有那么片刻,秦慕笙甚至觉得她看得见的,然而,他很快从她空洞的眼睛里知道,她真的看不到。心中那么疼,他不得不压了压,才平稳的说出,“被人骗走了。”
    骗?有谁能骗走他的人?
    “是谁?”
    秦慕笙听到她问,迟疑片刻说,“百里北。”
    百里北?
    舒安想起了那个鹰隼般可怕的男人。他骗走那些人,是什么目的呢?而且,他怎么骗走秦慕笙安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
    似是明白她的疑惑,秦慕笙继续解释。
    “百里东上去以前,百里北带了几个穿军装的在楼下隐蔽的地方活动。他们担心是百里北对你下手,派了一个人下去。那个人被百里北暗算了,然后第二个,第三个,全部下去。百里北本来想上去,没想到百里东到了,所以……”秦慕笙没有再说,因为那种自责的痛,让他很难过。
    他低头,认真的吻着舒安的额头,哑着嗓音终于说出,“对不起,舒安。”
    她抱住他,抬起头也吻了他的脸。本来想笑一笑,可是笑不出来,就只是把自己埋进他怀里,摇了摇头。
    他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想他自责,可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难过。如果他能派更多人过去,或者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只是狼集团遭受重创,他当初的放手一搏导致了今天居然没什么人可以派给她保护她!
    “舒安,我已经告诉翌晨,让他调人过来,你放心,这样的事,绝对没有第二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很疼,第二次,他不敢想第二次啊!
    “翌晨?”
    她细细微弱的声音问着,成功转移了秦慕笙的注意力。
    他笑了笑,俯身亲了亲她的小脸儿问,“头不疼了吗?”
    疼,但是,他在就不疼。
    舒安把脸埋在他怀里,带着撒娇的说,“阿笙,你再说给我,说了我就不疼了。”
    秦慕笙无奈,却很喜欢。
    他的舒安,自从那年开始就再也没跟他撒娇过。其实他真的很喜欢她撒娇的模样,可爱灵动的让人总想欺负,却若是最终不能满足她的想法就会自责。只是那些年他没有给她那样的机会,他欠她实在太多了。
    本想把舒安从床上扶起来,却发现她居然是勾着自己的脖子,秦慕笙咽了咽唾沫,居然思维里还有空间小心眼儿的想了想到底是谁给她换的衣服,最好别是百里南!
    “阿笙?”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大眼睛不得不寻找着他的方向,他心疼的伸出手抚摸住她的眼角,她像是找到了方向般满足的将自己的小脸儿在他手掌心里磨蹭着,问他,“不可以告诉我吗,阿笙?”
    “不是。”他沙哑着嗓音回答,然后深吸一口气大义凌然的说,“不过舒安,我们还是换个姿势说吧!”
    舒安一怔,继而好像明白了,虽然看不到他心跳到脸色酡红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只是因为看不到,她的笑容并没有朝着他,而是一个空荡荡的方向,秦慕笙看着她的笑颜,却想,他能不能把自己的眼睛给她?
    抱着她起身,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这样的动作即便从前他待她最最不好的时候也常有,可直到现在,她仍旧会脸红,低着头,把自己埋在他胸膛里,像极了一只找到舒服睡姿的慵懒小猫儿。
    他笑,揽住她有些微凉的肩,低头看着她。
    “其实,翌晨一直替我管理着秦氏。”他这样开头,然后慢慢得说给她听。
    “我设计的是个釜底抽薪的计策,让雷诺和俞家签订大单合同,然后控制货源,让俞家不得不和我联手,再借用联手的机会探出俞家的虚实,给警方提供线索。舒安你也知道,军火买卖是非法的,我这么做就是让秦氏也参与了非法交易,秦氏必然受到牵连。这些年我有嘉业公司过账,就最终把钱透过嘉业公司全部划入了穆翌晨的账号。翌晨从来没有参与过军火交易,查也查不出什么。判决死刑的时候,我确实被拉去执行死刑,不过好在不需要在菜市口示众,最终也就拉出个假人了事。然后翌晨根据我的指示,做了些地产投资之类的,让那些钱没有白白放着,顺便他和秦玖暗中带领一些狼集团内部最为忠心的下属负责保护你、和穆翌晨的安全。穆翌晨那里人多一些,他手里有钱,目标太大。舒安,是我疏忽,没能保护好你。”
    他深深的抱紧她,嘴唇贴上她光滑微凉的额头,眼睛真的有点儿发酸的疼。
    舒安蹭了蹭换了个动作回抱住秦慕笙的腰身,把自己的脸贴在他胸口上,小脸儿上尽然是满足。阿笙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的感觉很好,我觉得我们从来都没有这样亲近!
