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费那么长时间话干啥?”韩延亭没跟过去,见华镇过来,放下手里的账本,“这种人,就不能理。”
    “来求人呢,想叫把他那个娘放了,”华镇哼了一声,拿过韩延亭手里的账本看了看,“哟,想买的东西不少啊,你背得回来吗?”
    门市弄的差不多了,韩延亭准备先去郑原一趟,现在开放了,虽然国棉厂的料子还是不好弄,但到底松动了一些,他从顾大姐那儿尝到了甜头,索性把郑原所有的国棉厂都跑了一遍,又认识了几个像顾大姐这样,头脑精明的人,这货源一下子就广了起来,“我想把把料子摆上放着,我妈说了,她跟我爸过来帮着看门,我趁着天好,正好再往南边去一趟。”
    “行,有人帮忙就行,叫我说,不如叫丁芳也过来帮帮忙,”以前这两人有多好,以后就有多难分,通过这件事,华镇对丁芳跟她那个家里人,多少也有些认识了,韩延亭真要分手,也未必容易,倒不如大家都让一步,“我觉得她是不清楚你成天在干啥,另外吧,女人光呆在家里也不行,倒不如出来给你帮帮忙,”
    想到卫雪玢,华镇忍不住扬起嘴角,“我觉得这两口子,还得一块儿干事,心才齐呢!”
    “哟,说的跟你好像挺懂一样,还两口子,跟你有一样,”韩延亭不想多谈他跟丁芳,斜了华镇一眼,这人连对象都没有,还在这儿跟自己卖能。
    “谁说我没有?”华镇脸一红,可想到卫雪玢,心里又甜蜜又得意,“我今天早上都是在雪玢那儿吃的饭!”
    “啥,”韩延亭腾的站起来,一把揪住华镇的脖领子,“我揍死你个臭流氓!”
    “诶诶诶,啥流不流氓的,我就是早上过去吃了顿饭,你往哪儿想,到底谁才是流氓?”华镇一把推开韩延亭的手,自己今天里头才穿的新衬衣,他这一揪,把衣裳都给他拽皱巴了,“你这人真是,”
    韩延亭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那你跟我说这个干啥?吃早饭有啥了不起,我还能跑我姐家吃几天呢!”
    这人咋这么蠢?华镇白了韩延亭一眼,“我的意思是,你姐叫我去的,”他抿嘴一笑,“她答应跟我处对象了!”
    卫雪玢会答应华镇,韩延亭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也有自己的顾虑,“华镇,我姐是啥样的人我不用再跟你说,但你小子要是敢对不起我姐,或是欺负我姐,那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行了,这还用你交代?”只要想起卫雪玢,华镇的心就砰砰直跳,“我肯定会对雪玢好的,比对自己都好!”
    “哼,我可看着你呢!”
    韩延亭看不看着他,华镇一点也不在乎,他喜欢卫雪玢,想对她好,也不是为了叫人看,“行了,走吧,你不是说要往你家也装个热水煤炉?走,咱现在就去装,趁着现在装的人少,活干的也快点。”
    华胜厂这热水煤炉一生产出来,原先只是厂里食堂跟卫雪玢那儿各装了一个,可没两天,焦师傅孟师傅他们就过来了,也要往自己家里装一个,他们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还信不过质量?这一年来老师傅们手里都挣了些钱,虽然炉子要十八块一个,但这东西可是一用多少年,天天都在用的,里头费了多少料再没有人比他们清楚了,所以都想第一时间给自己家里装一个,用热水方便不是?
