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路公交车往南方向的终点站,那就出市区了,等我到了之后,这里已经算是乡镇级的地方了,我打给三殿阎罗,问:“你在哪?”
    他说:“往南走三十米,有个十字路口。”
    我顺着电话指示走过去,站在了十字路口边上,他说:“往西走,十五米左右,有一个熊猫垃圾箱。”
    前方确实有一个破败的垃圾箱,是那种很老旧的,几乎都没人用了。
    等我走到那垃圾箱旁边时,他说:“垃圾箱里边有一张三角形的折叠纸,捡起来,然后把你手机关机,扔进垃圾箱里。”
    “开什么玩笑,我这是苹果6s,很贵的。”
    “你他妈再敢跟我讨价还价,我现在就杀了她!”三殿阎罗是个暴脾气,这个我很早就知道的。
    “行行行,我现在关机。”
    关掉手机,打开那张三角形的折叠纸之后,上边画了一张简易地图,我往身后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
    阎罗党啊阎罗党,果然名不虚传,有时候你千万不能小看了自己的对手,首先我站立的这条街道,是一个胡同,很小的胡同,如果三舅派人尾随我跟踪我,到了这条胡同口也就彻底不敢再跟了。
    他让我手机关机,扔进垃圾桶里,估计就是怕我手机上有追踪系统,或者说是故意让我的信号在此中断,如果有人跟踪,很可能就会追到这个垃圾箱旁边,而附近肯定有阎罗党的监控器或者有人在高楼上拿着望远镜监视。
    总之,他们一定要保证我身后没‘鬼’。
    按照纸条上的简易地图,我径直朝胡同深处走去,七绕八绕之后,终于在一处大铁门前停了下来,而大铁门内养了一条硕大的藏獒,虽然我还没进去,但听闻那响亮的狗叫,就知这条狗不会小。
    敲门,有一个穿着简朴的老妇,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打开门,看见我之后,没说别的,对我微微一笑,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也对老妇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藏獒还在不断的吠叫,院落里很是简洁,在院墙西边摆放了几盆仙人掌,院落南边是一辆商务车,剩下的就是北边的两层房屋了。
    按照地图,我径直走上了二楼,推开门的一瞬间,屋里坐着四个阎罗党高手,三殿阎罗从面具上拿下香烟,吐出口中烟雾,说:“好样的,终于让我欣赏胡远笙了一次。”
    啪的一声,我让档案袋扔到了桌子上,问:“那女子呢?”
    三殿阎罗伸手一指旁边的房间,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些尊敬阎罗党了。
    越是这样的对手,越让人觉得可怕,对手让你觉得他卑鄙无耻下流,这不算什么,但对手做出的举动要是让你觉得值得尊敬,那这一定是可怕的对手。
    推开门,蒙面女子不知从哪找来的白色纱巾,已经蒙在了脸上,她看见我的一瞬间,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为什么叹气,我们倾巢出动,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还险些搭上性命才找回的鬼钟密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阎罗党得去。
    我拉着她的手:“跟我走吧。”
    谁知我俩刚走出卧室门,三殿阎罗一挥手,说:“慢着,在我没同意之前,你不能离开。”
    我忍住心中的怒火,问:“密文已经给你们了,还想怎样?”
    另外几个阎罗党高手就像闷葫芦一样,屁都不放一个,三殿阎罗说:“密文是给了,真的假的我哪知道?你坐在这里不要动,等我确认了再说。”
    三殿阎罗用手机拍下了档案袋里的所有密文,不知道发给谁了,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在等待过程中,三殿阎罗调侃道:“你这小子啊,挺有女人缘,年轻时我也曾英雄救美,可惜了,现在老子只对钱感兴趣。”
    他这话不是恶心我的,蒙面女子带上纱巾之时,真是倾城之姿,如果没有脸上那一道刀疤,也绝对是倾国之色。
    “白花花的银子钞票,谁都喜欢,问题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竞争,需要公平。”
    三殿阎罗说:“小家伙,你还是太年轻,我门派自清朝以来定下苛刻门规,不准强夺他人之财,不准淫人妻女,不准兄弟不义,不准恃强凌弱,不准欺压百姓,直至今日依旧恪守,如若不然,在蝉翼峰老子就一枪蹦掉你们了,还跟你费什么话!”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要跟老子提公平,老子对你们够公平了。
    仔细想想也是,在抢夺大尨鬼钟的过程中,我害怕阎罗党有枪,三舅说过,他们是老派帮会,讲究江湖规矩,他们不用枪的。
    我不禁感叹,如今这社会上的人,不论正邪,还能讲究道义的有多少?
