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学生会负责总检的是个短头发高二女生，她核对了一下手里的名录，抬起头，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少年。
“高一（1）班劳动委员，”她的尾音扬了扬，“成扬？”
“是我。”项枫面不改色地说。
各班的劳动委员每天早上要提前到校，在早读前五分钟互相检查各个班级值日情况，然后把评分汇总到学生会那里。
但时近期中考试，成扬进入了压力太大睡不好的踩点到校期，几乎天天拼着最后一口气冲进来，然后在位子上无精打采起码二十分钟才能缓过来。
今天项枫刚到学校，就收到成扬发的消息，言辞恳切语气悲凄地求他帮忙去学生会交评分表。
“之前来的也是你？”那女生皱着眉头说。
“不是吗？”项枫说。
“我好像记得……”她犹豫不决地看了看项枫的脸。
“你看见谁了？让他和我对质。”项枫稳如泰山。
她不吭声了，收了表格，在一班成扬名字后打上了勾。
项枫回到教室的时候，成扬已经到了，正萎靡不振地伏在桌上，后背剧烈起伏着，一看就是刚刚结束一场垂死级别的狂奔。
“怎么又晚了，”项枫拉开椅子坐下，“你这状态不行啊。”
“我晚上睡不着。”成扬闷闷地说，“闭上眼就心慌。”
“真可怜，”项枫说，“期中就这样，期末你可怎么办。”
“期末我还真就不慌了，又不用考文科。”成扬答道，“理数英我有底，文科没底，所以睡不着。”
“不用那么紧张，你不是一直找我打卡吗？”项枫看了他一眼，“我看过了，你进步还挺大的。”
“真的？”成扬偏过头看着他，眼睛亮了亮，“枫哥，听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
他又往项枫跟前凑了凑:“好哥哥，再夸我几句。”
项枫低低笑了起来:“你挺聪明的，而且能坚持，学习是只要努力就会有进步的东西，何况是你，放心吧。”
“枫哥，我亲爱的同桌，”成扬恳切地握住了项枫的手，“期中考前每天就这样夸我几句，考完我请你吃饭。”
项枫弯了弯眼睛，看着成扬:“好。”
成扬每天晚上都按着计划表给项枫发消息打卡，项枫除了回他一句打卡成功，两人偶尔也会闲聊几句。
这几天项枫回复完打卡，还要跟一大段彩虹屁，把各种夸人的句式话术都琢磨过一番之后，项枫觉得自己现在张口就宛如夸夸群十级选手。
考完期中试，成扬在椅子上瘫成了一滩泥，连项枫也暗自松了口气。
夸夸群十级也是会词穷的。
“不管我这次考的怎样，”成扬仰面靠在椅背上，手笔直伸着，一根大拇指直指天际，“都有枫哥你一半功劳。”
“你敢考崩试试？”项枫把他的手按了下去，“考个试还得哄着考，我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拍马屁的话。”
“难道不是真诚的赞赏？”成扬转过脸看着他。
“要点脸吧。”
成扬还要再说点什么，项枫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嗡得震了起来。
来电显示:朱春丽。
教室里很空，刚考完试，同学们归心似箭，才放学几分钟人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成扬坐在旁边，不太好避开。
项枫皱了皱眉，接起电话。
“小枫，最近忙不忙啊？有没有想奶奶？”电话那边朱春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满溢出来的慈祥溺爱。
“挺好，谢谢奶奶关心。”项枫低声说。
成扬愣了一下，很识趣地摸出一本课本低头翻了起来。
“上次的特产我让你姑姑给你送去，你拿到没有呀？”朱春丽问，“交待她办事情我真是不放心，就怕她忘了。”
“没有忘，姑姑拿给我了，是我不对，应该跟您说一声。”项枫说，“都很好，谢谢奶奶。”
“你有什么不对的，哎哟我孙孙就是乖。”朱春丽在电话那头笑成了一朵花，“喜欢就好。这次出去玩没带你去，都不好玩。下次你有空一定得跟奶奶说，一起去，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
项枫硬着头皮应付到这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结束对话。但那头朱春丽似乎也变得有些扭捏，说话支支吾吾起来。
“其实啊，那个，小枫，”朱春丽吞吞吐吐地说，“还有点别的事……”
“您说。”项枫努力把声音放得非常柔和。
