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按照昨天的会议安排,我去了通明港码头巡查。以陈更烈的判断,明天就十月一日了,假设明天有游行之类的活动,今天就会有人出来组织和窜连的,甚至有重要人物来到市内活动,那么自省城来的共党,自然是经过码头或车站了。
    到了码头,我发现大耳陈的警署有一小队人在码头内外游弋,陈更烈肯定也派了陈家子弟进来的,但他们身着便装,不好认,我开车在内外转了一圈,出来停在外面静观内外变化。
    据李蕾蕾汇报,昨晚上大夜班的朱砂尚未接到相关命令,就看今天下午四点后是否有相关命令了。这中间是陈理珠接她的班。我想工人纠察队的两个支队并没有接到任何庆祝消息,陈更烈派在工人纠察队内的陈五才跟往常一样干苦力,明天凌晨五、六点,陈更烈再无类似消息的话,他白天就会坐不住,原因是他不相信“红土”和“绿叶”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其实,高雷地区现在的领导人是地委工作组,而非某个人,钱海红领导的市委和我只是部分执行了命令。几天前的粤北之战是为了调动敌人,结果余汉谋的部队几乎被全线调动起来了。“两”野战军对粤桂的进攻十月之后才发起,具体哪一天,敌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上午十点,昨天自省城和香港来的两班客轮,今上午十点之后先后到港。我下车步行进码头内,我发现从省城来的客人要比香港来的客人多。
    恰好此时,党通局钱胜利带人来了,看到我一个人,问我怎么就一个人?
    “是呀!陈站长昨天开会不是说了派我一个人?你看到没有,省城来的客人跟过去有什么变化?”我指了指下客船的客人,提醒钱胜利说。
    “忽然多了这么多扛箱拖家的人,省城一定到了临战状态了。”钱胜利往里瞧了瞧,下来的客人一如我所说,他一挥手,让他手下的人进去协助码头警务处盘查,但我相信,这些人是听信了敌人的谣传而逃到高雷的,并非来了什么负有任务的人。
    “其实,战争跟平民有什么关系?贸贸然跑我们这边来,怕是还要往别处走的。”是什么人非得脱离两党之争、举家迁徙?用戴小蝶的话说,一是对我地下党负有血债的敌人,二是不认同我党的一些小资产阶级,三是一些不明真相的受人鼓蛊的人。
    一些对我地下党负有血债的人,有背景的大都提前往香港走了,一如陈更烈家族。
    钱胜利和我走到码头外面闲聊当前时局,我这才想到钱胜利的家人也许部分先去香港了,钱家是沾了一点陈家的亲戚关系的,那么钱胜利未来也肯定大不了一走了之。
    我问他怎么就这么灰心?钱胜利不说自己如何,反说罗逊才犯这么一点事,他的党国都没有放过罗逊,他能不灰心吗?我说罗逊之死未必是党国或者什么人的意思?
    “难道跟老安有关?”钱胜利问我。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开枪的人是老安的人,当然关辉也有指挥责任,如果罗逊不犯事,和当初的杨显助一样,结果又何至于这样?只是两人的定性不一样罢了。”罗逊有犯罪事实,即使不落下这个结局,去了重庆也未必能脱罪的,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思管他?
    “就是呀!到头来却是这个结局。”钱胜利长叹了一声。
    如果说罗逊有罪,也少不了翁竖民的份,只是翁竖民身居高位,罗逊先被利用了,继而被抛弃了,关辉想看住他,将他押到南宁或重庆去是易如反掌的,怎么就有意让罗逊逃跑?结果又让安密达派去的人抓住了机会下手?翁竖民显然是有意的。
    从这一点上看,翁竖民在高雷也无甚势力了,真正听他话的人无非是关辉、大耳陈和康龙他们,还有一个计划潜伏下来的夏天普和他的几个潜伏小组成员,那么翁竖民接下来是迁走他的家属,奇了怪了,易健华知道了翁竖民的家属的藏身处,他怎么不采取报复行动?
    难道陈更烈对我地下党的防范,无形中让易健华和安密达都无计可施了?是这样吗?翁竖民上周开会时要求陈更烈在“双十”之前大肆搜查,其实是为了保护他的家属呀!易健华在等最后的机会吗?易健华现在和安密达密谋什么,无疑是极其方便了。
    客人就在我们的聊天中走光了,接下来是从高雷去香港的客人开始上船,与刚才相反的是,去香港的客人要比去省城的客人多。而省城和香港来的下两班客船还有一个小时才到港,我问钱胜利是否守下去?
