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胜情静静的坐在王座上,扫视着下面的群臣,她的身体已经康复了不少,能走路了,但走得稍微长了点就会感到疲惫,按理说她应该继续调养一段时间,可是钱不离却等不下去了。
    武钟寒亲自出行调查沈继栋密信的下落,种种迹象表明,当日沈继栋派出的信使曾经在洪州大宇县的驿站休息过,这是他们三人最后一次出现,当天在那驿站中又入住了一个返乡探亲的御史,第二天清晨那御史早早离开了驿站,而沈继栋的信使好像低声吵嚷过丢了什么东西,驿站的小吏回忆说那三人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其中一个人走路都走不稳,浑身直打哆嗦,因为这种场面很古怪,所以驿站的小吏记得非常清楚。
    武钟寒下令各地的捕快秘密缉捕那三个失踪的信使,随后回到皇城,一五一十的向钱不离做了详细的报告,武钟寒推测,那个御史返乡时应该听到了夹脊关的传闻,他急急忙忙赶回皇城,就是要把夹脊关的事情上禀的,谁知正碰到了沈继栋派出的信使,那个御史遂暗中窃取了密信,这也是他第二天早早离开驿站的原因。而沈继栋的信使察觉丢失了东西之后,知道自己犯了大罪,既不敢去皇城一五一十的交代情况,也不敢回夹脊关,最后选择了潜逃。
    武钟寒的推测非常有道理,加上顾坚的密谍掌握的情报,虽然还无法探听到以御史上丞方容为首的那些人到底商谈了些什么,但钱不离已经做出了判断,方容那些人已经知道了夹脊关的事情,之所以迟迟没有发难,不外两个原因,第一是惧怕钱不离的实力,与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做对是需要极大勇气的,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们的心还不齐,没办法做出决定。第二就是方容那些人想找出恰当的时机,想找到更多的证据,先立于不败之地之后再谋求发难。
    钱不离行事有一个特点,他从不给任何对手从容布置的机会,扎木合如是桂明如是姬胜烈如是彼得元帅亦如是,想不想打你说了算,但什么时候打就要由我说了算!
    钱不离决定抢先发难,给方容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和姬胜情商谈了一段时间之后,决定在今天摊牌。
    朝臣们鸦鹊无声,看姬胜情面带疲惫的样子,大家心中有数,按理说在还没有痊愈的情况下,是不应该上朝的,既然勉强宣文武上殿朝会,肯定有大事要发生!
    “陛下,臣有要事禀奏!”钱不离率先打破了沉默。
    “准。”姬胜情点了点头。
    “两年前,扎木合兴兵犯境,一路烧杀抢掠,屠我子民夺我财物犯下无数罪行,清州已经到了千里无人烟的地步!两年后,罗斯人占我云州依然不满足,又悍然犯我安州,什么为外交团报仇只是他们的托词,罗斯人想要的不外是土地人口和财富!陛下知道为什么我姬周国屡屡受人欺辱么?”
    “为什么?”
    “因为我姬周国富甲天下,却又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他们视我姬周国如牛羊,一有机会就想咬上我们一口,陛下可还记得,两年前那倭国竟然也敢跨海而来,到我雍州作乱,臣知道这样一句话:是可忍孰不可忍!”钱不离缓缓说道:“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是万物之天性!在虎狼环伺的情况下,如果不想再做牛羊,我姬周国就要奋然而起!”
    “强者为尊!集弱的国家就要受人欺凌,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无能!就说奥斯曼公国吧,开国圣主之英明神武无人可比,但为什么不乘胜而进吞并奥斯曼公国呢?就因为当时的奥斯曼公国虽国土甚小人口不过三十万,但政令通明上下齐心,其民众又是全民皆兵,加上公国内森林密布极难清剿,圣主曾经说过,就算他集结大军攻下了奥斯曼公国,我姬周国大军也必将付出惨重的伤亡,圣主说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朝臣们低声议论起来,钱不离说的话挑不出什么毛病,圣主的事迹大家都知道,当年圣主确实犹豫过,最后才决定和奥斯曼公国保持友好的关系,他不是不想打,而是担心代价太大,那时云州银矿还没被发现,奥斯曼公国没有太大的价值,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在二十年前,尉迟风云上将军只率领五万人杀入奥斯曼公国,前后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奥斯曼公国变成了我姬周国的云州,这是为什么?”钱不离提高了声音,自问自答道:“正因为奥斯曼公国的君主一代不如一代,为了享乐竟然屡屡削减军费,还自以为是,认为能借我姬周国牵制罗斯国,又能借罗斯国牵制我姬周国,他们可以在夹缝中一直快乐的生存下去,在尉迟上将军率军攻入奥斯曼公国时,他们的军队甚至还不足五千人。”
    “现在罗斯国已经与金帐汗国结盟,据可靠消息,执掌金帐汗国大权的正是我姬周国不共戴天的仇人乌立娜和姬胜烈!罗斯国肯定会把内线的大军调到南线来,以威胁我姬周国,我们又不能排除金帐汗国派兵支援罗斯国的可能性,陛下,我姬周国此刻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头啊!”
