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答案,秦慕笙满意微笑,站起身就准备离开。楚云端送他到门口,他在门口站定转身,想起什么般的淡淡问,“舒安回美国办过离婚手续后,就没有其他事情了吧?”
    楚云端不解的回答,“是。”
    然后就听到秦慕笙不咸不淡的说,“那就换了号码吧!”
    然后,楚云端就看着那道高大的修长的邪魅的身影从他眼前走进电梯,慢慢消失。然后,楚云端凌乱了,石化了。秦慕笙,你丫的,要不要做的这么绝情,我是你亲弟弟是不是是不是!你道德观有问题有没有有没有!
    本来准备给秦慕笙打电话的舒安,因为楚云端的那通电话而忘记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醒来,就想起立刻要离开了,必须要给秦慕笙打个电话,否则她怎么和女儿交代那件事?所以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插上耳机准备拨号码。门铃却先在她找通讯记录的时候响了。
    以为是poem来,舒安带着耳机去打开门,却对着门前的人愣怔住了。呆站了会儿,直到对方说,“安,早上好。”
    她才如梦初醒的让开路,让提着早餐的百里东进来。
    “你这是,准备走?”百里东看着家里有些凌乱的衣裳和放在客厅中央的行李箱,语气迟疑的问舒安。
    舒安点点头,本能的不想告诉百里东她是要去办离婚手续,只是简单的说,“因为和塞缪尔在法国拍的那部电影参与了评选,所以去那边做个活动。”她甚至并没有仔细说明她是要去美国。
    但是她话音落下,百里东却蓦然苦笑,“舒安,你这是要躲着我?”
    “没有,阿东,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舒安忙解释,她觉得,今天的百里东好像比昨天更加让她害怕。她甚至有点儿后悔刚刚为什么不看看猫眼就让他进来。
    “重要的事情?”百里东反问,慢慢靠近舒安,“好像奥奖的评审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他知道她要去的是美国?舒安先是震惊,继而想,或者他是本能的认为参与评选就是参与奥奖的评选,也没有特别在意,只稍稍退了一步笑着说,“阿东,你知道我有女儿,我得去看看她,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相见了。”
    “是啊。”百里东继续逼近,涡轮眼里闪烁出让人害怕的光芒,“可是她离开很久了,你好像都没有说过要去见她。怎么我刚刚求婚,你却要去呢?”
    “阿东,你想的太多了!”
    舒安忙说,一边小心翼翼四顾着,她刚刚把手机放在哪儿?
    可百里东显然是看出舒安想找手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身边,涡轮眼里迸射出强烈的火光,刺激的舒安的心猛地提上来,只觉得呼吸都被控制了。
    “我想的多吗?”他冷笑,握得舒安手腕生疼,舒安努力挣扎着,他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一双眼睛里射出冰冷的光芒,反问,“安,你拒绝我,是因为我的身份吧?”
    身份?这个舒安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只是本能的不喜欢他,难道这样也不可以?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百里东却笑得更加阴森,整张脸似乎都因为他这样的笑容而扭曲起来,“季舒安,你凭什么拒绝我,凭什么嫌弃我的身份?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不过就是秦家两个兄弟玩儿剩下的。我百里东看得上你,肯要你,也是你的福分!”
    这次,舒安真的被气到了。
    “对,我就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追着我,百里东,你可以走,我从来都没有要求你喜欢我!”
    啪!
    从天而降的耳光落在舒安脸上,她眼前猛地一黑,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她鼻子里缓缓流出来,带着血腥味驱散了那淹没她的黑色,她浑身晃动了下,意识到百里东竟然打了她,更加挣扎起来,“百里东,你放开我,放开我!”
    “放?”百里东扭曲的面容骤然在她面前放大,他带恨的盯着舒安,眯起的涡轮眼看起来简直丑陋,咬牙启齿道,“放你去美国?季舒安,你别做梦了,我已经跟你求婚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你求婚,你居然敢拒绝?”他顿住,笑容更加冷意森森,那天夜里看戏时候的森冷模样终于浮现,他似乎再也不愿意掩饰了。
    “我告诉过你,不要跟我求婚,而且百里南已经给了你足够的面子,你还要怎样?”
