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会坚持决定攻打澜沧国,这其中的原因,沐晟或许不是很清楚,但潘厚仁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早就知道杨荣一定会被说服,可是除了杨荣之外,潘厚仁也找不到其他的突破口了。正如简报当中所记录的那样,内阁当中除了杨荣持着坚定的意见之外,其他几个人好像并不是很赞同,虽说没有明确的反对,但是也没有表现任何的支持。
    “侯爷,那朝廷的意思,究竟是打还是不打呢?”潘厚仁匆匆地翻过简报之后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还在揣测当中呢。”沐晟摇了摇头,道:“依我看皇上是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否则这个时候我应该能够收到圣旨了!”
    说到这里潘厚仁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是皇上那边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定,那沐晟还说明天要找自己,找自己说啥?
    “侯爷,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说。”
    “好,你先说!”沐晟点头道。
    “是这样的.”潘厚仁用简略的话将李家寨子的情况说给沐晟听了,最后总结道:“从目前我们收集的情报来看,那个李观音山跟上次袭击我们的巴蜀票号脱不开干系,我甚至怀疑李家寨子根本就是一个马贼窝!”
    “哦?还有这等事情?厚仁啊,事关上万民家性命,你可不能随口胡言啊!”沐晟脸上虽然极是震惊,但仍旧表现出应有的慎重来。
    “厚仁不敢!”潘厚仁连忙道:“侯爷,你想那李家寨子,既无广袤的田地,也无成群的牛羊,更不善商贾往来、手工技匠,然而李家院子富丽堂皇不输我潘府,更能掏出大量真金白银作为见礼,厚仁实在是想不通,李观音山是通过何种手段弄来的这些钱财,难不成他手中有个聚宝盆?”
    “聚宝盆?无稽之谈!若是说这世界上真有聚宝盆的话,那也只会.咳咳,言过了,那你是如何打算的?”沐晟话说一半感觉不妥,连忙中途岔开,问潘厚仁的意思。
    “厚仁已经让管子等人就近监视李家寨的人,原本是想看看他们跟外界有何联系,殊不料才一两天功夫,就发现李家寨子的异常来。”
    “哦?有何异常?”
    沐晟这样一问,潘厚仁心知自己已经引起了沐晟的疑心,只要继续在沐晟心中加码,就能逐渐将沐晟引导到潘厚仁需要的方向去。当然,潘厚仁也不是在说假话,他只不过是为自己争取利益而已,李观音山决计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潘厚仁是有十足把握的。
    “即便是有天龙寨寨主的支持也不成!”
    对于潘厚仁最后提出来是不是可以动用武力进行搜查时,沐晟第一时间否决了潘厚仁的提议,只因为在沐晟看来,云南这边想要稳定,必须要注意民族问题。天龙寨段正鑫跟潘府关系非比寻常,仅仅一个天龙寨当家的支持对李家寨子动手对于沐晟来说不够,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造成民族冲突。
    当然,沐晟也没有把话完全说死,他要求潘厚仁一定要掌握确定足够的证据,否则就休想从他这里调动一个兵马,一个都不成!
    从平西侯府出来,潘厚仁心中有些失望,直到刚才他才确认,沐晟这个人心中完全没有一点民族主义的思想,在这个平西侯看来,所有民族都应该是平等的,没有谁高人一等,更不能因为汉人占据统治地位,就可以肆意的凌辱其他少数民族。
    对于沐晟的这种思想,潘厚仁是钦佩的。他不否认这是一种高尚的思想,然而他潘厚仁却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实际上潘厚仁对民家,或者说对同样留着炎黄血脉的民族是没有半点歧视心理的,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自己的民族狭隘性。
    在后世,中国某个沿海城市就遭受到了来自非洲大陆的异族侵袭,那些脑容量比人类低一成到两成的物种,肆无忌惮的通过非法移民或者是非法滞留的方式,愣是将一座富饶的城市变成了它们的乐园,每当潘厚仁看到网络上关于这个仅仅比灵长目多一些语言发音的种族在残害我们国人时,总是恨不得能够提起一把有无限子弹的机关枪,将其绝杀了。
    然而幻想总归是幻想,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潘厚仁都知道自己没有那种能力将一个种族灭杀。
    只不过他在如今这个时代,却是有着无限的可能,甚至于有朝一日他可以打造一支强大的船队,前往那片布满沙漠和热带森林的大陆,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将那些生物清扫干净,以免把这祸害留给子孙后代。
    若是有可能的话,潘厚仁或许还会协助那些来自欧洲的海盗贩子,用低廉的价格,满足他们对人口贸易的需求,让非洲大陆干净些吧。
    扯得有些远了。
    潘厚仁胡思乱想的回到潘府自家院子里,却发现空荡荡毫无一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将“家”都搬去了城外的农庄里,包括瑶瑶等三个伺候自己的丫鬟儿都也去了那边,院子里自然就变得空荡荡的,黑灯瞎火。
    进屋点燃油灯,潘厚仁独自一人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他躺在床上,准备休息,却发现怀中硬邦邦的一块,掏出来一瞧,却是那封忘记了拆的厚厚信笺。
    “瞧我忙的!”
