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凌和李怀兮还在洛川的时候,梅山离宫里,李怡有些忧虑:“公子,真的要此时动手吗?”
    萧焕昭道:“不能再等了,梧山玉已经现世,且顾家的事不能再捂着了,迟早会通过其他途径传到皇上耳朵里,我不能再拘在这里。”
    李怡急道:“可是公子将公孙羽和公孙奕,还有商会中的高手都派到了洛川,如果皇上想对你下手,我们战力不足,无法保护你,可怎么办?”
    “你不要着急,我有办法,而且你也明白,即使公孙奕他们能冲进皇宫,也未必能把我救出去。还有,这一次没有上次凶险,皇上应该没有必要对我下手。”
    “是。”李怡压下心慌,勉强应道。
    翌日夜里,梁宫收到消息,萧焕昭遇刺,被一剑刺入胸口,差点刺中心脏,受伤极重,险些丧命,而刺客趁着夜色,逃得无影无踪,后来只知刺客是冬天才被挑到梅山离宫的小宫女。
    在得知消息的时候,梁皇正在宴饮,当时就气得掀了桌子,随后就急招萧焕昭从梅山离宫回建淮。
    淑妃吓得六神无主,跑到云贵妃处哭诉,云贵妃正值心烦意乱,毫不客气的把她轰了出去,倒是慧嫔见淑妃哭得可怜,将她拉到自己宫中,好生安慰。
    深夜,张皇后突感不适,急招皇长子吴王萧焕开和萧柔入宫侍疾,萧焕开笑得嘴都闭不上了:“母后,宣王萧焕名一定是傻掉了,萧焕昭一个连府邸封地都没有的王爷,萧焕名也要非杀他不可,真是蠢,这下好了,父皇大怒,萧焕名这回一定惨了。”
    萧柔怒道:“你能不能用点脑子?萧焕名杀萧焕昭,你都觉得不可思议,父皇能信?”
    张皇后道:“你们别吵了,柔儿,你是怎么想的?”
    “依儿臣所想,此事应当是萧焕昭的苦肉计,只为逃出离宫,刺客什么的,都是子虚乌有,那两个小宫女应该已经被襄王自己除掉了,可毕竟萧焕昭不被父皇喜爱,淑妃又不得宠,我们主要的敌人是萧焕名和云贵妃,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叫父皇相信此事是萧焕名所为。”
    而云贵妃处,萧焕名也已经悄悄入宫,与母妃商议对策:“母妃,定是萧焕开那厮害我!我虽恨萧焕昭幼时砍了我一刀,没少使手段对付他,可也不至于如此糊涂,下手得太过明显,萧焕昭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杀他做什么?”
    云贵妃沉吟了一会:“不妥,萧焕开糊涂,张皇后拎不清,可萧柔却是很机灵的,嫁祸给你是有好处,可是光是这点事,是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倒是萧焕昭,可以借这个苦肉计脱身。”
    萧焕名道:“那又如何?萧焕开一定会咬住我不放,我要是想自保,只能还击,何况萧焕昭是不是真的用了苦肉计,谁在乎?”
    从梅山离宫到建淮皇宫,不过一日路程,萧焕昭赶来后,梁皇仍是叫他住在外书房,到了夜间,还亲自去看望。
    萧焕昭刚刚受伤,又在路上颠簸了一天,脸色灰白萎靡,见萧东甫来看他,勉强撑起身子,向父皇请安。萧东甫摆手让他躺下,对站在一旁的两名太医道:“伤势怎么样了?”