    舒安的声音愈发冷静了。
    经历过那么多恐怖,甚至亲手对着心爱的男人开枪,让她渐渐学会了冷静。越是乱,就越要冷静。
    “百里南?”百里东从鼻息里冷哼着,像是恍然大悟般讽刺道,“原来你是看上了百里南,攀上了高枝就想甩了我是不是?季舒安,你别做梦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猛地扯起舒安绕到沙发前把她往沙发里扔过去。舒安毕竟没多少力气,在强烈的挣扎下被他这么一扔,整个人撞在沙发和茶几边缘上,腰上刺骨的疼痛还没来得及消散,就又被扯着头发扯回沙发上。
    剧痛让她头脑一片漆黑,强烈的恐惧趁着黑色占据了她原本冷静的心,她挣扎着睁开眼,面前出现的是百里东骤然放大扭曲的脸,她被这张脸恶心的一阵反胃,猛地别开脸。
    她的动作激怒了百里东,他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转过脸,“怎么了季舒安?原来不是对我殷勤的很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看不上楚云端了,更看不上一无所有的秦慕笙了,你现在想攀高枝是吧?可惜了,百里北根本不让你攀,所以你就想靠着我爬上去,季舒安,你他妈就是个贱人!”
    舒安咬唇,拼命让自己隐忍着对他的厌恶。百里北,百里东,都是两个蠢货。她是主动靠近他了,但是,她绝对看不上他们百里家任何一个人。
    “既然你觉得我这样,就不必给我机会了。”
    她扬起眉眼,冷淡得道。
    她知道,自己现在越是愤怒,就越容易让百里东愤怒,她不可能逆着百里东,但是要让她屈服他照旧不可能。
    百里东显然也愣了下,继而却反应过来,发出两声尖锐的笑声,“季舒安,你当我傻子是吗?我放了你,让你有机会去勾引百里南?我告诉你,你做梦吧,百里南根本看不上你!”
    “我不会勾引谁,以后,离你们百里家的人都会远远地。”
    舒安仍旧保持着冷静,用她澄澈却冷漠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那双发红的眼睛,压抑着自己的疼痛和恶心。
    百里东再次愣了,然而他很快却反应过来,“季舒安,你想走?晚了,我不会给你机会,我百里东看上的人,怎么能走呢?”他的语气黏柔起来,像是突然变幻出来的白肉脂肪,柔软却油腻,即使饥饿的人看到都会觉得恶心。他的手指抚摸着舒安的脸颊,脸上呈现出的是强烈的占有欲和渴望。
    “晚了,真是晚了。季舒安,很不巧啊,我居然看上你了。”他说着,手指一路向下抚摸着舒安的脖子和锁骨,“既然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也不会给你嫁给别人的机会。听说你从前给秦慕笙做情妇让他玩儿腻扔了?不如现在也给我做两年,你不小了,等到你人老珠黄,我自然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怎么样?”
    若是在往常,若是在从前,舒安必然会狠狠的给上百里东一巴掌,然后想办法把他狠狠揍上一顿。可是现在不行,舒安知道自己处在怎样的劣势,她应该想办法逃脱。
    “我不缺钱。”
    她淡淡的口气,极力想用自己的冷静去影响面前这个发疯的男人。
    显然百里东是明白的,他低头扫了眼舒安,眼睛似乎正在褪去血色。他应该知道,舒安是有自己的医药企业的,就算没有百里家,她的企业有雷诺在身后做支持,也照旧可以风生水起。
    关于她和雷诺关系的报道,百里东也是看过并且知晓的。难道她真的是雷诺的亲生女儿?那倒是个好机会。
    百里东想到这里,松开了舒安,却仍旧站在她面前挡着她逃跑的路线。他双臂相叠在胸前,一动不动的盯着舒安,“季舒安,我们谈谈合作怎么样?”
    那样的动作口气,明显舒安是不可能拒绝和他谈判的。她这二十多年谈判了无数次,却唯有这次,是带着强烈的厌恶,却仍然不得不答应的。
    “可以。”
    百里东冷笑,在对面的茶几上坐下来。
    他离她很近,几乎一伸胳膊就可能把她再次逼回去,舒安的余光借着低头整理头发的机会打量着周围,终于看到手机就在沙发角落,靠门,离她手不远的地方。但是她如果伸出手去拿手机,必然会被百里东发现。
    幸而她刚刚没有关上门,逃跑要容易点儿。
    舒安计划着,先要稳住百里东的情绪。于是她做出仔细听百里东建议的模样,朝他抬起头,眉眼清冷。
    百里东嘲讽的瞪着她,“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看我!”
