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妃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头便又是一张淡淡的笑脸,见榻上长孙兰芷已经闭上了眼睛,看到她头上包扎的纱布,也不多问,放低了声音说道:“王爷,臣妾房里还有些珍稀药材,若是用得着,便与臣妾说一声便是。”
    镇南王妃长得并不出众,娥眉粉黛,一张白皙的鹅蛋脸,着了一身折枝梅花裙,倒也显得亭亭大方。她虽长相不出众,但那浑身上下透出来的书香气息却最是儒雅可人,脸上又总是挂着淡淡笑容,让人看了便觉得温和。
    李丛息轻声上前扶起镇南王妃,“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他对于这位妻子倒是挺满意的,虽然他并不爱慕她,可她事事周到,礼数齐全,管家有方,却是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镇南王妃笑着,转头禁不住多望了长孙兰芷一眼,当年李丛息娶她之前,曾去赵国公府求过亲。这件事,除了她知道,便只有李丛息本人和赵国公长孙睿知道的。
    先皇的那道命令却是生生地打破了李丛息的愿景,颓废了几天之后,他娶了她。
    当时她曾好奇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虽是痴傻却能获得李丛息的爱慕。成亲后她曾远远地看过长孙兰芷一眼,只一眼便将长孙兰芷的面容记到了心里。
    自此以后,梳妆打扮,往往不经意间便会照着那人的模样来打扮。
    镇南王妃回过神,央了李丛息往门边走,李丛息知她有话想说,便也随了去。
    镇南王妃望了望四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王爷,臣妾虽不常出门,却也认得那榻上之人。叔嫂有别,还是挪去我房里吧?”后面这一句,几乎近于哀求。
    她可以放下她世家女的自尊心,却不能看着镇南王府因为那人而惹上什么麻烦。
    这么多年了,她以为他将那份心意隐藏得很好,却不想是这般的不堪一击,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指不定要怎么说。
    李丛息身形一顿,望上镇南王妃的面容,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却只寻到了些平淡如水的目光。那目光里坦坦荡荡,并未有什么不妥。
    李丛息放下戒备,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当年自己求亲的事?是自己多想了。
    “无妨,待小傻子好好睡上一觉,再做打算。”他吞口而出便是对长孙兰芷的昵称,自己不免一愣,急急地解释道:“我与皇兄自小与小傻子玩在一处,早已将她当成了亲妹妹。”
    镇南王妃颔首一笑,面容上并未有任何的波澜,仿佛没有任何疑心,“那臣妾便听王爷的。”
    朝上,有几道快马加鞭的折子弹劾了梁善礼与宋高升的亲信,梁善礼与宋高升本以为今日会有波涛骇浪,自是做足了准备想着应对,却不想长孙睿只是不痛不痒地抽了几鞭,仿佛并未因行刺这事而太过生气。
    李丛锦坐在龙椅上,双眸深邃,定晴看了长孙睿几眼。从头到尾,长孙睿便没有说一句话,也不知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末了,梁善礼与宋高升自以为庆幸,却又有些忐忑,便想试试长孙睿,两人笑嘻嘻地跟长孙睿打了照面:“赵国公大人,今日怎不见您发言?”
    长孙睿在心中恨极了这二人,却不曾表现出来,反倒露出笑容:“昨晚得了风寒,嗓子有些不舒服。”
    梁、宋二人听得他说昨晚,心头一跳,又见他面色如常,遂附和道:“赵国公大人可得好好保养一番,风寒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可千万别落下了病根。”
    长孙睿在心中暗哼一声,他当然不会容许自己落下病根,尤其是梁、宋这两个病根渣子。
    笑着敷衍了两句,长孙睿在心中忙着计划,便不欲多说,乘上了自家轿子便出了宫。
    身后,梁、宋二人琢磨着,觉得事情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那梁善礼说道:“那老狐狸老奸巨猾,指不定在打什么算盘。昨晚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今日早朝竟藏得极好。哼。”
    宋高升沉声道:“只是,他若要害我二人,早朝时为何又让人递了那弹劾的折子来?你那表侄在河西,我那堂侄在江北,两人并未有什么联系,且隔得十万八千里,他却为何巴巴地将那弹劾的折子送了上来?”
    梁善礼笑道:“却还是弹的那强抢民女的罪。强抢民女怎么了?谁家府上没有几个美娇娘,他长孙家难道没有几个小妾?”
    宋高升咳嗽了两声,道:“长孙睿府上确实没有姬妾。”
    梁善礼僵住,脸面上挂不住,匆匆换了话题,将尴尬掩了过去。
    而另一边,长孙睿忙着召见心腹,吩咐亲信随时盯紧河西和江北那边。
    梁善礼与宋高升是半路发家,发达起来后,难免不会有几个穷亲戚为非作歹。这一点,他长孙睿就庆幸多了,长孙家虽算不上是世家大族,但好歹也是书香大门,那些个沾亲带边的亲戚,都是些守法守礼的人儿,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梁善礼的表侄与宋高升的堂侄虽素未谋面,两人却有着一样的爱好——强抢民女。虽两家多多少少遮掩了下来,但因为他俩闹出的人命可不少。两人仗着各自叔舅的权势,在当地更是为非作歹。
    长孙睿昨日特意嘱咐让人快马加鞭地送上弹劾折子,为的就是让梁善礼与宋高升为那二人出面求情。
    都是叔舅,关关系自是亲密。不出所料,梁、宋二人万般求情,这才将折子掩了去。
    这要放在平时,这样的事数不尽数,梁、宋二人求情也没多想,以为走个惯例便行了。
    长孙睿敲了敲笔墨,嘴角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样的事确实数不尽数,但若是堆积多了,那便容易造成民怨。
    若是无人上奏也就罢了,若是有人上奏,那百姓便会抱着一丝希望。
    折子驳回至相关地,来来回回得三天,只要他在这三天里,散步“梁、宋二人乃为奸臣一手遮天的”的说法,百姓难免不会恐慌。恐慌之余,多多少少会有些怒气。
    今日这折子被驳了回来,更加坐定了“梁、宋二人在朝中一手遮天”的事实,此时若有人煽风点火,百姓定会群起而攻之。
    到了那时,他再将梁、宋二人往年做下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散布开来,民怨只会越煽越大。
    他从前以为虽掌握了证据,可只要龙椅上那人想要护得周全,那他铁定是以卵击石。
    只是,换条道走,这路便会顺畅得多。做皇帝的,最怕什么?
    自然是这根基不稳,不得民心。
    长孙睿端起了一杯茶,水汽氤氲,扑面而来,底下坐着的都是长孙睿在朝中的心腹,一个个都弄不清长孙睿到底作何想法。
    “这段时间,你们该干嘛就干嘛,是自己分内的事就去干,不要多管闲事。”
    心腹们纷纷称是。
    长孙睿走到窗边,有阳光照到身上,有些许暖意。自明日起,他便要开始抱病休养,只管等着梁、宋二人如何支招。
    哼,这一次,他要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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