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
12月8日下午，瓦尔特在公寓里醒来。他擅长打猎，喜欢追逐的感觉，还喜欢一个人带着枪在森林里闲逛。
瓦尔特极少有出现的机会。他知道只有当自己敏锐的方向感能派上用场，才有出现的机会。这个本事是他在澳大利亚故乡的丛林中学到的。他上次出来距今已经有好几年了。当时比利和吉姆参加空军民防团的夏季演习，由于瓦尔特表现出过人的追踪能力，获得了一枚勋章。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过猎了。因此，他从冰箱顶上取下了里根的手枪，心想这把枪虽然没法和来福枪比，但总比没有好。他听了气象预报，知道今天天气很冷，于是带上了毛毯和手套。他没有找到他那顶帽檐有装饰钉的帽子，只好戴上滑雪帽出发了。吃过午饭后，他驱车往南开上了664号公路。他本能地知道向南走就可以到达茂密的森林，那里能让他的内心得到满足。他驶下公路，沿着赫金州立公园的路标前行，盘算着自己能打到什么猎物。
他把车开进森林，停好车便开始步行。越往森林深处走，脚下的松叶就越滑。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在宁静的野生动物世界漫步令他心情舒畅。
大约走了1个小时，他觉察到附近有松鼠，但那不是他想要的。天快黑了，他渐渐地失去了耐性。就在这时，他发现树枝上停着一只乌鸦，立刻闪电般地开枪射击，乌鸦应声落地。突然间，他感到一阵头晕，于是退了下去……
“野蛮人！”阿瑟冷冷地说，“杀害动物是违反规定的！”
“他为什么用我的枪？”里根问。
“枪必须锁起来啊！”阿瑟说，“你也违反了规定。”
“不对，我们说好了可以留个武器随时拿来用，但不能让孩子们接触到。我放的地方没有问题，是瓦尔特无权拿枪。”
阿瑟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很喜欢那小子。他充满活力、可靠、方向感极好，还一直在阅读有关澳大利亚的书籍。澳大利亚毕竟也是大英帝国的一部分。有一次，他还建议我研究袋鼠的进化过程。很遗憾，他现在已被列入‘不受欢迎的人’了。”
“不过是一只乌鸦，惩罚未免过重了吧！”里根表示。
阿瑟无可奈何地看了里根一眼。“为了自卫，你不得已开枪打死人或可原谅，但是，我绝不允许杀害动物。”
阿瑟埋了乌鸦，回到车上。亚伦听见了他们最后的对话，他出现把车开回了家。
“杀死一只乌鸦就自以为是伟大的猎人，愚蠢的家伙！”
2
天色已晚，在返回兰开斯特的路上，亚伦觉得精神不太好，于是放下手中的百事可乐。借着车灯的亮光，他看到路旁有一个厕所，决定休息一会儿，于是把车停在男厕所附近，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丹尼抬起头，发现自己坐在汽车驾驶座上。他随后想起了阿瑟的规定，于是移身坐到旁边的座位上等待其他人来开车。后来，他发现车已经在男厕所附近停了好长时间，旁边还停着两辆车：其中一辆车里坐着一位戴软帽的女士，另一辆车里坐的是个男子。他们都待在车里，也许他们也是刚刚“出现”，正等着其他人开车带他们回家？
丹尼真希望有人马上出现。他觉得很疲倦，想上厕所。
他下车向男厕所走去时，发现那位女士也下了车。
丹尼站在儿童便池前拉下拉链，12月的寒冷空气令他浑身发抖。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和开门声，那位女士走了进来。他大吃一惊，赶紧将涨红的脸转向一边，免得她看见自己小便。
“嗨，亲爱的！”女士说，“你是同性恋吗？”
那不是女人的声音，是男扮女装。他戴着软帽，还涂了口红和胭脂，下巴上有颗黑痣，看起来就像电影里的梅·韦斯特。
“嗨，大男孩，”那个人叫道，“我们玩玩吧！”
丹尼摇摇头，往后退。但是，另外一个男子也进来了。
“嗨！”他说，“长得不错，一起玩吧！”
那男子抓住丹尼的衣领，把他推到墙边，那个“女人”则揪住丹尼的上衣，拉下丹尼的拉链。丹尼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闭上了眼睛……
里根狠狠地抓住那个男子的胳膊，把他按到墙上。那男子痛得跪下，里根又用膝盖猛撞他的胸口，用拳头击打他的喉咙。他转过身看见了那位“女士”，迟疑了一下，告诫自己不能打“她”。
但是，他听见“她”说：“我的天！你这该死的家伙！”知道“她”原来是男扮女装，于是立即扭住他的胳膊，一边用胳膊顶住他的背，一边盯着另一个男子。
“像你的同伙一样趴在地上！”里根命令那个男扮女装的人，并朝他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那个人立刻趴倒在地上。
里根拿走了他们的钱包，刚要离开，那个男扮女装的人突然飞扑过来，抓住里根的腰带。“把东西还我！该死的！”
里根迅速转过身来，先用脚踢他的肘部，那人应声倒地，接着里根又用另一只脚使劲踢他的脸部，只见那人的鼻子血流不止，从嘴里吐出几颗断牙。
“你不会有事的，”里根冷冷地说，“我知道踢哪几根骨头出不了事，我很小心，用不着害怕。”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子的脸虽然并未挨打，嘴里却淌出鲜血。里根心想，可能是刚才击中了他的太阳穴，是血管破裂导致了出血，但他没有生命危险。里根摘下那个男子手腕上戴的精工表。他走出厕所，看到旁边停着两辆车，于是捡起石头砸碎了前车灯。没有车灯，他们就无法追上来。
里根开车回到公寓，他四下查看了一会儿，等确认一切平安后便退了下去……
亚伦睁开眼，他还在考虑是否应该让别人来替他开车，却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他摇摇头，已经不想上厕所了。他看到膝盖上有几块瘀伤，右脚的鞋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他弯腰去摸。
“天啊！”他大叫道，“这是谁的血？是谁打架了？我要知道，我有权知道出了什么事！”
“里根必须保护丹尼。”阿瑟说道。
“出了什么事？”
阿瑟向他讲了事情的经过。“我们必须警告那些孩子们，夜晚的路边休息站非常危险。天黑之后，同性恋常到那种地方去。是里根把丹尼从危险中救出来的。是你让丹尼陷入困境。”