    舒安没有就这个问题做出回答,只是依然那样看着他。百里东似乎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对舒安用暴力,因为他也开始发现,他需要季舒安手里的钱,从这点出发,他说,“你想要的无非就是百里家的地位。”他说完,看着舒安。
    舒安的表情依旧那般,只是显得好像渴望了几分。她得配合百里东的想法,演戏,舒安还是比较在行的。
    果然百里东的情绪好了点儿,显出得意。
    “我可以给你。别看我现在不行,但我有老太君的支持。实话告诉你季舒安,我早就知道秦慕笙就是慕萧,他也不过是想靠着老太君东山再起而已。不过老太君可不喜欢百里静,她老人家喜欢的是我,而且,连我向你求婚都是老太君替我安排的,所以你不需要担心,只要你配合,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这个,舒安倒是有点儿没想到。百里曦云竟然支持百里东来跟自己求婚?虽然百里曦云喜欢百里东,但若是她喜欢某个孙子,就希望他娶到最好的,而不是娶她。更何况作为一家之长的曦云老太君,怎么会这样做呢?
    当然,这些问题舒安不可能问百里东。她只是静静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老太君早就不喜欢权利被百里老头而握着了。但凡知情的都知道,老太君和老头儿关系不好,但是他们不知道,老头儿根本不是老太君的亲生儿子,他是老太爷在乡下时候一个乡下女人给他生的野种。所以季舒安,别再往百里南身上打主意了,老太君是不会允许他们兄弟里任何一个继承百里家的!”他得意的顿住,得意的道,“而我不同,我是老太君亲自给百里老头选的女人生的,别看我母亲没有进百里家的门,可她却是正经百里家的人!”
    这个事情,舒安从滕绍那里得到的资料中看到过。
    百里东其实是近亲结婚生出的儿子,他母亲是百里家一个亲戚的女儿,也姓百里,据说深的老太君的喜爱,可惜身体不好,早早就死了,所以老太君才对百里东分外偏爱,她认为百里东才是百里家正经的孩子,因为是百里家的女人生的。
    这种逻辑,若非舒安看过资料,根本没法相信!
    “季舒安,只要你听话的把东西拿出来,我们一起扳倒百里老头儿,百里家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正想着百里家那混乱的家庭的舒安听到这话,心中一怔,他要什么,要长安药业?可是,长安药业能扳倒百里家的那个老头儿吗?
    舒安细细思索着。虽然长安药业不算强大,和百里家抗衡不可能。但在j市,长安药业的地位不低,如果百里东想利用它做跳板,还是有几分可能。但这个可能简直微乎其微,百里东怎么可能这样自信?
    她决定,问出来。既然是百里东提议合作。
    “你到底要什么东西?”
    百里东的表情瞬间一滞,继而冷笑,“季舒安,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舒安知道的是她确实有很多事情不知道,那是秦慕笙的行事风格,很多他认为没有必要或者危险的事情不会告诉她。而现在她也明白自从秦家出事以后她就因为是季伯诚的女儿而时刻存在着被人给杀人灭口的可能。但俞家已经不存在了,难道除了俞家以外还有什么威胁她?而威胁她的是她手里有某样东西?
    她什么都没有了,和当年秦家有关的任何东西都没有。但,百里东认为她有?
    舒安快速思考的时候,忽而耳朵里飘进上楼梯的脚步声,听得出来这是个男人。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现在要是能够冲到门外,就算那个男人不能阻挡住百里东,至少也能挡一下子,她也许就有更大的几率逃跑。
    面上不动声色,舒安仔仔细细听着那男人上楼的声音越来越近,手指在身后摸索着,抬头却依然平静的对百里东说,“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她故意顿了顿,在百里东皱起眉眯起眼的表情下,淡淡道,“你可以告诉我,也许是我没有想到也不一定。”
    “没有想到?”
    百里东上当了,露出“你明明知道有只是想吊我胃口”的表情,不屑的冷声哼哼,“好啊,季舒安,我告诉你,我要的是……”砰,一个巨大的抱枕落在他脸上迅速阻止了百里东的说话,舒安趁着他一愣的功夫起身猛地冲向门外,一边跑一边叫喊,“救命,救命!”
