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虞摆摆手,笑盈盈道:“阿婆不要客气,我喜欢这孩子,合该给他见面礼。”
    无论民间还是大户人家,都有长辈给小辈见面礼的风俗,林虞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阿婆再不好推辞,只好让宝儿收下了见面礼,但卖白菜的钱却决计不肯收了。
    林虞也不勉强,白菜才值几个钱,自没有金瓜子来的实在,她向阿婆道了别,慢吞吞登上马车。
    马车慢慢驶出榆林巷,柳阿婆这才打开包裹,里面装着几年簇新的袄子,棉花为里,柔丝为表,又轻又软,穿在身上绝对十分暖和,柔丝滑不溜秋的,她那长满茧子的手都不敢摸,生怕勾的出了丝。
    她低头对宝儿道:“咱们可真是遇到贵人了呀!”
    宝儿抬头看向柳阿婆,奶声奶气道:“奶奶,那位贵人喜欢我的眼睛,总盯着我的眼睛瞧!”
    柳阿婆看向小孙孙的眼睛,狭长的丹凤眼,内勾外挑,炯炯有神,确实好看着呢,他们全家都是丹凤眼呐!
    第六十三章 马车行到林府,林虞吩咐车……
    马车行到林府,林虞吩咐车夫将白菜送到厨房,自己直接去了花厅。
    林虞掀帘进去,朱氏看到她,慢悠悠站起身,调笑道:“平日里你们两个一个也不回来,今日倒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林虞这才发现林杉也在花厅,她穿一身浅绿色缂丝褙子,衬的肌肤白皙如玉,身子也丰腴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气度高华,比以前不知气派了多少?
    看到林杉过的好,林虞才放下心来,走到林杉旁边打趣她:“看来姐夫是个会疼人的,短短时日就将二姐姐将养的丰腴婀娜了。”
    林杉性子腼腆,胆子小,放在一般的人家定会被妯娌挤兑,婆母嫌弃,所幸朱家家风清正,朱允又爱重她,她才能保持本性,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林杉知道林虞是在开玩笑,也不回话,只莞尔一笑,想就此揭过这个话题,没成想朱氏又提了起来,她语重心长道:“你性子腼腆不擅交际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一定要会理账管家。
    “朱家儿孙多,早晚要分家,到时候你免不了要打理庶务。管住了家里的钱财,才能在下人跟前立威,不至于被那起子小人蒙骗。”
    朱氏是长嫂,为人和善,处处为小姑打算,林杉知道她的好意,便道:“我回去了就跟着婆母学习理账,七郎惯着我,我却是不能懈怠的。”
    朱氏点点头,遂叫了一桌席面和二位小姑小酌,三人一边吃点心吃闲聊,聊到未时也不见林淮回家,林虞不由问道:“大哥哥怎的还不回来,这个点了,总不会还没散朝吧?”
    朱氏轻笑:“便是朝臣们愿意在候在殿内,恐怕圣上也懒得和他们耗着,你哥哥没在宫里,到衙门当值去了。”
    林虞这才知道林淮换了官职,现任正五品吏部文选司,职位虽只比以前高了一级,却是实打实的实权,主管文官的任命、考核、升迁、调动工作。
    前任文选司外派到了江南,吏部官员打破了头想要争夺文选司之位,没成想这个肥差落到了林淮头上,林淮为人清正,处事公允,任谁也挑不出毛病,吏部官员只好眼睁睁看着肥差落到他头上。
    林虞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合该庆祝一番才是。”
    朱氏含笑:“你哥哥虽得了肥差却也只升了一级,我娘家七弟才是真真的得了圣上青眼,因治理见南水患有功,直接被圣上封为詹事府詹事了。”
    朱允去年科举后才入朝为官,短短一年时间竟擢升成正三品的詹事,升迁速度简直令人咂舌。
    林虞和朱氏一起看向林杉,林虞道:“二姐姐可真是个有福的,初初成亲,夫君就成了朝廷大员,这等福气旁人定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林杉抬手在林虞手臂上轻轻拧了一下,柔声道:“你怎的开始打趣起姐姐来了!”
    姑嫂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
    太极宫,昭胤端坐在太师椅上,冷冷瞧着一旁的左相,问道:“都安排好了?”
    左相点头:“老臣已尽数安排好了!”
    昭胤挥挥手,左相依言退下。他看着窗外,薄薄的嘴唇勾了起来,林远仲见多识广,宦海沉浮多年,可以抵挡相位的诱惑,那就看看他的儿子和女婿有没这样的魄力吧!
