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这气氛实在过于古怪，让项枫内心对顾子荆和成扬的关系，逐渐有了一个让他很不愉快的猜测。
“你认识我多久了，小扬？”顾子荆叹了口气，“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的为人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啊？
“呵。”成扬很用力地冷哼了一声。
“你不要这种态度，”顾子荆皱了皱眉，“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行程，会愿意这样认真和你聊，只是因为我尊重你的意见和感受。”
“说得真好听，所以那女人是谁？”成扬抱起手臂说。
真是太像了，无奈的男朋友和怒气冲冲的小女友。项枫想。
“我表妹。我爸妈托她接我一趟，礼节性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各自回家了。”顾子荆说，“没接电话是因为我手机坏了接不到，你不信的话我这里有维修记录。”
“表妹？”成扬的眉毛挑得高高的。
不可能的，项枫，成扬不可能交男朋友，更不可能交了还硬扯他过来围观和男朋友吵架。
“这种谎我没必要撒，能证明的人太多了。”顾子荆很认真地说。
成扬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一点，但还是很怀疑地说:“既然你清清白白，那我刚才问你你为什么那么心虚？”
“不是心虚，是在反思。”顾子荆说，“这么简单就能解释通的误会，却让你这么紧张，说明我平时做得不够好。”
一般来说，听起来越像真的越有可能是误会。这俩人对话听起来这么不妙，肯定也是我误会了。项枫坚强地想。
服务员过来给项枫上了他的套餐，把他从尴尬里短暂地解救出来了几秒。
有这几秒作对比，项枫在剩下的时间里越发如坐针毡，备受折磨。
“你也不用这么想，我确实有点反应过度了。”成扬有些迟疑地说，语气放柔了不少。
“小扬，我平时不习惯说这种话，但请你相信我，”顾子荆也坐直了，越发诚恳地说，“我一直以来，都非常希望能成为你的家人。”
真是太让人吃惊了，成扬居然有男朋友。
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成扬居然扯上他来看和男朋友吵架和好。
项枫用叉子扎起他那块小蛋糕，表情空洞地看着顾子荆，细细打量他身上每一处地方。
原来成扬喜欢这种类型，怎么办，我不太喜欢把头发剪这么短。
不对，重点应该是，他俩感情这么好，我怎么能挖人墙角。
“你这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成扬有点吃惊，还带着点感动地说。
他居然被感动了。项枫苦涩地想。
“是。”顾子荆终于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打算毕业就正式求婚。”
这个我也办不到，项枫在内心惆怅地感叹道，高中毕业才十八岁，我没钱带成扬出国娶他。
成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扶着额笑了笑，说:“这我可不能说什么支持，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
咦？
啊？
什么？
成扬转向呆若木鸡的项枫，挺认真地说:“刚才有点失礼，现在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姐的男朋友，顾子荆顾哥。”
他又对顾子荆说:“这是我好朋友项枫。”
“你好。”顾子荆很有礼貌地向他伸出手。
项枫因人生的大起大落而感到无比疲惫，有气无力地和他握了握手。
他们又坐了一会，把各自点的东西吃完。
项枫一直低着头没再吭声，只有成扬和顾子荆时不时闲聊几句。
快走的时候，下起了小雨，顾子荆结完账，和他们道完别就匆匆顶着细雨走了。
项枫这才长叹了一口气，也不和成扬说话，拎起书包就往学校走。
成扬撑着他那把伞快步追了上来。
“枫哥，你今天怎么也来这边了？”成扬问。
“和我奶奶来喝汤。”
项枫答话的时候目视前方，看都不想看他，也不想多问。
但成扬十分乖觉地主动开口解释了一通:“顾哥之前一直在国外，他家里有事突然喊他回来，被我姐朋友看见他和一个女生吃饭，那朋友也认识我就跟我说了。我打电话问我姐，结果她说已经有几天没打通顾哥电话了。唉，他平常一直挺好的，挑不出毛病，我以为他总算露馅了，一生气就找他出来谈，没想到刚好碰到你。”
“啊，是吗，挺好。”项枫说。
“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啊？”成扬绕到他身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我也知道你俩不认识，喊你来不合适，可我就是怕不喊你就走了。”
“走了又怎样？”项枫淡然地看着他。
