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两天,李家寨子里里外外的人都接到了老爷子的命令: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出镇子,更不准在镇子以外寻衅滋事。
    至于为什么要发布这条命令,怕是除了李寨主和他的五个亲传弟子之外,再没有别人知道了。
    正如潘厚仁预料的那样,这个李家寨子确实不简单。就拿李寨主来说,其人全名李观音山,年轻时候乃是道上响当当的一名飞贼,仗着一身不知从何学来的本事,在巴蜀一代走家串户,掠得了不少浮财。
    作为一个白子,李观音山混迹在民家稀少的蜀地,其实还是很艰难的,至少他在人前不敢表现出半点民族特色来,否则就容易被人家记住,暴露行踪。大概就在李观音山三十岁的时候,终于在行窃一家富户时,被人家高薪聘请来的飞刀高手所伤,肩膀上中了一刀,也算是这李观音山本事了得,竟然能够带伤而遁,殊不料那富户求的就是杀掉李观音山,故而飞刀有剧毒,然而等到李观音山发现的时候,他毒性已经发作。
    幸运的是,躺在荒野当中等死的李观音山,却在最后时刻为人所救,救他的人姓唐,名朝忠。
    ..
    从巴蜀返回昆明之后,李观音山带着大量的钱财,整饬出李家寨,结婚生子,开门受徒,只不过他娶老婆和收徒弟都只收民家,优先选择李姓,加上他打发人去那穷乡僻壤里将老家寨子的人统统搬来,用了三四十年的光景,终于有了今天李家寨子的风光。
    只要李观音山还在世一天,李家寨子就不会对外族开放,单纯的民族性让李家寨子变得异常团结,上下有若铁板一块。如今李观音山儿孙满堂,亲传弟子更是有五十多人,虽说无一人有当年李观音山那种轻功境界,但放出去也算是一把好手,应该说,是有那么点跟军队对抗的本钱了。
    而李家寨子的经济来源,更是完全依赖于李观音山这个寨主,故而李家寨子上上下下万多口人,无不是对李观音山崇拜到了极点。反倒是李观音山的两个儿子,在寨子里并无多大的威信,事事都要请示李观音山,拿着李观音山的印记才能顺利进行,从某个方面来说,李家寨子实际上就像是一个朝廷的缩影,而李观音山就是这个王朝的帝王。
    帝王下令警戒,往昔一如平民村镇的李家寨子,几乎是一夜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座堡垒,浑身是刺。
    ..
    对于潘厚仁来说,他既然选定李家寨子作为一个突破口,就没有打算半途而废,甚至就在登门拜访李观音山之后,他就已经派人监视着李家寨子的动静,他不怕李家寨子反抗,怕就拍李观音山和他的嫡系们偷偷的跑了。
    收拾一群老百姓那不是潘厚仁要做的事情,那是暴君的所为,至少潘厚仁不会选择去当一个暴君,他更喜欢“以德服人”。
    李家寨子非同寻常的动静传入潘厚仁的耳朵里,顿时让他警觉起来,是什么原因让李观音山这只老狐狸做出防御姿态?难道说仅仅是因为一次拜访?问题肯定不是出在这里,那么问题又在哪里呢?
    潘厚仁在心中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正打算去找个人商量商量,比如夏布朝或者是段正鑫,突然潘恒跑来,说是农庄外面有人找他。
    “这个饭点上,谁来找我?”潘厚仁看看天色,差不多该是吃午饭的时候,难不成是来混饭吃的?
    潘厚仁领着潘恒走出农庄一瞧,却是个青衣的小厮,面生的很。
    “你是.”
    “请问阁下是潘大人吧?我家主人让我给你送封信来。”那青衣小厮礼节很到位,双手托着一封厚实的信笺,火漆封口。
    潘厚仁接过来随口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潘大人见信便知,小的先行告退了!”那青衣小厮一躬身,走了。
    潘厚仁有些莫名其妙,信封也没有撕,就赶着去吃饭。
    在农庄里潘厚仁实行的是一种军事化管理,就连他本人有时候也会去食堂里吃饭,跟潘氏运输公司雇工,还有那些正在接受训练的保安们打成一片。如今大家伙儿倒是已经习惯经常看见东家,不会像刚开始那样不自在。当然碰上了行礼的人很多,潘厚仁一般情况下也就是颌首示意,并不会专门停下来还礼,否则他也别想吃饭了。
    刚坐下,夏布朝就来了,脸上还是湿淋淋的,应该是刚刚才擦洗过,水没弄干。
    “今天训练的情况如何?”潘厚仁抬头看了眼夏布朝,眼角余光又瞟见端着饭盆正向他走来的四疯。
    “还行,厚仁你这第一批三百个保安眼瞅着就能出师了!”
