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拦路虎
    后面的车头上堆满了积雪,挡住了风挡玻璃,看不到前面的车发生了什么?坐在车里的军人听到队长的命令后,摇下车窗伸出头,可劲的向后传达命令,等转过头往前面一看,才发现前面油罐车屁股高耸,仿佛是导弹发射车,不由得大吃一惊,惊骇的合不拢嘴,这这这,这是怎么了?出什么状况了?怎么会是这样?这个样子好玩吗?什么情况啊……
    第二台车头才露出雪岭,驾驶室两面的车门子都埋在积雪里,只有车窗露出来。驾驶室里有两个军人是正副驾驶员,此刻,车由老兵主驾驶翟增援驾驶,副驾驶徐金文坐在一边,听到传来的命令,看到这危险的场面,把他俩的苦胆都吓破了,比看见魔鬼还让人难以接受。
    怎么会是这么个境况?好好的公路,怎么会成穷途末路的断崖了?头车里面是车队的核心人物,他们俩怎么样了?就在匪夷所思的当间,目光中突然看到从坡底下油罐上爬上来的队长,心里又觉得释然了许多。
    副驾驶徐金文是新兵,学会开车没有几天,现在正在实习,遇到路况好的时候,主驾驶翟增援觉得他有能力掌控汽车,才让他实习一阵,现在穿越雪岭这么生死未卜,高风险的动作,自然是主驾驶在冲锋陷阵,绝对轮不到他,只能坐在一旁感受体会,观摩学习,伴随着心跳加速,惶恐不安。
    没有经历过如此惊险动作的新兵,从把汽车连接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害怕了,这是要干什么?看见过连在一起的火车,那是跑在平展展的铁轨上理所当然,应该如此,可汽车是各行其是的独立个体,不受约束跑在崎岖不平的公路上随心所欲,现在连在一起干什么?有好吗?
    正常人有想法实属正常,每个人角度不同,想法不同,想什么是自己的事无关紧要,幸好有羽队长和黑子这样经验丰富,临危不惧的带头人冲锋陷阵,给他们做榜样,才是他们有样学样打消疑虑,鼓足勇气接受挑战随大流,被不由自主塞进了雪岭经受考验,经历一番出其不意的凤凰涅槃,六道轮回是不是这样?
    刚开始,看到羽队长乘坐的车消失在雪岭中,他们心中的惊骇自然是不言而喻,还没有害怕清楚呢,又听到了让人魂飞魄散的枪声,还有挂在悬崖上的汽车,更让他们不知道怎么惊恐了?
    一惊一乍的变故,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一瞬间,连给点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队长的命令不能往下传达,车队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而悬挂在悬崖上的车危在旦夕,命悬一线,让人瞠目结舌。一旦拖车杆经不住“考验”断裂 ,队长和黑子连同油罐车一起,顷刻间就会消失在悬崖下引起爆炸,变成一片火海,这样的后果想都不敢想。
    新兵徐金文等到反应过来时浑身一颤,想打开车门子下车去,伸手一拉车门锁把手,门锁打开了,车门子却打不开,被积雪夹住打不开车门子,毫不犹豫从只露出车窗玻璃的窗口往外爬,把整个身子都塞进了积雪里。
    爬出去的人是头朝下,落下去时,自然也是头朝下,头朝下的徐金文,首先被积雪埋住了上半身,等到下半身从窗口里落下后,整个身体就被积雪吞没了,在积雪里挣扎了几次才站起来,浑身上下全是雪,看不出人的模样了。
    站在齐腰深的积雪里,让他寸步难行,想去通知后面的车无路可走。看到队长的车掉在悬崖上,也看到队长在从流淌着汽油的油罐上奋力往上攀爬,身上还有一片一片浸满汽油的印记,他急情之下急中生智,转身爬上了车头,准备从汽车顶部上通过。
    埋住他这辆车的积雪并没有多深,他奋力爬上汽车车头,往汽车驾驶室顶部上一站,就看到了从后面车上往这里爬过来的三排长刘晓强。徐金文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样激动,大声的喊道:“三排长——队长命令倒车,他乘坐的车掉下悬崖了。”
    “啊——什什,什么?” 同样站在后面车顶上的刘晓强,本来就战战兢兢难以平衡身体,一听到队长的车掉下悬崖了,吓得他脚底下一滑,失去了平衡的身体重重摔到了,经过几番挣扎,从积雪里站起来的他,浑身上下全是雪,用手把糊住眼睛的雪擦去后,急急地说:“人人,人有没有事?你你,你看到队长了没有?”
