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成扬一直觉得，车祸这个词很常见，他老爸都开车追过别人尾，在狗血电视剧里更是多到俗气，是个拿出来用都会略显烂俗的梗。
他却又发现，当它突然降临在一个他认识的，很普通的人身上时，竟会带来如此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很陌生，很让人畏惧，半点也不想再用常见来形容的变化。
它让他的朋友变成了一个没有家的人。
崔苗苗心理素质很好，适应能力很强，慢慢的就看不出有什么了。她不用再送外卖，脸也就没那么黑了，成绩还窜了一些。
但她再也没跟成扬提过打毛线的事情。
所以成扬明白了，有些时候，有的伤痕或许看不出来，并不代表它们已经痊愈。
他想要送给项枫的围巾还没有织完，他自己慢慢往下织着，长度足够的时候才发现不会好好收尾。
他找了很多教学视频，却觉得视频讲的终归不如有人面对面手把手教容易懂。
成扬把五团线都织进了围巾里，终于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在线的末端打了个死扣，姑且保证它不会自己脱线到散掉。
围巾挺漂亮，长而柔软，颜色深邃低调，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末端有个难看的小线结。
就这样吧，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第一次织成这样已经足够项枫对他感激涕零了。成扬想。
成扬买了个挺精致的牛皮纸礼盒，把围巾认真叠好放进去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隔几天就打开盒子看看。
天越来越热，这围巾看一眼他都想冒汗，却又管不住自己的手。
最后他干脆把盒子锁进了家里的保险箱。
保险箱八百年不开一次，藏东西很安全，复杂的密码盘转法写在爸妈床头柜内侧，他抄下来拧了三回才拧对，有效阻止了他继续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件事办完，成扬心里陡然一空。
离项枫的生日，还有好久啊。
好想现在就送给他，看看他的表情啊。
小区门口的中医诊所在门上贴了三伏天的日期表，成扬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看好几眼。
数着日子过，时间就显得十分漫长，夏天还有很久，过完夏天还有秋天，秋天的尾巴上，才是项枫的生日。
成扬越想越觉得失落。
人一年怎么只有一个生日呢，他觉得自己还能多织几条，每个季节都送项枫一条。
不过项枫也就一个脖子。
和心心念念希望日子快点过的成扬不一样，一班的同学们都被课程进度压迫得十分痛苦。
高二已经快要到头了，大家都盼着高三前最后的暑假，又盼着暑假永远不会结束。
可惜他们的暑假只有十天。
而且黄老师的意思是还嫌今年放假时间太长。
“高三了啊同学们！”他在假期前最后一次班会上如是说，“高考就在眼前了啊同学们！”
同学们身体力行地表示他们眼里只看得见眼前的暑假。
期末完一中继续补课，一直补到最热那几天才放学生回家，十天以后返校便是高三。
张强身为班长，顶风作案在班委群里约着趁这十天出去玩。
“退学旅行是什么玩意？”成扬看着聊天记录，皱眉问身边的项枫。
彭小飞很快在群里纠正，是休学旅行。
最后还是李婉宁拯救了这俩文盲，问是不是修学旅行。
“张强还想着组织这个？”项枫边看群聊边乐，“哪有这个精力啊。”
“还只找班委这几个去。”成扬也边笑边说。
不过张强还是留存了一点理智，提出的旅行地点是市区的小山，旅行时间为期一天，早上去晚上回，全体人员自行到山脚集合。
“他为什么不直说约去爬山。”项枫有点无语。
“修学旅行这词儿比较带感吧。”成扬说，“来吗？小九山那片还挺好玩儿的。”