    “对了,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一路跟踪到我们的,可以聊聊这个吗?”我觉得我傻的可爱,问一个对手用什么办法追踪自己,这不是开玩笑吗?
    没成想,三殿阎罗更是艺高人胆大,说:“本来这次不是为了追踪你的,而是为了追踪胡远笙,没想到胡远笙那么聪明,也还没破解开鬼钟密文,不过正好,这笔宝藏就交给我们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三殿阎罗沏茶,对我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我微微一笑,端起品尝,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我深知一个道理,他要是想弄死我,不会摆这么多花架子。
    两个多小时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对面那人的声音很沙哑,就像九殿阎罗的声音,但绝对不是九殿阎罗,更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而那声音,只传出了两个字:“放人。”
    三殿阎罗伸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说:“恕不远送。”
    我站起身,双手拱在一起,做了一个承让的姿势,说:“盗亦有道,你们的道义,我项飞志服。”
    起身拉着蒙面女子离去,我感慨道:“以前没有跟他们深入打交道,如今慢慢发现,阎罗党真不是一般的对手。”
    当初我放了九殿阎罗,让他回去后也放了三舅手下的屠凤,那一把,我是在赌,没想到九殿阎罗说到做到,还真放了她,所以这一次在心理上我是有准备的,这个帮派在某些方面确实讲究道义。
    看着渐渐落下的红日,黄昏临近,我长叹一声:人活一世,没有了信仰,没有了道义,那还是人吗?
    回去的路上,我捡回自己的手机,蒙面女子说:“我吓到你了吧。”
    街边亮起路灯,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霓虹灯光之中,让人身影拉长,别有一番深意。我摇头,说:“没有。”
    她手腕轻轻扭动,摆脱我的手掌,说:“这就是我一直不肯示人的原因。”
    “佛说肉身只是一具臭皮囊,虽然我对佛家文化不是多么了解,但这句话我觉得很对。人活一世,太多的人只关注浮华其表,虽然相貌出众确实更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但我始终觉得,一个人的内在修养,以及她的身心品性才是最为关键的。”
    她低着头,我第一次见她眼中失去烁光,在我看来,她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在她被我看到面容之后,显得很不一样。
    “可我依旧是很丑。”她声音很轻,像是无奈,像是释怀。
    我说:“如果一个女人拥有绝世容颜,但却蛇蝎心肠,我觉得她并不美。外表固然重要,但真正衡量一个人的价值的,还是看她是否心善,是否向善,是否行善。”
    我很想说,我妈长的也很普通,但我很爱她,她跟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一样,是普通的,但也是最伟大的。
    虎毒不食子,母亲,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我侧头问她,她眼眸中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我心中隐隐作痛。
    秘密谁都有,那什么叫秘密?简单来说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这就叫秘密,蒙面女子究竟是失去了自信,还是另有其因,我并不得知,我只知道山风吹去的并不只是她脸上的纱巾,还有她眼中的神采。
    “名字并不重要。”看得出来,她心情很不好。走过两条大街,她立马找了一家药店,买了一包口罩,在灯下黑的街角换上了口罩。
    “我先回山找我师父,过两天我会联系你的。”话毕,她转身离去,我则是望着她的背影问了一句:“你是复活的僵尸吗?”
    她香肩微颤,倒是侧头笑了两声,声音如铜铃般清脆:“你觉得呢?”晚风吹拂起她的衣角,随我的目光一起将她送入黑夜深处。
    “三舅,事情搞定了,阎罗党确实讲究江湖规矩,已经放人了,我现在回酒店找你。”电话那头的三舅却说:“不!我已经在那家酒店退房了,你现在来市人民医院找我。”
    嘟嘟嘟,三舅挂了电话。
    啥玩意?就说了这一句话,看似很紧促,而且让我去医院找他,市人民医院是我们这里医疗设备最好的医院了,三舅闲的没事干去医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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