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师兄的照顾。从穿衣到洗漱,如果不是身在郡守府,早餐也该由梅映寒负责。
    是,他“看清”了梅映寒待自己的态度,想要斩断两人之间的姻缘。但在那之前,他们仍然是师兄弟!当师兄的照顾师弟,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可惜的是,顾邈在心头数了三下,梅映寒都没像往常一样上前。
    顾邈略有不耐。他眼睛眯起一点,倒是终于正眼去看立在屋中的另一个青年。这一眼,他逐渐意识到:不太对劲……
    梅映寒抿着嘴唇。他的神色半是冰冷,半是痛苦,轻声问:“邈邈,你方才叫‘傅大哥’。”
    顾邈眼睛睁大一些。
    他叫了吗?……也许叫了。不过,那和梅映寒有什么关系?
    顾邈想到自己昨日的决心,舔了舔嘴唇,承认:“对。”
    梅映寒低声说:“你与我成婚了。”
    顾邈听着他淡淡的话音,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心虚。
    不对,他心虚什么?
    青年又迅速理直气壮,说:“寻常夫妻尚能和离,你我甚至没有上户籍!”
    梅映寒听着,依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顾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说:“你想做什么?”
    梅映寒:“我想做什么……我想弄明白。邈邈,你说你心悦我。”
    顾邈:“那是从前。而且,你如何敢提起?”
    梅映寒茫然:“为何不敢提?”
    顾邈与他数:“我是曾经喜欢你,但也没有死缠烂打一定和你在一起。你呢,既然对我无意,为何又要答应?”
    “……”梅映寒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从“死缠烂打”开始说,还是要对着“无意”分辨一句。
    血魔老祖出现之前,师弟对他告白数次,其中数次都含着泪水。他在重伤之后转变心意,决定与师弟增加一重关系。
    明明都是再清晰不过的事情,为什么顾邈能说出和他记忆中截然不同的答案?
    梅映寒无力,说:“你……怎么这么说?”
    顾邈理直气壮,拿他之前找傅铭控诉过的“罪名”数落梅映寒。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么几句。梅映寒对他与从前并无不同,一看就是不在乎他。梅映寒见他与旁人亲近竟然不吃醋,好嘛,同样是“不在乎”的铁证。
    梅映寒听着,看着顾邈的眉眼,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想,自己一定是认错人了。否则的话,为什么他的经历,与眼前这个顾邈截然不同。
    剑客缓缓说:“你说过,不想与我转变相处方式。你还说过,你与九王爷,与逍遥刀,与清风剑都是友人。”
    “逍遥刀”“清风剑”都是江湖客的别称。他们这种专长用刀用剑的人,时常被以自己的刀剑称呼。譬如白争流,在他上一把刀断掉之前,人们对他的称呼就是“断水刀”。
    而梅映寒这会儿提起的第二件事,就是指:那逍遥刀、清风剑都曾经与顾邈有过颇过界的接触,梅映寒看着自己的情郎坐在旁人腿上喝酒时也曾觉得刺眼。可是他与顾邈提起,顾邈只说两边不过朋友。他接受了顾邈这个说法,难道还是错事了?
    梅映寒不懂。
    但就慢慢的,他脑海里浮出另一个念头。
    也许只是因为顾邈对他真是无意了。
    所以他做出的任何事,在顾邈看来,都是错处。
    ……
    ……
    白争流虽然晚走一步,但他与梅映寒几乎同时推开院门。
    傅铭还没睡醒。护卫们倒是醒来了,并且察觉不对,正如临大敌。
    见到白争流,一群人当即迎上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白争流虽然对傅铭看法不同,但对这群朝夕相处的青年,印象依然不错。他想一想,说:“是出了问题。你们且放心,事情已经解决。我要与傅铭说明,再由他与郡守交涉。”
    护卫们听着,虽然还是对昨夜的一切云里雾里,但出于对白争流的放心,他们纷纷散开,示意白争流进屋去。
    白争流看着那一张张信任的面孔,心头叹息。
    他在这一刻才开始遗憾:我要是走了,就不能再指点他们武艺、与他们练功。以后天高路远,真不知道还能否再相聚。
    这些念头浅浅从心头划过。几步之间,白争流来到傅铭床前。
    他没像往常那样等待,而是干脆利落地点了傅铭一道穴。
    原先还在睡梦里的九王爷倏忽睁眼坐起。而直到他坐起,傅铭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与顾邈一样,傅铭的意识还停留在昨夜的云雨之中。过了会儿,他见了白争流,正一头雾水,就听白争流说:“昨夜郡守府来了一个妖物,已经被我与梅兄联手击败,如今它正在东边院子。”
    傅铭错愕:“妖物?”
