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兰芷睡了一觉起来,已是午后,镇南王妃端了药亲自在塌边守着,见她醒来,神色间有些慌乱。
    “娘娘,您醒了。”
    长孙兰芷懒懒地应了一句,此时已是神智清明,心中担心锦心,便捞开了被子想要下床。
    “您这是要做什么?”镇南王妃连忙上前,却并未拦着。
    长孙兰芷扶了扶额头,脑袋虽还有些昏痛,但已经不碍事了。她理应到行宫休养,却在镇南王府待了这么久,且锦心那边的情况还未分明,她得赶紧回去。
    长孙兰芷穿了鞋子便要起身,被镇南王妃扶着,“娘娘,您还是躺下罢。大夫吩咐了,您得好好休息。”
    长孙兰芷摇手,她感谢李丛息带她回府招了大夫来为她查看伤势,只是此地不宜多留,她得回行宫看着锦心好起来才放得下心。李丛息此番恩情,她日后定当相报。
    长孙兰芷被她扶着,因镇南王妃装束简单,长孙兰芷竟将她看做了侍女,问道:“你去与你们家王爷说一声,我这就回行宫了。改日定备礼相谢。”
    镇南王妃一愣,知晓她是将自己看成了侍女,面上有些尴尬,却也不好言语。又听得她的话语里皆是对李丛息的疏远,心中却竟是欢喜。并未多说什么,不再拦着:“娘娘若是真想回去,却不宜乘坐那马车,我这就去唤软轿候着。”说完便往屋外去吩咐人准备着。
    长孙兰芷应了一声,见镇南王妃长得面容平雅,礼数有加,不禁多了几分好感,随口便问了身边侍女一句:“她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失色,“奴婢,奴婢不敢直呼王妃的名字。”
    长孙兰芷听得她说王妃,当即明白过来那是镇南王妃而非什么一般的侍女,想起方才自己的随意,心中有些悔意,尴尬丛生。
    这会子镇南王妃吩咐完了事情便踏进屋里,作状便要扶着长孙兰芷,却听得长孙兰芷说道:“兰芷不知是王妃,方才唐突了。”
    镇南王妃笑了笑,“不打紧的。我素日里不爱打扮,不知道的到了府上,也只将我认作是个一般侍女。娘娘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长孙兰芷红了脸,听得她这般风轻云淡地说着,更是觉得自己冒昧,说什么也不肯再让镇南王妃伺候自己,镇南王妃拗不过,便唤了个贴身的丫鬟去扶长孙兰芷。
    待上了轿子,长孙兰芷撩起轿帘,神情真切地说道:“今日,兰芷甚是感谢王妃的照顾。与王妃一见,如见故知。今日唐突之事,他日兰芷定会登门致歉。”
    镇南王妃见她这么说,想到她早已被圣旨所拦,轻易不能踏出行宫一步,现下说的话只怕是求个敷衍,遂并未放在心上。“娘娘一路小心。”
    点了点头示意轿夫起轿,镇南王妃站在原地一路目送着轿子离开。
    突然身后丫鬟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王妃,若是王爷回来,该怎么交代?”
    镇南王妃淡淡地回头一笑,“我是王妃,他是王爷,我是他的妻,为何要交代?”
    ……
    且说锦心服下了以雪莲为药引的方子,不出一月,身子已大好。只脸上的疤还是狰狞的一道,也不知消不消得了。
    长孙兰芷不习惯他人伺候,且额上受伤需要养病,并将锦心挪到自己的房里,同吃同睡,吩咐下面的人将锦心当成是正经主子来伺候。
    两人同躺在病榻上,有事没事便聊聊天闲闲话。
    长孙兰芷将从蛋蛋那得到的八卦说与锦心听,采用悬疑说法,时常引得锦心睁大了双眼好奇不已。
    待长孙兰芷额上的伤已经痊愈,将那纱布揭了去,留下了一道淡淡的伤疤。
    锦心时常看着长孙兰芷额上的那道伤疤发呆,发了一阵呆后,又会抿起嘴满是心疼地说道:“小姐这伤,伤得不值。如今破了相,可怎么好?”
    长孙兰芷便反说:“我这有用药膏涂着呢。什么破相不破相,锦心你为了我不是照样……”话说到一半便沉默了。长孙兰芷看着锦心脸上的那道刀疤,如何也不能将那句“替我白白挨了这刀,留下脸上这疤”说出口。
    御医说,锦心脸上的刀伤太深,已伤到了肉里,这疤,大概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长孙兰芷心中满不是滋味,偏偏锦心却风轻云淡地反过来安慰她,手触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疤说道:“有这疤也好。反正我是不想嫁人的,现下正好一辈子待在小姐身边。”她咧着牙想要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模样,却不知该如何笑才能笑得好看。
    长孙兰芷垂下睫毛,心中百感交集。
    女儿家如何会真心以为有疤才好?她下令将所有的镜子都收起来,锦心却还是藏了镜子在袖里。那日她明明看见锦心拿起镜子,才往镜子里照了一秒,那拿镜子的手便颤抖了起来。
    她明明望见锦心一次次背过身触摸脸上的伤疤,那长短不一的叹气,就像是一曲哀乐,生生地刻在了她的心上。
    她忘不了锦心对镜相照时的崩溃神情,更忘不了锦心是因何受的伤。
    以前都是她太天真,一心想着遨游天下,寻求自由,却忘了身边人的死活。
    想到这,长孙兰芷的眼里便闪现了一丝黯淡,锦心见她神情如此,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过不去。
    自己虽叹息这脸已然成了罗刹夜叉。但是——
    “若是早知小姐会因锦心内疚至此,锦心情愿当时死了去。”
    长孙兰芷猛地抬起头,极力忍着自己的伤感情绪,字字铿锵地说道:“锦心,你放心,这仇我定是要报的。”
    一个月前,她自回到行宫意识清醒时,便唤来了蛋蛋询问。
    蛋蛋将梁、宋二妃是主凶且梁、宋两家也是背后支持的事告诉了她。末了,蛋蛋又加上一句:“那日救你的黑衣人,是赵国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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