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濯缨来到这里的第二天,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位众人口中那位了不得的人。越接触越觉得他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走起路来总是低着头,带着个大毡帽,怀中抱着一个小火炉,讲起话来总是有气无力,做事也好,画图也好,更是慢的可怕。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激动。
    这些全是扣分项,但他交代给手底下人的人物,所有人都在尽心尽力的做。当然梁濯缨也没闲着,在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人去平顶山和大坝熟悉地形,同时也了解到周遭村子里的人已经撤了出去。
    泾水河,水流极大,一条由南向北的河流,由山区流向平川,下游就是被冰封住的白苍原,现在全靠这条大坝拦着,强行改变它流动的方向。
    这是万里无云的一天,除了早晨东边太阳初升的时候有彩霞蒸腾,再就没有半点水汽蒸腾的迹象,怎么看都不像有雨的样子。
    “也不知道老头子把我调到这里干嘛,难不成真的是来防洪的?可是在这里还要等多久才能回家。”梁濯缨手里掂着从军营出发时杜叔叔给的传讯玉,好想呼回去问个清楚。可是又不能,估摸着自己的老头子已经到达雁门关,搞不好已经和妖族交上了手,现在呼回去问,岂不是耽误军情吗?看着西边远处的一片浓云,梁濯缨嘀咕到“再等等吧,再等等吧,应该会有人通知自己。”
    梁濯缨站在堤坝上,看了远处的泾水城,炊烟袅袅,夕阳洒在这片富饶的盆地中,一切都好像被镀上了一层金粉,那么祥和,那么美丽,那么的安逸。根据梁濯缨了解的情况来看,只有九年前的那场洪水算的上特大的山洪,这几年虽说也有大水,但也都是平安无事的,今年也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再过几天下游也要融化开了。这样想着,梁濯缨又回头看了看距离大堤顶部还有七丈的水位线,朝自己的白袍军施令道“进城!”
    ……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命蔡京为统帅,带领精兵十三万驰援雁门关,阻止妖族进犯,即日起执掌帅印,命梁文为先锋将军协助蔡京抵御妖族入侵。’接旨吧,先锋将军。”太监站在主将台上宣读旨意,高高在上。公鸭嗓着实太过刺耳,但比他的声音更刺耳的是圣旨的内容,还有跟在太监身后蔡京的眼神。
    “臣…臣接旨。”
    梁父双手举过头顶,太监把圣旨放在梁父的手上。
    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档子圣旨算是传完了,可把杂家累坏了。北苍原也太贫瘠了点,一路上也找不到几个像样的店家。瞅瞅,瞅瞅,这都什么环境啊,哎呀,脏死了。哪比的皇宫,吃得好住得好,还能享受手底下小太监的供奉。也不知道这个人咋个惹了燕姒娘娘,圣上非要我马不停蹄的传旨,不知死活!哎吆,真是累死杂家了。
    蔡京见太监宣读完圣旨,急忙走上前把太监搀扶下来。“公公一路上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在下薄备酒席专门为公公接风用,还望公公赏脸。”
    “哎。”常在皇帝面前晃悠的人哪个不是逢场作戏的高手?单是这一个“哎”字的字调都有讲究。“都是为圣上鞠躬,哪里敢说辛苦?到是蔡主帅,贵为一国良将,要多多辛苦才是。”
    “是是是,公公说的是。那么……请?”蔡京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在场的诸位将领,一副老狗见了屎的样子,迫不及待的跪舔着来宣读旨意的太监。
    酒席上免不了是一顿商业互吹,临行之际免不了又有“薄礼”相送。说是“薄礼”,还不是从士兵的嘴里扣出来的军饷钱?
    “大哥(梁将军),这……”一众人走上前来,得知了事情前因后果的他们,对蔡京的行为更是觉得恶心。都是武将,实干家子,自古就看不起只会溜须拍马的畜生,有道是“武将不惜死,文官不贪财。”则国可兴。难道武将的命,与文官的钱是对等的吗?从来就不对等。在大余国,只听过战死的武将,还没听说过敢于直谏的文臣。
    “众位将军莫慌。只要按照先前的部署,妖族大军是不可能冲破雁门关的。”
    “大哥,我们怕的不是这个……”
    “别怕,我对阵妖族何时吃过亏?”
    ……
    夜深了,亥时过了三刻。
    梁濯缨在平顶山和堤坝各留下一个人,其余的几个在县衙的南房里已经躺下了。
    “报!洪水来了,大水已经没过平顶山了,口子有七丈宽!”
    梁濯缨听完大吃一惊,因为从他的了解和打探的消息来看,从没就没有这么大的水。九年前的山洪也没有听说过水没过平顶山的。
    “瞿瞿!”梁濯缨吹起哨子。仅过了一分钟。刚才在床上躺着睡觉的白袍军就已经全副武装的集合在梁濯缨的面前。随时战备,随时警戒,随时出击。在白袍营讲究的是一个字“快!”
    “快速开始,快速投入,快速制敌,快速撤出。”正如《孙子兵法?军争篇》中讲到的那样“其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待命!”正准备驰援平顶山,但梁濯缨又一想,还是要去询问一下“防汛总指挥”的。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
    梁濯缨翻身上马匆匆忙忙就往外冲,必须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洪从严。此时的街上已经显得空荡,再穿过一条巷子,来到洪从严的院子口,见到大门紧闭,梁濯缨想也没想骑着马一把就撞了进去。
    “大水来了!已经没过平顶山了!”
    洪从严钻在被窝里,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只手扶着炕沿,挣扎的坐起来问道:“水量大小,没过的口子有多大?”
    “水量大小不知道,但被冲开的口子已经有七丈宽。”梁濯缨料想他一定会马上翻起身子,下达命令让自己去驰援,然后去前沿的防汛草棚里指挥接下来的事宜。
    哪知道洪从严听完,反而又躺下,平平的钻进到了被窝里。“这就没啥了,少将军回去歇着吧。”
    “你知道口子被冲了多大吗?七丈啊!口子还会不断地增大,这还没甚要紧的?”梁濯缨一听彻底的急了,盐州土话都冒了出来。实在他是防汛总指挥,要搁一般人说着话,梁濯缨早就一枪给他捅个透心凉。
    “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任他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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