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我仍去码头,钱胜利也在,我们一起守了进港的两班客船,接着一起去了党通局,党通局派往别处的刘大个也没有什么收获。
    我喝了两杯茶,去党通局会议室拨了站里的电话,高兰说陈更烈今天一直在外面,也许真替我“守”店去了,问我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让陈更烈怀疑上了?非得去南华夜总会。
    我说了可能的实情,高兰大吃一惊问:“陈代站长敢情是等他侄子去了?”
    “也许吧!如果赤道真是他侄子的话,那么赤道肯定进过我的夜总会,为了避嫌,我一整天都没去过夜总会,李科长和三大关卡也没有什么消息吗?”我问的是三大关卡。
    “没有呢,李科长在火车站,哎呀!都这个时候了,共党要是组织工人、学生游行,也该有准信了,这个准信应当在学校,哪会在夜总会、码头和大街上?”高兰认为陈更烈搞错了方向,她接到别处的消息的话,她会将陈更烈叫回站里的。明天就十月一日了,陈更烈肯定将希望放在今晚的,他这会即使离开了南华夜总会,晚上也会再回夜总会蹲守的。
    “嗯,你这个想法跟陈代站长说了吗?我和小钱守了一天码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也汇报一下我蹲守的码头的情况。
    “你确定陈代站长就在你的夜总会吗?”高兰显然要找陈更烈了。
    “我中午问过夜总会的人,他们说陈更烈在夜总会喝酒,找人聊天,这会不知道还在不在,要不你问问他是否有消息呗,我在党通局,吃了饭再去码头转转。”我挂下电话,虽然陈更烈也说过我可以到处转转,但是我不想到处乱转。
    高兰挂电话后,我拨了易健华的电话,跟他说了今天的任务执行情况,易健华说陈更烈或许有了共党方面的情报,不然,不会这么安排的,所以他也让党通局和警察局配合执行了,让我不要去他办公室,明天下午四点老地方见。
    我挂下电话,心想易健华现在都换了工作了,虽然还管保密局的事,但是他不必事必亲躬了,他怎么就不想让人知道他和我私下有点关系呢?难道他也怀疑我的身份?
    此时已是下班时间,党通局的几个内务人员也要下班了,钱胜利进来叫我,说陈更烈在红坎的南天酒店设宴,请我和钱胜利过去。我刚才是和钱胜利各自开车过来的,这会又两人各自开车去红坎,到了南华夜总会,我没有下车,和钱胜利直接去了南天酒店。
    钱海红是今天下午四点与李香莲她们离开市内的,如果路上有什么事,陈更烈就不会约我来红坎了,必定是因为陈更烈刚才得到消息,知道我市委已经取消了明天的游行行动,他才会忽然放松下来的。
    到了南天酒店的贵宾房,陈更烈也是刚到不久,我和钱胜利一起进去,陈更烈笑问我们今天是不是一直在一起?易健华怎么也派了钱胜利去码头跟我搭对?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我们等船时在一起,我中午来红坎见我三妈了。”
    “见你三妈?那你不来夜总会?”陈更烈好奇地看着我问。
    “你不是要我回避吗?我要见我三妈,又不是要见你?干吗要去夜总会?”我呵呵两声。
    “哼,怕我喝你的免费酒?”陈更烈瞪我一眼说,“抠门到家了你,见你三妈干吗?”
    “她不是经常去遂康演出吗?我回市内都难得碰上她在剧场,找她跟她说说去香港的船票,到时我来订,让她别担心这些事。”我坦然回答说。
    “恐怕不止这事吧?”陈更烈紧问不放。
    “还能有别的事?哎呀!我还真有别的事,只是这事你肯定也在干,别说是我。”陈更烈都大半个陈家族迁徙香港了,家里的现钞肯定早就大半换大洋了。
    “我也在干?”陈更烈呵呵笑了两声后,掏笔在手上写了几个字,要我也写写看。
    我接过笔写过几个字后与他一对照,居然一字不差,都是“现钞换大洋”。
    钱胜利一瞧,笑了笑问:“你们都换了?”