    她想着,就笑起来,说,“阿笙,我听到你的心跳了,好快啊!”
    “舒安,你的心跳也不慢啊!”他沙哑着诱人的嗓音调笑。
    舒安窘迫的小脸儿通红。秦慕笙抬眼看着她,心想,她还是红着脸最可爱。
    能搞清楚秦慕笙在做什么让舒安很满足,而且有他在身边,她的恐惧感已经消失了。只是头疼的很厉害,又看不到,还是让舒安觉得无力。她的情绪从高涨慢慢低落下来,却不想秦慕笙看到。
    “阿笙,你还要忙吗?”她小心的问他,一只小手早在不知何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秦慕笙垂眸,看着她那么紧张的抓着自己,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温柔回答,“不忙。”
    “真的?”
    她不信。
    “没什么比你重要。”他依旧是那淡淡的口气,可是,舒安还是红着脸笑起来。她听得出,他那句话其实说的很郑重其事。
    “那,你陪陪我,好不好?”她拉着他的手,因为紧张,就去咬嘴唇,结果在秦慕笙回答问题前,他先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唇片让她不要去咬,看到她紧张兮兮的松开,才疼惜的回答她,“好,我陪着你,舒安,睡吧,我保证你醒来的时候我还在!”
    她认真的点点头,想了想,却说,“其实,等我睡着了,你就可以走的。”她顿了顿,严肃的说,“阿笙,我知道你很忙,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么懂事的姑娘,还是和几年前一样的性子啊!秦慕笙心底叹息着,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重复了一次刚刚说的话,“舒安,没什么比你重要。”
    她又笑起来,很开心的小模样,然后乖顺的闭上眼睛,就着肆意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秦慕笙低头认真看着怀里的舒安,很不忍心放她躺下来,他真想这么肆无忌惮的抱着她,哪怕是陪她一生一世呢?可是现在,他若是真的在这里抱着她一生一世,必然会有人冲进来把她从他怀里抢走。
    他不能,他要她好,过的幸福安康。那毕竟,是啊,毕竟是他给季伯诚的承诺。虽然答应的时候他骗了他,可是,他要用后半生去挽回。
    不过舒安睡着,他倒是可以分心想想发生的事情。
    舒安出事后,他的人中唯一还有些意识的那个亲眼看到百里南抱着舒安从楼上冲下来,他一直耐着性子等到百里北离开,才带伤冲上楼,发现百里东正站在沙发边发呆,沙发扶手上有血痕。然后立刻就打电话给他。
    秦慕笙此刻是在j市,毕竟能力有限,只能让秦玖立即派人一家一家医院的找。就在秦玖找的时候,他接到百里南刚刚那通电话,没有任何考虑就赶来了。
    可,可问题是,百里南为什么要对他说真话?