    “队长没事,我看他正在往上爬,倒到,倒车,快快,快往后拖车啊——迟了就来不及了。”徐金文歇斯底里的喊道。
    刘晓强一听人没事,心里的担心忽然间松弛了许多,转过身子大声呼喊道:“知道了,信号兵——全体往后拖车——”
    生活就像唱戏一样眼花缭乱,目不暇给,每个人都是角色不同的演员,刚刚拼死拼活向前进,想方设法拼尽全力,此刻怎么就要向后了?没有想法怎么可能啊?总是让人无语。
    听到命令的信号兵,执行命令坚决,不管有多少想法束之高阁,毫不犹豫把手里的红绿旗换了个位置,绿旗往后一指,红旗上下翻动。看到信号兵信号的汽车兵,不管理解不理解,挂上倒档统一起步往后倒车,轰隆隆的机器声聚然响起,可整个车队只是晃动着车身不能往后走,每台车的轮子都在打滑。
    纵观全局的刘晓强一看,连接在一起的车队不能往后倒车,着急的用手往后一指:“后面准备好的五台车开过来连接在一起,快点,队长的车掉下悬崖了啊——快快,快点啊——动作要快啊——”
    他歇斯底里的话,让所有听到的人心头为之一振,他们不知道队长的车是怎么掉下悬崖了?可要把他从悬崖下拉出来的心情不言而喻,让每个人的动作快了许多。又连接了五台车的车队,在信号兵指挥下加大油门,同心协力往后倒车。
    车轮上挂着防滑链的汽车,在已经压瓷的雪地上旋转起来,就地打滑,把压瓷的积雪又一次刨起来,一阵功夫,轮胎下的积雪就被刨到一边,露出了砂石路面,轮胎有了着力点不再打滑,用上劲统一往后倒车了。
    蚂蚁吞大象,不是没有可能。人多力量大,车多了同样是力大无穷,这么多汽车连接在一起的力量崔古拉朽,不可小觑,硬生生把悬挂在悬崖上的汽车拖了出来。羽队长还没有来得及爬下汽车呢,车就被晃晃悠悠拖了上来,看到不再需要往后拖了,大声喊前面的徐金文,停止倒车。
    徐金文在传达队长命令时,他的车又被拖进了雪岭,而此时的雪岭经过碾压,已经没有能埋住汽车的积雪了,深深的凹槽触目惊心,仿佛雅鲁江大峡谷似的壮观,撕裂了雪岭,豁口处挺立不住的积雪纷纷塌落,被压瓷在汽车轮胎下,看起来没有多少。
    车队停下来了,羽队长连滚带爬来到驾驶室门子前看黑子,黑子一脸的惊骇还没有退去,看到他木呆呆没有反应,就用平时嘻笑怒骂的口吻说道:“你检查一下裤裆,少东西了没有?”
    神情紧张,不明就里的黑子一听,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傻乎乎的说:“哦——我我,我还活着吗?检——查那里干吗?”
    “切——看看你那里尿湿了没有?这么冷的天滴水成冰,要是把裤裆尿湿了,会冻成一块寒彻透骨的冰,再把你的宝贝冻成废品,变成阉割了的太监,你娃这一辈子就没有资格娶媳妇了,关系到传宗接代的人伦大道。” 羽队长戏语道。
    反应还是有些迟钝的黑子,听完了他的话后,把小眼睛眨巴了眨巴,忽忽悠悠才明白过来,立刻就大变活人清醒过来,小眼睛一瞪骂道:“你你,驴吗人啊?把把,把人都吓死了,你你,你还开玩笑?不会说点好听的把我安慰安慰?你能死呀?”
    羽队长一听他能骂人,就说明恢复了正常,依然连笑带骂的说道:“哼哼——把你死的愁,我死不死你少操心,只要不把你娃吓死就行。咦——你还能不能开车?不行就下来尿尿去,我来开,抓紧时间通过雪岭,后面的车还埋在雪岭里,吓死新兵蛋子们了,不能再等了。”
    “闭嘴,拉倒吧?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一击吗?我可是先锋官哦——有有,有那么嫩吗?你不上来了?”
    “我不上去了,我要站在这里指挥,别让后面的车再掉下悬崖。哎呦呦——这这这,这是谁谁,谁勘察设计的路么?这路设计的也太不合理了?还不到九十度的弯道,差点把我们两个与这个美好世界再见了。呸——呸呸呸,可恶。” 羽队长使劲的吐口水发泄不满。
    黑子一看他在抱怨,抿了抿嘴安慰:“且且,你别在那里神经了,这路设计的好不好,不管人家的事,要不是这雪岭挡住,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往悬崖下面开吧?哎呦呦,吓死老汉我了?吓死了一大片不计其数的脑细胞,这一吓,起码少活十年,这亏就吃大发了。”
    黑子的皮实不是盖地,好了伤疤忘了痛,转瞬间就反应正常了,让羽队长感到十分欣慰,他拍了拍车门子,看了看车头前的悬崖,又看了看被积雪覆盖住看不到的弯道路说:“呵呵,你知道个茄子?生命在于运动,吓死了脑细胞多少无所谓,能吃上饭就是福,准备发车,反正我们现在还活着,至于我们以后能活多少年,那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活着干,死了算。”
    黑子一听翻了个白眼,笑着说:“哼哼——你你,你别哇哩哇啦吵了,看看车头顶坏了没有?还能不能再开了?”
    羽队长离开车门子,来到车头前一看就笑开了,把黑子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身不由己从驾驶室里下来后一看就有些吃惊。车头在穿越雪岭时,薄薄的铁皮经不住积雪挤压,被挤得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坍塌下去难看死了。
    羽队长用手拉了拉说:“别把百叶窗挡住了,等到了目的地,卸下来用榔头敲打敲打就好了。哼哼——看样子,这车头是欠揍了。”
    “哈哈——你娃真行。你怎么就知道车从雪岭里能钻出来?只是把车鼻梁挤瘪挤进去了?”