市区这座小山大名挺威武，叫九星崖，据说风水极好，隔十几年能看一次九星连珠，建设的时候就被市政府大力开发了一通，山脚有公园山上有缆车，还一路建了寺庙游乐场，但高度实在一般，起个崖字也糊弄不了人，所以被市民们亲切地称为小九山。
“再说吧。”项枫说。
成扬看样子挺想去，但项晓玲现在管他管得更严了，早早进入高三模式，不知道肯不肯放他出来玩一整天。
成扬没得到项枫的准话，兴致顿时熄了一半。
剩下一半是因为项枫没把话说死。
放假以后项枫还是没给准信，反倒是李婉宁，问能不能带上崔苗苗和张庭悦。
她给出的理由是假期崔苗苗在她家玩，张庭悦家住得近，叫上人多好玩。
张强满口答应了。
彭小飞也想过喊赵毅，又觉得赵毅估计会拉上胡珊一起来，在群里自言自语了一通以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家讨论得挺热闹，成扬看着始终沉寂着的项枫，心急如焚。
张强已经问过他俩好几回了。
假期眼看就要到头了。
项枫到底来不来！
项枫在家里熬了几个大夜，终于让项晓玲认可了他的努力，认为他把爬山那天会掉的学习进度补上了，松了口。
他气息奄奄地浮出来冒了个泡，说能去，然后就回去补觉了。
成扬紧跟着他的消息在聊天框打下一句我可以！
又觉得语气似乎过于激动，把感叹号删了，这才发了出去。
人员总算确定了下来，一切尘埃落定。
约定的当天，成扬早早到了项枫家楼下，听项枫说项晓玲今天要上班，他乐得不用上去打招呼，决定照旧接了人就跑。
“其实你不用每次都来接我。”项枫下楼以后对他说。
“你有自行车吗？”成扬问。
“没有。”
“你有小绵羊吗？”成扬又拍了拍车后座。
“没有。”项枫笑了，“好吧，谢谢。”
“谢什么谢，”成扬也笑了，“小绵羊又不是我的，我哥的。”
“我又不是谢车，”项枫说，爬到了电动车上，手放在身后抓着座椅，“谢的是骑车的人。”
“开车。”成扬坚定地说，把小绵羊发动了，“开车的人。”
“开。”项枫叹了口气。
时值盛夏，今天天气却很好，有明媚的阳光，又不会热到难以忍受，清晨还带着点令人心旷神怡的微风。
小九山山脚下的公园挺大，上山的入口处还建了一个鲜花广场，长长的阶梯两侧是大片种了小花的草坡，楼梯中间的花坛里种着月季和宝巾花，中心还有个巨大的喷泉。
成扬踩着点到了喷泉旁边，只有张强在等着他们，不过他说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这会儿各自去买点吃的准备带上山去。
“咱们也买点儿？”成扬兴致勃勃地对项枫说，“现在肯定有四果汤卖，请你试试。”
“四果汤山顶也有卖的，还不涨价。”张强在一旁说，“现在买了端上去吗？那不得泼一手。”
成扬无法反驳，又有些不甘心，于是就近找了个水果摊买了三兜荸荠。
他递了两袋给张强，说大家一起吃，然后把最后一袋塞进了项枫手里。
“我觉得你应该爱吃这个。”成扬笑着说，“植物园那回一兜吭哧吭哧就吃完了。”
“我吃东西不是这么个动静。”项枫说，也轻轻笑了笑。
其余人很快回来了，李婉宁和崔苗苗张庭悦一起买了一大袋草莓，彭小飞比较与众不同，大夏天的手里提了几根热气腾腾的煮玉米。
“你胃口挺好啊？”张强说。
“怎么了？我没吃早饭呢，还想着万一你们有谁也没吃。”彭小飞一脸纯良，“你们都吃了？不来一根？”
“你怎么不买点烤白薯呢？”成扬也忍不住说。
“我找了，没有。”彭小飞答道。
几人乐了一通，张强正准备去买票，项枫递了一把门票给他。
“学神你什么时候买的？”张强挺吃惊。
“你们谴责煮玉米的时候。”项枫说。
“那怨不得我们。”张庭悦在一旁笑着说，“我现在看他一眼就觉得又热又撑得慌。”
彭小飞不为所动，兀自啃着玉米。
时间还早，大家一致决定顺着步道爬上山，一路转转看看，到山顶再坐缆车下来。
小九山不难爬，风景优美，空气质量绝佳，是城市里滚滚烟尘中的一片世外桃源，附近的老年人都集中来这里锻炼身体，几个人爬了一段，身边全是拄着登山杖的老头老太太，走得还都比他们快。
“不是，现在不正值暑假吗？怎么没有半点青春的气息？”彭小飞疑惑地说，“放假的学生呢？”
“我们几个不是吗？”张强说。
“该来玩的一放暑假就都来玩过了，”张庭悦说，“也就咱这种准高三现在才放假。”