“这不是我的错！我又没有要求退下去！而且也不是我让丹尼出现的。谁知道在‘混乱时期’里该由谁出现，谁离开？谁又知道他们各自都在干什么！”
“应该让我出来的，”菲利普说，“由我来惩治那些家伙。”
“如果是你，早被他们杀了！”亚伦说。
“要不就是做出什么傻事，”阿瑟说，“杀了人，然后让我们承担谋杀的罪名。”
“哎……”
“听着，以后你不准再出来。”阿瑟坚决地说。
“知道，不过我还是想出来。”
“我怀疑是你窃取了时间，你趁机浑水摸鱼，进行反社会活动。”
“谁？我？才不是呢！”
“我知道你出来过，你吸毒，损害了肉体和精神。”
“你说我是骗子？”
“那是你的特性之一。你是个有缺陷的机器人，只要我有权阻止，绝不会让你再出现。”
菲利普退回黑暗中，心想机器人是什么东西，他不打算问阿瑟，也不打算再费力讨这个讨厌的英国佬开心，以求再次获得出现的机会。等有机会再偷偷溜出来。他知道，从在曾斯维尔的时候起，阿瑟的控制力就已经变弱了。只要有大麻、安非他命，甚至是迷幻药他都会再溜出来，阿瑟再强横也管不住他。
在接下来的一周，菲利普再次出现了。他把在厕所发生的事告诉了毒品客户韦恩。
“他妈的！”韦恩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把那些同性恋吓坏了吗？”
“我也吓了一跳，”菲利普说，“我最恨那些不要脸的家伙！专门害人！”
“我也恨他们。”
“咱们也来干一票？”菲利普说。
“什么意思？”
“一到晚上，他们就会把车停在路边休息站附近。我们引他们上钩，然后一网打尽！”
“还可以拿点东西，”韦恩说，“让圣诞节过得更丰富。我们既能打击坏蛋，还能保障人们的安全。”
“好啊！”菲利普笑道，“说定了！”
韦恩摊开地图，在地图上标出了路边休息站的位置。
“开我的车，”菲利普说，“我的车比较快。”
菲利普从公寓里拿了一把装饰剑。
他们在赫金郡洛克桥的路边休息站附近发现了一辆大众甲壳虫汽车。那辆车停在男厕所前方，里面坐着两个人。菲利普将车停在公路对面，服下两片韦恩递给他的兴奋剂。他们在那儿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一直盯着那辆车，但没有动静。
韦恩说道：“一定是对狗男女，有谁会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把车停在男厕所旁那么久？”
“我去钓他们！”菲利普说，“我带剑过去。如果他们跟着我进去，你就跟在他们后面，来个前后夹击！”
菲利普把剑藏在衣服里，然后穿过公路，心里觉得很刺激。他走进男厕所，正如他所料，有两个男人立刻跟着进来了。
那两个人刚一靠近，菲利普全身就起了鸡皮疙瘩，但不确定是他们引起的，还是由于服了兴奋剂的缘故。他猛地转过身去拔出剑，一把抓住那个男扮女装的人。这时韦恩赶来用枪顶住和“她”一起来的胖男人的背。那两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听着，他妈的！”韦恩大叫道，“给我趴在地上！”
菲利普从胖子身上搜出钱包、戒指和手表，韦恩也从那个“女人”身上拿了几样东西。
然后，菲利普命令他们回到车上。
“让我们去哪儿？”胖子哭丧着脸问。
“带你们到森林里去散散步！”
他们驶离公路，把车开到荒野扔下了那两个家伙。
“很顺手啊！”韦恩说道。
“而且……”菲利普接茬说，“还毫无破绽！”
“捞了多少？”
“不少，还有信用卡！”
“他妈的，”韦恩说，“我看咱们干脆把工作辞了，一辈子就靠干这行过日子。”
“维护公共安全！”菲利普在一旁打趣道。
回到公寓，菲利普把这次完美的行动讲给凯文听。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于是服下两片镇静剂，好放松一下……
3
汤姆布置了一棵圣诞树，装上了圣诞灯，还在四周摆满了送给家人和玛琳娜的礼物。他盼望不久就能回春日街去看望母亲，还有凯西和她的男朋友鲍伯。
汤姆去春日街拜访，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就在凯西和鲍伯来到客厅时，凯文出现了。
“嗨！你的皮夹克很不错嘛！”鲍伯说，“还有那块新型的精工表！”
凯文把手表举起来：“这是最高级的！”
“比利，”凯西说，“我一直都奇怪，你的工资不多，哪儿来的钱。”
凯文微笑道：“我想了一个完美的办法！”
凯西抬起头，觉得比利玩世不恭和冷血的态度有点不对劲。
“到底怎么回事？”
“我在路边休息站打劫了那些同性恋。他们绝对查不出来是谁干的，我没留下指纹或线索，而且那些家伙也不敢报警。我从他们身上捞了一些现金和几张信用卡。”
他又把手表举起来展示。
凯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像是比利干出的事。
“你在开玩笑，对吗？”
他微笑地摇摇头：“是，也不是。”
摩尔和多萝西进屋后，凯西就离开客厅走向大厅衣柜。她在比利的新皮夹克里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然后又到门外的车上去找。汽车后备箱里真的有个钱包，还有几张信用卡、一张驾驶执照和一个男护士的身份证。可见比利不是在开玩笑。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考虑该怎么办。她将钱包放进自己的提包，决定找人商量一下。
比利离开后，凯西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母亲和摩尔。
“上帝啊！”多萝西惊呼，“我真不敢相信！”
摩尔看了一眼钱包说：“为什么不？我相信。现在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能买得起那些东西了。”
“快打电话给吉姆，”凯西说，“让他回来商量一下如何帮助比利脱身。我在银行还有些存款，吉姆的机票由我付。”
多萝西给吉姆打了长途电话，要他请假回家。“你弟弟惹了麻烦。他干了坏事，要是解决不了，咱们只能向警察报案了。”
吉姆向部队请了特别事故假，在圣诞节前两天赶回了家。摩尔和多萝西拿出比利的钱包给他看，还给他读了一段《兰开斯特鹰报》上有关休息站抢劫案的报道。
“你快想个办法帮帮他，”摩尔对吉姆说，“我一直想做个好父亲。他从感化所回来以后，我就在想怎么去做。我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比利从来都不听我的话，我有什么办法呢？”