    如果百里南说假话,无论任何假话都说的过去,但他居然说真话。那么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传说中中立的百里南开始倒戈百里曦云这边,第二个,就是百里南的目的不在于舒安,而是在于他。
    在这两个复杂的原因中还存在一个简单的,那就是百里南想借他的手除掉百里东这个麻烦。秦慕笙不介意他借他的手,向来敢于对舒安不利的人,秦慕笙都要亲手去解决,所以他已经告诉秦玖去做了。
    这个,在接到百里南那通不断强调给弟弟道歉的电话时候秦慕笙已经明了。但,除掉百里东对谁有利,却是个需要判断的问题。表面上看自然是对百里老头有利,然而若是百里南倒戈百里曦云,或者他想取而代之百里老头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百里南此人,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秦慕笙不希望对他过早下论断。但是……
    他低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怀里的舒安,突然觉得舒安这种敏感孩子的第六感似乎该给予一定程度的信任。看,舒安那么讨厌百里南!
    舒安真的是个感觉很灵敏的人,即使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得到秦慕笙是一直在她身边的。所以即使在睡梦里,她都很高兴。从前她生病的时候秦慕笙很少陪她,或者说,根本就不陪着,甚至到后来,她都不敢在醒来的时候会想看看是谁陪着她。人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容易孤独,所以睁开眼睛看不到他,是她特别害怕的一件事。
    现在,她觉得很幸福,秦慕笙很宠她的那种幸福。幸福到,舒安都觉得失明是件好事了。不过,也就那么觉得了一下子,她还是想要复明,能自己保护自己,就可以减少秦慕笙的负担了。她这样,真的会拖累他。
    睡得迷迷糊糊,却想起了囡囡,这么一想,舒安便猛地睁开眼睛。
    “做梦了?”
    他沉稳关怀的声音立刻响起,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很舒服很舒服。
    舒安点了点头,有些急迫的说,“阿笙,我答应囡囡今天回美国。”
    不知道囡囡是不是着急坏了,她的手机都没有带。
    “傻瓜,我不可以给女儿打电话吗?”
    他笑她。
    “嗯。”舒安腼腆的笑,却好像突然发现个不太对的问题,什么叫他不可以给女儿打电话?难道从前,他就给囡囡打过电话?
    “阿笙,你……”
    “哦,正好雷诺听说我手里没人,也派了人过来。”不等她问出来,秦慕笙就立刻改变话题。
    然后舒安真的就上当了,“那样会不会太显眼?”
    雷诺的人,她见识过,典型的黑道。
    “不会,他们会和我的人一样隐藏好自己的身份。”秦慕笙淡淡回答,抱着她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很尊重的问,“老婆,你醒了,能不能赦免下我的胳膊?”他刚刚,一直抱着她睡觉来着。
    秦慕笙是次日早晨走的,在确定雷诺的人已经到达以后。
    走之前,他很顺手的给舒安换了家医院。
    出于对这家医院医生的高度不信任和对雷诺先生派来的医生兼职保镖人员的高度信任,秦慕笙把舒安交给了那几个外国人,对外宣称是百里静给好姐妹从国外请来的眼科专家,既然已经有了一群专家,秦慕笙就又搞出个真正的专家,艾伦特。
    舒安就这样在新的医院住下,有poem在她身边照顾。头天除了做检查,她接了好几个电话,是美国那边的塞缪尔、sam和candy,因为本来答应去美国后sam接机的,舒安突然没有去,sam很担心,poem告诉他舒安生病在医院,sam就把这个八卦消息给了塞缪尔和candy,慰问电话一通一通的接过去,舒安却没有告诉谁她眼盲的消息。
    这么忙碌到了晚上,来得及给女儿打了电话,囡囡已经大了,但舒安还是没有告诉女儿她眼睛的问题,只是询问女儿的情况,听到她还在和雷诺生气关于兔子艾伯特的问题,满足的压掉电话。
    之后,舒安突然想起秦慕笙昨天说的话,突然发现,好像她被女儿和老公齐齐给骗了!哦,不,不是老公来着,虽然昨天晚上秦慕笙叫她老婆,而且是在……
    舒安脸红了,那种时候叫老婆,真煞风景!
