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又与薛朗说了一阵话,方才带着阿蔻从小门走了,当然,走的时候没忘记带走薛朗抄写的话本。
    薛朗摸摸怅然若失的胸口,也不知圣人什么时候才会发诏令,若是发了诏令就方便往来了。想着心事,心情一下高兴,一下失落,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公主走后没多大一会儿,江临便陪着苏四娘来致谢,看苏四娘言词间并没有提到公主,显然江临并没有告诉她,并非是不信任她,而是在诏令未下之下,说多了怕有损平阳公主的闺誉,且也是对公主的不尊重。
    短短半年的时间,阿临成熟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再不复当日那年少青涩之模样,也对,毕竟是成了家的男人。男人成家跟没成家是有本质的区别的,状态也会不同。
    勉励了小两口两句,打断他们的致谢,薛朗道:“把万福带着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赶紧添置了,家具我这里倒是有现成的,直接使人从店里搬过去摆上就好。”
    说着,叫来荷香,要让她去库里取钱给小两口,苏四娘直接拒绝了:“多谢大哥的好意,不过,大哥府中花费的地方甚多,无须操心我们,安家的钱财,我们还是有的,若是不够,再向大哥开口也不迟。”
    “真的?”
    “真的!小妹知大哥为人,定不会与大哥客气就是。”
    江临在一旁赞同的点头,薛朗爽快道:“也好,你们先安顿着,不够一定要跟我说。”
    “喏。”
    右骁卫大营那边应是平阳公主使了力,直接放了江临大假,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安置新家。对于江临要搬出去,苏寒一开始是很惆怅的,那样子看得薛朗还宽慰他,住的近,就在隔壁的务本坊,来往也方便。
    结果,苏寒惆怅的叹了口气,道:“有阿临一起吃饭,我二人皆能吃,饭食都香上几分,与幼阳一起吃……幼阳所食甚少,影响我之胃口!”
    薛朗:“……”
    他为什么会想要安慰一个逗比呢?你走!赶紧走!立刻走!
    薛朗和苏寒一起忙着学歌舞,江临两口子忙着搬家。平阳公主十分的有效率,第二天就使人送来消息,请了钦天监的人按照江临的生辰八字选了个吉日,可替江临行冠礼。吉日就在休沐日后一天。
    所谓的冠礼,在商周时代比较隆重,到了隋唐,礼仪已没有以前那般复杂。就是选个吉日,一家人吃顿饭,家中长辈给取个字完事,并不宴请宾朋。
    江临没有长辈,薛朗也没有长辈,若要论起来,江临的长辈也就是薛朗,等公主殿下与他成亲后,勉强可称为长嫂如母,长兄如父。至于他的岳丈大人……总不能让岳父给取字,该是男方家属这边的长辈才是。
    不过,薛朗于古文上没有足够的才学,让他给人取字简直就是强人所难。于是,薛朗便把这个任务交给平阳公主,平阳公主倒是没推辞,欣然接受了。显然,她知道薛朗重视江临,自然也会尊重薛朗的意愿,尽力帮忙。
    这做法,极得薛朗赞赏与欢心。夫妻相处之道,贵在包容与尊重。两方的亲属,你尊重我的,我也尊重你的,如此,家庭才能和谐。若只想你想孝顺我的爹妈,不把你的爹妈当回事儿,那是会闹矛盾的,再好的感情也会被这些事情消磨殆尽。
    这些东西,薛朗都是从父母身上学来的,不然,以他的情商和阅历,还真没这方面的意识。
    处理完工作休息的间隙,薛朗出了会儿神,突然听到外面似有人生嘈杂,叫来长俭:“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喏。”
    长俭快步出去,没一会儿,满脸笑容的回来:“大郎,是家具店送家具来,裴公采购了桌子与好几把椅子,正安置呢。”
    长俭天天跟在薛朗身边,自然知道那家具店是薛朗开的,有人买就代表着有钱赚,自然替主人感到开心,笑容满面。
    薛朗刚把下面人交上来的账目核了一遍,坐的屁股发疼,脖子僵硬,本着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凑趣道:“出去看看。”
    薛朗出去一看,却是裴矩买了一套书桌椅子回来,安置在他的办公室里,方便他办公,会客的椅子等并没有买。
    裴矩笑吟吟的摸着胡须道:“老夫年迈,跪坐、跌坐阅读书卷皆感吃力,有这书桌座椅倒是方便许多。民部衙门内,若有人想添置,可上报,老夫使人添置。”
    众人窃窃私语,王侍郎面无表情,冷眼旁观,并没有添置的意思。这里是衙门,看热闹也不会太久,不一会儿人就散了,各自做自己的事儿去。
    薛朗看得挺开心的,现在连民部衙门都有了。附近全是政府机构,或许有人看了也会想购买呢?想到美好的前景,囊中颇为羞涩的薛朗压力才减了些。
    送家具造成的小骚动,很快便恢复平静,薛朗也没放在心上,走了两步,继续回去核账——
    朝廷在做打战准备,进出的钱粮多,自然账目也多,薛朗又是初到任的,对工作更是多了三分认真与严谨,力求不出一丝差错。
    干一天活儿下班,摸着脖子都是僵硬的,可见这几日工作量之大。刚从民部衙门出来,行在皇城的主道上,薛朗也没上马车,而是步行——
    坐了一天,走两步活动活动,马车便在身后跟着。
    “前面可是长平郡公?”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道挺熟悉的声音叫他。薛朗回头,正好看到李孝恭的脑袋从马车里探出来,停下脚步,施礼道:“薛朗见过赵郡王。”
    李孝恭看到薛朗便满脸的笑,让人停下马车,与薛朗说话:“薛郡公这是刚从衙门出来,欲回府去?”
    “正是。赵郡王呢?”
    “刚从宫里出来。为何不乘马车?”
    李孝恭好奇的问着,薛朗道:“在衙门理事坐了一天,身子都做僵了,走几步活动一下,有助于气血流通。”
    “原来如此。那某便与薛郡公一起走两步。”
    说着,竟然从马车上跳下来,坚持要与薛朗一块儿散步,丝毫不顾身上衣饰的华贵。赵郡王笑眯眯的道:“说来一直未有机会好好谢过薛郡公,喝过薛郡公酿的酒,以往所喝只觉都是马尿,不可及也!”
    李孝恭一边说还一边咽口水,大概是想起那些酒的滋味儿。薛朗笑道:“赵郡王过奖。”
    李孝恭问道:“听说薛郡公欲宴客?”
    薛朗讶然道:“竟然连郡王都知道了?”
    李孝恭哈哈笑道:“只为你家美酒,贵府宴客的消息自然会关注。”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薛朗拱拱手表示感谢,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扭头看看赵郡王,说道:“说来,薛某这里倒是有一事想请教赵郡王。还请赵郡王不吝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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