    “屁!”
    潘厚仁还没来得及开口,四疯就接上了夏布朝的话头:“出师?连个枪头都抖不直,还出师,出去被人切菜砍瓜么!”
    “四疯啊四疯!”潘厚仁笑着摇头道:“就你要求高!别忘了,这些人的对手可不是像你这样的绝顶高手啊,只要能够打的过普通习武之人,我看啊,就够了!”
    “不够!”
    四疯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潘厚仁不得不解释道:“那四疯你说说,像我们上次在路上碰见的那些澜沧国人,咱们训练出来的保安一个能顶几个?”
    这个问题一问,四疯倒是没话说了,就算他怎么瞧不起这些保安,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只要不是遇上什么特殊情况,三百个保安一起至少可以对付一千五百人,若是单对单的话,杀上十个也不是问题。
    按照潘厚仁的这种理解方式,四疯也承认是可以出师了,毕竟潘氏运输公司的业务不能停滞,而为其提供武力保障已经是迫在眉睫,就算四疯不是世俗之人,可是他也很清楚上一次遭袭,潘厚仁为此掏出的银子,足以修建一栋武当大殿了。
    “夏大哥,出师之前,咱们是不是也给他们安排一次毕业考试呢?”潘厚仁眼睛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个法子。
    “毕业考试?”夏布朝和四疯两人都愣了,不明白潘厚仁的意思。
    潘厚仁当然不会在食堂里向两人解释,吃过饭之后,就带着夏布朝和四疯回到自己院子里,将自己心中的计划讲了出来。
    听完潘厚仁的计划,四疯是鼓掌叫好,夏布朝却有些担心,“厚仁啊,这样会不会有伤亡呢?”
    “既然他们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必须要有面对生死的勇气,四疯,你说,不经历真正的战斗,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习武者么?”
    “当然不是!”四疯显然是很同意潘厚仁这话,他昂然道:“没有尝过血腥味的习武者,学武术就只能算是强身健体而已。”
    潘厚仁知道夏布朝毕竟是个朝廷命官,不管锦衣卫在民间的风闻差到何种程度,夏布朝他自己毕竟不是个草菅人命的人,故而他最担心的就是出现死伤。
    “夏大哥,这就是对他们的一种考验好了,若是连这样一个简单的任务都不能完成,或者说在任务当中表现不好的话,那么我凭什么将我们潘氏运输公司的将来交给这样的人呢?”
    “好吧,这事情就按你说的办!反正最后出钱的人还是你!”夏布朝咬了咬牙,点下了头。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潘厚仁就开始进行简单的分工。他是总策划,夏布朝负责将任务分派下去,并且具体指挥,而四疯的工作就是接应和在计划可能失败时,出手挽救。
    行动的时间被定在两天之后。潘厚仁当然是希望越早越好,可是夏布朝却始终认为需要多给那些保安们一点时间,至少要让他们熟悉了整个计划之后才能动手。夏布朝原本一口咬定至少要三天以上,最终潘厚仁不得已将他收到的线报说出来,夏布朝这才松口。
    然而还有个比较麻烦的问题摆在三人面前,那就是这些保安的装备!
    不管怎么训练,朝廷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若是要给三百号人配备装备,恐怕就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了。如果潘厚仁一定要这么做,夏布朝和沐晟都可以当做视而不见,可是诺大一个昆明,也不是沐晟能够一手遮天的。
    “我想先去见见张大人。”
    潘厚仁微微一沉吟,开口说道。
    夏布朝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提醒他一定不要用强。听到夏布朝的叮嘱,潘厚仁冷冷一笑,道:“我谨慎?我还有笔账没给他老人家算呢!”
    张大人还有什么账没跟潘厚仁算清楚?
    自然就是关于太医们的抚恤金!
    前些日子,沐晟跟着潘厚仁“视察”了几家医馆,回到侯爷府里就写成了奏折,让人送去京师,因为此事不用着急着解决,所以沐晟没有动用汇报军情时才能用的八百里加急,现在说不定奏折还没有到京师,以沐晟这个平西侯的权力,在某些方面还是要受到一些掣肘,至少真正的朝廷命官,他是不能随意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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