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丛息小心翼翼地好生安慰了一番,末了,承接一句:“要不,让臣弟试试?”
    李丛锦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拍掌称好,搂过李丛息一阵感动泪流,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弟弟靠得住啊!
    罢了,李丛锦放下折子,似想起了什么,吩咐内侍进来,说道:“娄家的女儿后日进宫,传朕的旨意,让内务府照着二品妃的礼数为其置办吃穿用度。”
    见内侍得了命令后俯腰退下,李丛息问道:“皇上又要纳妃了?”
    李丛锦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朕的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
    梁、宋两家刚被扳倒,李丛锦在朝中培植的势力多多少少有些受影响。但这并不碍着什么,毕竟他是皇帝,要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只是,想要找个能干的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干还一心忠于自己而不是其他势力的人,那更是难上加难了。
    故而,人心靠笼络,李丛锦当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自己后宫那些位子。只要与皇家结了亲,那便是皇亲贵胄,是皇上的岳丈。只要女儿得宠一些,吹吹耳边风,那便更是锦上添花。
    李丛息当即明白,垂了头去,眼里黯淡了几分。
    谁说皇帝好?
    纵有千里山河,只这一项人伦常情,却也做不得真。就连选谁陪在自己身边,都得掂量掂量那些女子母族的实力。
    想到这,李丛息便有几分唏嘘,皇兄之所以独宠林贵妃,难不成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由皇兄自己做主收下的女人?
    ……
    李丛息离开皇宫的时候已是傍晚,刚回到镇南王府,连凳子都没有坐热,便急急地唤了长兴城的府尹来。
    常兴府尹自是不敢怠慢,也顾不得其他的急事,当即便敢了过来。
    李丛息问道:“城外的瘟疫情况如何?那些染病的百姓,可还有什么法子救治?”
    长兴城府尹听李丛息找他为的竟是城外瘟疫病人的事情,当即跪下:“王爷圣明,罪臣实在是不敢妄议此事。”
    李丛息有些不耐烦,他平日里最烦这套官架子腔调,忍着没有发作,挥挥手示意长兴城府尹起身:“但说无妨,本王恕你无罪。”
    长兴城府尹这才起身,眼珠子转了好一会儿,见李丛息是真心对这事上了心,便道:“那瘟疫来得快,本只是在城外的小镇里传染了一两个庄稼汉,却不想过了十多日,那小镇周围好几十户人家全部感染上了那种怪病,附近村落的人怕也被传染上瘟疫,便都拥着往长兴城城里来。于是,人群从十里八乡逐步扩散到好几个县,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的后果便是更多的人传染上了瘟疫。如今这幅局面,当真是危机重重,罪臣实在是想不出法子解决眼下的难题。”
    长兴城府尹说话时,眉眼不住地抬起,用目光瞥视着李丛息的脸色,见他脸色越来越差,便停住了嘴。
    李丛息听得两眉都拧在一起,两手负背,却是紧紧的握着,又问:“那些难民现今如何?”
    长兴城府尹听李丛息这样问,混迹官场几十年的经验顿显出来,思忖了片刻,挑着好听的话答道:“昨日,罪臣往城外送了些粮食,那些难民虽然染了瘟疫,但还是知道圣上恩典,拜天叩地地感谢朝廷、感谢王爷。”
    李丛息大喝一声:“混账!”
    一个偌大的王朝,最怕的便是这种欺上瞒下的官员,这等官员虽做不得什么大官,身在要处却也是可以危害人间的。
    百姓得了瘟疫在地方上求助,为官的人本是父母官,救济救济那是应该的,可长兴城府尹却将送粮这等事当成了他自己的功劳。问他难民现今如何,他却只知道避重就轻,最后还不忘拍上一回马屁。
    李丛息扶额,想着来日应该寻个由头,将眼前这个讨厌的长兴城府尹发落了才对得起皇兄的托付。
    长兴城府尹吓得立马缩在地上,颤颤抖抖地垂着头不敢说话,心里不住地分析着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中,哪一句触犯了这位镇南王的大忌。
    李丛息一挥手,也不想与眼前这个蠢蛋多说些什么,只怪自己今日头昏眼花,招错了人。这种情况下,长兴城成的守门官或许更了解灾情。
    长兴城府尹刚刚退到门口,李丛息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咦,你是不是赵国公的下属?”
    长兴城府尹一惊,想着自己听来的八卦消息,这位镇南王素与赵国公不和,今日这一问,怕是有大学问。只是恁他什么大学问,也不及自己的前程重要。
    于是,他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说道:“罪臣哪敢高攀赵国公长孙大人呢,罪臣虽是长兴城的府尹,但是从未与长孙大人共事过。”这种时候,就该站好队。无论如何都是镇南王更加可靠,
    李丛息听了长兴城府尹的话,脸上的些许笑意立刻就消失殆尽,好似很失望一样,哦了一声,随意挥挥手,让长兴城府尹离去了。
    其实,李丛息之所以会那样随口一问,全都是因为自己这些年来对长孙睿的偏见作祟。
    长孙睿早年教过李丛息与李丛锦,师徒三人之间的情分不比寻常。可是后来,李丛锦却没由来地和长孙睿翻了脸,两人时不时地在暗地里较劲,连带着李丛息多多少少也对长孙睿有了些看法。尽管他对长孙睿还有很深的感情,可为了皇兄的天下霸业,他也只能逼着自己站到长孙睿的对面。为了能让心里的负罪感少一些,他就希望长孙睿能做一些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的事情,那样到时候与他反目成仇时,他李丛息也好说服自己。
    故而,每当遇到一些奸臣贼子的时候,李丛息或是直接询问或是暗地调查,只是期盼着那些家伙是长孙睿一党或是他的门生子侄。
    然而,李从息试探了这么久,收获却极其有限,非但不能使自己产生对长孙睿的敌意,而且还更加敬佩这位儿时的老师了。
    他在朝二十年,门生众多,迄今为止也只有梁、宋二人犯下了不赦的大罪。只是,那两人之所以会堕落,竟还是因为皇兄的拉拢、偏袒所导致。
    想到这些,李丛息不免有些意兴阑珊,起身,背手,朝着远处的蓝天叹了一口气:“唉,为什么要争权夺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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