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在陈凌和李怀兮失踪后,一直在寻找他们,直到太极殿传出消息,说豫王一直在陪伴新皇,暂时离不开太极殿。
    宋离将消息报给萧焕昭,萧焕昭说此事都是陈凌和李怀兮做事冲动所致,非宋离之过,又说若张护动手,陈凌一定不会束手待毙,定要强行往外冲,但是太极殿附近也布防严密,陈凌应该难以出来,李怀兮武功不及陈凌,更是难,所以叫公孙羽和公孙奕带了人去接应。
    丁影不满道:“那个李怀兮是什么人?公子为何对她如此信赖保护?”
    萧焕昭赶紧道:“此事是我的责任,明知李怀兮在我身边不过一年,也没独立出任务的经验,原先按照宋离送来的消息,我认为沈家没有胜算,所以才叫她全权处理此事。原本他们在开济城等待就行了,可想不到陈凌会再度遇刺。叫宋离保护三皇子和五皇子,也是我的计划,苏东相在李怀兮出主意之前,就收到过我的信。他们去洛川,也是我默许的,因为若是五皇子胜出,陈凌就率先从龙,被刺的事情,很可能是瞒不过去的,向新皇表一表忠心还是很必要的。要是万一沈家胜出,陈凌也可以在宋离的掩护下从容遁去,只是之后小七免不了要更名换姓,以他的性格,隐居可是太委屈了。可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有本事入了宫,根据禁军里面的眼线来报,当时沈贤妃拿出的诏书,与我猜想的也差不多,就是沈氏一族被排出了晋国的中枢。所以我认为事情就算当中有些曲折,这件事的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丁影道:“我明白了,公子一直在为这个李怀兮开脱。”
    萧焕昭装作没有听见,继续道:“据宋离传来消息,陈凌和李怀兮已经离开了洛川,坐船顺流而下,他们跑得很快,不仅张护派去跟踪的人没追上,连一直盯着宫城动静的公孙羽都被甩掉了,现在两人失了踪迹,不过他们应该在从周国来梁国的路上,正好我这里腾不开手,就先不管他们了。”
    丁影道:“宫里,萧焕开萧焕名之间,吵得很厉害,按照你的计划,他们应该都会怀疑到这是公子的苦肉计,但是不肯放弃这个互相攻击的机会。”
    丁影又道:“殿下,吴王宣王都能想到你在用苦肉计,皇上想不到吗?”
    “当然会,但他本能的会先怀疑对他有威胁的人,就是吴王和宣王,在看过伤口之后,就更不会怀疑我了,苦肉计也不至于要险些丢掉性命的。”
    萧焕昭又道:“丁影,你把第二部分的消息放出去,此事已经帮着他们捂得够久了,如今是时候了。”
    “是。”
    丁影离开后,李怡担心道:“殿下,张护会不会再派人刺杀陈公子和李怀兮?”
    萧焕昭笑道:“暂时不会,晋国国内形势混乱,张护应付起来甚费功夫,陈况为人厚道,也很注重声名,张护没有必要因为陈凌一个没有后台,又桀骜不驯的皇子,跟新皇闹得太僵。”
    当日晚间,萧焕名急匆匆的入了宫,去找云贵妃:“母妃!我听到了个不得了的事情!”
    萧焕名今日听说,顾将军之子,就是萧柔的驸马,有个远房表妹前些时日嫁到了越洲去,可事实并非如此,那个女子是嫁给了曲昊谦手下的一个叫孟关的校尉。
    云贵妃犹豫道:“可那女子只是顾家的亲眷,且又是远亲,并不能说明顾治有什么啊?”
    萧焕名赶紧道:“母妃不要打断我,此事大着呢。”
    那女子嫁过去,并没有带什么贵重嫁妆,在梁国她仅仅是顾家的一个远亲,在周国更无特殊地位,可她在端王那里却是地位超然,后来有人与端王府的一个徐总管喝酒,徐总管喝多了,才将此事说漏了嘴,原来那女子嫁过去时,带的是亦州的城防布局详图。
    亦州,是大梁的军事重镇,周国以水路攻向建淮,需要先破临水关,再破清宁关,要是从陆路来,首当其冲就是亦州,亦州一破就是锦城,锦城再破,就是建淮了。而且亦州也是大梁最北端的城市,三面都是周国的土地,像个楔子般深入周国,位置极其重要,所以一直都有重兵把守。
    听到这个消息,云贵妃喜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若消息是真的,那就是通敌的重罪,顾治一定会获罪抄家,亦州的布防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除了驻守亦州的丁将军,朝中就只有身为大将军,统领梁国军机的顾治了。这样一来,萧焕开的势力可就大大减弱了,当下急急问道:“真的?”
