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成扬认为，仅仅因为他选了去庙里看看，就管他叫小和尚，是非常不公平的。
但项枫只喊了这么一声就没说话了，没给他为自己辩驳的机会。
他俩继续朝前往九云寺走，项枫果然爱吃荸荠，拎着那兜雪白水灵的果子吃得停不下来，成扬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嘴没停过。
项枫一边走一边仰脸看着山上若隐若现的屋檐，嘴里咬着荸荠，吃完就摸第二个，腮帮子时不时就鼓一下。
成扬偏开头，冲着步道边的树林和山下悄悄笑了笑。
九云寺挺大，占了山腰一块风景最好的地方，建筑也古色古香，只是来看看也挺不错。
小和尚的选择还不赖。
周围的行人也陆续增加，依旧以老年人为主，但这些老人家不再像刚才来锻炼的老人一样健步如飞神采飞扬，而是大都衣着休闲，脸上带着一种祥和的虔诚表情。
辅以几对点缀其中的情侣，成扬觉得自己和项枫两个青春无限的英俊少年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九云寺和小九山一样，都是附近老年人来得多，人上了年纪退了休，身体闲了心就越发扑在儿女身上，而当代青壮年儿女最让父母操心的事之一便是婚事。
所以九云寺主营求姻缘，副业求子，同时也发展各类庇佑儿孙的祈福业务。
成扬无语地看着寺庙院子里的姻缘树，心潮澎湃难平。
这树是棵参天蔽日的高大菩提，非常漂亮，壮硕的根系把地砖都顶得起伏不平，挺大的院子被它的树荫遮了个全。
菩提树的枝干上全绑着一根根的红色布条，不知多少年多少人积攒下来的祈愿像一树不谢的繁盛红花，荫凉中时不时就有风起，布条在风中摇曳，有的尾端还坠着铃铛，清音不断，恍然间仿佛会有花落。
有对小情侣也买了布条，从侧面经楼的二楼探出身，认认真真往树枝上绑。
绑完他俩还接了个吻。
成扬看着这二位，脸都开始烫了起来。
“我们也来绑吧。”项枫在他身边说。
成扬猛地看向他，脖子都差点扭断。
项枫正抬头看着菩提树，叶间漏下来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映得他的表情越发光明磊落，纯良无辜。
“啊？”成扬感觉自己声音都尖了不少。
“怎么了？”项枫非常平静地看着他，带着点淡淡的疑惑，“马上高三了，图个吉利。”
“我们需要图这种吉利吗？”成扬声音里充满浓浓的不解。
“你也太自信了。”项枫笑了起来，“你名次还不如我，跟我嚣张呢？”
名次这个词让成扬明白了点什么，他偷偷看了眼最近的树枝，终于在一堆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中找到了几根学业进步金榜题名。
项枫原来是这个意思。
成扬把自己莫名其妙涌出来的失望压了下去。
在他发愣的时候，项枫已经转身买了两条布条回来了，两根红布都一样，一端写着学业有成，一端写着身体健康。
“还有这种一条写两句的，”项枫看着十分满意，“挺好。”
“谢谢。”成扬接过布条，跟他一起找了根枝丫绑了。
和项枫一起抬着头，往树枝上绑红布的时候，成扬看着满眼的红，和叶片间碎珠一般的阳光，忽然有些恍惚。
如果布上没有字，那这一幕，简直……
咔嚓。
旁边突然传来的快门声让两人都看了过去，一个年轻女孩正在偷拍他俩绑红布的样子，猝不及防被正主抓获，那女孩的脸瞬间变得比树上所有布条都红，成扬都害怕她下一秒就开始喷血。
她颤抖着退了两步，嘴唇开合了几下，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最后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哀叫，抓着手机仓皇逃走了。
其实也没什么，成扬想，拍得好的话能不能发我一张啊？
问题是为什么要拍呢？虽然是两个帅哥一起往姻缘树上绑红带，但我们绑的可是学业有成身体健康，一点儿其他意思都没有。
不过在她眼里看起来可能未必是那样。
“你的脸好红啊。”项枫绑完转过身，看到他的脸愣了一下，“没事吧？拍了就拍了，反正她也不认识我们。”
