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翻山越岭
    完整的车队被雪岭一分为二,通过雪岭的车队拐了几个弯,还在继续往前走,是想给后面的车队让出停车位置。羽队长一看暴跳如雷的刘晓强出言不逊,担心吓坏了新兵们,更让他们不知道怎么弄手足无措。鼻子里轻轻哼了哼,安抚住他稍安勿躁。雪岭已经突破了,没什么危险,堵住通道的车,只不过大费周章而已,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就知道天下事没有顺理成章的逻辑,不动脑筋想办法怎么成?
    更何况后面的车队有前车可鉴,在信号兵指挥下如法炮制,连接在一起缓缓向前,连接陷在雪岭中的拦路虎车顶出去。完成这些动作的兵已经深谙此道,再不用去教他们怎么办了,也不用发号施令,只是默默的看着就行了。
    通过实践和学习有样学样,熟能生巧的他们,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通。羽队长不用管他们如何去做,转过身向车队要去的方向放眼望去,满目都是皑皑白雪,一片萧杀。
    大大小小的雪岭雪包形状各异,千差万别,无拘无束横戈在目光里星罗棋布,毫无规则凸显着,其他的地方不碍事无关紧要,想怎么就怎么无伤大雅,公路上就有些离奇的过分了,绵延不绝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派成稳老辣的嚣张模样,一副留下买路钱的趋势。
    站在雪岭上看,就像制高点一样,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那些形状各异的雪岭雪包,就像大海中凝固的浪花一样,静静地沉默不语,仿佛等待着什么?看不见的道路,就在它们覆盖之下,像啸聚山林的绿林好汉扼守关隘,拦路抢劫,要想通过还得付出不菲的努力。
    雪岭这面都是下坡,看不见断裂的大沟大河,也没有高山峻岭。也许是太厚的积雪改变了这里的地形地貌,把原本荒凉丑陋的塞北高原掩盖了起来,不让人们看到它破破烂烂的丑陋,会有一种洁白无瑕的感觉,岂不知更让人有些恐怖在心头发虚。
    前面通过雪岭的车队停下来,往下取拖车杆,后面连接在一起的车队,还在不遗余力通过雪岭。等到最后一辆车过来的时候,也就是他乘坐的车,抬起脚往埋在积雪里看不见的脚踏板上一站,随着车离开了这个要命的制高点,回头张望,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怕怕的不敢多想,万一和一万两重天,现在是一万还是万一?生命无常不过如此。
    站在脚踏板上的他感慨颇多,没有急于钻进驾驶室,而是看着已经被撕裂的雪岭豁口越来越大,一片狼藉,给车队带来了多么大的困难,刚开始看到时犹如天堑,吃惊不小,不知道如何应对?而此刻却从容迈步从头越,成就感油然而生,还是有些感慨。
    再过上几十天斗转星移,春回大地,南雁北归的时候,这些惊心动魄的雪岭,随着季节变迁就不复存在了,会不会在返回的时候,早就看不见它的存在了?怎么还有一种惆怅呢?或者它依然是障碍呢?
    雪岭不是一座山,也不是一堆草,它是塞北高原特定环境下的产物,随着季节变化而变化的产物,能不能给人们带来福音不得而知,可今天却给威风凛凛的汽车兵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让年轻的军人们吃尽了苦头,也是它存在的价值所在,尽其所能展现出来制造麻烦,是不是还有别的价值?鬼知道有什么,现在还没有时间考虑这些问题。
    羽队长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开车的杜一波却叫唤起来了:“队长,你进来坐好呀?站在那里不知道危险吗?你可是我们的一切,有什么闪失的话,我给弟兄们怎么交代?进来坐好了。”
    羽队长一听,如梦方醒般把屁股往坐垫上一坐,伸手把车门子关好,掏出烟来想抽烟,还没有来得及取出烟来,杜一波却把一根已经点着的烟递了过来说:“队长,尝一尝这个,新品种,市面上买不到。”
    羽队长一听,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递过来的烟,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若有所思的说:“哦——这个?你小子没有这么好心吧?这烟里头除了尼古丁,不会有其它的成分吧?”