吉姆看了一眼钱包，拿起电话拨通了身份证上那个人的电话。他必须亲自查证一下。
“你不认识我，”吉姆在对方拿起电话后说道：“但我手里有一件对你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人通过你的身份证得知你是个男护士，你会怎么想？”
过了一会儿，对方答道：“那个人知道我钱包的下落。”
“好的，”吉姆说：“能描述一下钱包以及里面的东西吗？”
那个男人描述了钱包的外观和里面的东西。
“你的钱包怎么丢的？”
“我和一个朋友正在阿森斯市和兰开斯特市之间路边休息站的厕所里，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拿着枪，另一个握着剑。他们抢走了钱包、手表和戒指，然后把我们拉到森林里扔下了车。”
“什么车？”
“拿剑的那个男子开的是一辆蓝色庞蒂亚克。”接着，他将车牌号告诉了吉姆。
“你怎么知道车和车牌号的？”
“事发后的一天，我在城里的商店附近又看见了那辆车，停得离那个握剑的男子不到50米远。我还跟着他到了停车场，他就是作案的那个人。”
“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我目前正应聘一份重要的工作，而且自己又是同性恋。去报案会暴露自己，还会连累其他人。”
“好吧，”吉姆说，“既然你不想报警，也不想暴露自己和朋友，我会把钱包寄还给你，只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吉姆打完电话，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望着母亲、摩尔和凯西说：“比利的确有麻烦。”然后又抓起话筒。
“你给谁打电话？”凯西问。
“我要告诉比利，明天我去看看他的新住所。”
凯西说：“我和你一起去。”
第二天晚上是圣诞夜，汤姆光着脚开门迎接吉姆和凯西。他身后立着一棵漂亮的圣诞树，树的周围摆满了礼物，墙上挂着一把剑和其他装饰品。
在吉姆和汤姆聊天的时候，凯西走到楼上，想找比利犯罪的其他证据。
“我想问问，”凯西离开后，吉姆说，“你哪儿来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手表、衣服、礼物，还住在复式公寓里？”
“我女朋友在上班。”汤姆说。
“玛琳娜一个人支付的？”
“当然，有不少是用信用卡买的。”
“用信用卡买东西会拖垮你，我希望你不要乱花钱。”
吉姆在空军接受过审讯训练，他决定利用学到的知识帮助自己的弟弟。如果比利承认自己犯罪，或许还有办法免于牢狱之灾。
“带着信用卡到处走很危险，”吉姆说，“别人偷了你的信用卡就会肆意挥霍……”
“信用卡的额度是50美元，透支部分由公司支付，他们有能力负担。”
“报上说，有人的信用卡在路边休息站被抢了。我是说，这种事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吉姆发现比利的眼神有点异样，变得恍惚迷离，这让他想起卡尔莫将要暴怒时的样子。
“嘿！你没事吧？”
凯文抬起头望着吉姆，心想吉姆到这来干吗？来了多久啦？他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新表，9点45分。
“你说什么？”凯文问道。
“我是说，你还好吗？”
“当然！为什么不好？”
“我是说，你用信用卡得小心。你大概也听说了路边休息站发生的抢劫案。”
“是啊！我看过报道。”
“我听说被抢的人是同性恋。”
“对！他们活该！”
“什么意思？”
“那些同性恋怎会有那么多钱？”
“不论是谁干的都得小心，抢劫罪是要判重刑的。”
凯文摇摇头：“那要逮到抢劫犯，搜出证据才行。”
“噢……比方说，我在你墙上发现了一把剑，正好与被害者描述的一样。”
“他们无法证明。”
“你说的也许没错，但在抢劫现场还出现过一把枪。”
“嘿！我又没作案！他们无法扣押我的。”
“对，但他们可以拘捕另一个人，这个人会供出同犯。”
“我不会被牵连进去的，”凯文坚持说，“事情不是像那些同性恋说的那样，现场没留下指纹或任何线索。”
凯西从楼上下来，与他们一起坐了几分钟。比利上楼去浴室时，她把在楼上发现的东西交给了吉姆。
“天哪！”吉姆惊呼，“竟然有这么多张不同人的信用卡！怎么才能帮比利逃脱呢？”
“吉姆，我们一定得帮助他，这不像是比利干的。”
“我知道，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问他。”
凯文回来后，吉姆拿出那些信用卡给他看。“比利，我知道那些抢劫案是你干的，所有证据都在你屋里。”
凯文气得大吼道：“你无权搜查我的东西！”
凯西在一旁说：“比利，我们是在帮你呀！”
“这是我的家。你们没有搜查证，竟然到我的房间翻东西。”
“我是你哥哥，凯西是你妹妹，我们是想帮你……”
“没有搜查证拿到的证据在法庭上无效！”
吉姆让凯西先到车上等着，因为他怕自己会和比利打起来。吉姆转过身来，看到凯文已经向厨房走去。“比利，这些东西都是用信用卡买来的，他们会控告你！”
“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凯文坚持说，“我只买一两件东西，然后就把卡扔掉，我只抢劫那些欺负人的家伙。”
“比利，你这是犯法呀！”
“那是我自己的事。”
“你会惹祸上身的！”
“听着，你无权跑到这里来指责我，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这是我的家，我做的事与你无关，而且你离开家已经很久了。”
“没错，但是我们关心你呀！”
“我可没请你来，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比利，事情不解决，我是不会走的。”
凯文取下一件皮夹克说：“那好！我走！”
吉姆的体格一向比弟弟健壮，最近又接受过军事训练，他站在门前，挡住凯文，和他扭打在一起，一下子就把凯文摔倒在地。吉姆并没有太用力，但还是把凯文甩到了圣诞树旁。圣诞树被凯文撞到墙上，礼物撒了一地，灯泡碎了、电线也被扯断了。
凯文站起来，再次向大门走去。他不太会打架，更不想和吉姆打架。但是，他必须离开。吉姆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推向吧台。