“满树都是红的，”成扬对他笑了笑，“你看错了吧。”
姻缘树不远处就是寺庙的大香炉，二人绑完布，决定干脆顺便上柱香。
“上了香灵一点。”项枫还挺认真地说。
香得到庙里的小铺面上买，两块钱一根，四块钱三根，项枫买了六根，卖香的和尚找给他两枚硬币。
“这定价好奇怪啊，”成扬悄悄说，“听了这价还会有人只买一根吗？”
“有啊，”项枫把两枚硬币在成扬面前晃了晃，“只有两块钱的人呗。”
他俩一起笑了。
大殿里人不少，挺多老太太在那拜求子观音，项枫和成扬实在没有这方面的需求，随便转了转，欣赏了一下梁柱上的彩绘就出来了。
大殿后方有一群雅致的木质建筑，摆了不少功德箱，是一些偏殿和经楼。
在一个说显眼不显眼，说隐蔽也谈不上隐蔽的位置，有个算命的小摊。
一个穿着僧袍的老和尚非常慈祥地坐在板凳上，面前的小桌上摆了签筒和经幡。
成扬看了他几眼，和项枫一起逛到走廊上时，他抬手搂住了项枫肩膀。
“不图个吉利去算算吗？”成扬含笑说。
“算命叫什么图吉利。”项枫高深莫测地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算了又怎样，知道了又不能改变什么。”
“唉呀这位神仙，”成扬压低了声音笑个不停，“你装得跟个高人一样，其实特想算吧？都默认他能算准了。”
项枫一僵，抿唇拧开了脸。
成扬又闷头乐了一阵，才放轻了声音说:“我觉得他应该算不准。”
项枫闻言看了他一眼。
他俩已经绕到了老和尚背对着的一段走廊里，成扬朝老和尚背上一指，说:“你猜他要多久才能算到自己背上有东西？”
项枫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发现老和尚背上粘了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秃驴两个字。
看位置应该是小孩子贴上去的。
项枫皱眉啧了一声。
“现在的小屁孩，”成扬叹了口气，开始和项枫一起往算命摊走，“字都写不正就学着捉弄人了。”
那老和尚刚好站起身不知要去哪儿，估计坐久了有点站不稳，打了个晃，成扬快步上前扶了他一下。
“您小心，”成扬笑着说，“慢点儿。”
“诶诶，是得小心，可不敢摔着，”老和尚用一种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悠长语调蔼声说，“摔着头更不好……”
项枫趁着他跟老和尚说话，轻轻一下把纸条撕了，捏成团攥在手心里。
老和尚走远以后，成扬对项枫挑了挑眉:“默契。”
项枫径直走向垃圾桶，把纸团扔了，没吭声。
“怎么了？”成扬跟上去继续揽他肩膀，“情绪突然低落？”
“没有，”项枫慢吞吞地说，又叹了一声，“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成扬听得一愣，有点想笑，看着项枫带着点尴尬的表情又觉得他可爱，手上忍不住搂紧了些:“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啊？谁都多少有点迷信。”
“什么迷信。”项枫皱了皱眉，“我是有点受这儿气氛影响你知道吗？气氛。”
“是啊，寺庙小角落的一个小算命摊，老和尚抱着个小签筒，”成扬正色道，“谁看了都得信，特别是枫小猪。”
项枫瞪着他看了一秒，和他一起乐出了声。
九云寺依山而建，所以寺里的路也是顺着山脉走势的，不用从入口返回，可以直接沿着路一直走，回到山路上去。
二人继续往前，来到了许愿池旁。
许愿池不小，引了山泉水，清冽凉爽。池子里铺了卵石，养着大大小小不少的龟，池中间还开着莲花，建了石像。
这里林子很密，枝叶繁茂几乎看不到天空，伴着泉水流淌的声音，清幽中甚至能感到一丝寒气。
成扬在几杆翠竹旁边站定，深呼吸了一下。
“好凉快。”他说。
“感想就三个字啊？好歹准高三了，”项枫看着他笑了起来，“这么好的环境不得吟诗一首？”
“清泉石上流。”成扬马上说。
“半句啊？”项枫继续笑，“才五个字儿呢。”
“你小看五个字啊？这五个字需要多么深厚的文化底蕴你知道吗？”成扬替自己申辩道，“而且这没月亮也没浣女，上句下句都不合适。”