    忙碌中,舒安来不及为眼睛的事情难过,可稍稍安静下来,她眼前的黑暗就很容易让她陷入恐惧。舒安在极力压抑着这种恐惧,她希望每个人看到她的时候她都是愉悦的,乐观的,然后他们会告诉秦慕笙,她很好。
    其实舒安真的没想过秦慕笙天天来,她知道他忙,而且确实不方便。甚至她都想过,他可能会带着百里静一起来,她告诉自己得像从前一样平静的面对。
    这一天因为检查,等到傍晚才吃第一顿饭。照顾她的poem给她盛了汤把汤碗送进她手里,就被她撵出去。所以秦慕笙来的时候,正看到她茫然的盯着碗,小心翼翼的从碗里盛汤出来,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喝。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小身影,让他忽而就想起了那年,她挨了俞芳华的鞭子孤独呆在病房的时候。同样白色的病房,同样弱小的她,虚弱的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去探桌上半杯凉水,那时候,光裸的雪白胳膊上带血的伤痕裂开,细细的血丝从伤口里涌出来,她咬着牙,吭都没有吭出声音,终于摸到杯子,颤颤的抱回来就着杯口艰难的喝了口水,就躺在床上,一动也没办法动了。
    他为了表示不在意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给,挨打伤成那样的她,竟是在醒来后整整一天,一口饭没有吃,一口水没有喝到,看到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她手中的杯子颤了颤,然后顺着床落下,摔碎,冰凉的水溅在他的手指上,冬天,冷的刺骨,他都没办法想象她怎么喝下去的,又该有多饿多渴。
    可是她看着他,却是笑了,很凄然却很坚强的微笑,转过脸,没有看他,把眼睛望着窗外的余晖,甚至连泪水都没有。
    他走过去的时候,她显得很疲惫,他坐下问她,“想要什么?”
    她身子剧烈的一震,转过脸眼里全是恐惧的问他,“慕笙哥,我什么都不要,你能不能别赶我走?我听话,我听话!”她说完那句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伤口,疼的她甚至来不及再说什么就晕过去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昏睡过去的瘦弱小脸儿,第一次想到了让俞芳华千刀万剐!其实他就是不知道怎么问她,其实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她饿吗?渴吗?他可不可以照顾她一次?
    快步走过去,舒安听到声音抬起头,目光茫然望着门的方向问,“阿笙?”
    听出来了?秦慕笙稍稍惊讶。
    她又问,“阿笙,是你吗?”
    “嗯。”他浅笑着回答,侧身在她身边坐下,尽量让自己自然的从她手里取过那只汤碗,像昨天一样坐在床边喂她。
    舒安心中怔了下,有些难过,却还是顺从的就着他送到她唇边的温暖汤勺喝下去。直到那碗汤喝完了,秦慕笙温柔的问她,“还要不要?”
    舒安摇了摇头,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食欲,饿一天也没感觉。
    “阿笙,我真喜欢你喂我。”她笑眯眯的把眼睛弯起来,秦慕笙看着,心里一动,然后就不知不觉心里比刚刚开怀了几分。他记得从前,他为她做过的事情,高兴她会说出来,不高兴她也会说,“慕笙哥,这件事你不要管好不好嘛!”
    那会儿,她还小呢!长大了,再见到他,许是不敢,她的话少了,这样的表达也少了。
    他心疼的抱住她,说,“那以后每天都喂你吃饭好不好?”
    她又笑,摇了摇头,口气淡淡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吃得了饭!”
    舒安的口气很淡,她就是要秦慕笙听不出一点儿她因为眼睛看不到而难过,她想要他放心。可是,事实就是她看不到,他亲眼看到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去吃饭,却用自己的感觉探索未知的一切,她这样,他反而会心疼。
    只是此时此刻,他不该表达。于是宠溺的回答,“好,你不是小孩子,所以……”他故意拉长语调,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那我应该不算是勾引未成年少女吧,嗯?”
    舒安的小脸儿腾地烧红了,小手别扭的推了推秦慕笙,当然,也就是轻轻推一推,小声抗议,“不要,不要在医院了!”