    钱胜利说易健华给他的命令是守着,直到后天下午四、五点。
    快中午了,我开车回站里,陈更烈没有回来,我进我办公室拨了双春情报组的电话,雷鸣接了,说了一下刘胖子和郭正高的一些事,挂下,一会回拨过来,才说张力荣那边得到情报,就在昨天晚上,144师52旅陈荣华的父母让我桂平游击队给接走了。
    我问51旅的宋珂和李生是否动静?雷鸣说还没有,小骆今天还会对他们问话,不逼急了宋珂和李生,他们是不会按我的提议走的。原来,宋珂和李生疑心我和144师军情处合谋,对他们的内人实施软禁,反而更加不敢将他们的内人送到刘兰那里去了。
    挂下电话,我去我的小店,戴小蝶正跟一个女客人聊天,我进去一瞧,竟是钱海红,戴小蝶不知道钱海红的身份,以为真是一个非得见到我本人的客人,我说我一会要去红坎,叫戴小蝶先去午餐,抢时间与钱海红对接了近期工作。
    钱海红今天的伪装是女民间艺人,我说她一旦开口说话就暴露了,这个伪装不能重复使用。钱海红说她是刚在霞光诊所伪装了才过来的,下午四点随市内的一个剧团离开,这个时候陈更烈只注意进市内的陌生人,是不会注意到去县区演出的剧团众多演员的。
    原来,钱海红昨晚随李香莲等人从遂县进市内是为了取消明天的游行计划的,原来的游行计划已改为秘密发放传单,正告市民,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政府在北平成立了,时间稍后一天,等陈更烈反应过来,她和几个交通员已经全部撤出市内了。
    钱海红今下午先转赴康县,她和我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返回霞光诊所不久,戴小蝶午餐过后回来了,要我一会去红坎跟阿芹说一声,要阿芹这两天里不要过来。
    我立即赶往红坎的六六剧场。剧场内的生意一切如常,阿芹说李香兰昨晚自遂县回来了,正在二楼,我上楼问李香兰这些天的钞票换大洋换了多少?
    李香兰说她这些天忙于在遂县的演出,根本就没空。我说:“你没空就让阿芹找丫头办理,等省城打起来了,我们这里也难免会出现挤兑,到时钱都打水票了,你哭都来不及。”
    “省城马上就要开打了?谁告诉你这事,你们行动队也管这事?”李香兰不知道我的特使身份,以为我当个队长,就管行动队几个人,不可能知道这么秘密的事。
    “我根据当前斗争形势猜的不行吗?”我瞪了李香兰一眼,跟她说了我约易健华要五张船票去香港的事,李香兰不解,说她和戴小蝶她们是不会去香港的,我说:“你就不能装一装吗?我又不是非得要你们去香港,真是。”在我看来,“双十”前后,我野战军肯定会对粤桂发起进攻的,解放粤桂将不会超过三个月。
    “哎呀!就你厉害。”李香兰似有不服,但是她默认了,一会将两只银行保险柜的备用钥匙交给了我。我让她交给阿芹,说迟点我再收回来。
    离开剧场,我去我家博物馆,居住在博物馆的李珠放学回来了,正和小红在做午饭。我给曹随红拨了电话,周末的中午,曹随红一般是不回家吃午饭的,因为有小红在家打理了。
    曹随红说陈更烈上午到了夜总会,一直也没有离开,一会不是喝酒,就是找人聊天,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说没事,让她每天结算后的第二天都钞票换大洋,不要留太多钞票。
    这个陈更烈呆在夜总会,明明就是因为他得到了工人、学生要游行的消息才这么做,却说陈五一个小虾米,不可能知道,差点让他蒙了。但是他在夜总会,仅仅是守株待兔而己。陈更烈要等的这个“兔子”是他的侄子陈方同,但是陈方同是不会来的,因为钱海红来了。
    挂下电话,我在博物馆午餐后,李珠将我叫到了一边,说她几两天在学校的图书室看旧报纸,她看到她姐姐李珍到了共党的解放区了,问我是否知道?我不好否认,说我也是不久前看报纸才知道了李珍的下落,要她相信李珍是安全的,而且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李珠接着问我明天是否要去西营的小店替我看店?
    我说暂时不用,因为小店现在有人看店,让她安心自己现在的学习和生活,将来的某一天,会让她见到她姐姐李珍的。据钱海红介绍,李珍现在仍想继续求学,但是限于条件,她目前在桂平解放区当小学教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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