“写这五个字需要深厚的文化底蕴，”项枫提醒他，“背这五个字只需要小学学历。”
成扬啧了一声:“给我留点面子。”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笑完成扬看着池里的龟，又说:“怎么不养点鲤鱼呢，喂鱼不比拿钢镚砸龟好玩儿啊。”
项枫也看了看池子，一本正经地说:“观音养的鲤鱼成精干过坏事，估计贪为这个被寺里拉黑了。”
成扬又被他逗得一通乐。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成扬说完，望着许愿池底一地闪亮的硬币，继续说:“许愿的还挺多，也不知道灵不灵。”
旁边有几个老太太对着池子一通拜，拜完一边喃喃念经一边又丢了一把硬币进去。
项枫看着成扬:“想许愿吗？”
“想啊，”成扬答道，“我也挺迷信的，有点机会就想许个愿，更别说是在这种专门许愿的地方了。”
项枫皱了皱眉:“我不迷信。”
“好好好，”成扬立刻顺从地改了口，“是我自己迷信，你只是受氛围影响。”
项枫没搭腔，从兜里摸出了刚才买香时找的那两个硬币，放在手心伸到了成扬面前。
成扬看着他掌心里圆圆亮亮的两枚钢镚儿，愣了一下，说:“我好像明白为什么要定价四块了。”
“是啊，买三根香再许个愿，五块钱刚好就没了。”项枫笑了，“晚上再捞捞池子，继续找硬币给人家，到时还是庙里的。”
“合着这一池子都是回头钱啊。”成扬边笑边取了一枚。
他确实有点想许愿，却又有点不知道该许什么。
学业有成身体健康已经挂树上了，项枫就在身边，一时半会真想不出什么来。
最近想得最多的，还是他织的那条围巾。
那就希望项枫能喜欢他送的围巾吧，多简单的愿望，给菩萨减减工作量，留个好印象。
成扬想了想，说:“我许好了。”
他抬手把硬币扔进了许愿池。
“但我不告诉你。”他又补充道。
“幼稚。”项枫说。
他也把硬币顶在指节上，大拇指一抬，把它送进了水里。
“成扬的愿望都实现。”项枫说。
硬币落进水中，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轻响。
但项枫只喊了这么一声就没说话了，没给他为自己辩驳的机会。
他俩继续朝前往九云寺走，项枫果然爱吃荸荠，拎着那兜雪白水灵的果子吃得停不下来，成扬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嘴没停过。
项枫一边走一边仰脸看着山上若隐若现的屋檐，嘴里咬着荸荠，吃完就摸第二个，腮帮子时不时就鼓一下。
成扬偏开头，冲着步道边的树林和山下悄悄笑了笑。
九云寺挺大，占了山腰一块风景最好的地方，建筑也古色古香，只是来看看也挺不错。
小和尚的选择还不赖。
周围的行人也陆续增加，依旧以老年人为主，但这些老人家不再像刚才来锻炼的老人一样健步如飞神采飞扬，而是大都衣着休闲，脸上带着一种祥和的虔诚表情。
辅以几对点缀其中的情侣，成扬觉得自己和项枫两个青春无限的英俊少年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九云寺和小九山一样，都是附近老年人来得多，人上了年纪退了休，身体闲了心就越发扑在儿女身上，而当代青壮年儿女最让父母操心的事之一便是婚事。
所以九云寺主营求姻缘，副业求子，同时也发展各类庇佑儿孙的祈福业务。
成扬无语地看着寺庙院子里的姻缘树，心潮澎湃难平。
这树是棵参天蔽日的高大菩提，非常漂亮，壮硕的根系把地砖都顶得起伏不平，挺大的院子被它的树荫遮了个全。
菩提树的枝干上全绑着一根根的红色布条，不知多少年多少人积攒下来的祈愿像一树不谢的繁盛红花，荫凉中时不时就有风起，布条在风中摇曳，有的尾端还坠着铃铛，清音不断，恍然间仿佛会有花落。
有对小情侣也买了布条，从侧面经楼的二楼探出身，认认真真往树枝上绑。
绑完他俩还接了个吻。
成扬看着这二位，脸都开始烫了起来。
“我们也来绑吧。”项枫在他身边说。
成扬猛地看向他，脖子都差点扭断。
项枫正抬头看着菩提树，叶间漏下来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映得他的表情越发光明磊落，纯良无辜。