    小叠山上有座庙宇,名唤觉鸣寺,觉鸣寺是大瑞有名的寺庙,香火鼎盛,香客如织。今日天气好,来上香的人多不胜数。有一些夫人小姐,嫌弃爬山劳累,便坐着二人台上山。
    心诚则灵,卓成最是虔诚,万不敢在佛陀面前耍小把戏。她身穿褚青色长裙,头戴帷帽,一步一步向山顶爬去,爬的累了就在路边小憩,这样爬爬停停走了近两个时辰,才来到觉鸣寺。
    时至黄昏,嫣红的夕阳燃了半边天,觉鸣寺前的大香炉里烧着香烛,飘出淡淡的香味,卓成摘掉帷帽,走到寺内,冲着寺内慈悲庄严的佛像跪下去。
    佛像旁敲木鱼的老和尚显然认得卓成,待卓成起来后,便走到她身旁,问道:“施主可是很长时间没来了!”
    卓成道:“俗事缠身,总不得空,今日总算空闲下来。”
    说完她双手合十向老和尚行了个礼,觉鸣寺是世外之地,并无贵贱之分,老和尚比卓成年长,就坦然受了她的礼。
    卓成接着道:“天色已晚,不知贵寺可有空闲的房间?卓成想借宿一晚。”
    每日都有成千上百的贵人来觉鸣寺礼佛,寺内的斋房十分紧俏,今日却难得的空出了一间,老和尚温声道:“施主运气好,今日正好还有一间富余的。”说完就引着卓成往富余出来的房间走。
    寺内铺着青石地砖,踩上去扎实安稳,卓成焦灼多日的心也安定下来,老和尚把她引到后院的一间斋房前,和随侍的小沙弥交待了几句,便离去了。
    卓成坐到茶榻之上,打开窗子,入目是一棵挺拔的青松,青松掩映着高高的灰墙,高墙与青松相映成趣,古朴安然。
    这里可比皇宫要安谧的多。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和尚出现在卓成眼前,那和尚圆头圆脑,生得胖嘟嘟的,双手拎着一个食盒,食盒高高的,已到达小和尚的腰间,他拎得有些费力,却一点也不着急,闲庭信步一般。
    房门被人敲响,清脆的童声传到卓成耳边:“施主,简诚来给您送斋饭了?”
    卓成一顿,赶忙回转身,正襟坐好,说道:“小师傅请进。”
    简诚把门推开,走到卓成面前,因为身量不够,只好把食盒放到地上,他打开食盒,把里面的清炒豆芽端出来,踮起脚尖将豆芽放到茶榻之上的小几上,接着又端出一叠玉米饼,一碗米汤,依次放到小几上。
    他年纪小,甚少给施主送饭食,难得给人送一次,便格外的郑重,虽只一菜一汤也认真的摆了摆,将米汤放到紧挨着卓成的位置。
    待摆好后,简诚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双手合十,向卓成行了个礼,学着师兄们素日常说的话,说道:“粗茶淡饭,施主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的。”卓成慌忙回答,声音里竟带了一丝哽咽。
    简诚才六岁,自然瞧不出卓成的异常,他将食盒归置好,拎起来就要往外走。这时只听卓成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简诚小师傅!”
    卓成叫他时,与旁人有很大的区别,有点急,有点软,甚至还有一些亲昵,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简诚,简诚觉得怪好玩儿的,便回转身,笑嘻嘻看着卓成,问道:“施主认得简诚?”
    卓成摇摇头,素白的手指扭在一起,微微有些发抖,她道:“小师傅可喜欢觉鸣寺?”
    简诚咧开嘴笑了笑,自记事起,他就生活在觉鸣寺,整个寺里他最小,活干的最少,饭吃的最香,师兄们也都爱护他,他自然是十分喜欢觉鸣寺的。
    他看着卓成,说道:“喜欢,十分喜欢。”
    “喜欢就好!”卓成轻舒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喜欢就好!”
    简诚觉得今日这个施主有些怪怪的,虽然怪,却并不令人讨厌,甚至他还蛮喜欢这个施主的,小孩子表达好感的方式很简单,无非就是与人分享玩具和吃食,简诚没带着玩具,便从袖兜里抓住半把松子,送给了卓成。
    卓成握着那半把松子,觉得心都化了。
    简诚拎着食盒走出房门,卓成握着松子,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山上寒凉,屋子里也没有地龙,卓成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间看到门外亮如白昼,上百个侍卫高举火把站在院内。
    那些侍卫身穿银色铠甲,头带金色羽翅战盔,赫然是昭胤的亲卫。深更半夜,昭胤的御用亲卫堂而皇之出现在觉鸣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卓成一凛,寒气从头灌到脚,她战战兢兢穿上衣裳,拔腿了冲了出去。刚跑到院内,就看到昭胤被人簇拥着向禅房走去。
    昭胤自然也注意到了卓成,他停下脚步,扫视着卓成,说道:“皇长姐这是怎么了?”
    卓成扫视了一遍昭胤四周,入目除了御林军便是寺内有名望的沙弥,这才放了心,她轻咳一声,微微俯下身说道:“我适才梦魇了,冲撞了圣上,还请圣上赎罪!”
    昭胤伸手扶起卓成,勾唇一笑,道:“觉鸣寺是香火鼎盛的大寺,有神佛坐镇,自没有邪祟之物敢捣鬼,莫不是皇长姐心里有鬼罢?”
