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黑衣说着将周霄带到了城隍庙中。
    周霄简单的瞧了几眼,只见这里蛛网尘封、枯叶满庭、门户腐蠹,无处不显露着幽寂破败的景象。
    “你平常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周霄目光在城隍庙中转了一圈,向黑衣问道,可惜黑衣不搭理他,只管前行。
    “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好捯饬捯饬住处,着实是懒了些。”周霄被锁链拽到大殿前,手指在门上抚了一下,看着粘在上面的灰尘,摇头撇嘴对黑衣说道。
    黑衣身形顿了顿,轻咬贝齿微一跺足,她感觉周霄这人甚为可气,很想收拾他一顿,刚将小鞭子亮了亮,却听到城隍的神像突然开口说道:“贱婢还不跪下受罚!”
    黑衣蓦然一惊,若非知道城隍早已经离开了广宁,她也不敢去锁拿周霄,更不敢将他带到这儿,只是这城隍为何又突然返回此处?
    黑衣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到城隍严厉呵斥道:“我屡次出言警告,你竟然还敢肆意妄为,非但继续插手人间之事,甚至还将上界前来修行的大人击伤,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来历背景?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纲理规矩?还不快快跪下受罚,然后去赔罪认错请求大人宽恕。”
    “你...”黑衣神念一阵挣扎,城隍的做法让她很不喜,怎奈她要在城隍治下修行,又无法出言反驳与他。
    “嗯?你莫非想要抗命不成,信不信我一道奏表,就能让你修行尽毁。”城隍冷声相胁。
    这话让黑衣气苦不已,正无奈的想要跪在地上,周霄见状也不再管什么一丈的界限,直接走到黑衣身边,把竹杖架在她双膝之前,将她阻拦住。
    “这货很强悍的逻辑啊!非但玩忽职守,竟然还跪舔魔灵那个玩意。有这东西来做一方之神,难怪会有今天的局面...”周霄听着城隍的话,心中难免就要起了想法,既然敢与魔灵那货为伍,那就是他周霄的敌人。
    挥挥竹杖让黑衣躲在后面,周霄径自走上前去,一边打量着神像,一边质问道:“你这货是哪路毛神?竟然敢学狂犬乱吠,这是对它们最大的污辱你知道吗?”
    “这个家伙真是胆大妄为至极,难道不怕亵渎了神灵,要被降下惩罚吗?”黑衣躲在周霄身后,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后背,轻轻拽动着锁链,想要提醒他注意些。她却不知道周霄这厮向来是个极有分寸的人,既然要做一件事岂会有害怕的道理。
    “这个小小修士竟敢亵渎与我,速去将他贬入轮回,也算你将功赎罪。”在城隍看来周霄不过是个无知狂妄的凡俗之辈,根本不值得他来一顾,是以对周霄的话接都未接,便直接向黑衣吩咐道。
    “难怪小黑袍气息不稳,在这个东西手底下修行,心志很受考验啊!就这玩意的德行,他究竟是怎么当上的城隍?这很让贫道费解呀!”
    周霄感觉黑衣的真元法力更加紊乱不堪,温声说道:“不必忧虑烦恼,连魔灵那玩意贫道都敢治它,更何况这个想要趴在它脚下跪舔的货色。要对贫道有信心,你就安心的躲在我后面,看看我今天是如何废掉他神格的。”
    “你这小子好生狂妄!竟然口出狂言,人间功果善恶尽在我笔间,你有此一言,死后当入拔舌地狱。”城隍看到周霄这个在他眼中如同蝼蚁一般的家伙,竟然大言不惭,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也忍不住要心中起火。
    “常言说‘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这货如今只是一丝神性降临,还得加把火看看能否引来他的真身。”城隍的话又岂能让吓的到周霄,这厮只当是听了一声屁响,心中正在思索该着要怎么弄死他。
    周霄眯了眯眼,用十分不屑的语气说道:“你这毛神不过是个土塑的泥偶,也敢在贫道面前卖弄威风!贫道原本想将你这堆烂泥击碎,不过如今又改了注意,我准备为你重塑一尊法身。不必着急谢我,看见贫道这邪魅的笑容,难道你还领会不出,贫道究竟想到了多么无良的主意?”
    “你大胆!”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神像法身就是城隍的门面,看到周霄邪魅的笑容,城隍也不知道这厮究竟想到了什么无良的主意。但如果真的任由周霄乱搞一通,足以让他这个城隍沦为三界笑柄,忍不住气急败坏的对周霄威胁道:“你身为修行者,若敢如此肆意妄为,本神保证三界之内都将没你容身之所,地狱之中你会永坠无间。”
    “哦?这么说来你还交游广阔,天上地下都有些关系喽?不如说出来听听,好让贫道也长长见识。”周霄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人是谁?莫非是被派来查办我的不成?”听到周霄的问题,看着他始终淡定的样子,这城隍心里猛地一咯噔,竟然想到了岔路上去。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的对黑衣严声说道:“这人既然被你捉拿来,还不快去依照天地规则法办,留在这里让他聒噪不休是何道理?若是再敢拖沓,小心我拿你问责!”