“啊？”成扬感觉自己声音都尖了不少。
“怎么了？”项枫非常平静地看着他，带着点淡淡的疑惑，“马上高三了，图个吉利。”
“我们需要图这种吉利吗？”成扬声音里充满浓浓的不解。
“你也太自信了。”项枫笑了起来，“你名次还不如我，跟我嚣张呢？”
名次这个词让成扬明白了点什么，他偷偷看了眼最近的树枝，终于在一堆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中找到了几根学业进步金榜题名。
项枫原来是这个意思。
成扬把自己莫名其妙涌出来的失望压了下去。
在他发愣的时候，项枫已经转身买了两条布条回来了，两根红布都一样，一端写着学业有成，一端写着身体健康。
“还有这种一条写两句的，”项枫看着十分满意，“挺好。”
“谢谢。”成扬接过布条，跟他一起找了根枝丫绑了。
和项枫一起抬着头，往树枝上绑红布的时候，成扬看着满眼的红，和叶片间碎珠一般的阳光，忽然有些恍惚。
如果布上没有字，那这一幕，简直……
咔嚓。
旁边突然传来的快门声让两人都看了过去，一个年轻女孩正在偷拍他俩绑红布的样子，猝不及防被正主抓获，那女孩的脸瞬间变得比树上所有布条都红，成扬都害怕她下一秒就开始喷血。
她颤抖着退了两步，嘴唇开合了几下，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最后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哀叫，抓着手机仓皇逃走了。
其实也没什么，成扬想，拍得好的话能不能发我一张啊？
问题是为什么要拍呢？虽然是两个帅哥一起往姻缘树上绑红带，但我们绑的可是学业有成身体健康，一点儿其他意思都没有。
不过在她眼里看起来可能未必是那样。
“你的脸好红啊。”项枫绑完转过身，看到他的脸愣了一下，“没事吧？拍了就拍了，反正她也不认识我们。”
“满树都是红的，”成扬对他笑了笑，“你看错了吧。”
姻缘树不远处就是寺庙的大香炉，二人绑完布，决定干脆顺便上柱香。
“上了香灵一点。”项枫还挺认真地说。
香得到庙里的小铺面上买，两块钱一根，四块钱三根，项枫买了六根，卖香的和尚找给他两枚硬币。
“这定价好奇怪啊，”成扬悄悄说，“听了这价还会有人只买一根吗？”
“有啊，”项枫把两枚硬币在成扬面前晃了晃，“只有两块钱的人呗。”
他俩一起笑了。
大殿里人不少，挺多老太太在那拜求子观音，项枫和成扬实在没有这方面的需求，随便转了转，欣赏了一下梁柱上的彩绘就出来了。
大殿后方有一群雅致的木质建筑，摆了不少功德箱，是一些偏殿和经楼。
在一个说显眼不显眼，说隐蔽也谈不上隐蔽的位置，有个算命的小摊。
一个穿着僧袍的老和尚非常慈祥地坐在板凳上，面前的小桌上摆了签筒和经幡。
成扬看了他几眼，和项枫一起逛到走廊上时，他抬手搂住了项枫肩膀。
“不图个吉利去算算吗？”成扬含笑说。
“算命叫什么图吉利。”项枫高深莫测地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算了又怎样，知道了又不能改变什么。”
“唉呀这位神仙，”成扬压低了声音笑个不停，“你装得跟个高人一样，其实特想算吧？都默认他能算准了。”
项枫一僵，抿唇拧开了脸。
成扬又闷头乐了一阵，才放轻了声音说:“我觉得他应该算不准。”
项枫闻言看了他一眼。
他俩已经绕到了老和尚背对着的一段走廊里，成扬朝老和尚背上一指，说:“你猜他要多久才能算到自己背上有东西？”
项枫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发现老和尚背上粘了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秃驴两个字。
看位置应该是小孩子贴上去的。
项枫皱眉啧了一声。
“现在的小屁孩，”成扬叹了口气，开始和项枫一起往算命摊走，“字都写不正就学着捉弄人了。”
那老和尚刚好站起身不知要去哪儿，估计坐久了有点站不稳，打了个晃，成扬快步上前扶了他一下。