“唉，算了，我也不好在电话里讲。”朱春丽说，“你得空问你姑父吧，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她又絮叨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就把电话挂了。
项枫一头雾水地看着手机，心里疑惑，又压了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心情虽然不至于变得太恶劣，但也没法再像刚才那么轻松。
成扬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变化，想了想，才捡起一个看起来自然一点的话题开口道:“你给你奶奶打全名备注啊？”
项枫看了他一眼:“我通讯录所有人都是全名。”
“啊？”成扬有点惊讶，“所有人？”
项枫干脆把通讯录点开让他看，的确全是全名备注，不带任何称谓，两个字的名字项枫还在中间打了空格，和三个字的对齐，一路滑下来整齐划一的一溜。
除此之外，他还给每个号码都加了头像，一看就是从各种社交平台扒来的照片，还有从合影里抠出来的，相当认真，所有人都有正脸。
“你这通讯录存的，丢了手机人捡到都不知道该打给谁。”成扬忍不住说。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号码，项枫很认真地给他打了空格，放在学校分组，头像是他上次跳高那张照片。头像框很小，项枫只截取了脸的部分放进去，看起来像只像素很低的沙皮。
“我会努力不要丢手机。”项枫说，“怎么了？”
“哥，您能给我换个头像吗？”成扬颤抖着说，“不放大看真不知道，我这辈子竟然有过这么丑的瞬间，你怎么忍心把我就这样固定在你手机里。”
“我问你的时候你也没说不喜欢这张。”项枫凑过来看了看，“脸这块确实有点……行吧，你想换成什么？发给我。”
成扬马上掏出自己手机挑了张照片发给项枫，但项枫并没有马上换，而是看着成扬的手机。
“你通讯录怎么存的？不存名字存什么？”项枫问。
成扬有点心虚，也把通讯录点开了。
一眼扫过去，确实一个全名都没有。爸妈哥姐，班主任老简，班长体委，隔壁班秃子，瘦猴，鼻子特别歪的那谁，甚至还有一个木桶饭。项枫的号码备注是咬人同桌。
“……你最好也希望你的手机别丢，”项枫说，“被人看见够你死八百回。”
“我会更新的好吗。”成扬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机收了回来，“熟了自然就换了。”
他选中项枫的号码，把备注改成了同桌。
“你一辈子就一个同桌？”
成扬又删了同桌，改成枫哥。
“你对人的全名有什么心理障碍？”项枫看着枫哥那两个字，虽然平时听成扬这么喊没什么，但看到这两个字被打出来，他还是觉得别扭。
“唉，行行行，”成扬把枫哥俩字也删了，改成项枫，“就你一个存大名的，满意了吧？”
“你一开始存的不是挺有意思，心虚什么？”项枫笑了笑，“不就咬了你一口，这么念念不忘？”
成扬脸有点发红:“谁念念不忘？我为什么要心虚，是你咬的我，该虚也是你心虚。”
项枫还是自顾自地笑，成扬有点恼羞成怒，伸手把项枫的头按向他的手机屏幕:“你也得给我改，改个和别人都不一样的！”
“哎知道了知道了，脖子要断了，撒手。”项枫挣扎着调出成扬的号码，“改成什么？”
“改得长长的，气死你个强迫症。”成扬说。
“幼稚，”项枫叹了口气，“四个字行不行？”
“不行，你别想用同桌成扬糊弄我。”成扬说，“起码五个字。”
项枫又叹了口气，在成扬灼热的注视下打下一串“捡到本人手机请拨此号”。
“行了，十个字，够长吗？”
“……”成扬一阵无语，“我连名字都不配有了？”
“能不能知足常乐，最长的备注就是你的。”项枫把手机关了，“我看着也膈应，你目的达到了。”
成扬很想说，这是何必呢。
但项枫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你拿来当我头像的那个照片是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那张照片就是从贴吧里存的偷拍照，但成扬想了想那个帖子里掺杂的难听话，觉得不能照实说。
“我偷拍的，看你那天挺帅。”成扬说。
“啊？”项枫一脸莫名，还想再说什么，张强从教室外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扬哥！学霸！”他一进门就喊，“太好了，你俩还没走。”
他一屁股坐到了余斌位子上:“小飞和婉宁在后面，咱们开个班委会议。”
“是不是文体周的事？”成扬马上接过他话头岔开了话题。
“对对对。”张强说，“咱们班节目定下来了，合唱校歌。”