    “如果不想丢了开国圣主留下的基业,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增编新军!请陛下首肯!!”
    钱不离的话刚刚落地,殿中当即变得热闹起来,有的朝臣在交头附耳谈着什么,有的朝臣则激动得大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直到姬胜情用印玺在案头重重敲了一下,大家才变得安静了。
    “需要增编多少新军?”姬胜情缓缓问道。
    “二十万!”钱不离斩钉截铁的回道。
    殿中又一次变得哗然了,改革祖制本就是天大的事情,钱不离竟然想增编二十万新军,这更是匪夷所思!有些朝臣虽然觉得钱不离说的很有道理,但二十万的数字把他们吓坏了。不过也有几个朝臣完全支持钱不离的计划,他们都是福州人,福州原本是个穷地方,后来在钱不离与姬胜烈的战争中,钱不离数次掠夺其他州府的官库,并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带到了福州,让福州百姓的生活水平接连翻了几个台阶,他们都是发过战争财的人,自然会支持钱不离的增编计划。
    “祖制不可改!”外院度支部侍郎董解元站了出来:“陛下,如果再增编二十万新军,岂不是说军费的开支还要增加一倍?如此必将陷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为官一任首要之职便是以造福苍生为己任,陛下,万万不可啊!”
    “水深火热?”钱不离冷笑一声:“迂腐书生还妄谈国家大事!如果你去清州走一圈,见一见千里渺无人烟骸骨遍于田野的景象,你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热!如果罗斯人把北线的主力都调到南线来,我等的性命尚不可保,百姓也必遭涂炭之祸,还在这里谈什么造福苍生?实在是可笑!!”
    “我帝国四大军团余威犹在!皇家禁卫军更是无敌的精锐,何须惧怕区区蛮虏?!”董解元针锋相对的回答道。
    “董大人,我帝国四大军团有没有余威……和董大人没什么关系吧?”魏悲回虽然做了十几年的官,但性子依然方正,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此次四大军团并力合作,大败罗斯国,全仗大将军料敌机先,方能一战歼灭罗斯人的主力,打乱了罗斯人的部署!现在大将军说如果罗斯人把北线的主力调到南线来,我姬周国少有胜算,你却说什么何须惧怕,原来董大人用兵之术更在大将军之上啊!”
    董解元哑住了,不管朝上的大臣是出于什么心态反对钱不离增编,说起钱不离的用兵之术,他们谁都说不出二话来。钱不离的名声都是真刀真枪硬拼出来的,高高在上的姬胜情也是钱不离用铁与血捧上去的,连帝国军神尉迟风云在钱不离面前也甘为部属,他们谁有资格去质疑?
    贾天祥微笑着开口说道:“早在安原之战两个月之前,黄大人率谈判团离京时,大将军已经做出了在安原决战的计划,事实证明,大将军是对的!在老臣看来,大将军能在前几个月就能料定罗斯人会落入圈套,用兵之术已冠绝天下,没想到董大人更胜过大将军一筹……不如请董大人现在谈一谈,在罗斯人把北线的主力都调到南线之后,我四大军团如何运作才能全歼敌军呢?”
    “当日微臣离京时,大将军嘱咐微臣一定要示敌以弱,才能让罗斯人落入圈套,可叹微臣见识浅薄,到后来才明白大将军的用意!”黄秋实接道,他负责和罗斯人谈判时,曾以为自己犯了大罪,差点上吊自尽,谁知在战争爆发之后,钱不离竟然重赏了他,还把他提拔为外院殿中部的侍郎,现在黄秋实已经成了铁杆的钱派,当然要跟着落井下石:“董大人有什么高见不妨直说,也好让微臣等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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