凯文退了下去……
里根撞到吧台上，立刻便看清楚了是谁在攻击他。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从来就不喜欢吉姆，也从未原谅过他。因为吉姆离家远去，比利和妹妹不得不单独面对卡尔莫。这时，他看见吉姆挡住大门，于是后退一步，从吧台里拿出一把刀，用力向吉姆扔过去。刀插进了吉姆头旁边的墙上。
吉姆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比利如此冷酷、如此凶狠，那把刀就在离自己脑袋几寸远的墙上晃动着。他知道弟弟恨自己，甚至想将自己置于死地。于是，他闪到一旁，让里根默默地从自己身旁走出大门，光着脚向雪地走去……
丹尼发现自己在屋外走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穿着如此单薄的衣服在冰冷的街道上行走，既没穿鞋，也没戴手套。他立刻返回屋里。一进门，他看见吉姆像看疯子一样，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丹尼也打量着他。后来，他看到地板上被撞翻的圣诞树和撒了一地的礼物，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看着弟弟的表情发生如此意想不到的变化，吉姆感到非常惊讶，他解释说：“我没打算破坏你的圣诞树。”比利的冷酷和狂怒突然消失了，他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浑身发着抖。
“你毁了我的圣诞树！”丹尼啜泣道。
“对不起。”
“但愿你能过个愉快的圣诞节，”他抱怨道，“因为你破坏了我的圣诞节。”
在车里等候多时的凯西，这时脸色煞白地冲进来：“警察来了！”
凯西刚说完，就有人敲门。凯西望着吉姆，又看了看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比利。
“怎么办？”她说，“如果他们……”
“最好让他们进来。”吉姆打开门让进两位警察。
“我们接到骚扰报告。”其中一位警察边说边打量着客厅。
“你的邻居打电话到警察局投诉。”另一名警官说。
“很抱歉，警官先生。”
“今晚是圣诞夜，”第一位警察说，“大家都高高兴兴地阖家团圆，你们这儿是怎么回事？”
“我们刚才发生了点争执，”吉姆回答，“不过已经过去了。我们没注意到吵闹声太大了。”
警察在记事本上写了几个字。“好吧！安静点，别再吵闹了。”
警察离开后，吉姆捡起外套。“比利，好了，我想我们该走了，我在兰开斯特只能再住两天就得回基地去。”
吉姆和凯西离开时，丹尼仍在哭泣。
大门被关上了。汤姆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手正不断地淌血。他从伤口上摘下玻璃碎片，用水清洗了伤口。他不知道凯西和吉姆去了哪儿，也不知道屋里为什么会乱作一团。他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装饰圣诞树，可现在都毁了。那些礼物不是买的，而是他和其他人亲手做的。楼上还有一幅他为吉姆画的画。那是吉姆最喜欢的海景，他本想亲自送给吉姆。
他把散落在地上的树枝重新插好，想恢复原貌，但大部分饰物都已无法复原了。那原本是一棵多么漂亮的圣诞树啊。在玛琳娜到来之前，他得赶紧把送给她的礼物包好，因为他打了电话邀请她来过圣诞夜。
玛琳娜看到房间里的惨状不禁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汤姆回答，“坦白地说，反正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爱你。”
她吻了他，把他带进卧室。她知道每次出现类似的情况，他都会变得很脆弱，非常需要她。
汤姆涨红了脸，闭上了眼睛。他跟着她走进卧室，心里想：我为什么就不能保持清醒，直到做完那件事呢？
圣诞节到了，可亚伦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追问了好几次，为什么客厅如此混乱不堪，但没人回答，于是他只好放弃。他痛恨这种混乱的局面！他把那些未完全损坏的礼物整理好、重新包装起来，包括汤姆为吉姆画的那幅画。他将所有的礼物都搬到车上。
他驱车前往春日街母亲的家，一路上拼命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想把零星的片段拼凑起来。吉姆还在为比利企图用刀杀他的事感到伤心，凯西、摩尔和多萝西则为比利抢劫的事生气。
“休息站那些抢劫案都是你干的！”摩尔大声吼道，“而且还用你母亲买的车去作案。”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亚伦反驳道，无奈地举起双手，重重地踏着地板上楼去了。
他上楼后，摩尔从他的外衣口袋里找到了车钥匙，于是和吉姆、凯西、多萝西一起去检查汽车的后备箱。他们发现了信用卡、驾驶执照和地图。在地图上，33号公路上的休息站都被打上了叉。
他们转头时，发现比利正站在门口望着他们。
“是你干的！”摩尔边说边亮出证据。
“没什么好担心的，”凯文答道，“我不会被拘捕的，事情干得很漂亮，我没留下指纹或任何证据，而且那些同性恋也不敢去报案。”
“你这个笨蛋！”摩尔大吼，“吉姆给那个被你抢了钱包的家伙打过电话，他在城里见过你，你把全家人都扯进抢劫案里了！”
凯文脸色大变，恐惧取代了冷静。
他们决定帮比利销毁那些证据。吉姆准备把车开回空军基地，由他负责还清汽车贷款。必须让比利搬出公寓，到梅伍德大道另租一套小公寓。
众人议论时，丹尼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仍然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只想知道，大家准备什么时候拆开他送来的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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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8日下午，瓦尔特在公寓里醒来。他擅长打猎，喜欢追逐的感觉，还喜欢一个人带着枪在森林里闲逛。
