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弥勒、叶青青、钟艳儿等人虽然见过无数大场面,但这样的诡异的事情却当真是第一次遇上,一瞬间,他们三个人的脸色都煞白起来,几乎要忍不住从草丛里面钻出来找个地方去躲避。
    幸好徐易扬努力压抑了自己的睡意,压低声音告诉他们三个鬼吹山是怎么回事。
    叶青青和钟艳儿两人煞白着脸战战兢兢听徐易扬讲完,却依旧是冒着冷汗将信将疑——这鬼气森森的,实在是由不得让人毛骨悚然。
    说实话,到了这时,就算是章二伯和陈山根两个人,也是趴在草丛里面瑟瑟发抖。
    毕竟对他们来说,“天黑不出门”、“半夜不说鬼”这是村儿里沿袭多年的规矩和忌讳,最主要的是——尼玛,今晚儿这一遭根本就是冲着异象来的!
    换句话说就是专门出来撞邪的。
    与叶青青等人的惊恐和不安不同甚至是让徐易扬和笑弥勒等人都很是有些惊讶的是:常坤他们那边的几个人到了这时却是出奇的安静,似乎对“天黑不出门”、“半夜不说鬼”这类的禁忌更是视之为无物。
    当然了,他们除了没有表现出跟叶青青和钟艳儿等人的恐惧之外,对即将发生的“异象”也保持着相当的敬畏。
    这就使得他们那边的安静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到了这时,鬼吹山闹得越来越厉害——一开始还仅仅只是叮叮当当稀里哗啦各种各样的声响,但到了这会儿,其间竟然充斥了一些人的惨叫,野兽的哀嚎,甚至是无法形容但却凄厉至极刺耳的声,除此之外,一大片黑压压的阴云当头压了下来。
    黑云不仅带起一阵阵阴风,还隐隐生出了雷电。
    总之,在各种各样的诡异声响之中,当真让人如同堕进了第十八层地狱,惊骇之下,实在忍不住想要跳起来逃跑。
    可就在此时,一道电光直直的劈了下来,还没等几个人回过神来,轰隆的一声炸雷便在几个人头顶炸响。
    这一个炸雷,直震得地皮发颤,让几个人全身都麻酥酥的如同触电,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直到炸雷过后好一阵,几个人这才敢稍微抬起头来偷偷去瞄一眼电光劈中的地方。
    一看之下,所有的人都禁不住头皮发麻——那两只乌鸦落过脚的那棵枣树,被闪电劈了个正着,好端端的一棵枣树,竟然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被劈中的地方黑黝黝的还冒着一股子青烟。
    徐易扬等人几乎是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令人惊恐的场面,偏偏一阵阴风吹过,徐易扬又发现两点鬼火一般的光亮倏然在被雷劈过的枣树不远处缓缓飘了过来。
    徐易扬定睛细看,这才发现那是两个灯笼——如同在兽道上见过的灯笼一样,白白的灯壳里面闪烁着微微发红的火光。
    而两个灯笼却是两个人提着的,但这两个人走得很慢,这也使得两盏灯笼几乎如同只在原地晃悠。
    只不过不管那两盏灯笼如何缓慢的晃悠,徐易扬等人还是很清楚的看得出来那两盏灯笼是在朝着那颗枣树过来。
    过了片刻,徐易扬等人又开看见那两人身后慢慢的现出一顶轿子,只不过那顶轿子却是一顶大红轿子,上面还挂着团成大红花的红绸,很像是古装影视当中才会有的大红花轿。
    抬轿子的是四个黑衣大汉,后面还有一个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只不过无论是前面打灯笼的人还是抬轿子的大汉,又或者是那个骑马的人,都显得很是虚化,似乎仅仅只不过是一团投射而来的影子,当真有形无质。
    偏偏电光不是闪烁,映照在那几个人的脸上,那几个人不仅面目狰狞丑陋形如夜叉恶鬼,而且看样子十分警觉,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一个个的都是凶神恶煞戒备。
    不晓得常坤他们那边的人怎么样,反正陈山根趴在地上只瑟瑟发抖几乎根本不敢去看那些人。
    眼看着那顶花轿已经接近枣树,陈山根还没动静,徐易扬实在忍不住想要爬起身来去帮他一把,随便去抢一样什么东西回来当着是陈老汉的下定凭据。
    可是徐易扬刚刚一动,笑弥勒却一把按住了徐易扬,几乎是借着风雷以及各种吹山声响,用如同蚊蚋的声音低喝道:“你干什么?”