    “真的,给我消息的人,连亦州的城防图都画出来了一部分,说是徐总管给他画过,他一个商人,如果不是见过,根本画不出来,只是兵部是顾治的地盘,我无法去核对,但想来应该差不了。”
    云贵妃沉吟道:“此事不可莽撞,需要细细查明才可以。”
    “母妃放心,此事我一定要查得详实,定要顾家无可辩驳!”
    云贵妃想了想道:“不可,你不要继续查了,把此事透露给皇上身边的内侍常信,叫陛下去查,此事若是真的,不需要我们动手。”
    半月之后,顾治获罪,对外公布的罪名是大不敬,实际的罪名竟是里通周国。
    消息一出,朝野震惊,萧柔在梁皇居住的殿前跪求了一日一夜,才将自己生的一双儿女接到了公主府居住,逃得性命。
    云贵妃刚刚高兴了几天,宣王因一件小事,就被梁皇斥责,被罚在自己府邸思过,非召不得出,云贵妃也因此事被斥责教导无方,降为妃位,宠爱大不如前。
    内侍常信,因为倒茶时烫到了梁帝,被赐死。
    此时萧焕昭的伤势已经能“勉强”下地走动了,梁帝赐给他一座建淮的府邸,就是从顾治被罚没的财产中随便拨了一座,清理一番转个手,倒也方便。在未清理完毕之前,萧焕昭一时倒也搬不进去,只好一直呆在外书房,不得随意走动,形同软禁。
    太医也懈怠,只叫医女丁影去看,自己则懒得过去,所以萧焕昭便叫丁影负责给他联络消息。
    给萧焕昭检查过了伤口,丁影见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一道淡淡伤疤,总算是放了心,对萧焕昭说了这几日的形势,又将宋离的信转给他。
    前些时日被宋离买走的少女,因为要查明沈贤妃一党的余孽,张护叫宋离把几名少女送回,但是宋离说,他们店里正好有不少伙计正好到了该娶妻的年纪,想将那几名少女嫁过去。
    如此一来,张护也不好勉强,毕竟有前些时日的护送之情在,几个少女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张护连宋离买下少女们的明珠也都还回了。
    萧焕昭知道宋离是不信任张护的,张护以前也许确实慷慨豪义,可一旦吃下权力这颗毒药,性情大变也不奇怪,从张护掌权后的一系列动作来看,确实很独断专行。
    说完外间的事情,丁影又问道:“公子神机妙算,属下尚有一事不明,宣王萧焕名是因何被皇上贬斥的?”
    萧焕昭道:“你想,我遇刺一事,皇上为何如此愤怒,他是在意我的生死?还是在意萧焕开萧焕名胆大包天,敢在建淮城刺杀皇子?”
    “自然是在意你了,怎么了?”
    萧焕昭笑笑:“当然不是,从皇上命我回大梁到梅山离宫,这些都是只有皇上的几个身边的内侍才知道的事,为何能有人提前知道,在离宫中安排新人刺杀我?皇上身边的内侍里,有人敢与外面互通消息,这才是大忌。”
    丁影道:“所以云妃一时聪明,在顾治一事上,用常信给皇上递消息,反而触动了皇上的心事,那要是云妃自己去查呢?”
    “她自己查,怎么可能扳倒顾治,皇上多疑,只相信自己的身边人,如果是云妃自己查,皇上多半会以为是争储,只要顾治或者萧柔有意引导,云妃未必能扳倒顾治,云妃盛宠多年,不会忘记这一点。”
    丁影还是有些不解:“殿下,你是怎么知道,常信是云妃的人?我只能查出皇上身边有人给云妃通消息,却查不出是谁。”
    “不需要知道是谁,云妃不是自己把常信推到皇上面前了吗?能扳倒顾治,他们已顾不得别的了。”
    萧焕昭又道:“顾治自以为大梁与周国之间,多以水战为主,亦州并不重要,可亦州周围的土地,原本都是周国自大梁夺去的,先前丁士其将军牺牲性命才保下的亦州,是大梁收回失去土地的桥头堡。顾治是算准了皇上懦弱胆小,只知道自保,进取无力,即便丢了亦州,也不会对他这个总管一切军事的大将军下狠手,但顾治弃亦州不管,是弃亦州十几万军民性命于不顾,死有余辜。”
    丁影也很气愤:“朝中都是这样的蛀虫,我听宫人们说,周国的内廷,远不及我们这般奢侈,曲义诚可比我们皇上强多了。”
    萧焕昭失笑道:“不好说,就周国的那个太子,真是一言难尽,萧焕开萧焕名多少还是长了脑子的,曲昊煜出生的时候,多半是把脑子落在母妃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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