    黑衣闻言如逢大赦,立刻就想将周霄这个‘胆大包天、肆意任性’的家伙,拖离是非之地。
    可惜周霄哪里会依,他甚至还走的更近了些,对着城隍的塑像,严声说道:“你这个东西有大罪,竟然还敢窃据神位,是谁给你的胆子?如果尚有自知之明,就立刻退位自省,否则纵使想要后悔也晚了,勿谓贫道言之不预!”
    “你狂妄!本神功果自有阴司评定,岂是你一个小小修士能够置喙的?你妄言神灵即是重罪,死在我的神罚之下,是你咎由自取!”
    周霄的话踩着了城隍的痛脚,他对于自己平常的做为有数,心虚最怕人揭短,这城隍下意识的将神性全部降临到法像之中,想要把眼前这个‘满口胡言’的家伙弄死。
    “小心!”黑衣看到城隍的法像变的光彩闪耀,里面隐隐雷光已经成型,惊呼了一声,来不及细想便将锁链一甩而出,可怜的周道人就像流星飞锤般被扔向了墙壁,幸亏这厮见机的快,直接用竹杖抵住了墙面,否则定要拿脸贴墙不可。
    “大胆贱婢!竟敢意图包庇这个渎神的罪人,你有大过要受鞭笞雷罚。”城隍一击之下未能奏效,暴跳如雷的对黑衣说道。
    “我甘愿...呀!你干什么?赶快放开我!”黑衣自知触犯了城隍威严,已经难逃责罚,跪下来想求他宽恕周霄的无礼冒犯,不料却被周霄从后边老鹰捉小鸡般的提溜了起来,慌得她惊叫了一声。情急之下少了那份冰寒之意,声音倒是清脆如潺泉,苏绵悦耳煞为动听。
    周霄将黑衣放下来,用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说道:“小黑袍怎可如此糊涂?那个傻缺只是欠揍而已,求他毫无用处,快快站到后边,不要给贫道丢脸!”
    “你...小心!”黑衣气他不知好歹,又恼他随便拍自己的头,一跺足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三分。她正想转过身去不再管这厮的死活,却听到城隍冷哼了一声,然后从双目中射出一道电光直接朝周霄击来。
    黑衣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再想故技重施将周霄甩飞躲避已经来不及,便直接闪身挡在了他前面。不料却听到周霄说了个‘蠢’字,又将她提溜了回来。
    瞬息之间,那电光便已落在周霄身上,这厮竟然一点伤害也未受到。
    “这...怎么可能?”城隍和黑衣看到之后都有些目瞪口呆,忍不住满是诧异。
    “人若不知道量力而行,那才是自寻死路的蠢货。贫道如果心中没些数,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哪会以身犯险。”
    周霄说着将黑衣放下来,随后拿竹杖一指城隍,继续言道:“这东西做为神灵立身不正,你莫非真像个傻瓜一样,会认为他的神罚能有威严,可以加在我身上?这货对于别人或许还会有点威慑力,但是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个泥灯笼而已。你以为我对你说贫道乃纯良之人是在骗你不成?想我立足正道,心无邪思身无邪行,平生最不怕的就是他这样的无良鬼神。”
    城隍从诧异中冷静过来,不信邪的又用一道神雷朝周霄劈去,却只换来了周道人的摇头嘲笑。
    “竖子莫狂!自有你哭的时候!本神定要将你亵渎神灵之事奏禀地府,到时你两人都将难逃罪责!”城隍见事不可为,撂下场面话就想遁逃,结果还未出大殿,就被一条天龙用尾巴抽了回来。
    “哦!忘了告诉你,这城中有贫道布下的天龙大阵,也算是我的半个主场。还有你跪舔的那个长恨道小魔头,也曾趴在我脚下喊祖宗,只是那个不孝的玩意整天胡作非为,我正在考虑着要大义灭亲。”周霄看着躲进法像中的城隍,继续出言打击他。
    这个家伙身为一方之神,竟然让广宁陷入如今的境地,周霄早就对他有了看法,只是以前不曾照面打过交道,周霄一心修行实在懒的来多管闲事。如今这个立身不正的家伙,竟然敢在他周道人面前嚣张,无异于老寿星吃砒霜。
    周霄这厮修为虽然不高,但眼光却甚为毒辣,这个家伙身为神灵,力量并非是自己修行所得,所有能力都是城隍神位赋予。天地间之所以有这些神职,是让他们赏善罚恶教化世人。
    他的神罚对于心有邪思、身有邪行或者敬他、求他、畏他之辈或许有用,但遇到周霄这等恒持道心不易的大道修士,他那点威风就只能当个花架子。
    周霄说要废他神格岂是一句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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