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涯听说罗刹门一事,心中凄然,沉默不语,见何如儿无论如何都为自己说话争气,心中十分感动欣慰,想到自己一家惨死,现在却要放下和玄水宫的仇怨,心中又是无奈又是不甘,转念又想到当年任一空随云中仙人大战罗刹鬼王拯救中原武林一事,觉得父亲创立中和城平生所谋的就是团结武林同道,不让外邪入侵,现在外邪来临,如果任一空复生,只怕也会以罗刹门为首要之事,想到此,开口说道:“如儿,我们还是听乐前辈和师父的,先看看罗刹门是怎么回事,玄水宫的账,以后再算。我们不会去和玄水宫有什么瓜葛,现在司徒前辈在云川召集了高手退敌,我们要帮忙也是去云川。”
    易水游点了点头,道:“司徒鼎对玄水宫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才会不理会玄水宫的号召,自己在云川另开大会,虽然大会不是与玄水宫为敌,但这样另起炉灶,拆洛阳大会的台,在江湖上也是很折了玄水宫的面子。本来‘海山天王’洪镇海、‘金陵富侠’杜宇桐这些人都是得了玄水令准备去洛阳的,但得了司徒鼎的书信后,便纷纷转去云川,孟琴的脸面须不好看。”
    何如儿说道:“哼,就是要拆她们的台!把她们的台拆得干干净净,对付罗刹门干嘛非要去洛阳,去云川也是一样。”她此时听说司徒鼎在云川召开大会,想想的确于玄水宫不利,心中对司徒鼎的厌恶登时消缺了几分,心中希望司徒鼎在云川召集的人越多越好,让玄水宫的洛阳大会办不成才最称心意。
    易水游道:“隐山,那云川一事,你准备如何?”
    乐隐山道:“现在罗刹门之事是真是假尚未确定,就算是真,如今的罗刹门又有几分实力,也是未知,就司徒鼎如今的功力,再加上洪镇海、独孤行天诸多高手,对付罗刹门,也不差太多。而且我自隐居黄山,就不再过问江湖世俗之事。”,
    易水游道:“罗刹门真假一事虽然未定,但邪教一事估计是真的,只是不知邪教是否就是罗刹门。我来黄山时你曾问我所受内伤是何人所为,我是被一个戴着铁皮面具的人打伤的,当时我只是惊讶来人功力厉害,却未和罗刹门想到一起,现在回想,他们长相穿着说话口音,都不似中土人士,或许和司徒鼎说的是一回事也说不定。”
    乐隐山道:“罗刹门邪功路数阴霸狠毒,你和铁面人过招时,是否有似曾相似之感?”
    易水游道:“铁面人功力阴阳相济,正邪相辅,内力既似玄门正宗,又似邪门歪道,他那种沉猛浑厚又清澈无杂的内力定然得自于玄门正宗,但他当时还想吸我内力,虽然没有得逞,却也使我很诧异。”
    乐隐山道:“那云川之会,就劳烦易兄走一趟了,一来去看看云川情况,探听罗刹门虚实,二来也让如儿去云川认亲。”
    易水游笑道:“你小子倒计算得好,自己舒服地躺在笙箫谷,反让我一老头子在外奔波。”
    乐隐山也笑道:“‘绝迹神龙’虽然消失于江湖多年,但其实大隐隐于市,从未离开过江湖,对江湖之事的了解自然胜我多倍。”
    易水游道:“你不过是不想见司徒鼎而已,罢啦,我就走一趟,反正我本来就想亲自去云川一探究竟。”
    这时夜色已深,云翳渐渐消散,圆月亮如玉盘,悬于九天之上,洒下满地清辉。众人回到木屋,将饭桌搬到花园之中,伯仲兄弟把在山下购买的月饼、糕点、桂花酒等食物端了上来,乐隐山命仲璇给木薇坟墓送去一份,众人便一边饮酒一边赏月,直到子时方才休息。
    第二日清晨,易水游、叶飞涯、何如儿、凤小灵四人整理好行李,乐隐山、伯瑜、仲璇将他们送出笙箫谷,下了鲫鱼背,一直送到黄山山脚,秋风渐起,吹动众人衣衫随风飘动,清晨日头尚未升起,竟也有些许微凉之感。
    乐隐山道:“云川之行,多仰仗易兄了。”易水游道:“知道啦,回吧。”伯仲兄弟与叶飞涯几人相处了一个多月,感情渐深,此时将要离别,少年心头升起离愁,竟感觉不舍起来。伯瑜见叶飞涯几人兴头正盛,不舍之时,也起了外出游历之意,向乐隐山说道:“谷主,我和弟弟居于谷中十数年,未曾离开过笙箫谷,此番可否让我和弟弟也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外出见识见识?”易水游道:“可以啊,总待在谷中也不好,他们兄弟也不小了,应该在江湖中走动走动。”乐隐山正在沉吟不语,仲璇已开口说道:“哥哥,你去吧,我留下来。”伯瑜道:“你怎么不一起走?”仲璇道:“平时谷中烧饭做菜都你我一起做,如果我们都走了,却又有谁来给谷主做饭?”众人闻言一阵默然,何如儿说道:“这种小事,何必要你们亲自做啊,雇几个外人就可以了。”仲璇道:“谷主隐居谷中,为的就是不想被外人打扰,让外人进谷就是违背了隐居初衷。”何如儿觉得让两个小孩做这些下等人之事,心中觉得很是不忍,说道:“外公,你就让他们走嘛,好不好?”乐隐山道:“也好,你们就和他们一起去吧。”说罢转身上山而去,仲璇和众人说道:“我和哥哥自小受谷主收留,谷主不仅传授我们武功,还教我们读书写字,这等大恩,生死难报,不要说烧饭做菜,就是刀山火海,我们又有什么怕的?哥哥,你和他们走吧,我回去了。”说完也跟着乐隐山上山而去。伯瑜暗骂一声:“这个傻子!”