    徐易扬朝着陈山根瞟了瞟,虽然不敢出声,但眼神里面却微露焦灼——眼看着那一伙人已经接近了枣树,再不动手,岂不就失去了机会。
    笑弥勒依旧用蚊蚋般的声音呵斥道:“你是陈老汉的后代还是常老太太的什么人?这种事情你能去帮忙?”
    徐易扬讶然看着笑弥勒——还有这样的讲究?
    其实,笑弥勒一直都在强调陈老汉能不能入葬这块宝穴,最关键的地方还在于他的后人有没有胆子和运气能够拿到下定凭据之物。
    之所以不让徐易扬去帮忙,毕竟徐易扬对陈老汉或者陈家来说都绝对是个外人,这当然不是能够越俎代庖的事情。
    那两盏灯笼晃晃悠悠的到了枣树跟前,所有的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两盏灯笼便逐渐消失,紧接着便是提着灯笼的人、花轿、高头大马,就像是一帮子人走进了一道围墙里面去了一般,让躲在草丛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这些人消失了许久,章二伯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但一瞬间又转头瞪着陈山根怒道:“根娃子,你怎么搞的……”
    陈山根趴在草堆里面还在涩涩发抖,过了好一阵才结结巴巴的答道:“叔……叔……我……我……”
    陈山根一开口,笑弥勒顿时微微皱眉嘀咕了一句:“这娃子上火了……好臭……”
    徐易扬的鼻子里面也嗅到一股猛烈的尿骚味儿,估摸着是陈山根尿了裤子。
    钟艳儿却转过头跟徐易扬咬了一下耳朵,低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徐易扬也不晓得,反正那顶花轿已经消失,估摸着也就是“异象”已经过去,只不过恐怕是陈老汉实在没那个福份,不能入葬此地了。
    偏偏对面的常坤他们那边也传来低低的呵斥声:“你怎么搞的,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没上去?”
    “啊……这个……这个……我……”
    答话的人居然是常坤,不晓得他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情形,但估摸着也应该是被吓着了,没敢动,当然也是没能拿到下定凭据之物。
    徐易扬顾不上去仔细倾听常坤他们那边的动静,只压低声音问笑弥勒:“现在怎么办?”
    笑弥勒微微摇头:“恐怕只能再等等,看还有没有一次机会。”
    本来已经面如死灰的陈山根听笑弥勒这么一说,一双眼睛顿时放亮,虽然说话依旧还是结巴,却稍微顺畅了些:“道长……徐……徐先生,还麻烦你们……麻烦你们帮帮忙,再等等看……”
    笑弥勒依旧微微摇头叹息:“道爷我也就这点儿本事,还有没有机会,我实在是再也算不出来,这个,恐怕当真只能是凭天而定,实在是非人力所能为……”
    章二伯和陈山根两个还只当笑弥勒这话只不过是出于惋惜,但一旁的徐易扬忍不住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只不过徐易扬问完,马上便又省悟——笑弥勒这话既不是出于惋惜也并非是故弄玄虚,而是已经看出来陈老汉恐怕与这处宝穴无缘。
    ——陈山根终究只不过是陈老汉的侄子,自然跟陈老汉的亲儿子无法相比,亲儿子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侄子就未必能够做得到!