    “医院的床很大。”秦慕笙循循善诱。
    “嗯,但是,累嘛!”舒安撒娇。
    昨天就在医院了好不好!别看她眼睛不行,耳朵很灵敏的,昨天走廊里有人走动,她吓得要死,再来一次,她不保证自己不会产生心理阴影从此性冷淡!
    看着她果然有些疲惫的神色,秦慕笙收起心思,压了压自己。好吧,他本来确实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稍稍勾引一下,结果是,他自个儿被勾引起来了。
    “检查很累?”他侧了身坐在床上,把她半搂在怀里低沉着问。
    “嗯。”舒安点点头,说,“从早晨到现在,忙死了。刚刚我才把poem撵出去,他话太多,耳朵都烦!”她小孩子气的撒娇。
    秦慕笙无奈。她是撒娇呢,还是怕自己冲poem发火?
    “阿笙?”
    明明刚刚嫌别人烦的舒安才沉默了不到十秒钟,就叫他。
    秦慕笙答应她,“嗯?”
    “你怎么又来了?没事吗?”
    她很担心的模样。其实她现在最想看看他的脸色,他的模样,可是她没那个能力,却又不敢伸出手去摸,她不希望他为自己瞎了而难过。
    “事情不需要我亲自去办,秦玖自己能处理好。”秦慕笙低头,像是心有灵犀般的握住她的手移动到自己脸上,他没有说让她摸摸自己,忍着心疼,依旧笑着说,“这几天,得安静安静。”
    舒安的手触到他的脸,心中颤抖,却顺从的摸了摸,却发现,有点儿陌生。她心里,秦慕笙的样子是能够清晰出现的,不像别人都是模糊的。看不见以后,舒安才发现很多她认识的人其实都不认识,因为她从来都没有仔细的看过谁。只有秦慕笙,他睡着的模样,他醒着的模样,他生气的模样,他心疼她的模样,他冷漠的模样,他微笑的模样,她简直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可是,她却从来没能触摸过他的样子,所以此刻抚摸到他结实的脸部肌肉,他如镌刻般的脸型,还是会觉得有点儿陌生,有点儿新鲜,然后,心里他的画像就立体起来,她甚至感觉得到他笑了。
    “阿笙,你笑什么?”
    她问。
    秦慕笙一愣,他没有真正咧开嘴笑,最多也就是淡淡的笑,可她感觉的好像很清晰。
    “笑你,笑你傻。”他低头亲她,拉着她的手让他感觉他脸部的温度。
    “啊?”舒安愣,然后呵呵的笑起来,摸着他的脸说,“阿笙,我没听明白嘛,为什么要安静几天呢?”
    秦慕笙瞥了眼门外,都是他的人。低下头他轻声在她耳边回答,“我想看看百里南要做什么?”
    提到百里南,舒安的脸色微沉,严肃得说,“阿笙,我总觉得百里南好像刻意针对我们似的。”
    她感觉得到?秦慕笙觉得很特别,舒安的感觉系统向来不怎么灵敏。不过在百里家这些事情上,她好像有天生的警惕。他可不可以理解为,因为爱而变得敏感呢?
    “阿笙,他见我第一次,就特地提到小时候的事情,说是见过我,可我的记忆很淡。我总觉得,他好像故意要和我接近,有时候甚至故意挑拨什么,但有时候,却好像很善解人意,他太多变,多变,就容易让人觉得害怕。”
    多变,就容易让人害怕。秦慕笙在心中念着,想,这真是句睿智的判断。
    秦慕笙淡而赞赏的笑了笑,却忽而想起舒安是看不到他赞赏她的,舒安却又问,“阿笙,我说错了吗?”
    他愣,回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笑呢?”她睁着大眼睛问。
    他再次愣住,片刻后才能平静的回答,“我笑,是因为舒安很聪明。”他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接着刚刚的话题说,“我想,既然百里南这么多变,就不如静观其变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舒安同意的点了点头,动作轻柔,柔软光滑的颈部肌肤触到秦慕笙的手指,让他心里痒痒的。
    “阿笙?”