    脑海中闪过那彬彬有礼的青衣小厮,潘厚仁挑亮油灯,房间里顿时又满溢着檀木的味道——也就是潘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才会用裹夹着檀木粉末的灯芯,点燃的时候淡淡的檀香不仅能够掩盖油烟味,还能提神醒脑安眠。
    “这是.”
    剔开火漆封口,潘厚仁将信封一抖,厚厚一叠的银票竟然直接滑到潘厚仁手中,这让他当场就蒙了——最近难道是走财运了不成,天天都有人送银票啊!
    银票的面额都是一千两一张,一共有十张之多,整整一万两银子,正好等于潘厚仁前些日子支付的抚恤金。“蜀昌”两个鲜红的印鉴在淡黄色的火光下清晰可见。信封里不可能只有银票,当潘厚仁将对叠的银票展开,夹在这叠银票中间的一张薄纸就飘落出来。
    潘厚仁眼疾手快,两指在空中轻轻一拈,将那薄纸夹住,迎着火光一瞧,却是一封短信。
    信的落款是个叫“周耀宗”的人,潘厚仁确信自己不认识他。而让潘厚仁惊讶的是,在信中,周耀中直接道明了自己就是蜀昌票号二当家的身份。而他之所以要给潘厚仁送银票,并不是他们蜀昌票号银票印多了懒的烧,其目的有二。
    一是因为潘厚仁最近这差不多一年时间在昆明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蜀昌票号大当家的重视,在其看来,潘厚仁是个极有生意头脑的年轻人,再加上潘府的财势和在当地的影响力,让蜀昌票号的大东家早就有登门拜访的心思,只不过因为最近事情频发,苦于一直没有良机,随后潘厚仁又当上了大官儿,反而让蜀昌票号的大当家不便直接找上门来请人,干脆先送一笔厚礼,以示诚意。
    其二就是蜀昌票号发现最近老对手巴蜀票号异动连连,大有在昆明发展分号的想法。昆明这个市场是蜀昌票号最先来开拓的,如今巴蜀票号见人家生意红火就像来分一杯羹,蜀昌票号自然不乐意。
    想票号这种行当,其实也类有当铺、镖局的性质在内,若是没有足够的势力、人脉和情报来源,不管多大的本钱都会赔个精光。蜀昌票号为了不将昆明这样一个诺大的市场让给老对手,自然会通过各种手段了解周遭的情况,以做好应对的功夫。
    当蜀昌票号发现潘厚仁在对付李家寨子之后,顿时就觉得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昆明城里的其他人或许不清楚李家寨子寨主李观音山的事情,可是同样来自巴蜀的蜀昌票号却是再清楚不过了,甚至于周耀宗还在信中提到,潘厚仁若是真的要全力对付李家寨子,他们还能给潘厚仁提供一些证据。
    “周耀宗,蜀昌票号.”左手抖着信纸,右手里捏着银票,潘厚仁眼神在两者当中游移。
    对于蜀昌票号说他们手中有李观音山的证据,潘厚仁既不感到奇怪,同时也不会有任何好奇,毕竟以他目前掌握的力量来说,要收拾一个李观音山,甚至根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让四疯觉得李观音山该死,那么潘厚仁就可以保证李观音山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若蜀昌票号不来插这么一脚的话,潘厚仁最终被逼无奈,还真有可能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方式,可是现在,作为巴蜀这边数一数二的票号,却对李家寨子表现的如此有兴致,这让潘厚仁反而感觉自己应该更加慎重一些,至少不能草率的就做出决定来。
    明朝,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时代。
    潘厚仁将银票和信笺都放在床边上,自己盘膝坐下,闭起双眼。他不是在打坐调息,而是在思考问题。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这话不是中国人说的,而是西方的名言。在政治斗争方面,此时的西方人跟中国人提鞋都不配,潘厚仁才不会傻乎乎的就高兴到跳起来,他必须要掌握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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