“也……不会怎样，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看到你在这挺开心的。”成扬凑近了些，“是不是我刚才太凶了？吓着你了？生气了？”
“你背着你那伞，再凶能凶到哪儿去。”项枫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把伞，“没想到今天还真能用上。”
“我带着壮胆来着，顾哥以前学过散打，万一打起来我怕打不过他，”成扬笑了两声，“后来有你在也不怕了。”
“你考虑得还不少。”项枫干巴巴地说。
“我发现你今天情绪真的不太高。”成扬说，“刚才坐着的时候也是，脸色那么吓人，不知道的还得以为被绿的是你。”
他抬手搭在了项枫肩膀上:“真没生气？也没哪儿不舒服？”
他说话的时候，吐息轻轻拂过项枫耳侧，引起一阵令人惊惶的战栗和酥麻。
项枫只好躲了躲，提醒他道:“你顾哥不是解释清楚了吗？没人被绿。”
“这又不是重点，我问你呢。”成扬说，把“你”字咬得很重。
项枫偏了偏头，充耳不闻。
成扬撑着伞，罩着项枫走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雨点坠在伞上的细密声响。
单调的声音，有种仿佛隔绝了一切的安静。
“项枫，我问问你啊，不乐意可以不说。”成扬轻轻开口道。
项枫看了他一眼。
成扬也转过脸，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
“什么意思？”项枫面无表情地说，眼神里没有半点听不懂的意思。
“你明明就懂。”成扬笑了笑，“我说了你可以不回答。”
“为什么这么问？”项枫又说。
“你这段时间一直挺不对劲的啊，”成扬想了想，“开学以后吧，情绪怪怪的，我就有点担心，瞎猜呗。”
“只要别是什么坏事就好了。”他笑着补充道，“不是想打探你隐私。”
项枫垂眼顿了一秒，然后说:“你猜得挺准。”
他看向成扬的双眼:“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成扬一愣，满脸毫不掩饰的惊讶。
项枫看他这模样有点想笑:“不是你自己猜的吗？猜中了还这么吃惊？”
“我也没想到这就猜中了啊。”成扬说，“谁啊？我认识吗？什么样的人啊？”
“刚才还说不想打探我隐私呢？”
“我现在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项枫轻笑了一声，说:“很好看，很聪明，心细性格好，偶尔有点傻。”
成扬迅速在心中勾勒出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姑娘。
“运动也不错。”项枫想了想又补道。
姑娘稍微变壮了一点。
“很聪明，偶尔傻，那是聪明还是傻啊？”成扬忍不住问。
“傻吧，傻的时候比较显眼。”项枫说，“会让人忘了他其实很聪明。”
于是姑娘开始傻笑。
成扬有点揣摩不透这个令人迷惑的人设:“你还认识这种奇人？我认识她吗？”
“姑且算认识吧。”项枫含糊其辞地说。
“没想到啊，枫哥你居然比我先开窍了。”成扬挺感兴趣地说，“怎么样？和她希望大不大？”
“没什么希望。”项枫说。
“啊？你们不熟？关系不好？”成扬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关系挺好的。”项枫淡淡地笑了一下，“但是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追他。”
“怎么会，试都不试试吗？”成扬有些不甘心地说，“你成绩这么好，个子高长得也好看，做饭还好吃，多讨人喜欢啊。”
他又想了想，有点犹豫地说:“是因为痘吗？痘迟早会好的啊。”
项枫被他逗乐了:“跟痘有什么关系？你怎么想的？”
成扬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要挑你的毛病我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不是因为这些。”项枫笑完，很平静地说，“只是他不会喜欢我而已。”
“不是一路人？”成扬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项枫说。
“唉，”成扬伸手在项枫背上拍了拍，“没事，咱这么年轻，路还长呢，天涯何处无芳草。”
何必单恋一校草。
项枫在心里默默把话接上了。
春夏之交的雨淅淅沥沥，他们一起走在一把伞下。项枫替成扬说着拒绝自己的话，却又为现在的并肩同行而感到无比的安心。
虽然不是一路人，却能在此时此刻，淋同一场雨，撑同一把伞，走同一条路，去同一个地方。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喜欢着他身边的人。
挺好。
本来也不该再求别的什么。
珍惜眼下，人要知足。项枫想。
他不知道，虽然他们没再接着聊下去，但那天剩下的时间里成扬一直在想着那个古怪的姑娘，漂亮又温柔，壮实地傻笑着，和项枫不是一路人。
他把自己认识的女生过了七八轮，甚至回忆了一番婚礼上见过的几位风韵犹存的阿姨，也没找到一个能对得上的。