    卫雪玢又带着人去给权师傅家里也装了一个,权师傅虽然没有正式来他们厂里,但暗地里就是华胜厂的“总工”,厂里一个月给他二十块钱的补贴,生产出新产品了,自然也要第一时间送到权师傅家里给他试用。
    不过这第一批用户极好的起到了宣传作用,没出半个月,厂里的十台煤炉就都卖出去了,韩延亭说的晚,都只能算到第二批上了,“走吧,不止是你家,还有雪玢家,也给装一个去,”
    华镇看看表,“这会儿去你家装,还不耽误菊姨做中饭!”卫家他还得问问卫雪玢的意思去。
    韩延亭一边跟着华镇往厂里走,一边道,“你们厂光生产这个也不行啊,我听雪玢姐说这东西好模仿,技术含量低,你们的煤球机啥时候才弄出来?”
    他冲华镇眨眨眼,“到时候给咱弄几台,我也开个煤球厂。”
    “行嘛,有啥不行的,洛平这么大,城东,谷水西,谁家不用煤球?我觉得这生意可以做,”华镇对煤球机可是充满期待,“我跟你说,我想做的多着呢,”他从库里推出个三轮车来,“看见没?这东西咱要是能生产就好了,雪玢说以后啊,还有拉货的三轮摩托呢,”
    华镇叹了口气,“我得想办法招几个大学生才行,只要能把这些都整出来,一月一百块咱也掏!”
    “小子,你这是想跟机械厂叫板?我可是听说他们要改产摩托车呢,技术员都湃出去了,”韩延亭消息灵通,“人家出去学习了,你们咋办?”叫他说,机械厂摊子大工人多,挣了钱还要给国家上缴,他们这厂子才多少人?老老实实做这些,也不少赚钱。
    虽然华镇笑话卫雪玢数钱的时候最开心,但他知道,卫雪玢的心,绝不会止步于这样的小打小闹,“你不懂,人得知道进取,原地打转儿就等于是倒退!”
    韩延亭不知道华镇从哪儿来的那么些大道理,他看着华镇招呼了两个工人把煤炉抬到三轮车上,走过去,“行了,我骑车带他们回去装就行了,你还是留在厂里吧,哪敢叫你这大厂长亲自上门儿啊!”
    华镇冲跟车去的两个青工道,“记得好好回答大家的问题,”会干活还得会宣传,这可是华胜厂的宗旨。
    卫雪玢听说要给自己家装一个热火煤炉,忍不住看了一眼华镇一眼,“你想的到周到,”她不是没想起来,只是这一台热水煤炉送过去,怕就怕后头还有好几台!
    但华镇的好意她却不能拂,“好吧,不过我家里人多以后没准儿还有人想装,中午吃过饭我带人过去吧。”
    华镇其实是想跟卫雪玢一道儿往她家去一趟的,就算他们是才开始,华镇也想在卫雪玢母亲跟前露个脸,最起码叫人对自己有个印象不是?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卫雪玢自然看出来华镇的失望之色,笑着拿手指捣了捣他的胳膊,“等咱真正干出一番事业业,”
    只有自己立的住,才能最大限度的不受别人意见的左右。
    见卫雪玢对他笑,华镇一点儿脾气也没有,“我就是想着亲自去看着,叫他们把活儿干仔细点,”
    “走吧,”下工的笛声一响,卫雪玢从抽屉里拿出饭盒,“吃饭走,红梅,一块儿去,”
    焦红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人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她把脑袋一缩,“雪玢姐,你们去吧,我妈叫我今天回去吃饭呢,她在家包饺子呢,等回来我给你捎点儿。”
    “那你回去吧,捎就不用了,”卫雪玢冲焦红梅摆摆手,跟华镇并肩出去。
    ……
    吃过午饭卫雪玢就带着两个安装工拉着热水煤火往三角场去了。
    卫广益跟张彩环过完年就回南村儿去了,这阵子南村清算人口重新分地,正是紧张的时候,张彩环为了多分点儿地,把两个儿子的户口都给迁了回去,心里犹不足意,还跟李兰竹商量着把卫雪珍跟卫雪玢的户口也给迁回去,这样能就再多分几亩。
    但卫雪玢姐妹谁都没同意,由商品粮变成农村户口,分到的地她们难道还能回去种?张彩环倒是落了实惠,卫雪玢就不说了,卫雪珍以后分配的时候不又多了层麻烦?