瓦尔特极少有出现的机会。他知道只有当自己敏锐的方向感能派上用场，才有出现的机会。这个本事是他在澳大利亚故乡的丛林中学到的。他上次出来距今已经有好几年了。当时比利和吉姆参加空军民防团的夏季演习，由于瓦尔特表现出过人的追踪能力，获得了一枚勋章。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过猎了。因此，他从冰箱顶上取下了里根的手枪，心想这把枪虽然没法和来福枪比，但总比没有好。他听了气象预报，知道今天天气很冷，于是带上了毛毯和手套。他没有找到他那顶帽檐有装饰钉的帽子，只好戴上滑雪帽出发了。吃过午饭后，他驱车往南开上了664号公路。他本能地知道向南走就可以到达茂密的森林，那里能让他的内心得到满足。他驶下公路，沿着赫金州立公园的路标前行，盘算着自己能打到什么猎物。
他把车开进森林，停好车便开始步行。越往森林深处走，脚下的松叶就越滑。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在宁静的野生动物世界漫步令他心情舒畅。
大约走了1个小时，他觉察到附近有松鼠，但那不是他想要的。天快黑了，他渐渐地失去了耐性。就在这时，他发现树枝上停着一只乌鸦，立刻闪电般地开枪射击，乌鸦应声落地。突然间，他感到一阵头晕，于是退了下去……
“野蛮人！”阿瑟冷冷地说，“杀害动物是违反规定的！”
“他为什么用我的枪？”里根问。
“枪必须锁起来啊！”阿瑟说，“你也违反了规定。”
“不对，我们说好了可以留个武器随时拿来用，但不能让孩子们接触到。我放的地方没有问题，是瓦尔特无权拿枪。”
阿瑟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很喜欢那小子。他充满活力、可靠、方向感极好，还一直在阅读有关澳大利亚的书籍。澳大利亚毕竟也是大英帝国的一部分。有一次，他还建议我研究袋鼠的进化过程。很遗憾，他现在已被列入‘不受欢迎的人’了。”
“不过是一只乌鸦，惩罚未免过重了吧！”里根表示。
阿瑟无可奈何地看了里根一眼。“为了自卫，你不得已开枪打死人或可原谅，但是，我绝不允许杀害动物。”
阿瑟埋了乌鸦，回到车上。亚伦听见了他们最后的对话，他出现把车开回了家。
“杀死一只乌鸦就自以为是伟大的猎人，愚蠢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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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在返回兰开斯特的路上，亚伦觉得精神不太好，于是放下手中的百事可乐。借着车灯的亮光，他看到路旁有一个厕所，决定休息一会儿，于是把车停在男厕所附近，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丹尼抬起头，发现自己坐在汽车驾驶座上。他随后想起了阿瑟的规定，于是移身坐到旁边的座位上等待其他人来开车。后来，他发现车已经在男厕所附近停了好长时间，旁边还停着两辆车：其中一辆车里坐着一位戴软帽的女士，另一辆车里坐的是个男子。他们都待在车里，也许他们也是刚刚“出现”，正等着其他人开车带他们回家？
丹尼真希望有人马上出现。他觉得很疲倦，想上厕所。
他下车向男厕所走去时，发现那位女士也下了车。
丹尼站在儿童便池前拉下拉链，12月的寒冷空气令他浑身发抖。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和开门声，那位女士走了进来。他大吃一惊，赶紧将涨红的脸转向一边，免得她看见自己小便。
“嗨，亲爱的！”女士说，“你是同性恋吗？”
那不是女人的声音，是男扮女装。他戴着软帽，还涂了口红和胭脂，下巴上有颗黑痣，看起来就像电影里的梅·韦斯特。
“嗨，大男孩，”那个人叫道，“我们玩玩吧！”
丹尼摇摇头，往后退。但是，另外一个男子也进来了。
“嗨！”他说，“长得不错，一起玩吧！”
那男子抓住丹尼的衣领，把他推到墙边，那个“女人”则揪住丹尼的上衣，拉下丹尼的拉链。丹尼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闭上了眼睛……
里根狠狠地抓住那个男子的胳膊，把他按到墙上。那男子痛得跪下，里根又用膝盖猛撞他的胸口，用拳头击打他的喉咙。他转过身看见了那位“女士”，迟疑了一下，告诫自己不能打“她”。
但是，他听见“她”说：“我的天！你这该死的家伙！”知道“她”原来是男扮女装，于是立即扭住他的胳膊，一边用胳膊顶住他的背，一边盯着另一个男子。
“像你的同伙一样趴在地上！”里根命令那个男扮女装的人，并朝他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那个人立刻趴倒在地上。
里根拿走了他们的钱包，刚要离开，那个男扮女装的人突然飞扑过来，抓住里根的腰带。“把东西还我！该死的！”
里根迅速转过身来，先用脚踢他的肘部，那人应声倒地，接着里根又用另一只脚使劲踢他的脸部，只见那人的鼻子血流不止，从嘴里吐出几颗断牙。
“你不会有事的，”里根冷冷地说，“我知道踢哪几根骨头出不了事，我很小心，用不着害怕。”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子的脸虽然并未挨打，嘴里却淌出鲜血。里根心想，可能是刚才击中了他的太阳穴，是血管破裂导致了出血，但他没有生命危险。里根摘下那个男子手腕上戴的精工表。他走出厕所，看到旁边停着两辆车，于是捡起石头砸碎了前车灯。没有车灯，他们就无法追上来。
里根开车回到公寓，他四下查看了一会儿，等确认一切平安后便退了下去……
亚伦睁开眼，他还在考虑是否应该让别人来替他开车，却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他摇摇头，已经不想上厕所了。他看到膝盖上有几块瘀伤，右脚的鞋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他弯腰去摸。
“天啊！”他大叫道，“这是谁的血？是谁打架了？我要知道，我有权知道出了什么事！”
“里根必须保护丹尼。”阿瑟说道。
“出了什么事？”
