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彧站在那儿,身姿挺拔,所有的昏君行径消失得无影无踪,与寻常男子无异,姿颜如玉,冷峻如山。换言之,他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与周扬、鸢夜来一样,沉稳睿智,有勇有谋。
    他的“昏君”形象只是一个外壳,保护他真正面目的外壳。
    “瑶儿,今日陪陪朕罢。”他的脸庞无一丝笑意,只是眼里仍有温情。
    “皇上露出真面目了吗?”花腰的目光冰冽刺骨。
    “瑶儿,只有在你面前,朕才敢不伪装。”拓跋彧语声低沉,饱含浓烈的情绪。
    “谢皇上。”
    “你早该是朕的人,今日只不过是让你婕妤的身份名副其实罢了。”
    “我不喜欢皇宫,也不喜欢恩宠,更不喜欢皇上。还望皇上继续扮演昏君的角色,高抬贵手。”
    “大胆!”
    拓跋彧的语声陡然高扬,瞳眸浮现一丝清寒。
    花腰杏眸怒睁,“我想走,没人能阻止得了!我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他沉沉道:“瑶儿,后宫那么多妃嫔,朕从未喜欢过谁,宠幸过的也寥寥无几。朕整日沉溺酒池肉林,夜夜笙歌,其实只是做给母后看的!朕早已喜欢你,可是你对朕毫无……瑶儿,只要你留在朕身边,朕便许你后位!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她冷嗤一声,“你以为每个女人都想当皇后吗?我最想要的是自由,只想要自由!”
    “你当真不愿当朕的皇后?”拓跋彧的俊眸布满了阴沉,乌云滚滚,风雨欲来。
    “不愿意!”
    决然的话音还未落地,花腰忽地转身,使出缠在右手腕的天蚕冰丝。
    叮叮叮,清脆细致,极为悦耳。雪白的丝线疾速飞出去,好似利箭离弦,又似一条毒蛇飞速咬向敌人。由于她出招很突然,而且迅速无比,狼独没有防备,大吃一惊。他知道天蚕冰丝来势汹汹,且锋利无比,不能硬接,于是急步侧身一闪,堪堪避过。
    她每日都练天蚕冰丝,已经纯熟无比,一般的高手挡不住三招,便会丧命。而狼独是拓跋彧的暗卫,身手必定高强。果不其然,他的武艺不在黑鹰、鬼见愁之下,悉数接了她的辣招。
    花腰气极,眼里闪烁着冷酷的寒芒,二三十枚银针飞出,化成漫天银色的飞雨。
    狼独心头一震,梨花雪飘!这是江湖传闻最厉害的暗器绝招,梨花雪飘!
    花婕妤怎么会使这厉害的暗器绝招?
    由于她没有内力,这招梨花雪飘的威力弱了八成,但他不敢大意,拼了全力接招。却没想到,在这些梨花般、雪花般飘飞的银针里,忽然出现细细的雪白丝线,当着他的面袭来。
    他脊背发寒,冷汗狂涌,在这短短的一瞬,他避过了银针,却避不过天蚕冰丝。
    脸颊一痛,一道血痕立即闪现。
    一招得手,花腰再次将天蚕冰丝咬向他的脖子。
    忽然,后背一麻,她身子一僵,再也动弹不了。
    卧槽!
    是谁隔空点了她的穴?趁人之危,背后偷袭,他奶奶的!
    狼独见皇上已制住她,瞬间消失了。小路子也连忙退出大殿。
    拓跋彧站在她面前,面上的阴沉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深情。
    “皇上连隔空点穴都会,想必是绝顶高手。”花腰太惊讶了,昏君不昏,而且竟然是高手,和鸢夜来一样,都会隔空点穴。
    “瑶儿,你心中是不是有了别人?”他眼里的色泽与情意浓烈得令人吃惊。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讥诮道。
    “你不要忘记,你是朕的婕妤!是朕的女人!”
    他抓着她的双臂,瞳眸已变成赤色血眸,燃烧着可怕的情火。
    臂膀有点疼,也许他动怒了,太用力了。花腰板着俏脸,语声坚决,“我从来不是谁的谁,我就是我,不依附任何人,不看任何人脸色!我命由我不由天!”
    拓跋彧的眼底袭上朵朵阴霾,“那就看看今日你如何逃出朕的手掌心!”
    她默然瞪他,他倾身而来,凉凉的唇吻在她薄红的雪腮上。
    身体的异样感觉还未消散,因为他的吻,那种燥热的感觉复苏了,强烈起来。
    “臣,参见皇上。”
    这道冷冽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正要吻她的娇唇。
    他顿住,转过头去,殿门缓缓推开。
    花腰惊喜交加,是鸢夜来的声音!真的是他吗?