    但向前向新两个的户口,张彩环是亲妈,卫广益也愿意,李兰竹拦不住,也只能由他们去了。
    “姐,你回来了,”卫雪珍见卫雪玢进来,连忙往厨房里去,“你吃饭没?我给你下碗面条?”
    “吃过了,”卫雪玢见李兰竹正坐在屋檐底下晒着太阳打毛衣,叫了她一声,“我们厂子新生产的热水煤炉,我来给咱家也装一个。”
    这东西卫雪珍已经跑到她姐那儿看过稀罕了,“哎呀太好了,有了这个,以后洗菜涮碗手不冷,夏天还有热水洗澡,妈。你快来看!”
    李兰竹已经听女儿回来讲过这种煤火了,能有热水用当然好了,她站起来跟到厨房里,“那得把咱们的火先熄了,还得把现在的灶台给打了?”
    “嗯,”这些卫雪玢都考虑到了,因此她过来连水泥都带着呢,“你别管了,下午我在家招呼着干,你跟雪珍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
    这才是自己闺女该有的样子啊,李兰竹欣慰的点点头,忽然想起来她在医院听说的新闻,“雪玢,我听说昨天相庆家去你们厂里闹了?”
    “没事,就是他亲娘过来了,觉得他儿屈的很,过来哭两声,结果延亭正好在呢,听不下去,就跟他兄弟打起来了,延亭受了点儿伤,我们厂里就报了案,”卫雪玢尽量把事情说的轻描淡写,“你别操心这个,我们都离了快一年了,他家来闹,只会丢自己的人,跟咱没关系!”
    李兰竹也听医院的人说了,来闹事的全叫派出所的人给带走了,“唉,既然公家出面了,那咱就不怕了,趁着这势儿,你们坐下来再说说,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就当不认识,”
    她看了卫雪玢一眼,“你现在日子过的不错,我听人家说,相庆他娘过来,非说你坑了他们家钱了,要不你私下里赔给他们一点儿,也堵堵他们的嘴,你现在成天忙单位的事,不值得跟那种人置气,叫他们成天在外头腌臜你,对你名声也不好……”
    女儿年纪不大,这会儿不觉得,但将来想找的时候,就会知道名声不好的厉害了,可到那个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呵呵,“我要是给他们钱,那他们说我坑朱家钱的事,不就成真的了?而且如果我给了一次,以后他们没钱了,接着来闹呢?我接着给?”
    ☆、第139章 赔礼
    李兰竹就是因为这个, 才会向张彩环一次次妥协, 可是她的妥协并没有叫张彩环意识到自己有个讲道理顾大局的好婆婆,反而认为李兰竹可欺, 而变本加厉提出更多的要求, 卫雪玢可不会养大朱家的胃口。
    “算了,派出所都出面了, 这也不是咱们小老百姓可以改变的了,看看后面人家怎么处理吧,”卫雪玢见李兰竹不肯歇着,跟她说了一声,自己就去厨房给工人打下手去了。
    卫雪玢拉着热水煤火回来动静那么大,没多大功夫整个三角场都传遍了, 反正这会儿大家都吃过饭了,又没到上班时间,就都过来看新鲜来了。
    当初焦师傅孟师傅家里安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情况, 卫雪玢已经驾轻就熟, 她详细的把热水煤炉的好处跟用法给大家介绍一番,又邀请他们过两天来家里看效果,有现成的例子在眼前摆着,卫雪玢说的是真是假过两天就知道了,周围邻居都有些动心, 纷纷打听价钱。
    卫二娘也挤在人堆儿里,她看着被邻居们围住的卫雪玢,有些羡慕李兰竹生了个好女儿, 她没往前头挤,而是走到李兰竹跟前,“我看这东西不错,四四方方的不说,连锅台都不用砌了,多方便,”
    要真是像女儿说的那样好用,那就太好了,李兰竹一向爱干净,这有热水使,以后洗澡的问题就能解决一半,“可不是嘛,不过我想着咋不得再上头再垒层砖,再用水泥给抹的平平整整的,干净不说,还能多放东西。”
    卫二娘可不是特意过来跟李兰竹讨论热水煤炉的,“那个,这阵子雪玢可没咋回来,单位那么忙啊?”