阿瑟向他讲了事情的经过。“我们必须警告那些孩子们，夜晚的路边休息站非常危险。天黑之后，同性恋常到那种地方去。是里根把丹尼从危险中救出来的。是你让丹尼陷入困境。”
“这不是我的错！我又没有要求退下去！而且也不是我让丹尼出现的。谁知道在‘混乱时期’里该由谁出现，谁离开？谁又知道他们各自都在干什么！”
“应该让我出来的，”菲利普说，“由我来惩治那些家伙。”
“如果是你，早被他们杀了！”亚伦说。
“要不就是做出什么傻事，”阿瑟说，“杀了人，然后让我们承担谋杀的罪名。”
“哎……”
“听着，以后你不准再出来。”阿瑟坚决地说。
“知道，不过我还是想出来。”
“我怀疑是你窃取了时间，你趁机浑水摸鱼，进行反社会活动。”
“谁？我？才不是呢！”
“我知道你出来过，你吸毒，损害了肉体和精神。”
“你说我是骗子？”
“那是你的特性之一。你是个有缺陷的机器人，只要我有权阻止，绝不会让你再出现。”
菲利普退回黑暗中，心想机器人是什么东西，他不打算问阿瑟，也不打算再费力讨这个讨厌的英国佬开心，以求再次获得出现的机会。等有机会再偷偷溜出来。他知道，从在曾斯维尔的时候起，阿瑟的控制力就已经变弱了。只要有大麻、安非他命，甚至是迷幻药他都会再溜出来，阿瑟再强横也管不住他。
在接下来的一周，菲利普再次出现了。他把在厕所发生的事告诉了毒品客户韦恩。
“他妈的！”韦恩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把那些同性恋吓坏了吗？”
“我也吓了一跳，”菲利普说，“我最恨那些不要脸的家伙！专门害人！”
“我也恨他们。”
“咱们也来干一票？”菲利普说。
“什么意思？”
“一到晚上，他们就会把车停在路边休息站附近。我们引他们上钩，然后一网打尽！”
“还可以拿点东西，”韦恩说，“让圣诞节过得更丰富。我们既能打击坏蛋，还能保障人们的安全。”
“好啊！”菲利普笑道，“说定了！”
韦恩摊开地图，在地图上标出了路边休息站的位置。
“开我的车，”菲利普说，“我的车比较快。”
菲利普从公寓里拿了一把装饰剑。
他们在赫金郡洛克桥的路边休息站附近发现了一辆大众甲壳虫汽车。那辆车停在男厕所前方，里面坐着两个人。菲利普将车停在公路对面，服下两片韦恩递给他的兴奋剂。他们在那儿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一直盯着那辆车，但没有动静。
韦恩说道：“一定是对狗男女，有谁会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把车停在男厕所旁那么久？”
“我去钓他们！”菲利普说，“我带剑过去。如果他们跟着我进去，你就跟在他们后面，来个前后夹击！”
菲利普把剑藏在衣服里，然后穿过公路，心里觉得很刺激。他走进男厕所，正如他所料，有两个男人立刻跟着进来了。
那两个人刚一靠近，菲利普全身就起了鸡皮疙瘩，但不确定是他们引起的，还是由于服了兴奋剂的缘故。他猛地转过身去拔出剑，一把抓住那个男扮女装的人。这时韦恩赶来用枪顶住和“她”一起来的胖男人的背。那两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听着，他妈的！”韦恩大叫道，“给我趴在地上！”
菲利普从胖子身上搜出钱包、戒指和手表，韦恩也从那个“女人”身上拿了几样东西。
然后，菲利普命令他们回到车上。
“让我们去哪儿？”胖子哭丧着脸问。
“带你们到森林里去散散步！”
他们驶离公路，把车开到荒野扔下了那两个家伙。
“很顺手啊！”韦恩说道。
“而且……”菲利普接茬说，“还毫无破绽！”
“捞了多少？”
“不少，还有信用卡！”
“他妈的，”韦恩说，“我看咱们干脆把工作辞了，一辈子就靠干这行过日子。”
“维护公共安全！”菲利普在一旁打趣道。
回到公寓，菲利普把这次完美的行动讲给凯文听。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于是服下两片镇静剂，好放松一下……
3
汤姆布置了一棵圣诞树，装上了圣诞灯，还在四周摆满了送给家人和玛琳娜的礼物。他盼望不久就能回春日街去看望母亲，还有凯西和她的男朋友鲍伯。
汤姆去春日街拜访，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就在凯西和鲍伯来到客厅时，凯文出现了。
“嗨！你的皮夹克很不错嘛！”鲍伯说，“还有那块新型的精工表！”
凯文把手表举起来：“这是最高级的！”
“比利，”凯西说，“我一直都奇怪，你的工资不多，哪儿来的钱。”
凯文微笑道：“我想了一个完美的办法！”
凯西抬起头，觉得比利玩世不恭和冷血的态度有点不对劲。
“到底怎么回事？”
“我在路边休息站打劫了那些同性恋。他们绝对查不出来是谁干的，我没留下指纹或线索，而且那些家伙也不敢报警。我从他们身上捞了一些现金和几张信用卡。”
他又把手表举起来展示。
凯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像是比利干出的事。
“你在开玩笑，对吗？”
他微笑地摇摇头：“是，也不是。”
摩尔和多萝西进屋后，凯西就离开客厅走向大厅衣柜。她在比利的新皮夹克里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然后又到门外的车上去找。汽车后备箱里真的有个钱包，还有几张信用卡、一张驾驶执照和一个男护士的身份证。可见比利不是在开玩笑。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考虑该怎么办。她将钱包放进自己的提包，决定找人商量一下。
比利离开后，凯西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母亲和摩尔。
“上帝啊！”多萝西惊呼，“我真不敢相信！”
摩尔看了一眼钱包说：“为什么不？我相信。现在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能买得起那些东西了。”
“快打电话给吉姆，”凯西说，“让他回来商量一下如何帮助比利脱身。我在银行还有些存款，吉姆的机票由我付。”
多萝西给吉姆打了长途电话，要他请假回家。“你弟弟惹了麻烦。他干了坏事，要是解决不了，咱们只能向警察报案了。”
吉姆向部队请了特别事故假，在圣诞节前两天赶回了家。摩尔和多萝西拿出比利的钱包给他看，还给他读了一段《兰开斯特鹰报》上有关休息站抢劫案的报道。