“抢到合唱名额了？文娱委员挺厉害嘛。”成扬说。
“不是，”张强噎了一下，“情况有点复杂……”
这时候李婉宁和彭小飞也一起进来了，李婉宁在张强旁边坐下，彭小飞拖了张椅子坐在过道里，五个人围着项枫和成扬的桌子凑成一圈。
“婉宁来得正好，”张强说，“你来给解释一下情况。”
“啊，好的。”李婉宁是个白白净净的女生，声音也细细柔柔的，一头长发扎成一束，看起来很文静。她慢条斯理地铺开几张通知。
“学校的要求是每个节目五分钟以上，咱们班没有主动报名的，所以合唱其实最合适，比较公平。”李婉宁斯斯文文地说，“但是呢，合唱名额只有两个，我没有赶上。”
“三班和七班那两个狗逼，”彭小飞拍了一下桌子，“期中前就找关系加塞把名额抢了！”
“确实相当无耻。”张强点了点头。
“所以我给咱们班报的节目是，朗诵合唱。”李婉宁心平气和地说。
“聪明！”彭小飞喊。
“机灵！”张强说。
项枫掐了掐眉心:“……什么？”
“合唱的曲目是校歌，但是只唱第二段，第一段歌词配乐朗诵。”李婉宁解释道，“这样不算合唱，不占名额，每个人都能参与，还可以拉时长。”
项枫和成扬都沉默了。
在元旦晚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配乐朗诵校歌歌词，会是何等级别的尴尬地狱，他二人一时之间都不敢细想。
微妙的气氛在五人间漫延，成扬轻轻咳了一下，说:“既然已经决定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和项枫开会？劳动委员跟这事也没什么关系，难道要我上去帮大家扫舞台吗？”
“没有没有，这属于保证班委们的正常知情权。”张强笑了笑，好声好气地说。
“校歌大家都会唱，但要上台合唱肯定得练。”李婉宁也笑了笑，柔柔地说，“到时候大家练习可能要占用自习课还有体育课的休息时间，所以要和学委体委都沟通一下。”
成扬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我在这里的意义是……”他慢慢地说。
李婉宁仍然带着一脸佛光普照的微笑:“是这样的，朗诵的部分不用全班一起，选一位同学单独来就行。”
她看着成扬，温柔地说:“而我觉得我们可以发挥我们班最大的优势。”
“什么意思？”成扬往后退了退。
“我们有别的班绝对没有的，”张强说，一掌拍在了成扬肩上，“一中校草。”
成扬僵住了。
项枫在旁边吭哧一声笑倒在了桌上。
“高一（1）班劳动委员，”她的尾音扬了扬，“成扬？”
“是我。”项枫面不改色地说。
各班的劳动委员每天早上要提前到校，在早读前五分钟互相检查各个班级值日情况，然后把评分汇总到学生会那里。
但时近期中考试，成扬进入了压力太大睡不好的踩点到校期，几乎天天拼着最后一口气冲进来，然后在位子上无精打采起码二十分钟才能缓过来。
今天项枫刚到学校，就收到成扬发的消息，言辞恳切语气悲凄地求他帮忙去学生会交评分表。
“之前来的也是你？”那女生皱着眉头说。
“不是吗？”项枫说。
“我好像记得……”她犹豫不决地看了看项枫的脸。
“你看见谁了？让他和我对质。”项枫稳如泰山。
她不吭声了，收了表格，在一班成扬名字后打上了勾。
项枫回到教室的时候，成扬已经到了，正萎靡不振地伏在桌上，后背剧烈起伏着，一看就是刚刚结束一场垂死级别的狂奔。
“怎么又晚了，”项枫拉开椅子坐下，“你这状态不行啊。”
“我晚上睡不着。”成扬闷闷地说，“闭上眼就心慌。”
“真可怜，”项枫说，“期中就这样，期末你可怎么办。”
“期末我还真就不慌了，又不用考文科。”成扬答道，“理数英我有底，文科没底，所以睡不着。”
“不用那么紧张，你不是一直找我打卡吗？”项枫看了他一眼，“我看过了，你进步还挺大的。”
“真的？”成扬偏过头看着他，眼睛亮了亮，“枫哥，听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
他又往项枫跟前凑了凑:“好哥哥，再夸我几句。”
项枫低低笑了起来:“你挺聪明的，而且能坚持，学习是只要努力就会有进步的东西，何况是你，放心吧。”
“枫哥，我亲爱的同桌，”成扬恳切地握住了项枫的手，“期中考前每天就这样夸我几句，考完我请你吃饭。”
项枫弯了弯眼睛，看着成扬:“好。”
成扬每天晚上都按着计划表给项枫发消息打卡，项枫除了回他一句打卡成功，两人偶尔也会闲聊几句。
这几天项枫回复完打卡，还要跟一大段彩虹屁，把各种夸人的句式话术都琢磨过一番之后，项枫觉得自己现在张口就宛如夸夸群十级选手。
考完期中试，成扬在椅子上瘫成了一滩泥，连项枫也暗自松了口气。
夸夸群十级也是会词穷的。
“不管我这次考的怎样，”成扬仰面靠在椅背上，手笔直伸着，一根大拇指直指天际，“都有枫哥你一半功劳。”