    卫雪玢没回来,儿子从过年到现在,那脸上的笑也少多了,成天呆在厂里不说,回家也是吃了饭就进屋,卫二娘看着儿子的样子,急的嘴里都起泡了,她也托人帮儿子介绍对象了,可儿子不肯见,就算逼着去了,也是一声不吭的往那儿一坐,相亲不成功,还把介绍人给得罪了。
    李兰竹也是挺愁的,女儿忙她信,但真忙的回不了家她是不信的,但她又不能跟人说这些,“是啊,她现在越来越忙了,她们这种厂子,没有国家管着,可不是手一停口就停?”
    可惜女儿宁愿干这个,也不要供销社那个旱涝保收的工作!
    卫二娘可是听女儿大概提过,卫雪玢现在挣的可比他家海智远还多的多,换成她,给她那么多工资,她也玩命的干,“唉,能干是能干,就是她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过吧?这女人啊,还得有个家,有个孩子,才算是圆满啊!”
    “她二娘你说的太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可雪玢哪儿会听我的话?再说了,你也知道雪玢的情况,也不好再找啊,”李兰竹现在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当不了女儿的家,可她是她亲妈,怎么能不为女儿操心?
    卫二娘心里犹豫几犹豫,还是没把嘴边的话说出来,这卫雪玢越好,她心里就越纠结,想捏着鼻子认了,终是不甘心,想继续坚持自己的思想,又怕真闹到最后,害了儿子的一生,“其实也不急,就像我们智远,都多大了,他连亲都不去相呢!”
    听见卫二娘提海智远,李兰竹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可不是憨子,以前自己一提海智远,卫二娘就跟怕她们沾他家光一样,迅速换话题,这回居然主动提起儿子不相亲了,李兰竹看着正帮着工人接管子的女儿,要是女儿能嫁到海家去,那就太好了!
    朱相庆从华胜厂走后,又去派出所转了一圈儿,他倒是按人家公安的说法,想去求报案人销案了,可不但没成功,还听到那么个消息,卫雪玢居然跟华镇搞对象!
    他又气又恨,可又一点儿辄也没有,他在街边儿的小摊儿上买了十个包子,到派出所给朱大妮儿几个送了进去。
    见儿子只是送吃的来,却不能把他们领回去,朱大妮儿忍不住坐地上又哭了起来,她骂卫雪玢太狠,骂儿子太无能,诉自己命太苦,一直哭到公安过来叫她保持安静,不然就把她单独关禁闭,她才抽泣着住了口,靠在女儿身上,跟儿子商量着要不要托人往郑原拍电报,叫弟弟过来救自己。
    朱相庆只请了半天假,中午回去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洗了把脸就上班去了,可人才到车间,就见车间主任叫他,“相庆,快去厂办一趟,领导找你呢!”
    领导?找他?朱相庆怔怔的看着车间主任,“找我干啥?”
    厂办来通知的人脸色可并不好看,车间主任看了一眼刚换好工装的苗长有,“走吧,长有你也去,”说着径直出了车间大门儿。
    黄厂长这会儿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机械厂是啥单位,整个洛平的龙头企业,好嘛,出了个朱相庆,把人丢到公安系统去了,“朱相庆,你真是出息了!?”
    朱相庆一进厂办,就被人指着鼻子骂,吓了一跳,黄厂长他也只是离婚的时候见过一回,“厂长,咋,咋了?”