“那边算不算青春的气息？”成扬抬手往侧前方指了指。
他指的地方是一个非常陡的斜坡，步道为了绕开这个坡度延伸出很长一段平缓道路，不过走步道和爬坡能到的位置是一样的。
陡坡上丛生着杂草树木，保持了山坡的天然形态，但现在那上面像蚂蚁排队一样挂了一串大学生模样的人。
那帮年轻人头尾相连地趴在坡上，等着前面的人往上爬，打头的是个中年人，背着一个教师上课用的小扩音器，一手扶着树，一手举着一片叶子。
“同学们！”他说，“跟我一起看你们脚边这个植物的叶脉……”
下面的人都跟着去看叶子，有几个女生脚被草根缠住了，差点滚下去。
成扬几人围观着这一幕，纷纷肃然起敬。
“这是学术的气息。”项枫说。
“太惨了。”彭小飞边笑边说。
他们高高兴兴地看了一会儿热闹，接着乐呵呵往山上爬。
主干道逐渐临近末端，七个人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了下来。
“来咱商量商量，”张强深沉地看着路牌，“分头还是一起？”
“一起不够时间转完。”张庭悦说，“各自挑想去的对一下吧，分头去。”
他们对了一通，三个女生都想去右侧的观景台，张强和彭小飞想去左侧的游乐场，还剩一条路没人选，成扬等着项枫出声。
项枫沉默着不肯出声。
成扬只好拍了板:“我和项枫走这条，观景台游乐场我以前去过挺多回了。”
“挺好。”项枫说。
“那就这样吧，谁先逛完就去别的路领人，最后一起集合去山顶。”张强爽快地说，和其他人一起各自离开了。
成扬站在项枫身边，有点心虚。
平心而论，他发现突然可以分头走，突然剩下一条路没其他人选的时候，内心是十分雀跃的。
本来以为要和其他人一起待一天，没想到突然就能和项枫独处了。
可是他现在又有点担心他选的这地方项枫不爱去。
成扬悄悄看向项枫，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含笑的目光。
“走吧，看看你想去的地方，”项枫笑着说，“成扬小和尚。”
路牌上，正前方这条路所指的方向，赫然写着三个字:九云寺。
他却又发现，当它突然降临在一个他认识的，很普通的人身上时，竟会带来如此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很陌生，很让人畏惧，半点也不想再用常见来形容的变化。
它让他的朋友变成了一个没有家的人。
崔苗苗心理素质很好，适应能力很强，慢慢的就看不出有什么了。她不用再送外卖，脸也就没那么黑了，成绩还窜了一些。
但她再也没跟成扬提过打毛线的事情。
所以成扬明白了，有些时候，有的伤痕或许看不出来，并不代表它们已经痊愈。
他想要送给项枫的围巾还没有织完，他自己慢慢往下织着，长度足够的时候才发现不会好好收尾。
他找了很多教学视频，却觉得视频讲的终归不如有人面对面手把手教容易懂。
成扬把五团线都织进了围巾里，终于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在线的末端打了个死扣，姑且保证它不会自己脱线到散掉。
围巾挺漂亮，长而柔软，颜色深邃低调，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末端有个难看的小线结。
就这样吧，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第一次织成这样已经足够项枫对他感激涕零了。成扬想。
成扬买了个挺精致的牛皮纸礼盒，把围巾认真叠好放进去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隔几天就打开盒子看看。
天越来越热，这围巾看一眼他都想冒汗，却又管不住自己的手。
最后他干脆把盒子锁进了家里的保险箱。
保险箱八百年不开一次，藏东西很安全，复杂的密码盘转法写在爸妈床头柜内侧，他抄下来拧了三回才拧对，有效阻止了他继续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件事办完，成扬心里陡然一空。