    易水游几人行出数里,伯瑜一声叹气,说道:“我还是也回去吧,我那傻弟弟,做不好饭,经常把饭煮焦把菜炒糊,我若不在,他哪行?前辈,伯瑜就送到这里啦!”何如儿挽留不住,看着伯瑜单薄的背影,心下颇觉歉然,说道:“这两个小孩也真可怜,外公的心也太狠了。”易水游道:“他们兄弟本是富户子弟,被强盗杀光了一家,因你乐外公路过,才保得他们二人性命。你乐外公也曾为役使他们和我说过,甚过意不去,不过二人遭了大难,若不磨砺他们使得他们身心坚强,何以面对以后的风风雨雨?这两个孩子也太善良,刚才你乐外公已答应他们让他们离开了,他们不过是看你乐外公一人居住谷中,形单影只,无人陪伴太过寂寞了,所以才决定留下来。”众人又是一阵叹息。
    易水游带着几人,准备北上穿越江淮地区、过河南,然后进入山西境内。下了黄山后,走了半日,约莫午牌时分,来到宁国府太平县,众人分头去置办路上需要的物事,易水游带着凤小灵去购置干粮,何如儿去购置衣物,叶飞涯去购置马匹,众人约定未时在县城的聚客楼会合。
    叶飞涯怀揣着百十两银子,打听得知当地的马市所在,离了县城,找到马市,进去购置马匹。马市老板是个女的,衣着光鲜亮丽,站在马场迎客,见叶飞涯到来,当即上前招呼,笑声摇曳,说道:“小官人,要多少匹马?”叶飞涯暗道:我还没开口,就问我要几匹马,这老板娘真会做买卖。开口说道:“那得看你的马如何了,马好,多买些,马不好,一匹都不买。”
    老板娘说道:“上上马、上马、中马、下马、下下马,咱这都有,小官人若是钱够,上上马有的是,若是没钱嘛……”双眼眼皮直翻,上下瞟了瞟叶飞涯,悠然说道:“下下马也配得上你。”
    叶飞涯心知老板娘在激他,索性也假装怒道:“小爷会没钱,你带我去,小爷将你的马场都给买了!”
    老板娘眼睛一亮,说道:“小官人带了多少钱来呀,敢说买了我的马场?”
    叶飞涯道:“身上带了几十文呢,一文一匹,你这马场有多少匹马,看我买不买得完?”
    “去你奶奶的!”老板娘闻言大怒,呼骂一声,上来就踢叶飞涯,说道:“原来是个二愣子,来这里消遣老娘的,滚你的罢!”
    叶飞涯也不躲避,任由老板娘踢来。老板娘一脚踢在叶飞涯小腿上,“哎呀”叫了一声,感觉像是踢到了石柱上一样,脚趾撞得生疼,跌在地上不住揉脚。叶飞涯将银子掏了出来,全是整锭大银,在手中不住地颠来倒去,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里的马,不好,我到别处去啦。”老板娘见了银子,一骨碌站了起来,连忙拉住叶飞涯,说道:“小官人,是人家的错啦,不该小看您。”
    叶飞涯笑道:“我这‘小官人’只配得上下下马。”
    老板娘脸上羞得通红,十分惭愧,拉着叶飞涯就去逛马厩。这个马市倒也不小,一共有七八排马厩,每排马厩里都有将近十匹马,叶飞涯在马厩中逛了一会,选定了四匹健马,商量价钱,最后约定总价六十两银子,刚准备付钱,忽然肩头被人扳住,听得一人在后面冷冷道:“小兄弟,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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