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贴身的丫鬟知书进来,向阿柳禀报:“去公主府送拜帖的海澜刚才来回话,公主说了,明日会在府上候着娘子去拜访。”
    阿柳点点头,面现追忆之色,略显激动的道:“甚好,知棋、知琴,你二人去把我准备的礼物检查一遍,再来回我。”
    “喏。”
    两个丫鬟领命而去。她的奶嬷孙氏道:“娘子,此事还是老奴去看看吧?小丫头们终归年轻。”
    “也好,如此有劳嬷嬷。”
    阿柳略作沉吟后,答应下来。奶嬷一直跟着她,即便是柳家家破,奴婢们都遣散了,奶嬷也一直跟着她,不舍得离开,对她忠心耿耿。
    琴棋书画四个丫头是后来仕于公主府后才慢慢添置的,虽说这些年也练出来了,但终究年轻,有奶嬷去看着也好。那是特意给殿下准备的,代表着她对殿下的一片心意,容不得差池。
    此事本该她亲自去办,只是……阿柳看看怀中眼睛睁得溜圆的女儿,看她低头,还给她一个甜甜的笑,伸着小手:“娘!娘!”
    “嘉儿乖,快睡吧。”
    收拾心思,继续轻轻地拍着,哄她睡觉。
    “丽娘!”
    人未到,声先到。阿柳眼睛一瞟,知画立即匆匆出去,低声提醒道:“郎君,娘子正哄小娘子午睡呢。”
    韦十九郎闻言,立即放低声音,就连脚步也放轻了几分,低声问知画:“嘉儿可睡着了?”
    知画也小声回答:“方才奴婢出来时,小娘子已昏昏欲睡。”
    韦十九郎颔首,道:“如此,我在外间稍作片刻,等嘉儿睡了再进去,免得吵醒了她又要赖皮。”
    说起女儿,韦十九郎面上现出疼爱之色,好脾气的等着。坐了盏茶的功夫,幔帐晃动,阿柳从里面走出来,到韦十九郎对面坐下,道:“劳郎君久候。”
    十九郎笑问:“嘉儿睡了?”
    阿柳点点头:“睡了,长安不比洪州,人事陌生,嘉儿是个小娘,在陌生的地方,睡眠是会受些影响。”
    十九郎点点头,悄悄觊眼看平静美丽的面容一眼,道:“嘉儿生于洪州,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回长安,等以后能常居,想来便会习惯了。”
    阿柳端茶盏的手略顿了顿,干脆的直言:“郎君想是收到消息,知殿下答应我可于明日拜访了?”
    韦十九郎过来便是想问这个,见妻子看穿,遂干脆的承认:“我方才在母亲处陪母亲说话,恰巧下人们来缴门牌,知道去送拜帖的海澜回来了,便想着过来问问。”
    也就是她这个呆郎君以为是巧合,她那位婆母……哼哼!
    阿柳在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十九郎见妻子一直不说话,想起母亲的交代,不禁有些头疼,不过,为了他们一房能在族中立足,也顾不得太多了。踌躇了一阵,开口道:“丽娘,我在洪州任职已快满三年了,如今新君继位,京中人事可会有变动?你明日要过府拜见长公主殿下,莫若帮我打听打听?”
    阿柳讥诮的看他一眼,直接问道:“阿家让你打听的?怕是还有大伯的事情想让我在公主面前说一说吧?”
    十九郎面上一红,虽没承认,却也没否认,显然被阿柳说中了。
    阿柳嗤笑一声,道:“郎君,阿家以为我是殿下的什么人?殿下救我于落难之时,于我有恩,不然我孤女幼子,安能立身?殿下念旧,看顾于我,为你谋了刺史的职缺,对我们已是大恩,如何还人心不足?我如何还能再向殿下开口?此事我断然做不到,郎君无须再说。”
    十九郎为人绵软,对上妻子也能好声好气,耐心的解释道:“我也知此事不好开口。我记着娘子说过的,情份越用越薄,我们当识恩知义才是。只是,母亲和兄长一再相逼,我也无法。”
    阿柳嗤笑起来:“早知今日,当初作甚去了?”
    十九郎还算清秀的脸孔,满面的羞红。阿柳的性子,才不管那些,径直道:“当初是谁看着新皇登基,只加封了同安大长公主食邑,未曾把平阳长公主进为大长公主,便断言殿下已失了圣宠的?如今看驸马徙封梁国公,大娘获封郡主之位,又想巴巴的凑上去……这等不要脸面之事,我做不出来,趁早断了心思的好!”
    言辞说得太直白,十九郎面上浮出难堪之色,也无脸再说什么,只得悻悻走了。待十九郎走了,孙嬷嬷才走进来,见阿柳面上犹有怒色,低声劝慰道:“娘子何以说得那般直白,那般说婆母与大伯,无视十九郎的面子,岂不是伤了夫妻情分吗?”
    阿柳嗤了一声,道:“能做出儿子回京便塞两个美貌丫鬟过来这等事的婆母,何须给面子?我柳丽娘虽说是独门孤女,却也不是任她拿捏之人,欺了我还想让我替她说话,为她的长子谋前程,何其厚颜无耻也!嬷嬷不用再劝,我倒要看看他韦十九郎可敢去那两个小蹄子房里!”
    娘子的性子,孙嬷嬷从小看着她长大,自然是知道的,闻言幽幽叹了口气,知道再无劝解之可能。
    第二日,清早起来,阿柳趁着女儿还没醒,先亲自看了看为殿下准备的礼物,查看完回来,就见婆母身边的苏嬷嬷正在与孙嬷嬷说话,见她进来,立即站起身行礼:“老奴拜见娘子!”
    阿柳淡淡地瞥她一眼,道:“原来是苏嬷嬷来了,妾身不敢当。不知苏嬷嬷到访,有何事?”
    苏嬷嬷就像没看见阿柳淡淡地神情似的,笑眯眯地道:“太太听说娘子今日要到公主府上拜访,娘子侍奉公主一场,公主于娘子有恩,又为十九郎谋职,待娘子可谓恩深义重,太太作为娘子的婆母,理该向公主致谢才是,只是无福拜见,为表敬意,听说公主喜欢花草,太太处有两盆新得之牡丹,不如娘子加在礼单里,一起给公主送去?”
    原来是为这个!
    阿柳了然,笑得若有所指,道:“多谢阿家费心,不过,殿下可不喜欢牡丹,阿家的心意只怕要白费了。”
    苏嬷嬷一怔,连忙道:“娘子,那两盆牡丹极为难得,乃是名品白玉楼与豆绿……”
    阿柳直接打断她:“苏嬷嬷,公主殿下贵为长公主,乃老圣人之唯一嫡女,嬷嬷以为,公主殿下想要什么名品无有?”
    苏嬷嬷哑口无言。
    阿柳陈佳把人打发了,嘴角露出个讥诮的笑容,问道:“准备一下,待嘉儿醒了,梳洗一番,我们便出发。”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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