    这就是所谓只能凭天而定非人力所能为的原因。
    不过,这事儿徐易扬还真帮不上什么忙——就算徐易扬能够给陈山根附身符咒什么的不让外邪侵袭,但终究还得陈山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扑上前去抢夺下定凭据之物才行。
    估摸着,自己这边如此,常家那边也应该是差不多的情形。
    徐易扬微微叹了口气,只得暂时依旧趴在草丛之中,等候下一次的机会。
    章二伯却继续低声吩咐陈山根:“根娃子,道长和徐先生都说了,有他们在就会保你没事,你别担心……还有,你们陈家的兴衰,也就在此一举,你若是怂了,那不仅愧对你们陈家祖先,就算是你的后辈恐怕也会因此遗憾……”
    陈山根趴在草丛里连连低声应道:“是……是……只是刚刚这个……太……太吓人了,下……下次,我一定会……一定会……”
    陈山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闪电鞭子一般抽打在几个人前边不远的草地上,轰的炸开一团火光,紧接着便是咔嚓一声焦雷在几个人头皮上炸响,硬生生的将陈山根后面的话震得缩了回去。
    这电闪雷鸣之后,天上的黑云压得更低,阴风也吹得簌簌作响,各种各样、凄厉至极的吹山之声更是变本加厉,应和着一道接一道的电闪雷鸣,似乎是打开了地狱之门无数厉鬼要闯关而出一样,即如是徐易扬也只觉的背脊上一阵阵的发凉,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的在倒竖起来。
    可就在灼灼的电光之中,徐易扬再次发现一团黑影影影绰绰的显露了出来。
    那团黑影很怪,就像是一个人佝偻着腰杆在不紧不慢的朝着那颗被雷劈过的枣树走过来,相较之前那顶轿子的缓慢,这个佝偻着腰杆的人就几乎快了一半。
    而且等了好片刻,所有的人才发现这一次还就只有一个人。
    可是,接着灼灼电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陈山根居然直接迷糊了过去——那个人没有脑袋,而他的右手却却抱着一个圆鼓鼓的东西,那样子就像是腰间挎着的一个篮球。
    ——但那个圆鼓鼓的东西却正是一颗脑袋。
    有那么一刹,徐易扬觉得的自己心脏都已经停止了跳动,呼吸也跟着暂停,脑子里面直接一片浆糊。
    叶青青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逃避危险,身子不受任何控制的往另一边爬去,没错,不是站起来就跑,是爬。
    钟艳儿也吓得花容失色只能是本能的往另一边逃,可是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往外爬了好几步。
    徐易扬赶紧往后面爬动了一下,伸出双手,准备一手去按一个,不让他们惊扰到那个没脑袋的人。
    可是还没爬出几步,徐易扬就感觉到后背好像被一个什么重重的东西给压住,就算是徐易扬现在双腿有劲,都被压得动不了,而且就算是想要再往前爬,也变得十分困难,徐易扬想要喊笑弥勒,却发现怎么也张不开嘴,就好像是嘴巴被人给封住了一样。
    ——又被棺材板子压住了!
    徐易扬的脑海里面瞬间浮现出这个情形。
    徐易扬很想回头看一眼,看看到底是什么压在背上。但徐易扬立刻想到要是就这么回头的话,肯定会吹灭肩上的那张明灯,所以徐易扬忍着没敢回头——就算是有法术护体,但很多事情也并非是法术就能解决的,何况,眼下的情形诡异就不说了,最关键的是这个时候要弄出什么动静来惊扰到了那个没脑袋人的人,兴许就害了陈家以及常家。
    徐易扬尝试着慢慢的转动身子,这样徐易扬就能看见笑弥勒,也就可以跟笑弥勒求助,这个动作本来是十分简单的,但是到了现在,徐易扬却发现难如登天,别说是挪动整个身子,就算是挪动一根手指头,都是困难的要死。
    撑着地面的手掌和膝盖已经被徐易扬磨的生疼,很可能已经出血了,但徐易扬还是没放弃,还在慢慢的挪动身体。
    终于,徐易扬的手够着了钟艳儿和叶青青两人,只轻轻在两人的背上拍了拍,叶青青和钟艳儿两人顿时勉强回过神来。
    可两个人看着徐易扬,眼里都闪烁着一股子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死死的盯着徐易扬,却不敢有丝毫靠近,就像徐易扬才是那个把脑袋掖在腰间的人一样,稍微靠近一点儿,她们两个便忍不住还要退开一些。
    ——钟艳儿和叶青青原本也不是什么善茬儿,见过的死人也多了去了,但一个没脑袋的人却抱着脑袋这样大摇大摆的一路走过来,这种诡异当真不仅仅只是“吓人、恐怖”而已。
    也难怪陈山根会被吓的迷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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