    舒安又想起来问问囡囡的事情,叫了他的名字,却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舒安能感觉到自己依然是被他抱着的,就又叫了他一次,“阿笙?”然后,她听到他带着浓重鼻音的回答,“嗯,舒安。”伴着灼热的气息扑打到她的脸上。
    舒安缩了缩,轻声拒绝,“累。”
    “嗯。”秦慕笙依旧嗯着,却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灼热的呼吸扑打着她的肩,闷闷的说,“睡吧舒安,天黑了。”
    她点头,“阿笙,谢谢你把这些告诉我,我很满足!”说着她笑了,顺从的闭上眼睛,安心睡着,然后关于囡囡是否和她老爹秦先生合谋行骗的事情,舒安又忘记问了。
    很久之后,秦慕笙得逞得笑着欢快的在舒安熟睡的小脸儿上肆意的吻到便宜占够,倒在旁边梦里去了。
    舒安啊,我真的是个笨蛋,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只能把你想要的全部给你,即使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只要结果是你开心了,就好。
    次日依旧是检查,回来的时候,舒安明显感觉到推着自己的poem顿了下,继而听到悉率的声响,温厚的声音响起,“舒安,检查做完了吗?”
    她收起意外,面无表情说,“是百里先生吧?”
    “是。”
    百里南微笑回答,正欲走过去,却是poem挡在他面前,把舒安推进病房里,让她坐到了她喜欢的阳光下。舒安空洞的目光望着窗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理百里南,就当他根本不存在,反正她也看不到。
    这些天舒安都喜欢在这儿坐着,虽然她看不到太阳,但在窗前可以感受到冬日太阳和煦的温度,而秦慕笙总是会在温度没有散去前就回来,用他宽阔的胸膛把她包裹进他的温暖里。舒安想着,唇角竟微微扬起几分。
    百里南自然是感觉得到舒安并非对自己笑,可她那美好的样子还是将他心里原本存在的东西点燃的更加旺盛。他不介意的笑了笑,稍稍靠近舒安,关怀着问,“舒安,这些天好点儿吗?”
    “好多了,多谢百里先生关怀。”
    依旧是冷冷清清疏离的回答,即便能从声音判断他的方位,舒安却没有转身。
    百里南仍旧是儒雅亲近的样子,和煦的说,“舒安,我们之间虽然许久没见,但到底是从小一个地方长大的,没必要这么生分。”
    他的话舒安没有接口,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动一下。
    poem真是好奇了,这男人好像看起来是个十分宽厚的人,怎么好像舒安和秦慕笙都不太喜欢他?不过poem相信秦慕笙的判断力,他若是不喜欢的人,向来也都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对舒安有害无利。
    想着,poem此刻倒是有意避开给秦慕笙打个电话,只是担心舒安这里。
    百里南干巴巴的在病房里站着,他穿了黑色的羊毛大衣,带着黑色的手套,和秦慕笙很有些相似的装扮,却衬托着那张儒雅的脸愈发清俊。其实他实在称得上秀色可餐,工藤新一,怪盗基德,本来就是少女漫画的典型帅哥嘛!所以即便他就这么站着,却也丝毫不显得多么尴尬,反而他像个宽容的大哥哥,舒安却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闹脾气的小孩子舒安果然有点儿沉不住气,转过脸看着刚刚百里南说话的方向,凭着感觉,她能判断出百里南确实不在了,可又不敢肯定,直到百里南低低的笑声传来,他笑着说,“舒安,你总算准备理会我了?”
    舒安一怔,语气平淡的回答,“百里先生说哪里的话,我是个残疾人,眼睛瞎了,听力上也不太好,您不说话,我哪里晓得您还在不在?”
    百里南无奈,“舒安,你这是怪我吗?”
    “怪?从何说起?”舒安冷笑,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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