“您小心，”成扬笑着说，“慢点儿。”
“诶诶，是得小心，可不敢摔着，”老和尚用一种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悠长语调蔼声说，“摔着头更不好……”
项枫趁着他跟老和尚说话，轻轻一下把纸条撕了，捏成团攥在手心里。
老和尚走远以后，成扬对项枫挑了挑眉:“默契。”
项枫径直走向垃圾桶，把纸团扔了，没吭声。
“怎么了？”成扬跟上去继续揽他肩膀，“情绪突然低落？”
“没有，”项枫慢吞吞地说，又叹了一声，“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成扬听得一愣，有点想笑，看着项枫带着点尴尬的表情又觉得他可爱，手上忍不住搂紧了些:“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啊？谁都多少有点迷信。”
“什么迷信。”项枫皱了皱眉，“我是有点受这儿气氛影响你知道吗？气氛。”
“是啊，寺庙小角落的一个小算命摊，老和尚抱着个小签筒，”成扬正色道，“谁看了都得信，特别是枫小猪。”
项枫瞪着他看了一秒，和他一起乐出了声。
九云寺依山而建，所以寺里的路也是顺着山脉走势的，不用从入口返回，可以直接沿着路一直走，回到山路上去。
二人继续往前，来到了许愿池旁。
许愿池不小，引了山泉水，清冽凉爽。池子里铺了卵石，养着大大小小不少的龟，池中间还开着莲花，建了石像。
这里林子很密，枝叶繁茂几乎看不到天空，伴着泉水流淌的声音，清幽中甚至能感到一丝寒气。
成扬在几杆翠竹旁边站定，深呼吸了一下。
“好凉快。”他说。
“感想就三个字啊？好歹准高三了，”项枫看着他笑了起来，“这么好的环境不得吟诗一首？”
“清泉石上流。”成扬马上说。
“半句啊？”项枫继续笑，“才五个字儿呢。”
“你小看五个字啊？这五个字需要多么深厚的文化底蕴你知道吗？”成扬替自己申辩道，“而且这没月亮也没浣女，上句下句都不合适。”
“写这五个字需要深厚的文化底蕴，”项枫提醒他，“背这五个字只需要小学学历。”
成扬啧了一声:“给我留点面子。”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笑完成扬看着池里的龟，又说:“怎么不养点鲤鱼呢，喂鱼不比拿钢镚砸龟好玩儿啊。”
项枫也看了看池子，一本正经地说:“观音养的鲤鱼成精干过坏事，估计贪为这个被寺里拉黑了。”
成扬又被他逗得一通乐。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成扬说完，望着许愿池底一地闪亮的硬币，继续说:“许愿的还挺多，也不知道灵不灵。”
旁边有几个老太太对着池子一通拜，拜完一边喃喃念经一边又丢了一把硬币进去。
项枫看着成扬:“想许愿吗？”
“想啊，”成扬答道，“我也挺迷信的，有点机会就想许个愿，更别说是在这种专门许愿的地方了。”
项枫皱了皱眉:“我不迷信。”
“好好好，”成扬立刻顺从地改了口，“是我自己迷信，你只是受氛围影响。”
项枫没搭腔，从兜里摸出了刚才买香时找的那两个硬币，放在手心伸到了成扬面前。
成扬看着他掌心里圆圆亮亮的两枚钢镚儿，愣了一下，说:“我好像明白为什么要定价四块了。”
“是啊，买三根香再许个愿，五块钱刚好就没了。”项枫笑了，“晚上再捞捞池子，继续找硬币给人家，到时还是庙里的。”
“合着这一池子都是回头钱啊。”成扬边笑边取了一枚。
他确实有点想许愿，却又有点不知道该许什么。
学业有成身体健康已经挂树上了，项枫就在身边，一时半会真想不出什么来。
最近想得最多的，还是他织的那条围巾。
那就希望项枫能喜欢他送的围巾吧，多简单的愿望，给菩萨减减工作量，留个好印象。
成扬想了想，说:“我许好了。”
他抬手把硬币扔进了许愿池。
“但我不告诉你。”他又补充道。
“幼稚。”项枫说。
他也把硬币顶在指节上，大拇指一抬，把它送进了水里。
“成扬的愿望都实现。”项枫说。
硬币落进水中，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