离项枫的生日，还有好久啊。
好想现在就送给他，看看他的表情啊。
小区门口的中医诊所在门上贴了三伏天的日期表，成扬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看好几眼。
数着日子过，时间就显得十分漫长，夏天还有很久，过完夏天还有秋天，秋天的尾巴上，才是项枫的生日。
成扬越想越觉得失落。
人一年怎么只有一个生日呢，他觉得自己还能多织几条，每个季节都送项枫一条。
不过项枫也就一个脖子。
和心心念念希望日子快点过的成扬不一样，一班的同学们都被课程进度压迫得十分痛苦。
高二已经快要到头了，大家都盼着高三前最后的暑假，又盼着暑假永远不会结束。
可惜他们的暑假只有十天。
而且黄老师的意思是还嫌今年放假时间太长。
“高三了啊同学们！”他在假期前最后一次班会上如是说，“高考就在眼前了啊同学们！”
同学们身体力行地表示他们眼里只看得见眼前的暑假。
期末完一中继续补课，一直补到最热那几天才放学生回家，十天以后返校便是高三。
张强身为班长，顶风作案在班委群里约着趁这十天出去玩。
“退学旅行是什么玩意？”成扬看着聊天记录，皱眉问身边的项枫。
彭小飞很快在群里纠正，是休学旅行。
最后还是李婉宁拯救了这俩文盲，问是不是修学旅行。
“张强还想着组织这个？”项枫边看群聊边乐，“哪有这个精力啊。”
“还只找班委这几个去。”成扬也边笑边说。
不过张强还是留存了一点理智，提出的旅行地点是市区的小山，旅行时间为期一天，早上去晚上回，全体人员自行到山脚集合。
“他为什么不直说约去爬山。”项枫有点无语。
“修学旅行这词儿比较带感吧。”成扬说，“来吗？小九山那片还挺好玩儿的。”
市区这座小山大名挺威武，叫九星崖，据说风水极好，隔十几年能看一次九星连珠，建设的时候就被市政府大力开发了一通，山脚有公园山上有缆车，还一路建了寺庙游乐场，但高度实在一般，起个崖字也糊弄不了人，所以被市民们亲切地称为小九山。
“再说吧。”项枫说。
成扬看样子挺想去，但项晓玲现在管他管得更严了，早早进入高三模式，不知道肯不肯放他出来玩一整天。
成扬没得到项枫的准话，兴致顿时熄了一半。
剩下一半是因为项枫没把话说死。
放假以后项枫还是没给准信，反倒是李婉宁，问能不能带上崔苗苗和张庭悦。
她给出的理由是假期崔苗苗在她家玩，张庭悦家住得近，叫上人多好玩。
张强满口答应了。
彭小飞也想过喊赵毅，又觉得赵毅估计会拉上胡珊一起来，在群里自言自语了一通以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家讨论得挺热闹，成扬看着始终沉寂着的项枫，心急如焚。
张强已经问过他俩好几回了。
假期眼看就要到头了。
项枫到底来不来！
项枫在家里熬了几个大夜，终于让项晓玲认可了他的努力，认为他把爬山那天会掉的学习进度补上了，松了口。
他气息奄奄地浮出来冒了个泡，说能去，然后就回去补觉了。
成扬紧跟着他的消息在聊天框打下一句我可以！
又觉得语气似乎过于激动，把感叹号删了，这才发了出去。
人员总算确定了下来，一切尘埃落定。
约定的当天，成扬早早到了项枫家楼下，听项枫说项晓玲今天要上班，他乐得不用上去打招呼，决定照旧接了人就跑。
“其实你不用每次都来接我。”项枫下楼以后对他说。
“你有自行车吗？”成扬问。
“没有。”
“你有小绵羊吗？”成扬又拍了拍车后座。
“没有。”项枫笑了，“好吧，谢谢。”
“谢什么谢，”成扬也笑了，“小绵羊又不是我的，我哥的。”
“我又不是谢车，”项枫说，爬到了电动车上，手放在身后抓着座椅，“谢的是骑车的人。”
“开车。”成扬坚定地说，把小绵羊发动了，“开车的人。”
“开。”项枫叹了口气。
时值盛夏，今天天气却很好，有明媚的阳光，又不会热到难以忍受，清晨还带着点令人心旷神怡的微风。
小九山山脚下的公园挺大，上山的入口处还建了一个鲜花广场，长长的阶梯两侧是大片种了小花的草坡，楼梯中间的花坛里种着月季和宝巾花，中心还有个巨大的喷泉。
