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娘,我要怎么做?”祝一夕一敛平日嬉笑之色,神色格外郑重。
    “我会施术进入你的梦境,你只要努力让自己回想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你可能不记得自己出生时看到听到的一切,但是我可以从你的梦境和记忆里找出来。”莫大娘微笑说道。
    “早就听说巫族术法神域诡谲,果然如此。”华世钧闻言惊叹道。
    莫大娘看了看几人,道,“施术期间不得任何外力打扰,还请你们在屋外为我们护法了,花楚留在这里帮我就行了。”
    姚青黛和西陵晔几人相互望了望,依次退出了房间。
    “我总觉得这莫大娘,对祝一夕她有些过于好了。”西陵晔道。
    “人家不都说了,是因为与一夕父母是旧相识,又曾受他们恩惠,所以才对一夕格外照顾。”华世钧道。
    西陵晔侧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没有再追问什么,但愿她今天真的能找到她母亲的消息吧,毕竟了是她十多年的心愿了。
    屋内,莫大娘施术让祝一夕进入沉睡,自己灵识也随着她的梦境和记忆看到了她从小到大经历的所有事,看着看着不禁眼睛有些酸涩。
    “莫大娘,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花楚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别分心了。”
    过了许久,莫大娘收了术法,看着床榻上犹还沉浸在梦中的少女,深深叹了叹气,她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还能如此心地纯善,又是多么难得。
    半个时辰,祝一夕才幽幽醒转,姚青黛几人也跟着赶了进来。
    “莫大娘,你看到了吗,有关于我娘的讯息吗?”祝一夕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莫大娘点了点头,伸手道,“把手给我。”
    祝一夕伸手放在了她的掌心,只见对方口中念念有词,两人的头顶瞬间出现了一个罗盘,一圈一圈地刻着什么文字,而后每一圈朝着不同的方向转动着,许久之后才停滞下来。
    莫大娘抬头看了半晌,说道,“你母亲,往西陵去了。”
    “西陵?”祝一夕惊诧道。
    “嗯,她也被巫族的人发现了,你得尽快起程去找到她。”莫大娘面色凝重地说道。
    祝一夕一听就有些慌了,她已经见识过巫族那些人的厉害,要是她娘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
    “时不等人,你们尽快起程去吧。”她说着,收了术法,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根竹管,“里面这只蝴蝶会带你找到她的。”
    祝一夕起身收下她的东西,又问道,“莫大娘,你真的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我还有事要办,再不久也该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了,有缘再见吧。”莫大娘浅然笑了笑,说道。
    祝一夕担心母亲的安危,很快收拾了行囊向莫大娘告别上路,莫大娘带着花楚送一行人出了村落,眼看着她御剑飞上高空,渐去渐远。
    “花楚,你也跟他们一起走吧。”
    “莫大娘……”
    “你不是要找你的恩人龙三公主,那姚青黛就是西海龙宫出来的,你跟着她定然能找到你要找的人。”莫大娘说道。
    花楚看了看说话的人,莫名觉得有些难过,“那你怎么办?”
    “你留在我这里,也是想要我帮你找到龙三公主的消息,现在既然找到了,你也该走了。”莫大娘说着,将一只锦囊交给她,道,“这玉璜你带着,等无极圣尊出现了,便交到他手里,巫族应该就不会再去打这玉璜的主意了。”
    前些日,仙鹤童子不是已经说过了,无极圣尊正在从神域回来的路上。
    祝一夕一行几人匆匆离去之后,花楚也收拾了行囊准备离开。
    莫大娘将一封书信交给她,道,“这封信,你跟着他们到了陵州之后,代我交给一夕的父亲。”
    “那你怎么不直接给祝姑娘,让她自己带回去?”花楚奇怪地看了看她,问道。
    “别问那么多了,你记得要亲手交给一夕的父亲,至于龙三公主的消息,你跟着他们总会找到她的。”莫大娘语重心长地说道。
    花楚收好了她给的东西,依依不舍地看着一起生活了十来年的人,“莫大娘,你要保重。”
    她本是雪山上的雪莲花妖,千年之前得遇龙三公主援手将她移到了灵气旺盛的雪山上,才让她能这么快修练出来,先前从雪山下来的时候被捉妖的道士撞上了,一心要想捉了她练丹,幸好遇上了莫大娘,她才捡回了一条命。
    不知不觉,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现在突然要走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你也是,祝一夕以后,你也替我照应着些。”莫大娘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我有机会再回来看你。”花楚红着眼眶说道。
    “不用了,过不了多久,我也要从这里离开了,若是有机缘自会相见的。”莫大娘浅然笑语,送了她出了小院。