“你快想个办法帮帮他，”摩尔对吉姆说，“我一直想做个好父亲。他从感化所回来以后，我就在想怎么去做。我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比利从来都不听我的话，我有什么办法呢？”
吉姆看了一眼钱包，拿起电话拨通了身份证上那个人的电话。他必须亲自查证一下。
“你不认识我，”吉姆在对方拿起电话后说道：“但我手里有一件对你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人通过你的身份证得知你是个男护士，你会怎么想？”
过了一会儿，对方答道：“那个人知道我钱包的下落。”
“好的，”吉姆说：“能描述一下钱包以及里面的东西吗？”
那个男人描述了钱包的外观和里面的东西。
“你的钱包怎么丢的？”
“我和一个朋友正在阿森斯市和兰开斯特市之间路边休息站的厕所里，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拿着枪，另一个握着剑。他们抢走了钱包、手表和戒指，然后把我们拉到森林里扔下了车。”
“什么车？”
“拿剑的那个男子开的是一辆蓝色庞蒂亚克。”接着，他将车牌号告诉了吉姆。
“你怎么知道车和车牌号的？”
“事发后的一天，我在城里的商店附近又看见了那辆车，停得离那个握剑的男子不到50米远。我还跟着他到了停车场，他就是作案的那个人。”
“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我目前正应聘一份重要的工作，而且自己又是同性恋。去报案会暴露自己，还会连累其他人。”
“好吧，”吉姆说，“既然你不想报警，也不想暴露自己和朋友，我会把钱包寄还给你，只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吉姆打完电话，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望着母亲、摩尔和凯西说：“比利的确有麻烦。”然后又抓起话筒。
“你给谁打电话？”凯西问。
“我要告诉比利，明天我去看看他的新住所。”
凯西说：“我和你一起去。”
第二天晚上是圣诞夜，汤姆光着脚开门迎接吉姆和凯西。他身后立着一棵漂亮的圣诞树，树的周围摆满了礼物，墙上挂着一把剑和其他装饰品。
在吉姆和汤姆聊天的时候，凯西走到楼上，想找比利犯罪的其他证据。
“我想问问，”凯西离开后，吉姆说，“你哪儿来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手表、衣服、礼物，还住在复式公寓里？”
“我女朋友在上班。”汤姆说。
“玛琳娜一个人支付的？”
“当然，有不少是用信用卡买的。”
“用信用卡买东西会拖垮你，我希望你不要乱花钱。”
吉姆在空军接受过审讯训练，他决定利用学到的知识帮助自己的弟弟。如果比利承认自己犯罪，或许还有办法免于牢狱之灾。
“带着信用卡到处走很危险，”吉姆说，“别人偷了你的信用卡就会肆意挥霍……”
“信用卡的额度是50美元，透支部分由公司支付，他们有能力负担。”
“报上说，有人的信用卡在路边休息站被抢了。我是说，这种事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吉姆发现比利的眼神有点异样，变得恍惚迷离，这让他想起卡尔莫将要暴怒时的样子。
“嘿！你没事吧？”
凯文抬起头望着吉姆，心想吉姆到这来干吗？来了多久啦？他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新表，9点45分。
“你说什么？”凯文问道。
“我是说，你还好吗？”
“当然！为什么不好？”
“我是说，你用信用卡得小心。你大概也听说了路边休息站发生的抢劫案。”
“是啊！我看过报道。”
“我听说被抢的人是同性恋。”
“对！他们活该！”
“什么意思？”
“那些同性恋怎会有那么多钱？”
“不论是谁干的都得小心，抢劫罪是要判重刑的。”
凯文摇摇头：“那要逮到抢劫犯，搜出证据才行。”
“噢……比方说，我在你墙上发现了一把剑，正好与被害者描述的一样。”
“他们无法证明。”
“你说的也许没错，但在抢劫现场还出现过一把枪。”
“嘿！我又没作案！他们无法扣押我的。”
“对，但他们可以拘捕另一个人，这个人会供出同犯。”
“我不会被牵连进去的，”凯文坚持说，“事情不是像那些同性恋说的那样，现场没留下指纹或任何线索。”
凯西从楼上下来，与他们一起坐了几分钟。比利上楼去浴室时，她把在楼上发现的东西交给了吉姆。
“天哪！”吉姆惊呼，“竟然有这么多张不同人的信用卡！怎么才能帮比利逃脱呢？”
“吉姆，我们一定得帮助他，这不像是比利干的。”
“我知道，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问他。”
凯文回来后，吉姆拿出那些信用卡给他看。“比利，我知道那些抢劫案是你干的，所有证据都在你屋里。”
凯文气得大吼道：“你无权搜查我的东西！”
凯西在一旁说：“比利，我们是在帮你呀！”
“这是我的家。你们没有搜查证，竟然到我的房间翻东西。”
“我是你哥哥，凯西是你妹妹，我们是想帮你……”
“没有搜查证拿到的证据在法庭上无效！”
吉姆让凯西先到车上等着，因为他怕自己会和比利打起来。吉姆转过身来，看到凯文已经向厨房走去。“比利，这些东西都是用信用卡买来的，他们会控告你！”
“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凯文坚持说，“我只买一两件东西，然后就把卡扔掉，我只抢劫那些欺负人的家伙。”
“比利，你这是犯法呀！”
“那是我自己的事。”
“你会惹祸上身的！”
“听着，你无权跑到这里来指责我，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这是我的家，我做的事与你无关，而且你离开家已经很久了。”
“没错，但是我们关心你呀！”
“我可没请你来，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比利，事情不解决，我是不会走的。”
凯文取下一件皮夹克说：“那好！我走！”
吉姆的体格一向比弟弟健壮，最近又接受过军事训练，他站在门前，挡住凯文，和他扭打在一起，一下子就把凯文摔倒在地。吉姆并没有太用力，但还是把凯文甩到了圣诞树旁。圣诞树被凯文撞到墙上，礼物撒了一地，灯泡碎了、电线也被扯断了。
