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鼎?!”何如儿惊声叫了出来,“刚才那个人不也是叫司徒鼎吗?”她吃惊地望着乐隐山,在等待乐隐山的答复。
    乐隐山沉默了半晌,说道:“如儿……其实,司徒鼎才是……”说到最后一个“是”字之后,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顿住不语。
    易水游道:“隐山,这事也瞒不下去了,索性和如儿说个明白吧。”
    乐隐山点了点头,看了看墓碑,缓缓说道:“如儿,其实……司徒鼎才是你的外公。”
    “啊?!”何如儿睁大了眼睛,感觉难以置信,说道:“外公,你一定在骗我玩,对不对?那个人怎么可能是我外公?”
    易水游道:“如儿,你外公没有骗你,司徒鼎确实是你外公。”易水游言语中还将乐隐山称为何如儿“外公”,这让何如儿更觉得易水游也在逗她玩,何如儿道:“不可能,易前辈,你也说了外公才是我外公了,和司徒鼎没关系,是吧?”何如儿话中的第一个“外公”本想说的是“乐隐山”三字,出于尊敬,不敢直呼其名。
    乐隐山道:“司徒鼎是你的亲外公,我这个‘外公’是假的,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何如儿之前见司徒鼎败于乐隐山手下,本就心中瞧他不起,后见司徒鼎以暗手偷袭乐隐山,更是鄙视司徒鼎,心中早将司徒鼎骂了个臭,这时竟然听乐隐山说司徒鼎是她亲外公,无论如何不肯相信,急得要哭了出来,连连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在苗疆的时候,我爹亲口跟我说过,‘云海天刀’乐隐山是我外公,而且我爹写了封信给您,信中也将您称为岳丈,如果司徒鼎才是我外公,我爹爹怎么可能不知道?难道爹爹也在骗我?”说到最后已带哭腔。
    乐隐山道:“你爹没有骗你,因为这件事,连你爹也不知道。一切还得从二十五年前说起。二十五年前,罗刹门进攻中原武林,血洗了很多门派,你外公司徒鼎是个热血之人,那时的无量天罡指就已有所小成,听得罗刹门欺负中原武林,心中气愤,带了几个朋友,找罗刹鬼王决斗,不敌战败,所有朋友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侥幸逃脱,他跑回云川老家,结果被鬼王追上了。那时我和你易前辈、少林方丈‘火云佛陀’明智大师、‘昆仑鹤仙’丁乔羽赶到云川时,豪贤山庄正遭屠杀,死了几十口人,你外公当时却不知道跑哪去了,于是我们四人在云川和罗刹鬼王展开了生死之战,鬼王功力极强,手下使者也个个不弱,当时明智大师是江湖第一高手,却也不敌,惨遭鬼王杀害,我们杀了鬼王的使者,伤了鬼王,但最后也都身负重伤,眼见就要死于鬼王之手,忽然出现一位世外高人——”
    “云中仙人!”何如儿听到此,失声道。
    “嗯,”乐隐山点了点头,“云中仙人是蜀山长老,功力深不可测,带来的三个弟子也是身负绝顶武功,其中就有任一空和你父亲何风寒。云中仙人和鬼王大战了数百回合,最后以‘天心剑法’斩去鬼王双臂,将鬼王打下悬崖摔死,自那之后,云中仙人带着一名弟子消失,任一空和何风寒留在了中原,后来任一空便在江南创立了中和城,为团结各方武林同道而奔走。任一空有勇有谋,是个人才,只可惜英年早逝。”叶飞涯听乐隐山说到自己父亲,心中也是一阵悲戚。
    “你外公当年被鬼王追到云川老家后,孤身逃窜,置所有家人于不顾,其中就有你外婆木薇和你母亲婷儿。当时婷儿才十二三岁,若非我在云川山庄中四处寻找,她们当时也要遭受毒手。我与薇儿自小相识,当年若不是你外公横加插手,薇儿一定……会和我在一起……”说到此,乐隐山忍不住叹了一声,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皱纹层起,沧桑中又透着一股凄凉。
    “婷儿便是你外公和薇儿生的女儿。司徒鼎此人粗心高傲,醉心武学,婚后待你外婆很不周到,薇儿对他很失望,但既已嫁他,心中便再无他念。云川一战,你外公不顾你外婆母女生死,独自逃跑,让你外婆彻底对他死了心,她们母女被我救了后,让我带她们离开云川,找一个你外公找不到的地方隐居,我当时也对你外公很生气,就将她们带到了黄山,开辟了笙箫谷。我……是不是应该劝他们夫妻和好?我自私了些……”乐隐山说着,讷讷出神,像是在问何如儿,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何如儿大声道:“外公你没做错,你做得很对!他这种抛妻弃女的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你要是继续让外婆和他在一起,那才叫做错了呢!”
