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福田总是觉得手下的这个徐业,总是有一些自持,这样的自持让他非常不喜欢。但是,大帅用人似乎都是这样,搭配的都是那种之间互相差异比较大的人。你很确定的,你一定不喜欢你的下属,但是你没辙,你只能用他,否则将来就没有否则了。
    “记得,大帅给你事就好。”曹福田最后说了这么没头脑的一句,就转到了后堂,然后找出一个箱子。自己抱了出来,递给了徐业。
    “拿着,回去看,里面有信札,说明了东西以及物件。”曹福田递出东西的时候,觉得心里才落下了一个大石头——伤天害理呢。
    徐业看出了曹福田的郑重,接过箱子,然后套了车,准备回北通州,必须快,现在时间不等人。顺着运河旁边的官道,现在德国人有时候还是做好事的,这里的路的确好很多。正在嘱咐好车把式后,准备打个盹。有骑兵转了过来。
    “车上的可是徐大爷!”一个看似便服,但是行动行伍的人来了一句,说着拿出一个纸条来,递给了迎上来的徐业,然后坐上了车。徐业回头和车夫嘱咐了几句,上了马。
    徐州。奔跑了一宿的徐业进了城,来到了张宅的侧门。
    “之前门口的那个卖馄饨的呢?”徐业问了副官。
    “哦,被曹福田找了个理由填坑里了。”副官回身看了一眼徐业,找了一块儿布子递给徐业,示意他擦擦鞋子。
    张勋在正堂的侧门,冲着一封电报在出神。这时候,副官引着徐业来了。
    “回来也不少日子了吧?”
    “是,您挂心了。”
    “心思,死的还是活的?”
    “卑职,没心思,就在为了活计计算而已。”
    “嗯,这人呢,就怕心思活泛了,”张勋说着拿着一个信封递给了徐业:“这人要是心思活泛了,就需要挪挪窝,换换地方,可惜啊。咱们这个行当,可换的地方还真就不多。”说完,摆了摆手,徐业知会了,跪下行了大礼。行礼的时候看见张勋的绒布鞋上有一根黄鸟的毛,跪着爬行过去,摘了下来。然后跪身离去了。
    张勋看着自己的绒布千层底儿,呆了那么半晌,慢慢的嘴角的笑纹还是逐渐绽开:“你还是心思活泛啊,现在不比以往了。”
    在张大帅门口的食铺子,徐业还是照例,喝了一碗馄饨。这个玩意儿,其实还是徐州的好吃,不似北京的那种,面皮太厚,而且肥肥的猪油,夹着韭菜。北京似乎什么都喜欢放韭菜,要么就是茴香!让他觉得恶心,这碗馄饨中间的虾皮是用刀碎过的,小末,不扎不滑。汤底也是骨头汤,不是北通州那种开水冲紫菜然后加上麻油就算是汤了的。
    徐业喝了馄饨,三碗,觉得心满意足,看见对面的门缝稍微开大了点。他知道,对面的门内一定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现在开门是赶客了。
    徐业骑着马,过了济南,才打开信封。看完后,点火烧了,他已经明白了大体的用意。和曹福田多久了?大概一年了吧?肯定是有一年了。
    在商栈里走出来之前替自己押车的那个军士,和徐业互相道别以后,正准备出门,突然回声:“徐业,大帅问你个事。”
    徐业转身,他有预感但是还需要确定。
    “大帅想问你,同学的事你打算还管几次?”
    “大帅想让我管几次?我就管几次。”
    “大帅说,最多还有两次,对你不可以不近人情。我话问了,也得了,回去答。”说完,这个军士就这么一闪身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箱子里的东西,没有人动过,但是这也就是眼睛看到的,看看封条的贴缝处,觉得很多还是有点意思,那就是,箱子里的东西有人看了。用水沾了一下,两种胶水,味道不一样。
    打开封条,看见里面的东西:白狼盗的印信、山东几个县府大户与白狼的往来书信,以及一些白狼的私人物品。带上手套,他就按照自己对于这个在直隶、河南纵横往复的一个大盗惯犯性情的一些耳闻,开始在地下的密室里安放了起来。
    李宗再次来到猪粑粑胡同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干爹冯太监就在他天天带着的那圈地上。天气不是太好,下了点雨。李宗赶忙走了过去用自己的衣服遮住了雨。但,脚却踩在了冯太监的右手上,这样远处看就是冯太监依偎在李宗,或者说是跪伏在李宗的面前,然后李宗给冯太监遮雨。
    “兄弟,这一份画,真是好看呢,”曾春在旁边看着他:“要不然,你把脚起开,干爹的手指头估计都快折了吧?”