成扬踩着点到了喷泉旁边，只有张强在等着他们，不过他说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这会儿各自去买点吃的准备带上山去。
“咱们也买点儿？”成扬兴致勃勃地对项枫说，“现在肯定有四果汤卖，请你试试。”
“四果汤山顶也有卖的，还不涨价。”张强在一旁说，“现在买了端上去吗？那不得泼一手。”
成扬无法反驳，又有些不甘心，于是就近找了个水果摊买了三兜荸荠。
他递了两袋给张强，说大家一起吃，然后把最后一袋塞进了项枫手里。
“我觉得你应该爱吃这个。”成扬笑着说，“植物园那回一兜吭哧吭哧就吃完了。”
“我吃东西不是这么个动静。”项枫说，也轻轻笑了笑。
其余人很快回来了，李婉宁和崔苗苗张庭悦一起买了一大袋草莓，彭小飞比较与众不同，大夏天的手里提了几根热气腾腾的煮玉米。
“你胃口挺好啊？”张强说。
“怎么了？我没吃早饭呢，还想着万一你们有谁也没吃。”彭小飞一脸纯良，“你们都吃了？不来一根？”
“你怎么不买点烤白薯呢？”成扬也忍不住说。
“我找了，没有。”彭小飞答道。
几人乐了一通，张强正准备去买票，项枫递了一把门票给他。
“学神你什么时候买的？”张强挺吃惊。
“你们谴责煮玉米的时候。”项枫说。
“那怨不得我们。”张庭悦在一旁笑着说，“我现在看他一眼就觉得又热又撑得慌。”
彭小飞不为所动，兀自啃着玉米。
时间还早，大家一致决定顺着步道爬上山，一路转转看看，到山顶再坐缆车下来。
小九山不难爬，风景优美，空气质量绝佳，是城市里滚滚烟尘中的一片世外桃源，附近的老年人都集中来这里锻炼身体，几个人爬了一段，身边全是拄着登山杖的老头老太太，走得还都比他们快。
“不是，现在不正值暑假吗？怎么没有半点青春的气息？”彭小飞疑惑地说，“放假的学生呢？”
“我们几个不是吗？”张强说。
“该来玩的一放暑假就都来玩过了，”张庭悦说，“也就咱这种准高三现在才放假。”
“那边算不算青春的气息？”成扬抬手往侧前方指了指。
他指的地方是一个非常陡的斜坡，步道为了绕开这个坡度延伸出很长一段平缓道路，不过走步道和爬坡能到的位置是一样的。
陡坡上丛生着杂草树木，保持了山坡的天然形态，但现在那上面像蚂蚁排队一样挂了一串大学生模样的人。
那帮年轻人头尾相连地趴在坡上，等着前面的人往上爬，打头的是个中年人，背着一个教师上课用的小扩音器，一手扶着树，一手举着一片叶子。
“同学们！”他说，“跟我一起看你们脚边这个植物的叶脉……”
下面的人都跟着去看叶子，有几个女生脚被草根缠住了，差点滚下去。
成扬几人围观着这一幕，纷纷肃然起敬。
“这是学术的气息。”项枫说。
“太惨了。”彭小飞边笑边说。
他们高高兴兴地看了一会儿热闹，接着乐呵呵往山上爬。
主干道逐渐临近末端，七个人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了下来。
“来咱商量商量，”张强深沉地看着路牌，“分头还是一起？”
“一起不够时间转完。”张庭悦说，“各自挑想去的对一下吧，分头去。”
他们对了一通，三个女生都想去右侧的观景台，张强和彭小飞想去左侧的游乐场，还剩一条路没人选，成扬等着项枫出声。
项枫沉默着不肯出声。
成扬只好拍了板:“我和项枫走这条，观景台游乐场我以前去过挺多回了。”
“挺好。”项枫说。
“那就这样吧，谁先逛完就去别的路领人，最后一起集合去山顶。”张强爽快地说，和其他人一起各自离开了。
成扬站在项枫身边，有点心虚。
平心而论，他发现突然可以分头走，突然剩下一条路没其他人选的时候，内心是十分雀跃的。
本来以为要和其他人一起待一天，没想到突然就能和项枫独处了。
可是他现在又有点担心他选的这地方项枫不爱去。
成扬悄悄看向项枫，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含笑的目光。
“走吧，看看你想去的地方，”项枫笑着说，“成扬小和尚。”
路牌上，正前方这条路所指的方向，赫然写着三个字:九云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