    可是,让她咬牙切齿的是,拓跋彧竟然把她搂在怀里,姿态无比的亲密。
    殿门敞开,鸢夜来跨过门槛,站定,俊颜无波无澜,雪原般平静,墨氅遮掩了深紫蟒袍的华滟色泽,肩头落了几朵洁白的雪花。
    “丞相可有要事?”拓跋彧恢复了昏君的形象,摆出一副色急的样儿,“朕正与婕妤玩耍呢,若无要事,丞相就退下吧。”
    “臣有要事。”鸢夜来面不改色,仍然是一张冰块脸。
    “快说快说。”
    “锦绣宫的人擅自离开锦绣宫,太后听闻这件事,命臣把人捉回去。”
    “那丞相还不去捉人?”
    “臣要捉的人,便是这位花婕妤。”鸢夜来淡漠的目光扫向她。
    拓跋彧的俊眸疾速闪过一丝厉芒,不耐烦地说道:“她是朕的婕妤,朕今日要宠幸她!丞相速速退下!”
    鸢夜来云淡风轻地说道:“花婕妤被贬锦绣宫,乃戴罪之身,皇上不能宠幸她。”
    拓跋彧紧紧抱着她,让她更紧密地靠着自己,“朕是皇帝,想宠幸谁就宠幸谁!丞相还不退下?”
    这话饱含意气,又有几分为君者的威严。
    花腰倒是没料到,这次他这般坚决。
    “太后有旨,被贬锦绣宫的妃嫔不能侍寝!”鸢夜来声音里的温度直线下降,直至冰点,好似冰河底下冒出来的,“皇上要忤逆太后的懿旨吗?”
    “这件事,朕自会向母后交代!”拓跋彧气急败坏,俊容发黑,“小路子,朕不想看见闲杂人等,给朕轰出去!”
    “若皇上执意宠幸南唐降臣之女,宠幸锦绣宫的妃嫔,太后定当动怒,即便皇上全力保花婕妤一命,也保不了。”鸢夜来的目光淬过冰水似的,冰寒迫人,“花婕妤的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花腰心想,周太后当真不许自己得到恩宠?
    拓跋彧脸膛紧绷,眼里的色泽变幻莫测。
    两个姿容绝世的男人冷冷地对峙,鸢夜来直视大周国君,丝毫不惧帝王之威,气势凛然,威压深重,好像他才是真正的帝王,真正的九五至尊。
    终究,拓跋彧松开手,“罢了罢了,丞相把婕妤带回锦绣宫吧。”
    鸢夜来上前抱起花腰,“臣,告退。”
    拓跋彧目送他揽抱着她一步步走出乾元殿,晶黑瞳眸里的阴霾翻涌如云,戾气如沸。
    她在锦绣宫发生的事,拓跋彧差不多都知道,鸢夜来和周扬缠着她,时常去锦绣宫。她与他们相处融洽,拓跋彧怎能不担心?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纠纠缠缠!
    绝不允许!
    出了乾元殿,花腰立即要求:“给我解开穴道!”
    鸢夜来非但不解开她的穴道,反而用墨氅裹住她,兜头兜脸地把她包起来,严严实实,还把她夹在身侧,飞身而起,在殿宇顶上飞掠,直往松风堂。
    有侍卫发现他,但一见他那张脸,便都不敢过问,当没看见。因为,相爷在宫里,本就是出入无阻,谁也不得阻拦。
    这么闷着,憋死了。花腰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一大块肉。
    咦,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的内力恢复了?
    不一会儿,鸢夜来停下来,她恼怒地嚷嚷,他才给她解开穴道。
    她把天蚕冰丝缠在手腕上,问:“你的内力都恢复了?”
    鸢夜来轻轻颔首,“服用了灵药,无需三个月便可恢复。你可知皇上为什么执意宠幸你?”
    “为什么?”花腰想说拓跋彧并非昏君,但又觉得,以鸢夜来的才智,应该早已发现了。
    “皇上并非昏君,荒淫昏庸只是伪装。”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以前就怀疑,不过也只是怀疑。今日皇上执意宠幸你,或许他已经知晓我与周扬时常去锦绣宫。”
    她眉心紧颦,这么说,拓跋彧担心她给他戴绿帽子,所以执意宠幸她?而鸢夜来发现了拓跋彧这么大的秘密,会不会告诉周太后?会不会有杀身之祸?
    花腰道:“你知道皇上的秘密,他不会放过你,你当心有杀身之祸。”
    鸢夜来走到她面前,靠近她,两张脸靠得很近,大约只有十厘米,“你担心我?关心我?”
    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来,她心神一紧,双腮立时热起来,一团火烧到耳窝,烧到脖子根。不知是因为在乾元殿中的香还没过药劲,还是他的薄唇太性感诱人,她只觉得脸和脑子都热烘烘的,手心也热腾腾的,心痒痒的……
    忽然,她伸臂勾住他的脖子,强吻他粉色的薄唇。
    他全身僵硬,这……女人……太……主动了吧。
    花腰使劲地咬,唇很薄很柔软,他身上淡淡的优昙花气味很好闻……她醉了吗?
    鸢夜来掰开她两只手,猛力推开她,“淫贱!”
    她从他这句骂人的话里听到了嫌弃与恶心,被刺激得几乎要暴走了,肺快炸了!

章节目录

斗破冷宫(完本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端木摇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端木摇并收藏斗破冷宫(完本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