    “切——队长,”杜一波一听想说什么呢,车前头几个连续转弯,把他搞的手慌脚乱没工夫说话。等到危机过后,一脸无辜的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坐在我车上经常给我点烟,咋就不许我给你点烟呢?我又不是国民党特务,也不是埋在你身边的定时炸弹,你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让我心里瓦凉瓦凉难受。”
    “哈哈哈……是不是特务?是不是定时炸弹?可不是我说地哦?你不要给我扣帽子,我胆子小,享受不起你给我点烟,你自己抽,我有。”
    “别别——别价呀队长?能让我点烟的人可不多,除了我爷爷爸爸之外,我还没有给别人点过烟。”
    “哦——哪你就保持记录,继续发扬光大,最好也不要给我点烟,我不习惯抽别人的烟,会少去一点心理负担。”
    “切——队长,别那么看不起人么?我给你点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欣赏你今天惊天地泣鬼神的所作所为,令人敬佩。啧啧啧,你这种开车法闻所未闻,出乎意料的可让弟兄们开眼了?太太,太有些离谱了?啧啧啧——你到底有多少不可想象的能耐?让我们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哎呦呦,听说你身处险境,把大家都吓坏了,都想跑过去救你,可雪岭又把路堵死了,干着急没奈何。刚才过来看到你掉下去的地方可真叫个悬,哪哪,那就是阎王爷临时安置在这里的索命办公室,下去就全完蛋了,这会子我们已经哭死过去了好几回了,真正是手榴弹擦屁股,悬到家了啊?啧啧啧——我这一支烟,是给你压压惊,你就不害怕了。”
    “哼哼——废话,我又不是神经病,我怎么能不害怕?我和你一样,别把我看的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咦——呵呵,你还知道心痛我?算你有点良心,看在你这份心境上,我就抽你一根烟。呵呵——这么好的烟,一根一根的赏赐,你是不是有点太抠门了?要给就给整包整条的多好?显得大气大度大方。嗯嗯,刚才的命悬一线,就是阎王殿门前翻跟头,牛头马面都准备好接驾了,差一点就抽不上好烟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哈哈哈——队长,你你,你牛,有个性。坐垫下面还有几条好烟呢,等会停车了,我给你取上两条,你就好好享受,只要活着,就有咱们的好日子。”
    “咦——不对呀小伙子?你你,你这烟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的邮包啊?哼哼,我可告诉你,你小子再别祸害家里寄东西,要让我再一次发现了,你就给我原封不动再寄回去。” 羽队长恶狠狠地说。
    “啊呀——队长,我我,我怎么能让家里寄东西?现在咱们车队的生活条件这么好,再要是给家里哭穷,可就对不起你了。这这这——这烟是我爸爸的一个老部下,在过年的时候路过咱们驻地带来的,放在我老乡那里,就是离我们不远的装甲旅,我们完成抗旱救灾任务返回驻地,我老乡才送过来,交代清楚了吧?” 杜一波紧张的实话实说。
    “唔——”羽队长一听合情合理,把拿在手里的烟看了看,又抽了几口,若有所思的说:“嗯嗯,看起来还是有些来路不明,不过也算正当。嗯——你说,一个人要是当了大官,没有人去奉承巴结,奴颜婢膝,阳奉阴违,当这个官有什么意思?同时也说明他不给别人帮忙,光想到自己的利益,未免有些太自私了,这样的人太孤傲孤僻,不好打交道。”
    “哦——队长,看不出你还有这番心境?你对当官之道也有研究?嗯——我光看到你拼死拼活,就想当好这个兵,怎么想办法完成任务,把士兵管理好就不想别的了。”
    “切——哪你把我也太小看了?你以为我是胸无点墨的一根筋啊?且且,当好这个兵是前提,完成任务那是我们都本份,干什么像什么,才是一个有用的人。嗯——其别的事情不是不想,而是不切实际,想了也白搭,何必劳神费心呢?”
    “唉——队长,不是我说你,你既然知道其中的奥秘,为什么做起事情来那么鲁莽?那么不管不顾?你这样会打蛇上棍,招灾惹祸。嗯——私自出兵救火、为救李姐,派兵把地方官员抓来、为了让一群羊喝水,你差点把那个公社武装部部长的牙取出来……你你,你这样做可有些过头了?我们弟兄们都为你捏着一把汗,说不上哪一天上级追查下来上纲上线,添油加醋小事做大,你这个兵就当到头了,将军梦想就彻底成为泡影了。”
    “哼哼——我们是军人,就是正义的化身,不能维持一方和平,就是失职。哼哼,发生在眼皮子地下哪么不公平的事情,不横刀立马出手制止,就有辱我们身上穿的这身军装,就不是军人。我们也是有情有义的男子汉,路见不平,不能拔刀相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激情可言?至于上级追查下来,做都做了,还害怕承担吗?到时候你们离我远点,别为我的鲁莽抱打不平,不火上浇油,就谢天谢地了。我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再让你们踩上一脚,我可就彻底完了。”
    “切——看你说的哪是什么话?命令是你下的,事情是我们弟兄们一块儿干的,要承担,也有我们的一份,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背黑锅受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不是你经常教育我们的团队精神吗?让我们三缄其口,隔岸观火,不出手相救,那还叫人吗?哼哼,队长你放心,别人我不敢保证,我会站在你一边共同进退,我欣赏你。”
    “闭嘴——好好开车,别扯这些无相干的事,烦人不烦人?咦——都快吃中午饭了,才跑了这么点路?今天又不能按时休息了。” 羽队长感叹道。
    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总是有它的壮观和热闹可看。这么多的人和车,在这满目洁白的冰天雪地里行动,摆开的阵势有好几公里长,真有些蔚为壮观的味道。
    翻过雪岭的车队,就和雪岭结下了不解之缘,迎面而来大大小小的雪岭层出不穷,时不时就横隔在路上,只是没有刚才的那个规模大而已。已经有了经验的车队,遇到雪岭的时候,没有了原来的慌乱和恐惧,也没有束手待毙的心态,一个个都悍不畏死的冲锋陷阵,按部就班通过就行了,一切显得顺理成章,应心得手。
    依据雪岭大小道路状况,能用几台车连接起来才能通过,通过一次次实践都能一目了然,用不着再请示汇报,实践出真知,吃亏是福,真理啊!打头开路的一排长黑子,等不到羽队长乘坐的车到来,就已经先下手为强突破了雪岭,沾沾自喜的邀功请赏,对他的奖励,也就是发一支烟抽,并且亟不可待催促他上路。
    越往北走越艰难,越来越厚的积雪铺天盖地,荒凉寂静的塞北高原成了雪库,万山沟壑都堆满积雪,放眼望去同一色调,飞转的车轮风驰电掣,永远也跑不到头,让人没名的有一种绝望的念头。
    积雪的厚度,超过了汽车保险杠,让每一台奔驰起来的车头前翻卷一团雪雾,就像浪花一样四处飞溅着,把汽车车头车身糊得面目全非,白生生和雪地融为一体,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团雪在滚动着。
    翻山越岭,排除万难,过沟走川不辞劳苦,经过艰苦卓绝的拼搏,按军区下达的命令,车队于在第三天中午到达了指定的集结点,受到了当地政府和灾区人民的热烈欢迎,正好是正月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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