    白争流:“……”这回是真的没办法用“毒花造成的幻觉”来解释了,不过,那毕竟同样是一株植物……
    刀客还是言简意赅,道:“是一株芍药。很大,有这么大的芍药。”
    一边说,一边比划。
    白争流想了想:“郡守夫妇兴许能有线索,你尽快去问问。”
    傅铭还在恍神:“哦。”
    白争流再开口,说的就是:“我知道你和顾邈的事了。”
    傅铭顿时被从恍惚中拉出,比先前更加错愕地看他。
    他心头混乱。刚睁眼,就被塞了这么多信息。以至于反应不及,还被白争流“提醒”,“傅铭,快点洗漱,去见郡守。”
    傅铭咽了口唾沫。心虚骤然涌上,但与之一同的,还有某种类似于庆幸的情绪。
    他胡思乱想:不论争流是如何得知的,但他仿佛并不在意。所以,我的确能效仿父兄……三个人,马车会不会不够大?争流倒是好脾气,只怕顾邈骄横。唔,我要好生疼争流才是。
    他唇角一点点露出笑意,正要柔情款款开口,就见白争流后退一步,警惕地看自己。
    傅铭莫名其妙。
    白争流同样莫名其妙。
    ——前面那么说,其实还存着“诈一下傅铭,看他有无辩解”的念头。但傅铭的反应,算是在明明白白告诉白争流,此人的确与顾邈存有不正当关系。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白争流做好打算,处理完广安府那花妖的事情,自己就与傅铭分道扬镳。按照白大侠的性子,真正离开之前,兴许还要给九王爷留下一个让他难忘的“礼物”。
    可谁能想到,傅铭接下来的神色,竟然那么怪异。没有慌乱,更没有心虚。相反,他神色柔和,仿佛白争流仍然是他的情郎。
    白争流搓了搓鸡皮疙瘩。
    而后听傅铭开口:“争流,你放心。有了顾邈,我也会好好待你。”
    白争流:“……”
    白争流:“你再说一遍?!”
    另一道嗓音:“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试图在地铁上睡觉结果被旁边吵架声弄醒了的江江……
    到最后也没弄明白到底在吵什么(望天)
    第368章 古代武侠(32)
    与白争流的纯粹惊愕相比, 这“另一道嗓音”明显情绪更多。
    更加惊讶,更加愤怒,更加……难过。
    像是一道风冲进屋子。白争流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 就见方才讲话的人来到自己与傅铭之间。他身高比白争流略矮一些,此刻正显得怒气冲冲, 骂:“傅铭!难道你前面都是骗我?!”
    傅铭皱眉:“我如何骗你?”
    顾邈气得发抖,说:“你分明说, 你与白大哥再无二话可说。”
    白争流摸了摸鼻子,心想,都到这种时候, 顾邈怎么还能叫得出那句“白大哥”。
    他疑惑。只是再转念想想,傅铭不也是觍着脸, 要自己与他、与顾邈来个三人同行?真是一样恶心、一样让人无法想明。
    从这个角度说, 傅、顾二人还真是同等自信。
    思绪正动时, 傅铭朝他看来。
    他似乎很怕白争流“误会”, 先一步说:“争流近日为我学棋, 他心中有我……”
    “不,”白争流冷冰冰说,“我只是一时兴起。”
    傅铭诧异看他,顾邈则因为傅铭放在白争流身上的注意力更加生气。
    他说:“听到否?人家说了, 不过是‘一时兴起’。傅铭,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口口声声说不愿与白大哥过……你前面刚刚说,你们只是酒后乱性……”
    讲着这些话, 顾邈的嗓音逐渐发颤, 眼眶里也有了水珠。
    他很真切地难过着。
    明明昨日说过的。要与师兄、与白争流提分开。
    他没有去想, 在被梁俊安的出现打断之前, 傅铭其实并未答应自己。
    这份犹豫,已经很能说明态度。
    顾邈:“你说,你一直喜爱我。”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果断地与师兄提了分开。然后欢天喜地,来找自己的新情郎。
    谁能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话?!
    傅铭前面刚在想“争流怎么又这么说——哦,一定是因顾邈的态度不喜”,转而又听到顾邈这样说。
    他眉毛拧起,说:“我当然喜爱你。”
    顾邈的眼睛逐渐有了光彩。
    傅铭说:“但我也喜爱争流。”
    顾邈:“……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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