“你敢考崩试试？”项枫把他的手按了下去，“考个试还得哄着考，我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拍马屁的话。”
“难道不是真诚的赞赏？”成扬转过脸看着他。
“要点脸吧。”
成扬还要再说点什么，项枫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嗡得震了起来。
来电显示:朱春丽。
教室里很空，刚考完试，同学们归心似箭，才放学几分钟人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成扬坐在旁边，不太好避开。
项枫皱了皱眉，接起电话。
“小枫，最近忙不忙啊？有没有想奶奶？”电话那边朱春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满溢出来的慈祥溺爱。
“挺好，谢谢奶奶关心。”项枫低声说。
成扬愣了一下，很识趣地摸出一本课本低头翻了起来。
“上次的特产我让你姑姑给你送去，你拿到没有呀？”朱春丽问，“交待她办事情我真是不放心，就怕她忘了。”
“没有忘，姑姑拿给我了，是我不对，应该跟您说一声。”项枫说，“都很好，谢谢奶奶。”
“你有什么不对的，哎哟我孙孙就是乖。”朱春丽在电话那头笑成了一朵花，“喜欢就好。这次出去玩没带你去，都不好玩。下次你有空一定得跟奶奶说，一起去，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
项枫硬着头皮应付到这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结束对话。但那头朱春丽似乎也变得有些扭捏，说话支支吾吾起来。
“其实啊，那个，小枫，”朱春丽吞吞吐吐地说，“还有点别的事……”
“您说。”项枫努力把声音放得非常柔和。
“唉，算了，我也不好在电话里讲。”朱春丽说，“你得空问你姑父吧，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她又絮叨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就把电话挂了。
项枫一头雾水地看着手机，心里疑惑，又压了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心情虽然不至于变得太恶劣，但也没法再像刚才那么轻松。
成扬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变化，想了想，才捡起一个看起来自然一点的话题开口道:“你给你奶奶打全名备注啊？”
项枫看了他一眼:“我通讯录所有人都是全名。”
“啊？”成扬有点惊讶，“所有人？”
项枫干脆把通讯录点开让他看，的确全是全名备注，不带任何称谓，两个字的名字项枫还在中间打了空格，和三个字的对齐，一路滑下来整齐划一的一溜。
除此之外，他还给每个号码都加了头像，一看就是从各种社交平台扒来的照片，还有从合影里抠出来的，相当认真，所有人都有正脸。
“你这通讯录存的，丢了手机人捡到都不知道该打给谁。”成扬忍不住说。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号码，项枫很认真地给他打了空格，放在学校分组，头像是他上次跳高那张照片。头像框很小，项枫只截取了脸的部分放进去，看起来像只像素很低的沙皮。
“我会努力不要丢手机。”项枫说，“怎么了？”
“哥，您能给我换个头像吗？”成扬颤抖着说，“不放大看真不知道，我这辈子竟然有过这么丑的瞬间，你怎么忍心把我就这样固定在你手机里。”
“我问你的时候你也没说不喜欢这张。”项枫凑过来看了看，“脸这块确实有点……行吧，你想换成什么？发给我。”
成扬马上掏出自己手机挑了张照片发给项枫，但项枫并没有马上换，而是看着成扬的手机。
“你通讯录怎么存的？不存名字存什么？”项枫问。
成扬有点心虚，也把通讯录点开了。
一眼扫过去，确实一个全名都没有。爸妈哥姐，班主任老简，班长体委，隔壁班秃子，瘦猴，鼻子特别歪的那谁，甚至还有一个木桶饭。项枫的号码备注是咬人同桌。
“……你最好也希望你的手机别丢，”项枫说，“被人看见够你死八百回。”
“我会更新的好吗。”成扬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机收了回来，“熟了自然就换了。”
他选中项枫的号码，把备注改成了同桌。
“你一辈子就一个同桌？”