    “嗯——这个,说起来学问可就大了,首先是这雪岭的积雪是新雪,是昨天的暴风雪才堆积在这里,还没有时间发酵结成块,再加上太寒冷,把雪都冻成干雪了,相互间之间不能粘连,就不会形成太大阻力,对汽车构不成威胁,穿越起来不成问题。”羽队长不假思索地说。
    黑子听得有些雾里雾中,他看了看后面的车头完好无损,眨巴着小眼睛说:“后面的车咋好好儿的?车鼻子也没有变形?”
    羽队长也往后看了看说:“这个——前车碾开路,后车不沾泥,后面的车遇到的阻力,要比前面车的小得多了,跟着沾光呗。”
    “哼哼——沾屁的光,还不是埋在雪里头。” 黑子实话实说。
    羽队长一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急的大声喊道:“前进——前进——”
    现在连接在一起的汽车越来越多,况且前面的车已经突破雪岭,行动起来轻松多了。一辆辆满身都是积雪的油罐车,从雪岭豁口钻出来,从羽队长面前驶过,那份艰辛与顽强感天动地。
    羽队长站在几乎埋住双腿的积雪里,指挥着不知道雪岭这面就是悬崖的士兵们向左打方向,尽量把只有一车宽的豁口撕大一点,好让后面的车通过。每一个到这里转过弯的战士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掉下悬崖的印记清晰可辨,太过惊险了,触目惊心的痕迹原封不动留在那里,真正是吓死人不偿命。
    刘晓强就站在车顶上指挥车队,看见又一次死里逃生的队长浑身除了雪,还有浸满大衣的汽油,心情激动跳下车来,抱住他眼泪汪汪的说:“吸吸吸……队长,你你,你受伤了没有?我师傅他有没有受伤?掉进哪里的悬崖了?”
    羽队长无所谓的拍着他肩膀笑着说:“呵呵,没有,没有受伤。呵呵——没有你的同意,我们两个怎么会受伤啊?是不是?啧啧啧,雪岭把弯道埋住了,看不到悬崖就掉下去了,都怪你师傅,要是提前侦查清楚,就不会发生危险了。”
    刘晓强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一看,车掉下去的痕迹清晰可辨,更加吃惊的说:“吸吸吸,我我,我的老天爷,要要,这要是掉下去,你们两个还有好呀?一车汽油满满当当烧起来,把雪岭都烧化了,你们两个就烧成灰火葬了,太太,太危险了。”
    “切——现在不是没有危险了吗?不害怕。去——让后面的车往前开,单车过不来,就连接在一起通过。不害怕,有我哩。”羽队长安慰着情绪难以平静刘晓强。
    刘晓强对羽队长和黑子两个人有着很深的情感,也就有着太多的担心,情至深爱之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与人之间,如果没有了这些关爱和牵挂,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关心羽队长安危的兵可不是刘晓强一个人,还有车队的所有军人,他们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可从等待中断定,不能前进的车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心中自然而然有了许多担心。
    每一辆通过豁口的车,看到队长披着一身雪尘,完好无损站在雪地里,一脸淡定从容,精神抖擞迎接着他们,心中的感动油然而生,不由自主让他们举起手敬礼,表达着内心的敬畏之情,感激之情。看着士兵们向他敬礼,自然也是情不自禁有些感动,想想刚才惊骇一幕,难免就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假如有万一的话,此刻就看不见这些可爱的士兵们了,他举起手回敬每一个向他敬礼的士兵,感动着每个人的感动。
    连接在一起的车,连拉带推通过了雪岭豁口,那些没有连接在一起的车,一个个卯足了劲往上冲。单车冲到雪岭中间时,汽车引擎动力被埋住汽车一半的积雪消耗殆尽,车轮打滑,“吭哧吭哧”几下,就趴窝在雪岭中动弹不得了。
    几米高的雪岭还是有些威力,虽然前面车开辟出通道了,可压瓷的积雪也有一米多厚,汽车的前后桥只有几十公分高,行走在厚厚的积雪上,前后桥就托在雪地上有了支撑,轮胎附着力大大下降,轮胎除了打滑空转使不上力,没有别的出路。
    没有经验的新兵们困在积雪里,使出了吃奶的劲加油想办法,汽车依然前进不得,后退不能,无奈地跳下车,看着深陷在积雪中看不见的轮胎一筹莫展,抓耳挠腮长叹一口气,回过头看着远处等待他的队长,满眼都是求助的眼神,该怎么办嘛?
    年轻气盛的刘晓强一看气急败坏,暴跳如雷,骂骂咧咧,开车技术是臭棋篓子的兵更加紧张,慌乱中分不清刹车油门,不能前进了,把仅有的通道堵塞了,单车不能通过,只有连接在一起通过了,可被陷在雪岭中的车堵住了通道,后面的车也无法通过,又成了新的拦路虎,看着都发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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