    第六十四章 卓成此时已镇静下来,她展……
    卓成此时已镇静下来,她展颜一笑,随即便恢复以往雍容华贵的模样,温声道:“心怀怪胎之人怎配来神佛面前拜谒,我心思坦荡才敢在佛门清净之地留宿。”
    说完瞥了昭胤一眼,接着道:“我在正殿给父皇供了一盏长明灯,皇上可否要一起去参拜?”
    昭胤勾唇,夜色是他最好的伪装,他受够了白日里的惺惺作态,懒得在卓成面前伪装,乜了卓成一眼,冷冷道:“朕累了,长姐还是一个人去尽孝道罢!”说完一甩衣袖向禅房走去。
    卓成亲眼看着昭胤走近禅房,才折回到自己的斋屋,只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便就着油灯看佛经,只看了几页,就听到敲门声。
    简诚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施主,简诚给您送灯油来了!”
    卓成从榻上下来,拉开门闸,让简诚进了屋,小孩子穿的很厚,脸红扑扑的,迷瞪着双眼,手中拎着一只小罐子,罐内放着灯油,因着简诚瞌睡,走路时晃晃悠悠的,灯油已被洒出去了大半。
    卓成接过油罐,顺手摸了摸简诚的脸蛋,热腾腾的,看来他并不冷。简诚还困着,虽然很喜欢卓成,却挪不出精力和她说话,打着哈欠出了房门。
    卓成往油灯里添上油,想要再看几页经书,不知怎么回事,竟犯起困来,躺到榻上,沉沉睡了一觉,安安稳稳,一夜无梦。
    临近年关,窗子上总要贴一些窗花才能凸显过年的气氛,林虞吃过早饭就窝在茶榻上剪纸。
    她剪的慢,却极用心,一上午的时间也零零散散剪了几个,老鼠娶亲喜庆热闹,大红福字寓意吉祥,喜鹊登枝样式好看。
    自己剪出来的东西,哪怕没外面卖的精致,却也有不一样趣味。
    林虞把小兀子放到窗边,提脚踩上去,举起藕臂在窗子上比对,想找个合适的位置贴窗花。
    少女手臂高举,露出一截莹白的腕子,纤腰挺直,身姿玲珑有致,纤秾合度。
    陆悯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勾人心弦的画面,他扬唇一笑,慢悠悠走到林虞身后。
    懒懒道:“可需要我搭手?”
    林虞道是,找准位置后就让陆悯把塌上的窗花抹上面糊递给她,陆悯做事认真,就连面糊都比旁人抹的均匀。
    林虞接过老鼠娶亲剪纸,又比对了一下位置,才沉沉贴到窗上,接着是喜鹊登枝,倒福,贴完后小心翼翼转过身,想要从兀子上跳下去。
    还未动作,便被陆悯掐住了纤腰,她的腰极细,陆悯两只手掐上去几乎能合拢起来,他轻轻一提,就把林虞从兀子上抱了下去。
    林虞稳稳站在地上,抬头看向陆悯,问道:“二爷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陆悯没有说话,复又掐住林虞的纤腰,把她拎到屋子中间的逍遥椅上。
    他眼中的意味太过于明显,林虞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她紧张的看了一眼房门,晴天白日的,若是被人瞧到了可如何是好!
    林虞双手护在胸前,拢着衣襟,小声道:“二爷,白日宣1淫不好,若是有人知道了,要被说嘴的!”
    她低垂着头,小脸怯生生、红扑扑,更让人觉得欲罢不能。
    陆悯挥挥手,一股劲风卷到房门处,房门上的门闸咔嚓一声合上了。
    陆悯挤到林虞身旁,单手搂住她,伏在她耳边道:“这下没人能瞧见了!”
    林虞依然觉得不放心,但知道自己说不过陆悯,就不再说话,身子一扭,只留给陆悯一个背影。她的腰极细,到了臀部突兀的隆起来,呈现出妖娆的形状。
    陆悯勾唇,黏黏的目光粘在林虞身上,哑声道:“这个姿1势似乎也不错。”
    房门被敲响,芫荽隔着门道…“小姐,饭食都快放凉了,您什么时候到小饭厅用饭?”
    林虞懒懒伏在逍遥椅上,觉得身体像是散了架一样,一动也不想动,她连身懒得翻,背对着屋门,说道:“一会儿再吃。”话音出口,才发现连声音都是哑的。
    芫荽皱眉,半日不见,小姐的嗓子怎得哑了,定是地龙烧的太旺,上了火,她得给小姐熬一碗苦瓜汤去去火气。
    芫荽转头离去,陆悯端着一盏凉茶递到林虞嘴边,柔声道:“乖乖,喝一口!”
    林虞轻哼一声,脑袋扭到另一侧。陆悯也不恼,绕过逍遥椅,来到她对面,接着道:“喝口凉茶润润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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