成扬又删了同桌，改成枫哥。
“你对人的全名有什么心理障碍？”项枫看着枫哥那两个字，虽然平时听成扬这么喊没什么，但看到这两个字被打出来，他还是觉得别扭。
“唉，行行行，”成扬把枫哥俩字也删了，改成项枫，“就你一个存大名的，满意了吧？”
“你一开始存的不是挺有意思，心虚什么？”项枫笑了笑，“不就咬了你一口，这么念念不忘？”
成扬脸有点发红:“谁念念不忘？我为什么要心虚，是你咬的我，该虚也是你心虚。”
项枫还是自顾自地笑，成扬有点恼羞成怒，伸手把项枫的头按向他的手机屏幕:“你也得给我改，改个和别人都不一样的！”
“哎知道了知道了，脖子要断了，撒手。”项枫挣扎着调出成扬的号码，“改成什么？”
“改得长长的，气死你个强迫症。”成扬说。
“幼稚，”项枫叹了口气，“四个字行不行？”
“不行，你别想用同桌成扬糊弄我。”成扬说，“起码五个字。”
项枫又叹了口气，在成扬灼热的注视下打下一串“捡到本人手机请拨此号”。
“行了，十个字，够长吗？”
“……”成扬一阵无语，“我连名字都不配有了？”
“能不能知足常乐，最长的备注就是你的。”项枫把手机关了，“我看着也膈应，你目的达到了。”
成扬很想说，这是何必呢。
但项枫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你拿来当我头像的那个照片是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那张照片就是从贴吧里存的偷拍照，但成扬想了想那个帖子里掺杂的难听话，觉得不能照实说。
“我偷拍的，看你那天挺帅。”成扬说。
“啊？”项枫一脸莫名，还想再说什么，张强从教室外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扬哥！学霸！”他一进门就喊，“太好了，你俩还没走。”
他一屁股坐到了余斌位子上:“小飞和婉宁在后面，咱们开个班委会议。”
“是不是文体周的事？”成扬马上接过他话头岔开了话题。
“对对对。”张强说，“咱们班节目定下来了，合唱校歌。”
“抢到合唱名额了？文娱委员挺厉害嘛。”成扬说。
“不是，”张强噎了一下，“情况有点复杂……”
这时候李婉宁和彭小飞也一起进来了，李婉宁在张强旁边坐下，彭小飞拖了张椅子坐在过道里，五个人围着项枫和成扬的桌子凑成一圈。
“婉宁来得正好，”张强说，“你来给解释一下情况。”
“啊，好的。”李婉宁是个白白净净的女生，声音也细细柔柔的，一头长发扎成一束，看起来很文静。她慢条斯理地铺开几张通知。
“学校的要求是每个节目五分钟以上，咱们班没有主动报名的，所以合唱其实最合适，比较公平。”李婉宁斯斯文文地说，“但是呢，合唱名额只有两个，我没有赶上。”
“三班和七班那两个狗逼，”彭小飞拍了一下桌子，“期中前就找关系加塞把名额抢了！”
“确实相当无耻。”张强点了点头。
“所以我给咱们班报的节目是，朗诵合唱。”李婉宁心平气和地说。
“聪明！”彭小飞喊。
“机灵！”张强说。
项枫掐了掐眉心:“……什么？”
“合唱的曲目是校歌，但是只唱第二段，第一段歌词配乐朗诵。”李婉宁解释道，“这样不算合唱，不占名额，每个人都能参与，还可以拉时长。”
项枫和成扬都沉默了。
在元旦晚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配乐朗诵校歌歌词，会是何等级别的尴尬地狱，他二人一时之间都不敢细想。
微妙的气氛在五人间漫延，成扬轻轻咳了一下，说:“既然已经决定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和项枫开会？劳动委员跟这事也没什么关系，难道要我上去帮大家扫舞台吗？”
“没有没有，这属于保证班委们的正常知情权。”张强笑了笑，好声好气地说。
“校歌大家都会唱，但要上台合唱肯定得练。”李婉宁也笑了笑，柔柔地说，“到时候大家练习可能要占用自习课还有体育课的休息时间，所以要和学委体委都沟通一下。”
成扬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我在这里的意义是……”他慢慢地说。
李婉宁仍然带着一脸佛光普照的微笑:“是这样的，朗诵的部分不用全班一起，选一位同学单独来就行。”
她看着成扬，温柔地说:“而我觉得我们可以发挥我们班最大的优势。”
“什么意思？”成扬往后退了退。
“我们有别的班绝对没有的，”张强说，一掌拍在了成扬肩上，“一中校草。”
成扬僵住了。
项枫在旁边吭哧一声笑倒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