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夜来大吃一惊,扶她的双肩,“瑶儿。”
    她扑入他的怀抱,低声啜泣,泪如泉涌。
    拓跋涵叹气,早知道不在这里说了,没想到瑶儿在这个时候苏醒。
    花腰换了一身雪色轻袍,做了简单的易容,和鸢夜来来到南国侯府。周太后下旨,治丧事宜由周扬办理,以侯爵之礼下葬。此时,府内悬挂着白幔,大堂放着两口棺材,肃穆,死寂。
    鸢夜来挥退所有人,在大堂外守着,花腰看着躺在棺材里的花琼,泪落如雨。
    姐姐……
    今日,花远桥夫妇已经收押死牢,花家的其他人发配到各处为奴。
    她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也算对死去的花瑶有所交代。
    周扬走过来,鸢夜来拦住,“你不要太过分!”
    “你们不该来!”周扬的黑眸浮着一朵乌云。
    “这世间还没有我鸢夜来去不了的地方!”鸢夜来的瞳孔剧烈地收缩。
    周扬不跟他废话,径自进来,鸢夜来不让。二人较劲的时候,花腰道:“让他进来。”
    周扬阴鸷地眨眸,“还不走?”
    她森寒地盯着他,“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么,下次再见,生死不论!”
    他看着她和鸢夜来走远,蓦然,心剧烈地痛起来。
    走出侯府,花腰和鸢夜来正要上马车,却看见前面停着一辆马车,周子冉从马车上下来,眉目清婉,似笑非笑。
    “你来做什么?”花腰怒问。
    “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周子冉温和道。
    “是你把周扬变成这样的!是你要他诬陷花远桥和李翼!是你!”花腰无法淡定,除了周子冉,还会有谁?
    “郡主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吗?郡主可是大周国宗室,竟然与南唐亡国之君和降臣有不可告人的交情,若传扬出去,燕王府的声誉只怕要毁于一旦。”周子冉眉目阴狠。
    “如若来侯府的都与李翼、花远桥有交情,那周小姐和他们又是什么交情?”
    鸢夜来反问,拉花腰上马车,“瑶儿,走吧。”
    周子冉的秀眸满是阴毒的戾气,贱人,你让我失去了清白之身,我就让你痛彻心扉!
    她走进大堂,看见周扬呆呆愣愣的,狠厉道:“只有让她看见你的厉害本事,她才会知道选错了人!你要做的,远不止这些,她身边的人太多,你要一个个地除去,才没有人跟你争!她才会回到你身边!”
    周扬的黑眸迸射出野狼一样的狠戾目光,嗜血的魔性,灭天灭地!
    拓跋思婷体内的媚毒清除干净,人也清爽了,来到兰轩小苑,正式拜见姐姐。
    花腰站在门口伤春悲秋,见到他们来了,便迎上去,让侍婢去沏茶。
    燕王笑道:“婷儿说要亲自来谢谢你。”
    拓跋思婷盈盈弱弱地欠身一礼,“拜见姐姐。”
    “妹妹无需多礼。父王,坐吧。”花腰招呼他们坐在琼庭的石凳,笑问,“妹妹还有哪里不适吗?”
    “我很好。”拓跋思婷的气色还有点苍白,形消骨立,更显得娇弱楚楚,像个病西施,“日前,我为了活命……提出那不知廉耻的要求,是我不懂事,还请姐姐原谅。”
    “你刚回来,不知就里,无妨。”
    “父王找到姐姐,这么大的事,我没赶回来为姐姐庆贺,是我贪玩,是我不对。”
    拓跋思婷举起茶盏,十足的诚意,“我以茶代酒,一并向姐姐赔不是。”
    花腰道:“妹妹快别这样……”
    燕王乐呵呵地笑,“瑶儿,你不让婷儿致歉,她不会安心的。”
    姐妹二人相顾一笑,饮了茶。
    拓跋思婷莞尔,“听娘亲说,相爷对姐姐情深一片,非姐姐不娶,当真令人羡慕。在此,我祝福姐姐与相爷有情人终成眷属。”
    燕王开怀一笑,“想娶本王的女儿,没那么容易!”
    拓跋思婷娇嗔,“父王,洛阳城还有比相爷更优秀的男子吗?”
    “话虽如此,也不能太便宜了那小子!”他朗目一瞪。
    “王爷这是说我吗?”
    这清朗的声音,不是鸢夜来又是谁?
    他翩然走来,仿佛踏着清风,宛若踏着玉石,长身玉立,艳逸轩举。
    他的目光落在花腰身上,另一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是拓跋思婷钦慕、情浓的目光。
    燕王不客气道:“相爷公务不忙吗?”
    “再忙也要来看看瑶儿。”鸢夜来坐在花腰身旁,与她相视一笑。
    “哼!”燕王夸张道。
    “四年前我见相爷时,相爷便是这身衣袍,莫非相爷从来不更衣、洗衣?”拓跋思婷抿唇笑道。
    “我有好几件这样的衣袍。”鸢夜来淡淡道。
    “原来如此。”她的微笑明媚而娇弱,“父王,我想回去歇会儿,我们就不要妨碍姐姐和情郎相会啦。”
    说着,她拉燕王起身,走了。
    鸢夜来看向花腰,却发现,她小脸潮红,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瑶儿,你怎么了?”
