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还不知道此时他在沐晟心中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依旧顶着自己的乌纱帽,醉生梦死。
    君再来,张大人可是有最顶级的贵宾卡的,今日他又在君再来三楼消费,享受着他的人生。对于君再来,张大人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即喜欢,又忌恨!他忌恨的是像这样一个日进斗金的场子,怎么就不是他张家的,而是属于潘府,还由他最讨厌的潘厚仁在掌管。
    “张大人真是好心情啊,还来听曲子啊?”
    潘厚仁想要弄明白张大人的行踪实在是太简单了,从张大人跨进君再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人火速飞报潘厚仁,等潘厚仁打马赶来时,今天晚上的正式表演还没有开始。
    扫了眼今夜跟张大人同桌的,几乎都是府衙里的官员,其中还包括了张大人的师爷,看来今天晚上又是公款消费,对于这种开支,潘厚仁一直觉得齿冷。
    只不过潘厚仁还真是猜错了,今天晚上张大人等可不是公款消费,而是有人买单,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那买单的人只是将其已经存了银子的贵宾卡交给了张大人,让张大人随意开销。
    顺便说一句,经过潘厚仁策划,如今君再来的贵宾卡已经可以在春兰阁和红色年代,甚至是街头巷尾属于潘厚仁的那些小茶馆里通用。然而无论是春兰阁还是红色年代办理的贵宾卡,却是不能在君再来享受贵宾待遇,如此一来更是显得君再来的贵宾卡异常宝贵。
    潘厚仁突如其来的出现,让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张大人神情微微一滞,随后才开口道:“原来是潘大人来,请坐请坐,快快快,给潘大人让个座!”
    在这种场合的人岂会不懂官场上的礼节,当即就有个年轻的官员起身让座。潘厚仁明明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一个,却是偏偏伸手在那个起身的官员肩膀上拍了拍,道:“这家场子就是俺的,还需要你让座?张大人,我有些话要跟你单独聊聊,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潘厚仁这么说,那张大人还真是没有拒绝的份。虽然朝廷有规定,官员不应该,也不能来这种场合,但谁也没把这个规定当成回事儿。然而潘厚仁级别上始终是比张大人高的,所以在这时候,张大人还真是反对都无效,只能招呼其他人好好玩,他去去就来。
    “潘大人啊,你到底找下官有何事?”
    “也没啥别的事情,就是听说前些天,有几个大夫的家属因为没有拿到三十两银子的抚恤金,结果就闹到了侯爷那里去,张大人你也知道我跟侯爷之间的关系.啧啧,侯爷忙着澜沧国的事情,就让我全权处理这个事情。朝廷发的抚恤金啊,难不成咱们昆明府里还真有胆大包天的人,敢私吞了不成?”潘厚仁说得不慌不忙,甚至好像心不在焉,然而那张大人听了,却是有些紧张。
    “下官确实不知是怎么回事!待明日,下官定然倾手中之力,好好查实此事!”
    “哦?张大人不知道?可我怎么听说,这些抚恤金都是经过府衙的人发放,除了张大人,我实在是不知道还有谁有资格,能够摸到这些钱的边。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数目,这些个大夫的性命,还不如我潘氏运输公司一个普通雇工值钱。”潘厚仁两眼盯着张大人,开口说道。
    “是是是,整个昆明府谁不知道,大人您的那个车马行是各项福利待遇最好的,全城上下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进去啊,就连下官若不是因为俗务缠身,都想在潘大人您的车马行里,谋一份差事呢!”
    潘厚仁越是表现得漫不经心,那张大人就显得越是紧张。
    经过这大半年的接触,张大人若是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半大小子不是颗省油的灯,那他恐怕也没资格继续坐在府尹的宝座上。事实上贪墨那些大夫抚恤金的事情之倒真是跟张大人无关,三十两银子,还不在堂堂府尹的眼睛里。
    可是他瞧不上,下面瞧的上的人却不少,张大人是明知道有人在其中做手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据他所知,没能拿到抚恤金的都是那些穷困的大夫,纵然要闹腾,也翻不起大波浪来。到时候只需要几个带着铁尺的衙役走一趟,还不是就清净了?
    张大人怎么也想不到,潘厚仁会来过问这个事情,他更想不到的是,竟然还有人胆敢把这事情捅到侯爷府上去,这不是给他上眼药么?此时那张大人心中已经决定,等明天就将人召集起来,好好的查查,究竟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的,敢去侯爷府上告状,到底还有没有将他这个府尹看在眼里?