    李宗这时候才转身:“哎呦,爹,儿子我没看见,您的手没事吧。”李宗今天的演技算是到了一个爆发点了,所有的情绪一应发出,然后就那么炽烈起来。
    “兄弟,听说上海有一种文明戏,就是你这个套路,不过我觉得吧,你的情绪还是有点过于猛烈了,你应该这样。”曾春突然一步跪下,用自己的身体遮掩着雨,然后手肘在暗处从冯太监身上借力,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干爹,儿子不孝,虽然知道您这是在还您之前的孽债,但是也没办法替您,这样,把每天一食改成隔天一食,这样,您也好早点还了孽障。”说罢,手把眼泪一抹转身问了李宗:“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就好很多了?”
    “还是哥哥您道行高!”说罢,还拱了手就这么一起携手揽腕进了曾宅。
    “以前,我就不爱来制造许的宅子,特别是正堂,总觉得阴气、煞气都重,哪有兄弟你现在的摆设,让人觉得舒坦,是一个过日子的样子。”李宗这么给曾春开始聊:“你怎么物件都打包了?我还以为你只是把生意移走,怎么人也跟着走?”
    “情非得已啊!兄弟。”
    “我觉得也未必,你的人脉关系都在北面,就算不待在北平,也不该去上海。”
    “谁说去上海了?我可不去上海。”
    “那么您这是?”
    “天津,我要去天津。”曾春指着东面,这会儿,李宗的心思似乎也开始活泛了。
    一个身穿一身笔挺洋服的中国人出现在了生活咖啡,行动坐卧走都是一副洋人派头,旁边随后进来的是艾贝勒。艾贝勒挑了内堂的一个座位坐下了,这个年轻人也在旁边。
    “岳父,您找我来做什么呢?”
    “梁嘉,我叫你来,是有一个王府的事由想你可以来做,现在你是美国人了,拿着美国的护照,说话做事也不一样,这样身份好。”艾贝勒这会儿也没有了往常的那种气度。
    “好的,”梁嘉对于自己岳父是十分的恭敬,毕竟自己留学、家事都是岳父一手安排。
    邢山闪了出来,这几年和艾贝勒接洽的多了,其实也觉得自己圆润了不少。三个人就那么把和奥古商议过的事由就这么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
    “我女婿,算是年轻有为了,但是呢,不熟悉本地本乡的那些花花心思,邢头,您多费心。”艾贝勒这会儿也算是说明了。
    “您的家里人,肯定错不了。”邢山看不上梁嘉,虽然嘴上说着一些便宜话,但是眼睛都没有盯到过这个爷们儿。
    奥古再来的时候,又晚了半个钟头,今天阿琳达没有来。徐礼嘉再来的时候,依然是在奥古来之后。场面融洽,作为老板,邢山似乎不方便出面来,只是梁嘉在前面招呼,似乎已经出任了庆王府的利益代言人。
    “还是李宗好使。”载振贝勒这会儿还是惦记李宗,三天前他已经给李宗打了电报,但是奕劻却让他用艾贝勒。载振和艾贝勒之间没什么,但是对于这些五十多岁的老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心思。
    “李宗什么时候到?”载振又问了一次亲随。
    “预计怎么也得月底了,最后的货物,这几天就启了。听说,曾大人没有想去上海的意思,还是想来天津。”
    “哦?那么是有外心了,谁有那么大能耐挖咱的墙角?烂墙角也不能挖!”载振这会儿有点意兴阑珊,打了个哈欠,接过亲随加了白面的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肃王家里的说是现在都在靠呢,估摸着差不离。”
    载振回身给了亲随一个脆的,亲随帽子打散,才看出是一个女人:“我要的是确定!什么叫差不离!?”女亲随,只好下去,收拾一下,脸上一个红红的指印子。
    “刘芳!回来!”载振这会儿又叫了一声。
    刘芳从旁边又闪身回来,载振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没事了,你去看看吧,你需要去一趟北平,找到李宗,安排好,然后立刻回来。”载振再次看着刘芳离开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是依然又回到了以前北京的时候,自己在父亲奕劻的避火罩下,没有任何的活路,更不需要用脑子。
    奕劻走进来,看着门口的刘芳,乐呵呵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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