凯文站起来，再次向大门走去。他不太会打架，更不想和吉姆打架。但是，他必须离开。吉姆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推向吧台。
凯文退了下去……
里根撞到吧台上，立刻便看清楚了是谁在攻击他。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从来就不喜欢吉姆，也从未原谅过他。因为吉姆离家远去，比利和妹妹不得不单独面对卡尔莫。这时，他看见吉姆挡住大门，于是后退一步，从吧台里拿出一把刀，用力向吉姆扔过去。刀插进了吉姆头旁边的墙上。
吉姆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比利如此冷酷、如此凶狠，那把刀就在离自己脑袋几寸远的墙上晃动着。他知道弟弟恨自己，甚至想将自己置于死地。于是，他闪到一旁，让里根默默地从自己身旁走出大门，光着脚向雪地走去……
丹尼发现自己在屋外走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穿着如此单薄的衣服在冰冷的街道上行走，既没穿鞋，也没戴手套。他立刻返回屋里。一进门，他看见吉姆像看疯子一样，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丹尼也打量着他。后来，他看到地板上被撞翻的圣诞树和撒了一地的礼物，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看着弟弟的表情发生如此意想不到的变化，吉姆感到非常惊讶，他解释说：“我没打算破坏你的圣诞树。”比利的冷酷和狂怒突然消失了，他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浑身发着抖。
“你毁了我的圣诞树！”丹尼啜泣道。
“对不起。”
“但愿你能过个愉快的圣诞节，”他抱怨道，“因为你破坏了我的圣诞节。”
在车里等候多时的凯西，这时脸色煞白地冲进来：“警察来了！”
凯西刚说完，就有人敲门。凯西望着吉姆，又看了看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比利。
“怎么办？”她说，“如果他们……”
“最好让他们进来。”吉姆打开门让进两位警察。
“我们接到骚扰报告。”其中一位警察边说边打量着客厅。
“你的邻居打电话到警察局投诉。”另一名警官说。
“很抱歉，警官先生。”
“今晚是圣诞夜，”第一位警察说，“大家都高高兴兴地阖家团圆，你们这儿是怎么回事？”
“我们刚才发生了点争执，”吉姆回答，“不过已经过去了。我们没注意到吵闹声太大了。”
警察在记事本上写了几个字。“好吧！安静点，别再吵闹了。”
警察离开后，吉姆捡起外套。“比利，好了，我想我们该走了，我在兰开斯特只能再住两天就得回基地去。”
吉姆和凯西离开时，丹尼仍在哭泣。
大门被关上了。汤姆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手正不断地淌血。他从伤口上摘下玻璃碎片，用水清洗了伤口。他不知道凯西和吉姆去了哪儿，也不知道屋里为什么会乱作一团。他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装饰圣诞树，可现在都毁了。那些礼物不是买的，而是他和其他人亲手做的。楼上还有一幅他为吉姆画的画。那是吉姆最喜欢的海景，他本想亲自送给吉姆。
他把散落在地上的树枝重新插好，想恢复原貌，但大部分饰物都已无法复原了。那原本是一棵多么漂亮的圣诞树啊。在玛琳娜到来之前，他得赶紧把送给她的礼物包好，因为他打了电话邀请她来过圣诞夜。
玛琳娜看到房间里的惨状不禁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汤姆回答，“坦白地说，反正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爱你。”
她吻了他，把他带进卧室。她知道每次出现类似的情况，他都会变得很脆弱，非常需要她。
汤姆涨红了脸，闭上了眼睛。他跟着她走进卧室，心里想：我为什么就不能保持清醒，直到做完那件事呢？
圣诞节到了，可亚伦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追问了好几次，为什么客厅如此混乱不堪，但没人回答，于是他只好放弃。他痛恨这种混乱的局面！他把那些未完全损坏的礼物整理好、重新包装起来，包括汤姆为吉姆画的那幅画。他将所有的礼物都搬到车上。
他驱车前往春日街母亲的家，一路上拼命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想把零星的片段拼凑起来。吉姆还在为比利企图用刀杀他的事感到伤心，凯西、摩尔和多萝西则为比利抢劫的事生气。
“休息站那些抢劫案都是你干的！”摩尔大声吼道，“而且还用你母亲买的车去作案。”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亚伦反驳道，无奈地举起双手，重重地踏着地板上楼去了。
他上楼后，摩尔从他的外衣口袋里找到了车钥匙，于是和吉姆、凯西、多萝西一起去检查汽车的后备箱。他们发现了信用卡、驾驶执照和地图。在地图上，33号公路上的休息站都被打上了叉。
他们转头时，发现比利正站在门口望着他们。
“是你干的！”摩尔边说边亮出证据。
“没什么好担心的，”凯文答道，“我不会被拘捕的，事情干得很漂亮，我没留下指纹或任何证据，而且那些同性恋也不敢去报案。”
“你这个笨蛋！”摩尔大吼，“吉姆给那个被你抢了钱包的家伙打过电话，他在城里见过你，你把全家人都扯进抢劫案里了！”
凯文脸色大变，恐惧取代了冷静。
他们决定帮比利销毁那些证据。吉姆准备把车开回空军基地，由他负责还清汽车贷款。必须让比利搬出公寓，到梅伍德大道另租一套小公寓。
众人议论时，丹尼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仍然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只想知道，大家准备什么时候拆开他送来的圣诞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