    “妈的!”
    她听到百里东的叫骂,然后就在她的手猛地推开门的瞬间,刺痛伴着猛然靠近的脚步声从脑后传来,舒安眼前霎时一晃,只觉得天昏地暗,然后剧痛从后脑勺袭来,伴着弥漫了她整个身体的巨大砰的一声,她重而猛烈的撞在沙发的木质扶手上,努力瞪大眼睛,却最终在第二个微弱的砰之后,眼前一片漆黑,隐约的光线里,她看到一个身影冲进来,阿笙,是你吗?
    这是个来不及想到死亡的威胁,诸如小时候很没有安全感的舒安总是想象着突然被车撞死或者突然高空坠物砸死她一样的感觉,当那种威胁袭来,她甚至来不及想任何事情,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次深爱着的人的名字,然后带着连自己都恐惧的遗憾,像是魂魄脱离了身体般的,不断在没有意识的世界里,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舒安想,大概这就是那些执念鬼魂产生的缘故。
    死的太突然,死的太没有准备,只能一次次的向上苍渴求再次见到爱人。于是上苍给了他们以执念生存的机会,可他们从来不晓得,他们会害死他们爱的人。
    小的时候,舒安怕鬼,被滕绍带着去看鬼片回来总会害怕的睡不着觉,晚上就总是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一个人瞪着大眼睛等爸爸回来。然后季伯诚回来看到女儿这样,就很无奈,很心疼,抱着她说,“舒安怎么这么胆小啊,要是爸爸不在了你怎么办呢?”
    结果,怕鬼怕了整个晚上的舒安就哇的哭出来,抱着爸爸的胳膊说不会的,爸爸不会不在的!
    大概是她哭的太过激烈,太过惨烈,把季伯诚也吓坏了,他把她抱得紧紧的说,“舒安乖,爸爸不在了也会守护着舒安的,所以舒安不要怕啊!”然后那天开始,舒安不怕鬼了。
    舒安明白了,鬼之所以是鬼,是因为有着执念不能魂飞魄散转世投生,而有着执念的人,无论怨恨,说到底,都是因为爱啊!就像爸爸,他因为爱着舒安,所以不肯转世投胎,所以,可能也是变了鬼守护着她。
    舒安流泪了,她想季伯诚,想爸爸。其实,想到雷诺无奈的笑脸,想到那时候秦慕笙不在的时候,他整夜整夜陪着她,怕她出事,她也明白他很爱她,她现在,也很想很想他。她想女儿,想着自己死了,是不是能变成鬼,去守护自己的女儿。还有,还有她的阿笙,守住那个守了自己一辈子的阿笙。
    她感觉到有凉凉的手指从她的眼角抚过,陌生,却并没有特别不舒服。她感觉自己想的太多,头疼的厉害。
    然后,舒安猛地发现,她是有意识的,她是有感觉的,她没有死!
    喜悦的冲击下,舒安猛地睁开眼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是黑夜,是没人开灯吧?她闻到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在医院?可是,不对啊,医院走廊里有灯,那些滴滴响的器械,也应该能够发出微光的,可是为什么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摸自己的眼睛,半空中,被另外一只手握住。陌生的手,陌生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她蹙着眉想了想,温厚的声音,是百里南。
    一下子冷意袭来,她猛地把自己的手从百里南手里抽出,去摸自己的眼睛。手指戳进湿润的眼球表面,她感觉不到疼,因为心底升起的恐惧霎时占据了全部。她失明了,失明了吗?
    “舒安!”
    百里南惊呼,“你怎么了?”
    她没有理会他,依然瞪大着眼睛,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她失明了?她努力回想着曾经发生的事情,可是头好疼,只要想,就会觉得头疼欲裂,然后百里东丑陋的嘴脸出现,她恶心的一阵反胃,猛地翻身起来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干呕。
    病房里的报警器响起,然后她感觉到百里南的手抱住她的肩,“舒安,舒安你怎么了?”
    她猛地甩开百里南,近乎疯了的嘶哑叫着,“你滚开,滚开!”