    花楚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村落,热闹了一个月的农家小院就这样冷清了下来。
    莫大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疾步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从里面提出了几个包袱到了院中摊开,是一捆刻着经文的桃木箭,她将每一根都在洞着院子的墙根下埋好,屋檐各处也都装上了早早准备好的机关,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大敌。
    她用了近一天的时间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然后坐在院子里望着天渐落的夕阳,算算时间明天日落他们也该到了西陵境内了吧。
    第二天的清晨,巫族的两名黑袍护法果真找到了院子里,随之而来的风都带着阴煞之气。
    “明羽大祭司,多年不见了。”背着妖刀的女护法,冷笑着踏进了院中。
    莫大娘平静地看着来人,丝毫没有意外,“见到你们的旧主人,就是这样的礼数,看来你们的新主子还真是没有好好教你们。”
    女护法冷冷笑了笑,丝毫没有将眼前的旧主放在眼中,“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年前的大祭司,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再来教训我们。”
    当年,这位高高在上大祭司生下孩子,便被驱逐出族,可她却带走了封印祖巫的玉璜碎片,这些年为了找到玉璜,他们东奔西跑才终于找到了那么一块,上次那些人用假的玉璜诱他们上当,没想到反而让他们有机会碰到这个失踪了多年的大祭司现身,剩下的玉璜恐怕也只有她知道在哪里。
    “那你可以试试,我还有没有资格?”莫大娘沉冷一笑,说道。
    黑袍女护法伸手缓缓拔出了背后的妖刀,哼道,“你若是自己乖乖交出玉璜跟我们回去,尚且可以留你一条小命,今天你的帮手可一个都不在。”
    “对付你们,我一个人足够了。”莫大娘扫了一眼两人,一向慈善的面容隐隐透出几分睥睨众生的凛然之势。
    黑袍女护法微怔,却并没有就此退缩。
    莫大娘院子中间的桌边,连身都懒得起,一抬手安置在屋檐下的机关,数支桃木箭从她后方飞射而出,直指接近他的两人,两名黑袍护法一左一右躲开了桃木箭,便都自己走进了预先设下的法阵之中,一时动弹不得。
    黑袍女护法一刀劈出,一向无往不利的妖刀,这时候却力量不如从前。
    “就带着这么件东西也想来对付我,你们那新主人也未免小瞧我了,以前是奴才命,就算现在当了主人也改不了奴才的眼光。”莫大娘鄙夷地冷哼道。
    这妖刀的妖术,她也是多年才想出克制它的办法,这院子地下和围墙里都是她埋好的最古老的桃木,桃木有辟邪之用,这妖刀在这里自然没有以前那般威力,那么她再要对付他们,也就要简单多了。
    那黑袍女护法恨恨咬了咬牙,举剑划破自己的掌心,而后带血的手紧握着妖刀,妖刀瞬间就伸出藤蔓缠住了她的手臂,举刀劈开了周围的法阵。
    “竟然以自己的血来喂这妖刀,你还真是疯了。”莫大娘看着那黑袍女护法,目光悲悯。
    巫族有保存一些不详法器,但都封印起来不得使用,可是十八年前族中有人野心勃勃,想要借那些法器的力量,让巫族再现当年的盛况,于是百般对付她,让她在巫族难以立足下去。
    她只能带着亲信逃离巫族,但最重要玉璜她却一起偷偷带走了,这才让现在的巫族大祭司这么多年追着不放。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还用顾忌什么?”黑袍女护法说着,挥刀破开了同伴的法阵,杀气腾腾地逼近坐在桌边的中年妇人。
    她这般费周章设下这些,存心不想再让他们活着回去的,她若再不设法自救,可就得死在这里了。
    莫大娘缓缓站起身,缓缓张开双臂,小院的房屋,围墙都缓缓坍塌下去,更大的法阵将在三人都困在其中。
    “玄光阵!”黑袍女护法看了看周围,恨恨咬牙道,“看来,你是想跟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了。”
    玄光阵,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禁术,巫族中一般不会有人去刻意修练的。
    “我在这里等了你们这么久,哪能轻易再让你们回去。”莫大娘冷然道。
    “你杀了我们两个,大祭司还会派别的人寻找玉璜,寻找你的女儿,总有一天会打开祖巫的封印。”黑袍女护法说道。
    祖巫是由历任大祭司封印,只有玉璜和他们的性命为祭才有可能打开封印,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寻找玉璜和明羽,毕竟新任的大祭司是篡位当上的,并不能打开祖巫的封印。
    若是明羽今天死在了这里,除非找到她的亲生女儿为祭,否则就算得到了玉璜,也无法解开封印。
    “她不会有机会打开封印了,她在野心就留着做白日梦吧。”莫大娘说着,熟练地用去了术法与同困在法阵之中的两人交起手来。
    另一边,花楚不通御剑之术,只能从陆地上走,可是祝一夕归心似箭,路上根本不作片刻停留,她追了一天一夜也未能赶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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