    乐隐山这些年对自己当年带走司徒鼎妻女一事,一直心中有所愧疚,此时听了何如儿之中,心中升起一丝安慰,“你外公后来千方百计寻找,竟然找到了这里,要将薇儿母女带走,被薇儿骂得狗血淋头,只好低着头走了,心里对我是一腔怨恨。他以为薇儿是见他不敌鬼王而我去后鬼王落败,认为他武功没有我高才跟我离开的,所以一定要找我比武,非要将我打败然后带走薇儿,但每次来这里胡闹都被你外婆给轰走了。几年后,婷儿渐渐长大,要出外游历,我和你外婆阻拦不住,她偷偷跑出去,游玩钱塘江时被我一个对头屠仁撞见,想要对她下手,任一空和你父亲何风寒正在钱塘江踏青,将她救下,从而结识。后来任一空中赤毒,我也解不了,你母亲不听我和你外婆劝阻,非要和你父亲护送任一空前往苗疆治疗,再后来……你母亲就没回来过。你母亲离开后,你外婆日夜悬望,以泪洗面,两年后终于病倒,那时你外公又来叫嚣,要和我比武,薇儿她重病之下,又被你外公一气,当时就不行了。你外公气我没有照顾好薇儿,要和我决斗,我也气他无理取闹,便和他大战一场,将他打得狼狈逃跑。谁知我给你外婆埋骨立碑之后,他有一天竟然又偷偷跑来这里,不敢掘坟带走,便将墓碑上我的名字抹去,用天罡指将他名字刻了上去。”众人又朝墓碑望去,这才明白碑上文字抹了又刻之因,惊叹司徒鼎指头功力的同时,更气愤惊讶司徒鼎荒诞的行为与怪异的脾气。
    何如儿听乐隐山说完,心中已相信了此事,只是嘴上还不承认,说道:“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我外公,我才不要司徒鼎那种外公呢。”又问道:“那我爹怎么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娘没跟他说过吗?”
    乐隐山道:“家丑不外扬,想必婷儿心中也是恨司徒鼎的,所以也从来不提起他。当年云川之战,云中仙人和他的几名弟子战败罗刹鬼王就走了,从来没见过薇儿母女,何风寒和婷儿还是几年后在钱塘江相识的。”
    易水游道:“司徒鼎跟你说的云川一事,究竟是什么事?”乐隐山道:“据他所说,和罗刹门有关。”
    “罗刹门?”不仅易水游感到吃惊,叶飞涯等人听说‘罗刹门’字眼时也都心头一震。
    乐隐山道:“他说得到可靠情报,罗刹门已过了西域,不久就要再进中土,他已召集了很多高手往云川相聚,准备再与罗刹门见个高下。”易水游道:“我还以为司徒鼎召集人手是对付玄水宫的,原来是为了罗刹门。”乐隐山道:“司徒鼎将当年云川之败视为平生最大耻辱,恨不得随时找鬼王报仇,现在听说罗刹门卷土重来,心中大是兴奋,想借此机会一雪前耻。”易水游道:“几个月前,唐家堡之事,我也略有耳闻,那时唐家堡出现了一个喇嘛,向众人报信,说西域出现了邪教,难道和司徒鼎说的便是同一件事?”乐隐山道:“现在看来,想必是的。”易水游叹气道:“玄水宫这些年作恶多端,我以为司徒鼎要聚众推倒玄水宫,心中还想助他一把,不料出了罗刹门这档子事。”
    何如儿上前振声说道:“怎么,罗刹门来了,难道就不管玄水宫了吗?她们杀了飞涯父亲,又杀了飞涯的养父,还杀了许多别的江湖好汉,手上沾的鲜血不知道有多少!罗刹门来了,我们不能放过他们,可是,玄水宫,也不能让她们逍遥法外啊!”何如儿一想到玄水宫杀害任一空和叶振天的恶行,心中便感倒万分气愤,她来中原本就是为了帮助叶飞涯报仇,现在听乐隐山说了司徒鼎之事,似乎众人暂时只想对付罗刹门,而不想对付玄水宫,心中感倒十分不平。
    易水游道:“如儿,玄水宫的账是一定要找她们算的,但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如果你司徒外公说的是真的,那么罗刹门再来,中原武林又将陷于危难。现在你司徒外公在云川召集了很多好手,为的便是这事,洛阳玄水宫也到处张罗人手,说是为了对付西域邪教,我之前怀疑,但现在想必是真的,如果云川与洛阳都是为了对付外敌,现在就不是闹翻的时候,这时候闹翻,对中原武林不好,中原高手不是往云川就是往洛阳了,这两家如果火并起来,双方都要死伤惨重,最后也是罗刹门渔翁得利。”
    何如儿闻言,气得双颊通红,说道:“她们可是飞涯的仇人啊,她们杀了飞涯一家,不要说什么罗刹门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不会和她们联手!就算要联手,也得先将她们的手砍了帮飞涯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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