    燕王和拓跋思婷闻言,折回来一瞧,大吃一惊。
    鸢夜来抱起花腰直入寝房,将她放在寝榻上,“快去请宁王来!”
    燕王匆忙出去,拓跋思婷满目担忧,“姐姐怎么会这样?方才还好好的。”
    “瑶儿,你觉得怎样?”鸢夜来握着花腰的小手,心焦如焚。
    “好冷……”花腰身子发颤。
    他抱着她,还用薄衾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不一会儿,她喃喃地说:“热……好热……”
    他丢开薄衾,让她躺着,轻触她湿漉漉的额头,“瑶儿,你别吓我……”
    她难受地扭着身子,神智模糊,“好热……好冷……好热……”
    拓跋思婷眉心紧蹙,“怎么姐姐的样子和我刚中媚毒的时候很像,忽冷忽热,全身出汗……”
    鸢夜来心神一震,瑶儿不会也中了媚毒吧。
    不!不会的!瑶儿擅毒术,怎么会轻易中毒?
    终于,拓跋涵来了,为花腰把脉后,雪颜无比的沉重,“瑶儿的脉象和婷儿中媚毒的时候很像,会不会也……可是,瑶儿不应该会中这种媚毒,太奇怪了……”
    若要断症,只能她自己把脉。
    鸢夜来紧紧握着花腰汗湿的小手,瑶儿,你不会有事的!我定要找出下毒之人!将他碎尸万段!
    “看,姐姐的脸越来越红了,唇也是!”拓跋思婷惊异地睁眸,“姐姐跟我一样,身中媚毒!可是,姐姐并没有去哪里呀,是什么人给她下毒?”
    “确是症状一致。”
    拓跋涵担忧道,忽然想起瑶儿解媚毒的那张药方,惊喜地去买药煎药。
    鸢夜来闪过一个念头,如若瑶儿中的也是玉露娇,那么,他不就是解药?
    半个多时辰后,拓跋涵端来汤药给她灌下。
    众人焦急地等候,期待她面上的鲜红色泽淡下去,然而,等了好久,那艳红的色泽没有一点变化。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这药对瑶儿没效果,是不是药方错了?”鸢夜来忧心得连呼吸都痛了。
    “不可能!瑶儿的药方我记得很清楚,不可能会错!”拓跋涵坚定道。
    “瑶儿,不要吓父王……”燕王忧愁不已。
    “我再想想……”拓跋涵走到窗前,冥思苦想。
    鸢夜来守着她,她全身温热,有点像发烧,不断地出汗,已是半昏迷状态,却难受地扭着、动着,手本能地抓着什么。
    忽然,她抓到他的手,竟然抓到嘴里吮吸。
    他尴尬地缩回手,她被媚毒控制了才会这样。
    “姐姐出这么多汗,我去打一盆水来为她擦身。”
    拓跋思婷匆匆出去,不多时端着一盆温水回来,“父王,不如你们先出去片刻,我为姐姐擦身。”
    燕王拉着鸢夜来和拓跋涵出去,想着两个女儿接连中毒,怎么这么巧合?
    “这可如何是好?咳……”他焦虑地叹气。
    “瑶儿会没事的!”鸢夜来闪过一个念头,可是,眼下他不能说。
    “王爷,你们怎么都在外面?”蔽月拎着一壶茶水回来。
    “婷儿为瑶儿擦身,你进去帮忙。”燕王道。
    她应了,连忙进屋,却又立即奔出来,惶急道:“王爷,相爷,不好了,郡主不见了。”
    三人大吃一惊,连忙进屋,瑶儿当真不见了,拓跋思婷晕倒在寝榻边。
    刺客无声无息地把人掳走,轻功绝顶,速度奇快!
    鸢夜来急忙飞奔出去,飞上屋顶,看见东侧闪过一抹人影,迅疾狂追。
    拓跋涵紧跟其后,三个人在屋顶飞跃,往城东疾奔。
    那刺客的轻功太厉害,鸢夜来和拓跋涵卯足了劲也始终差那么一段距离。
    突然,那刺客在河边停下来,瑶儿被他扛在肩上。
    是西秦太子!
    “放下她!”鸢夜来气得七窍生烟,更心焦了。
    “本宫好心救她,你们竟然不领情!”西秦太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们二人联手,你打不过我们。”拓跋涵冰寒道。
    “那不如一试。”西秦太子阴沉地笑,“不过本宫跟你们说,郡主中的玉露娇,只有本宫的独门解药才能救她一命。虽然她解了娉婷郡主的媚毒,但两种玉露娇并非完全相同,那药方已经无用。”
    鸢夜来、拓跋涵的掌风一齐袭击,汹涌如潮,势不可挡。
    西秦太子将花腰抛起,放在旁边,然后内力全出,与之一拼。
    在他们比拼内力最紧要的关头,一人来到,带走了花腰。
    鸢夜来、拓跋涵大惊,想收内力,可是一旦收了内力便会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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