    百里南一怔,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他低垂着眼睛看了看面前浑身发抖眼睛呆滞的女子,温厚的唇片紧紧抿着,眼眸里的光却丝毫没有温暖,而是冷,刻骨的从心底深处散发出的冷。在夜色里,温润的脸变得鬼魅般邪肆,他忽而扬起唇角,笑容森冷而狂喜。
    瞎了吗?瞎的正好啊,舒安!
    他一步步退出病房,打开门让赶来的医生进来检查。就在门口,他看着那些医生围着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子,笑意愈发冷凝深沉。舒安啊舒安,我的小舒安啊,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儿了不是吗?
    拿出手机,他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那端接通,低沉的男声传来,“哪位?”
    “秦先生。”百里南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润,转过身,一如既往温厚的走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真是很对不起,我弟弟对季小姐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我一直不知道该怎样通知你,但是现在,实在没办法了。”
    沉默,但百里南的心脏依然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这就是秦慕笙的力量吗?确实够强大,但是那又怎样呢?他心里想着,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却迅速隐藏了,依旧用那样抱歉的声音道,“舒安现在在医院,请您过来看看她吧。至于阿东对舒安做的错事,作为兄长,我愿意给您一个解释。”
    然后电话迅速压断了。百里南拿下手机看着上面暗灭的光芒,得逞的笑容终于忍不住浮现出来。
    秦慕笙,这就是你最在意的对吧。本来,我还以为我误解呢!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坚不可摧的人。所以,很快,你的地位,你的女人,你的一切,终于要被我替代了。真是累啊,这么多年了。
    打完电话,百里南返回病房,在门口遇到了医生。
    “百里先生。”医生不无遗憾的抱歉道,“经过初步检查,因为猛烈撞击,这位小姐的眼睛失明了。至于治愈的方法和可能性,需要做个具体而仔细的检查,专家会诊后才能给您准确的答案。”
    “失明?”百里南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哽咽,几乎说不出来似的。
    他满眼悲痛和伤心的望着里面的舒安,温厚俊朗的面容看起来那样悲伤,好像失明的是他自己。本来就是张很阳光的脸,此刻悲伤起来,真是让人心疼。
    “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需要仔细检查!”
    医生忙自责的说,抱歉道,“这位小姐送来的时候情况紧急,我们也预料到,虽然性命无忧,但并发症还有很大的几率。”
    百里南没有丝毫要责备医生没有提前说明的意思,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那就立刻安排吧,安排会诊,尽量,尽最大的力量,用最好的医生!”他猛地抓住医生的手腕,郑重其事,像是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人家似的道。
    “好好,我们一定会的!”医生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强烈保证!
    时间,是在下午。正是秋日阳光最最繁盛的时候,可是舒安看不到,她静静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因为她能感觉到阳光是从那里射进来照在自己身上的。她仿佛依稀还能看到阳光的色彩,明艳,亮丽,就像囡囡的大眼睛,那么漂亮的让人不敢直视,让人容易产生幻觉。她表情动了动,随着表情动,身子忍不住更紧的缩起来。
    阿笙,阿笙。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为什么他还不来呢?百里南不是说,阿笙就在来的路上吗?她突然有点儿害怕,百里南,百里南会不会利用自己害他?可是她现在都不能保护他,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摸索着床的周围,她努力寻找着想象中的东西。
    “舒安,你要找什么?”
    百里南体贴而温柔的问她,轻轻握住她的小手。舒安猛地把自己的手从百里南手中抽出,大而空洞的眼里闪烁着敌意再次缩回她刚刚所在的角落里。百里南垂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眼底一片冷冽。继而他盯着自己的手掌心,唇角勾起,勾出一抹邪妄的嘲笑,手指慢慢收紧,眼眸危险的眯起。
    拒绝他,是吗?很好,他也确实不喜欢太顺从的女人,否则,他怎么会选择她?
    舒安仿佛能感觉到百里南情绪的变化,把自己缩得更紧,眉端也蹙的更紧。她害怕,害怕秦慕笙会因为太着急而出事。
    可就在这时候,走廊上却响起了脚步声,她熟悉到极致的脚步声。舒安猛地僵住了,喜悦中她甚至都不能动,然后门被打开,她像是都闻到了阳光里他冷冽的气息。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想要转过身抱住他,可是却突然动不了,坐在那里,大脑没办法指挥自己。她听到他几乎要走过来了,居然有了种害怕的感觉,她现在很丑吗?如果被他看到,会不会嫌弃自己?
