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洪,老洪。”正在这时泾水郡的县官大人火急火燎的冲进院子,一进门就大声喊:“大堤坝也来水了!”他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洪从严就像被热水给烫了一样,咕噜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衣服也没来的及套上,扑倒县官老爷面前抓住他的肩旁。“水有多大?”
    “我也弄不清楚,水距离坝堤,只剩下三丈不到了!”
    洪从严赶忙掂住鞋子,套上衣服,边走边穿。然后又对梁濯缨说:“少将军!命你的人火速赶往大堤。”说完这一切又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自己画的图纸来,仔细钻研。“坏了,坏了!大水将至啊!不行,我要去。将军,还需你带我一程。”
    “诺!”
    “县官老爷,你就留在泾水郡。放心,有我在出不了大事!”
    “好。”
    梁濯缨驾马跑回大南房,只见自己的白袍军还在原地站着,纹丝不动。很显然这些人自从梁濯缨走后就没有在动过。
    “令,火速前往大坝,直接开工,你们的指挥权暂时交给那里的总管。”
    “诺!”
    正当白袍营驾马而出的时候,洪从严来了。身上披着一件蓑衣,头戴斗笠,手里还拄着一根乌黑的拐杖。虽然里面还穿着那一身大棉袄,厚黑棉裤,但身上的气势全变了,满脸红光,容光焕发,一副很急切的表情冲进门里,直接就翻身上了梁濯缨的马。
    “少将军,走吧?”
    想不到洪从严还会骑马?梁濯缨也不计较这些,当即就坐在了马上,洪从严的身后。洪从严此时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干练,严肃,刚强,果断。但平顶山上没过去的水就不管了吗?还是说他就是在自己县官老爷面前捞个表现?平顶山上七丈宽的口子他不管,距离大堤还有三丈的水位就把他急的慌了神?
    梁濯缨是知道大堤的,也了解大堤的基本情况,周遭有四道泄洪渠,每到泄洪渠有六个孔,都是去年秋天建的。只要水漫到一定程度,泄洪闸一开还不是没有问题了吗?怎么就值得他如此的大惊小怪?还说真正的大水就要来了?
    私塾张先生教的好“不懂就问,不耻下问。”说起来,这个习惯还是蛮不错的。此时天也开始飘起雨来,四下无人,梁濯缨也不做作,直接就问。“洪指挥,怎么平顶山上七丈宽的口子你不管,大堤坝上水位线到危险线还差三丈你就慌张成这样了?”
    “回少将军,平顶山是石头山,那个口子水最多就冲个七、八丈宽,就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了那山坡陡难上,现在水流速度还快,根本难以立足,但是也别慌。虽然它水大,势猛,但源头小,撑死一个时辰水就流的差不多了。一个时辰内难道还能把口子给填平住?填不住也不怕平顶山地下种的都是一些山芋,地瓜之类的。最多就是少种点地,搞不好还能给灌溉一下叻。水从那里出去,还能给咱们减少些压力叻。”
    洪从严在前面驾着马。由于顶着风,有些冷,不由得咳嗽了几声继续道:“但是那个大坝可真是能要命的,大坝一旦出现个缺口,堵不住,那整个泾水郡都要被灌成耗子窝。泾水河是洛天河最大的一条分支,水流源头大,来势更猛。今天又下雨,雨水又能融化一些冰雪,可是真有大水要来啊,要人命的大水!”
    洪从严说完这一切,两人都进入了沉默的状态。一路无话,马就停在大坝旁。
    “老洪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洪头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
    洪从严也不和他们打招呼,径直就走向了临时搭建的防汛草棚,打招呼的那些人也不恼,好像都知道洪从严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一般。
    草棚里此时站着一堆人,都是各个地方领头羊、负责人。他们表情严肃,全都围绕着洪从严画的图,好像是在争论什么。见到洪从严来了,都纷纷让出一条路来。洪从严也不掖着直接就站在正中间。
    “你,去东河桥,让他们把泄洪阀打开。记住,只能让他们两个口子。”洪从严指着一个人就开始下发了任务,那个人听到后头也不回的就出门走了。
    这时场中一个青年人举手发问了。“洪指挥,我们卞南镇的口子全打开了,没问题吧?”
    “嘿!你这不是胡闹吗?就怕你们来这么一手,所有泄洪渠是去年秋天修得,哪能吃得住这么大的水?快,快回去,命人关掉两个,然后你的所有人调到泾水河浅滩,离你们也不远往上游走个十几里地就是,务必挖出一道和南阳道相通的水渠。”
    “平西镇的水阀现在一个都不能开,我知道你们那里没有住人,等大水来了开四门,直接往你们的灌溉水渠里引,不要怕水大,放心,淹不了多少。”
    ……
    草棚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在听洪从严的指挥。领到任务的掉头就走,也不多言语,也不质疑。梁濯缨听到他这么讲,又把桌子上的地图往洪从严的面前挪了挪,他根本都没看一眼,继续讲他的。他连那条渠道是什么样子,有没有被泥沙淤积,弯曲程度是怎样的,全都讲了出来,洪从严对这些的熟悉程度简直令人发麻,心生敬畏。
    确实是一个治水的高手!
    起码比当世众人所赞扬的专家要强上百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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