成扬感到非常困惑。
项枫
“你认识我多久了，小扬？”顾子荆叹了口气，“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的为人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啊？
“呵。”成扬很用力地冷哼了一声。
“你不要这种态度，”顾子荆皱了皱眉，“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行程，会愿意这样认真和你聊，只是因为我尊重你的意见和感受。”
“说得真好听，所以那女人是谁？”成扬抱起手臂说。
真是太像了，无奈的男朋友和怒气冲冲的小女友。项枫想。
“我表妹。我爸妈托她接我一趟，礼节性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各自回家了。”顾子荆说，“没接电话是因为我手机坏了接不到，你不信的话我这里有维修记录。”
“表妹？”成扬的眉毛挑得高高的。
不可能的，项枫，成扬不可能交男朋友，更不可能交了还硬扯他过来围观和男朋友吵架。
“这种谎我没必要撒，能证明的人太多了。”顾子荆很认真地说。
成扬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一点，但还是很怀疑地说:“既然你清清白白，那我刚才问你你为什么那么心虚？”
“不是心虚，是在反思。”顾子荆说，“这么简单就能解释通的误会，却让你这么紧张，说明我平时做得不够好。”
一般来说，听起来越像真的越有可能是误会。这俩人对话听起来这么不妙，肯定也是我误会了。项枫坚强地想。
服务员过来给项枫上了他的套餐，把他从尴尬里短暂地解救出来了几秒。
有这几秒作对比，项枫在剩下的时间里越发如坐针毡，备受折磨。
“你也不用这么想，我确实有点反应过度了。”成扬有些迟疑地说，语气放柔了不少。
“小扬，我平时不习惯说这种话，但请你相信我，”顾子荆也坐直了，越发诚恳地说，“我一直以来，都非常希望能成为你的家人。”
真是太让人吃惊了，成扬居然有男朋友。
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成扬居然扯上他来看和男朋友吵架和好。
项枫用叉子扎起他那块小蛋糕，表情空洞地看着顾子荆，细细打量他身上每一处地方。
原来成扬喜欢这种类型，怎么办，我不太喜欢把头发剪这么短。
不对，重点应该是，他俩感情这么好，我怎么能挖人墙角。
“你这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成扬有点吃惊，还带着点感动地说。
他居然被感动了。项枫苦涩地想。
“是。”顾子荆终于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打算毕业就正式求婚。”
这个我也办不到，项枫在内心惆怅地感叹道，高中毕业才十八岁，我没钱带成扬出国娶他。
成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扶着额笑了笑，说:“这我可不能说什么支持，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
咦？
啊？
什么？
成扬转向呆若木鸡的项枫，挺认真地说:“刚才有点失礼，现在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姐的男朋友，顾子荆顾哥。”
他又对顾子荆说:“这是我好朋友项枫。”
“你好。”顾子荆很有礼貌地向他伸出手。
项枫因人生的大起大落而感到无比疲惫，有气无力地和他握了握手。
他们又坐了一会，把各自点的东西吃完。
项枫一直低着头没再吭声，只有成扬和顾子荆时不时闲聊几句。
快走的时候，下起了小雨，顾子荆结完账，和他们道完别就匆匆顶着细雨走了。
项枫这才长叹了一口气，也不和成扬说话，拎起书包就往学校走。
成扬撑着他那把伞快步追了上来。
“枫哥，你今天怎么也来这边了？”成扬问。
“和我奶奶来喝汤。”
项枫答话的时候目视前方，看都不想看他，也不想多问。
但成扬十分乖觉地主动开口解释了一通:“顾哥之前一直在国外，他家里有事突然喊他回来，被我姐朋友看见他和一个女生吃饭，那朋友也认识我就跟我说了。我打电话问我姐，结果她说已经有几天没打通顾哥电话了。唉，他平常一直挺好的，挑不出毛病，我以为他总算露馅了，一生气就找他出来谈，没想到刚好碰到你。”
“啊，是吗，挺好。”项枫说。
“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啊？”成扬绕到他身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我也知道你俩不认识，喊你来不合适，可我就是怕不喊你就走了。”
“走了又怎样？”项枫淡然地看着他。
“也……不会怎样，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看到你在这挺开心的。”成扬凑近了些，“是不是我刚才太凶了？吓着你了？生气了？”