    忽然,就更加害怕的缩起来。
    看着那样无助的舒安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缩在墙角,那一双大大的,能演出世界上最好的电影的眼睛变得无神,他整个人好像霎时被掏空了,巨大的愤怒,痛苦,在他眼底里波涛起伏,无法掩藏。
    百里南静静看着这样的一对人,心底冷笑,秦慕笙,原来,你也有没办法掩藏的情绪,那,太好了,太顺利了!
    “舒安。”
    他叫她,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颤抖。他明明想让自己尽量平静,尽量给她以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感觉,可是明显,他失败了。他分明看到她的小身子抖了下,就在他以为她会猛地扑上来哭泣的时候,她却像要消失似的缩的更紧,甚至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片。
    她在怪他,怪他没有及时出现?
    他像是寻找答案般的侧身寻她的眼睛,她眼睛那样漂亮,黑白分明,却失了往日的流光溢彩,空洞里深深的悲伤,深深的悲哀。仿佛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睛,她猛地低下头把头埋进臂弯里,把自己抱得更紧,抖得更厉害。
    秦慕笙明白了,她怕他嫌弃她的。
    “舒安!”他沉沉的唤她的名字,俯身,把那个团成一团,小小的她紧紧搂在怀里,让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抱住她,想要帮她驱散一些恐惧和自卑。她又抖了起来,抖得更厉害,却是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只发出细碎的呜咽。
    秦慕笙抬眼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百里南,淡淡道,“百里先生,麻烦给我们一些时间。”
    百里南眸光一闪,温润道歉,“啊,抱歉!”说着转身出去,还体贴的带上门。
    秦慕笙直到看着百里南离开,才转过身,沉稳的低声对怀里的小人儿说,“别怕,舒安。”然后毫不犹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个吻,再度把她抱进怀里。
    她抖着,一刻也不肯松缓,即使他抱着她,即使他说了别怕,可她还是好像没有听到,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自卑。她把自己缩了缩,却是朝着他怀抱的反方向。
    秦慕笙皱眉了,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小心翼翼的躲着自己,那漂亮的唇片苍白,被她咬的更加青白,溢出血来。
    她呆了,任由他吻着,甚至搞不清楚他为什么吻自己,只是好像本能的仰着头,睁着眼睛,仿佛能看到他蹙起的眉,看到他眼底漆黑的深邃,带着几分焦躁几分疼惜的看着她,将那深沉的情透过眼睛渡给她。
    舒安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泪珠子不知怎样居然就滑落了,有些急促,只能跟着他一步步逼近的节奏努力呼吸,胸口起伏都是疼痛,可这种疼痛却那么舒服,完全可以用痛并快乐着的这样的话来形容。
    她忽而,又哭了。
    她感觉得到他是多么难过,却又不得不克制着,她感觉得到他多么想告诉她别担心他不要她,他那么爱她!是啊,他那么爱她,她怎么能胡思乱想?可是现在这样的自己,真够差劲!
    心里哀怨着,她都没有发觉,原本那因为失明带来的恐惧竟然在他来的这一刻,烟消云散。天下再怎么恐惧的事情,好像有了秦慕笙,就可以不用害怕。
    舒安的呼吸渐渐平稳,秦慕笙的吻也渐渐放缓了节奏,仿佛是累了,仿佛又是舍不得离开,直到舒安灼热的带着香甜的呼吸很可能再次点燃他的渴望,他才慢慢松开她,低头,看着她由苍白变得红扑扑的小脸儿,终于带着几分满意的平缓了表情。
    “舒安。”他叫她的名字,后半句“对不起,让你受伤了”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犹豫了半晌,他终于忍不住说,“那天,他们恰好不在。”
    这样的解释,放在旁人听不懂,舒安也怔了下,然后居然就听懂了,本来抑郁的心情忽而高兴起来,这是秦慕笙第一次给她解释!
    从前他无论做什么,都要她来猜测,事前,事后,次次都要她猜。有时候她真的很累,很幽怨,只是在此刻,无论从前多少怨,都散的无影无踪了。
    “他们去哪儿了?”
    她小心的问,大眼睛像是看得见般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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