    太医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淑妃和襄王都不受皇上待见,所以对萧焕昭的伤势并未放在心上,白天压根都没来看他,只叫医女所派了个老年的医女去看看,等到了晚间,萧东甫亲自来了,他们才跟过来。
    所以面对萧东甫的询问,两名太医都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萧东甫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对太医道:“叫我看看伤口。”
    两名太医不知萧东甫何意,但他们看着萧焕昭胸口缠着的白布上不住渗出血来,知他一定受伤甚重,要是随意打开包扎,很可能会造成伤口再度撕裂感染,可既然萧东甫有命,他们也不敢违抗,将萧焕昭身上包着的白布拆开。
    伤口很深,擦着心脏刺入,很幸运没有伤到心脏,却已经刺中肺脏,拆开包扎触及伤口,尽管萧焕昭尽力忍耐,身体还是有些发抖。萧焕昭轻咳了几声,神色虚弱疲惫,李怡扶着他,伸手擦去他嘴角的血沫。
    经过医女的处理,伤口已经撒上了药粉,血流的不凶,但仍可看出伤势之重,萧东甫看过了伤口,神色严肃,随口嘱咐了太医两句就走了。
    太医见皇帝根本没关心萧焕昭会不会死,只有对萧焕昭的伤口是否真实的关注,皇帝都如此懈怠,根本不在意萧焕昭的性命,也就愈加敷衍起来,连再次给萧焕昭包扎都懒得动手,留下了原先那个老年医女盯着,自己去睡了。
    见外人都走了,老年医女上前去,再次拉开萧焕昭的衣襟,查看他胸口的伤势。
    萧焕昭拿起李怡递给他的杯子漱口,将嘴里的血包血沫吐出去:“姑姑,我不要紧。”
    那医女正是丁影,丁影已有五十余岁年纪,头发半白,身形瘦小,穿着一身朴素的宫女衣饰。
    丁影幼年入宫,从浣衣女做起,因为手脚麻利,所以衣服越洗越多,最后累到吐血。
    太医是不会有时间去理会这个小小的宫女的,所以她只是被带到宫中的医女所医治,医女所里有个老年医女,很喜欢这个勤快的小姑娘,收她当了徒弟,还将一生所学,尽都教给了丁影。
    丁影学得认真,又很勤勉,来找她医病的宫人很多,但当她发现,自己的本事竟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高明的时候,没有人相信她。
    原本以为,自己会像师傅一样,在宫中默默无闻一生的时候,萧焕昭来找她了。那个才五岁,白白胖胖的像个面团一般的小皇子,竟然不相信太医,在宫人的指引下,悄悄的找她给淑妃看病。
    淑妃并不相信丁影,当是陪儿子玩:“我只是稍有不适,太医都看过了,说不过是有些着凉。”
    可丁影却发现,淑妃被人下了药,已不能生育了。
    淑妃并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六皇子又小,四皇子也不过八岁,住在外书房读书,轻易回不来,丁影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出去。
    萧焕昭却拉着丁影的衣角道:“姑姑,你说吧,就算是我不懂,也不会四处乱说。”
    听了丁影的话,萧焕昭想了很久才道:“我知道了,多谢。”
    丁影很心疼这个懂事的孩子,可是在那之后不久,六皇子萧焕昭就因为砍伤了五皇子萧焕名,被远远的遣去蜀国。
    一直到几年前,丁影收到了萧焕昭的信,萧焕昭请她打探宫中的消息。丁影很诧异经过了这么多年,六皇子竟然还记得自己,萧焕昭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还有药品,丁影在宫中,最愁的就是药品短缺,太医院珍稀药材多得是,但是给他们这些低级宫人用的,就只是寥寥的几种最常见最便宜的药材。
    作为医者,丁影最难受的就是因为药品不足,眼看着原本可以活下来的宫人无奈的死去,萧焕昭不仅记得她丁影,连她的难处都知道,丁影很感动,立即投入萧焕昭麾下。
    在宫中,丁影熟知的宫人极多,消息当然灵通,但是直到现在,丁影才再次见到萧焕昭。
    想不到萧焕昭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而且还像当初的那个小娃娃一样叫自己姑姑,丁影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她刚才忙着给萧焕昭修饰伤口,来不及仔细查看实际的伤势,现在再去看萧焕昭的伤口,伤口实际上深度不及一寸,未伤到骨头,只是伤口上又做了修饰,看起来很深,像是擦着心脏刺入般的凶险。但是一寸的伤口,还是有些深了,已伤及肌肉,丁影有些责备的望着侍立在旁边的李怡。
    李怡也是第一次见到丁影的真人,面对丁影责备的目光,内疚不已:“是我刺的,我手抖得厉害。”
    “你是李怡?”
    “是。”李怡知道丁影在宫中资格老,平时很受宫人尊敬,又得萧焕昭看重,所以对丁影得态度极为尊敬。
    丁影有些不满道:“为什么真要刺一剑?无中生有的伤口我也能做。”
    萧焕昭道:“不行,从离宫过来,皇上可能提前派人去找我,而且即使你主动请缨,太医院也未必叫你过来,李怡伪装伤口的本事不及你,要是太医院派了其他人,我在这里刺伤自己,伤处的新旧太医一眼就能看出,我不能冒险。”
    李怡忙道:“都是我技艺不精,丁姐姐不要指责殿下了。”
    丁影不再理她,而是专心的将萧焕昭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再小心翼翼的帮他掩上衣襟,盖好被子。
    萧焕昭苦笑道:“姑姑,我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么虚弱?”
    丁影和李怡一齐道:“怎么不是?乖乖睡觉。”
    萧焕昭哪敢再说,老老实实的睡了,丁影和李怡都不肯睡,就在一边默默的守着他,直至天明。
    萧焕昭因为伤得“甚重”,就一直躺在外书房养伤,丁影借着医女的身份,常来诊治,李怡把最近收到的消息,一齐告诉了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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