    “这几天正在换。”陈更烈先答了,但我相信,陈更烈是早就换了大半了,上周我野战军进攻粤北,陈更烈肯定在加紧这事,一般民众是不感觉不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
    “我都没空,只能让我三妈和丫头来办,不催紧她们,她们还以为共军远着,不用担心这些事。”我叹了一声,心想党国的现钞很快就变成一堆废纸了,等出现挤兑才办就迟了。
    “这么说,你的夜总会往后得收大洋才行了,不然,你还不得找银行兑大洋?”陈更烈不再怀疑什么,反过来提醒我说。
    “我现在是每天结算后即行兑换,省城要是打起来,怕是要直接收大洋了。”直接收大洋,消费群体就会缩小,这事我恐怕得安排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今天付大洋了,我可没在你夜总会白喝白吃。”陈更烈呵呵笑了几声,在他看来,我的家族大半跑香港去了,他在这里只不过维持现职,等着开溜的一天。
    酒过一半,陈更烈说他刚才得到消息,共党原来是要举行小规模游行活动的,但是不知道是何原因,临时取消了。看来,是他昨天下午的措施得当,让共党知难而退了,不然,他明天多少要面临压力的,他这个站长拿不到共党的重要情报不要紧,要是让共党过早地在他的地盘闹起来,总是不好的,我说:“尽管这样,明天还得执行原计划,别让共党给骗了。”
    “你说的是。”陈更烈说完又跟我和钱胜利走了一轮才吃饭。
    饭后,我们一起回站里,钱胜利去码头执行易健华的命令。
    在站里,陈更烈汇总了一下高兰得到的消息,他认为共党即使有什么庆祝活动,也不至于公开搞了,因为没有共党的高层在市内,下面的人是不会闹腾的,共党也在等,所以,他的重心应当转移到“双十”活动。
    “还有九天时间准备呢,这事不忙的。”我计划周二就下去,除非小宋那边有夏天普的消息,省城不打起来,我和左山海都不想动黄五仔,先让雷鸣和小骆作前期调查,摸准了再对他下套,让他来当“红土”。我的“特使”使命也快结束了。
    “哼,共党想搞庆祝活动搞不成,那我们的‘双十’庆祝活动要隆重一点,只是不知道专员到时回不回来?”陈更烈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一会他叫了一声说:“哎呀!共军必定会在我们的‘双十’时进攻省城,省城的活动就搞不成了。”
    “照你这么说,专员到时肯定会回来的。”国民党的地盘越来越小,翁竖民在省城又能呆多久,除非他不要他在高雷的家小了,为了表达他对他的党国的忠心,他将他的家属带在身边,也该到了转移的时间了。
    两人聊了一会,陈更烈仍回我的夜总会,我开车去码头,省城和香港来的最后一班客轮先后到港,外地来的人查得很仔细,没有可疑人员,我跟钱胜利说了一声,驱车回我的夜总会,跟陈更烈说了我和钱胜利的执行情况。
    此时安密达也过来了,我和他喝了一杯酒后,叫了何木和曹随红去我办公室交代事情,曹随红现在还是执行过去的银现制度,也即每天一兑,我要求她过了“双十”后出公告,主收大洋,何木担心会影响消费,我说:“影响也要照办,不然亏的是我,而且现钞的兑付每天要随银行变动,不能做到同步,也要做到紧随其后,相差不大。”
    等曹随红下楼后,何木问:“是不是马上开战了?”
    “提前要求客人优先付大洋是必须的,别打听时局,总之,夜总会不能亏。”我不好提醒何木紧随时势,那样的话就泄露了我军南进的秘密了。
    安排好这事,我又去南华酒店找王瑛琦,跟她说这事,要她严格要求收银员,让小师妹配合执行,低额不到一块大洋的消费,如是老客户,可以两次相加,也要收下大洋,免去天天去银行跟兑,消费要是因此受到影响,也要坚持这么做。
    当王瑛琦发出与何木一样的怀疑时,我说:“这事是个秘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声张出来,过了‘双十’再出公告,提出店里的要求。”
    “那我到了‘双十’,先瞧瞧别的店再办。”王瑛琦说了她的想法。
    “这样也好。”我想别的单位也少不了保证不亏损的,我无法估算临战之时会亏多少,酒店是肯定会小亏的,夜总会不亏我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意。
    返身回到夜总会,曹随红准备下班了,我等她走到通向南华酒店的后门,才跟她说只要李通不换防,原计划不变,如果李通电话找她,希望她只说生活上的事,决不能有暗语之类。
    如果我一直抓不到鱼鹰,翁竖民也要求新庆站对145师团校级军官都进行调查的可能性很大的,那样的话,145师54旅陈煌部被调查出某些问题的团级军官除了李通,还会有其他人的。现在最安全的做法是全部关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新庆站就查无可查了。
    “既然你有这个担心,那我拨了线路,让李通找不到我们好了。”为了李通的安全,曹随红下决心舍弃了她与李通联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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