    “张大人,我不妨告诉你,这个事情,侯爷已经写进奏折里,上秉皇上。不日京师就会有圣旨下来,到时候就算张大人你跟这事情不沾边,然而管理不善这样的罪名,若是有心人参上张大人你一本,怕是你也跑不掉啊!”潘厚仁动了动眼皮子,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将水给搅浑了。
    抚恤金被贪墨了是事实,正如潘厚仁所说,哪怕张大人一点腥味都没沾,但“治下不严”这样的罪名可是写进了大明律例的,真要追求张大人的罪过,也不是没有规矩可循。
    “潘大人,这,这,这确实是冤枉啊!”
    直到这个时候,张大人才真正慌乱起来。他原本以为自己跟平西侯的关系已经搞好了,最近两家不是走得很近么,怎么平西侯又翻脸不认人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孝敬的不够?
    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大人的眼睛里只有通宝,故而他理解问题的方式,也离不开通宝。转眼间张大人就又下了个决定,今天晚上回去就把参与此事的人通知来一一拷问,谁贪墨了多少务必一个通宝不少的吐出来,然后赶紧给人家送去,顺便还得让这些家伙出点血,凑个份子送去平西侯府上,以堵住平西侯的嘴巴!
    他是有这个本事的,只不过麻烦一点,但现在麻烦总好过今后麻烦。
    看张大人脸上神色数变,潘厚仁心知自己已经达成目的,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今日可是看在咱家二叔的份上,才专门给张大人你说一声。”不等张大人作回答,他又继续道:“其实,我还有个主意,不知道张大人乐意不乐意听。”
    “还请潘大人教我!”
    那张大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张老脸都红了。毕竟他比潘厚仁年长三四十岁,换句话说当潘厚仁爷爷都够资格了,如今却是要下话向潘厚仁请教,他岂会不脸红?
    而看到他脸红,潘厚仁心中还真是挺得意,也特别有快感,想当初这老小子可是给他找过不少麻烦,如今也算是报复回来一点点了。
    “其实吧,我的法子也很简单,不过就是四个字,你听清楚了!”
    “卑职洗耳恭听!”
    “壮士,断腕!”
    潘厚仁说完这四个字,也不停留废话,转身就走!张大人孤零零的留在二楼这间包厢里,脸色时而白,时而黑。
    从君再来出来,潘厚仁马不停蹄的又赶去了平西侯府。
    他早就知道沐晟在着手调查贪墨抚恤金的事情,只是因为权限的问题不怎么顺利。潘厚仁相信自己今天晚上对那张大人的迎头一棒定然会改变整个事情的走向,为了不让沐晟走弯路,潘厚仁觉得自己必须要去通报沐晟一下。
    这个点上沐晟并没有睡下。实际上这段时间沐晟一般都休息的很晚,只因为他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潘厚仁很容易的进入了沐晟的书房,甚至不需要小厮领路,平西侯府,他可是熟悉的很。
    “厚仁你来了,快坐下,我原本还打算明天找你,没想到你倒是来的快啊!”沐晟看见潘厚仁,表现的很高兴,弄的潘厚仁心中却有些奇怪,好端端的这沐晟找自己干嘛呢?
    “还不就是澜沧国的事情,喏,这是最近朝廷的动向,我原本还以为内阁会一致否决,然而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沐晟一边说话,一面将手中的书信交给潘厚仁。这书信乃是沐晟在京师里的耳目送来的,关于京师各种重大动向的简报。潘厚仁早就知道沐晟有这么情报机构,然而一看简报的日期,却正好是在三日之前,也就是说,即便不通过朝廷的信息通报路线,沐晟仍旧有法子在三天时间弄清楚京师发生了啥事情。
    “大学士杨荣表示同意攻打澜沧,理由是为了帝国的荣誉?”
    看着简报上被沐晟朱砂笔勾勒过的消息,潘厚仁不由得笑道:“连杨大学士都同意出兵澜沧国,想必侯爷这两天都已经开始准备了吧!”
    潘厚仁口中这样说,心中却是在暗暗感激夏布朝。很显然,杨荣这个人虽说是个能臣,然而对于南疆这边的民族情况向来不是很重视,澜沧国企图让交趾毁灭在疫情当中,照理说跟杨荣并没有切身的利益关系,若非是别的原因,那杨荣又岂会在朝会上表态,一定要攻打澜沧国呢?

章节目录

大明娱乐指南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卷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卷风并收藏大明娱乐指南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