“你背着你那伞，再凶能凶到哪儿去。”项枫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把伞，“没想到今天还真能用上。”
“我带着壮胆来着，顾哥以前学过散打，万一打起来我怕打不过他，”成扬笑了两声，“后来有你在也不怕了。”
“你考虑得还不少。”项枫干巴巴地说。
“我发现你今天情绪真的不太高。”成扬说，“刚才坐着的时候也是，脸色那么吓人，不知道的还得以为被绿的是你。”
他抬手搭在了项枫肩膀上:“真没生气？也没哪儿不舒服？”
他说话的时候，吐息轻轻拂过项枫耳侧，引起一阵令人惊惶的战栗和酥麻。
项枫只好躲了躲，提醒他道:“你顾哥不是解释清楚了吗？没人被绿。”
“这又不是重点，我问你呢。”成扬说，把“你”字咬得很重。
项枫偏了偏头，充耳不闻。
成扬撑着伞，罩着项枫走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雨点坠在伞上的细密声响。
单调的声音，有种仿佛隔绝了一切的安静。
“项枫，我问问你啊，不乐意可以不说。”成扬轻轻开口道。
项枫看了他一眼。
成扬也转过脸，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
“什么意思？”项枫面无表情地说，眼神里没有半点听不懂的意思。
“你明明就懂。”成扬笑了笑，“我说了你可以不回答。”
“为什么这么问？”项枫又说。
“你这段时间一直挺不对劲的啊，”成扬想了想，“开学以后吧，情绪怪怪的，我就有点担心，瞎猜呗。”
“只要别是什么坏事就好了。”他笑着补充道，“不是想打探你隐私。”
项枫垂眼顿了一秒，然后说:“你猜得挺准。”
他看向成扬的双眼:“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成扬一愣，满脸毫不掩饰的惊讶。
项枫看他这模样有点想笑:“不是你自己猜的吗？猜中了还这么吃惊？”
“我也没想到这就猜中了啊。”成扬说，“谁啊？我认识吗？什么样的人啊？”
“刚才还说不想打探我隐私呢？”
“我现在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项枫轻笑了一声，说:“很好看，很聪明，心细性格好，偶尔有点傻。”
成扬迅速在心中勾勒出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姑娘。
“运动也不错。”项枫想了想又补道。
姑娘稍微变壮了一点。
“很聪明，偶尔傻，那是聪明还是傻啊？”成扬忍不住问。
“傻吧，傻的时候比较显眼。”项枫说，“会让人忘了他其实很聪明。”
于是姑娘开始傻笑。
成扬有点揣摩不透这个令人迷惑的人设:“你还认识这种奇人？我认识她吗？”
“姑且算认识吧。”项枫含糊其辞地说。
“没想到啊，枫哥你居然比我先开窍了。”成扬挺感兴趣地说，“怎么样？和她希望大不大？”
“没什么希望。”项枫说。
“啊？你们不熟？关系不好？”成扬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关系挺好的。”项枫淡淡地笑了一下，“但是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追他。”
“怎么会，试都不试试吗？”成扬有些不甘心地说，“你成绩这么好，个子高长得也好看，做饭还好吃，多讨人喜欢啊。”
他又想了想，有点犹豫地说:“是因为痘吗？痘迟早会好的啊。”
项枫被他逗乐了:“跟痘有什么关系？你怎么想的？”
成扬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要挑你的毛病我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不是因为这些。”项枫笑完，很平静地说，“只是他不会喜欢我而已。”
“不是一路人？”成扬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项枫说。
“唉，”成扬伸手在项枫背上拍了拍，“没事，咱这么年轻，路还长呢，天涯何处无芳草。”
何必单恋一校草。
项枫在心里默默把话接上了。
春夏之交的雨淅淅沥沥，他们一起走在一把伞下。项枫替成扬说着拒绝自己的话，却又为现在的并肩同行而感到无比的安心。
虽然不是一路人，却能在此时此刻，淋同一场雨，撑同一把伞，走同一条路，去同一个地方。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喜欢着他身边的人。
挺好。
本来也不该再求别的什么。
珍惜眼下，人要知足。项枫想。
他不知道，虽然他们没再接着聊下去，但那天剩下的时间里成扬一直在想着那个古怪的姑娘，漂亮又温柔，壮实地傻笑着，和项枫不是一路人。
他把自己认识的女生过了七八轮，甚至回忆了一番婚礼上见过的几位风韵犹存的阿姨，也没找到一个能对得上的。
成扬感到非常困惑。
项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