    “咋了?我还不知道呢,你还有个亲生母亲呢?”黄厂长已经叫人把朱相庆的个人资料给翻出来了,他看着社会关系那一栏,“你爸离婚了?你是前头生的?”
    “不是,”朱相庆脸通红,但这会儿也不该再隐瞒,大概把自己的身世跟黄厂长说了一遍,“我在郑原的爸妈其实是我舅跟妗子,但我从小就过继过去了,一直在郑原长大的。”
    “你结婚是你爸妈出面,离婚也是他们出面,你社会关系上也是写的他们,那你这个亲娘又是咋回事?我可是调查了解过,你结婚的时候他们也来了,人家说你是管她叫姑的,并没有认他们是你亲生爹妈,她们现在跑人家卫雪玢同志单位闹啥?你跟我说说,她是站在啥立场去闹的事?朱相庆同志,当初你们离婚,”黄厂长拍着桌子,“两边领导还有你父母可是都在场的,你那离婚的心比谁都坚定,我们也没少劝你,你说的啥?”
    “可现在呢,你娘去人家那儿闹去了,不认可你们已经离婚了,还把人给打伤了,这事儿你别告诉我你啥都不知道!”要不是朱相庆说,恐怕一个外地老太太,都不会知道人家卫雪玢现在在哪儿上班,更没胆子跑人家厂门口闹事了。
    朱相庆脸都要滴出血了,他的眼泪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儿,“厂长,我真不知道,你也说了,我从小就是跟着我舅长大的,跟那边本来联系的就少,当初卫雪玢就是不想认他们,才坚决跟我离婚的,但那毕竟是我的生身父母,我怎么能不孝敬他们?这回我娘跟我弟过来,才知道我离婚的事,”
    朱相庆低下头,“我昨天上班儿去了,真不知道他们会去找卫雪玢,我弟从小就腼腆的很,根本不可能会打人。”
    黄厂长能走到机械厂领导的位置上,就不是叫人随便说几句就能哄得了的,人家嫌你有个亲娘才离婚,那当初人家干嘛跟你结婚?不结不就行了?“行了,你现在说这也没啥意思,人家派出所把公文下到咱们厂了,说是调查发现,整件事的幕后指使人就是你,叫你去派出所配合调查呢!还有你那亲娘跟兄弟,人家那边有验伤报告,他说没打就没打啦?”
    叫人公安局下这样的通知,黄厂长脸都没处搁了,他们可是市里的先进单位,出这么个事,万一影响年底评先呢?他这个管d政的没政治思想工作没做到位?“你啊你啊,”
    黄厂长一瞪车间主任,“你说你的队伍是咋带的?出名都出的市里头了?还有你,”
    黄厂长懒得理朱相庆,一指苗长有,“你这个师傅又是怎么当的,你是他师傅,不但要教技术,更要关注年轻人的一举一动,把思想工作做到生活中去,”竟然捅了这么大个篓子给他!
    “不是,厂长,这不是叫相庆过去接受调查嘛,还没有说朱相庆同志的问题呢,”自己车间的工人,叫领导这么劈头盖脸的骂,车间主任也跟踩了屎一样,但他是车间的主要负责人,也不能不帮底下人说一句话,“这打架嘛,都是意气用事,算不上啥大事,大不了相庆去给人买点东西,最多赔点儿营养费,不就完了?咱厂里的小青工一年打几回太正常了。”
    那是在自己厂里,关上门怎么打都行,可这朱相庆把事儿闹到派出所了,尤其是,他跟卫雪玢离婚也是他这个领导点头开了介绍信的,这是对他们的决定有意见?当初他要离,离后又后悔了,就给他添堵来了?
    “行了,你现在带着他往派出所一趟,配合人家所里的调查,还有该咋跟人家赔礼咋赔礼去,至于处分嘛,你们车间先拿出个意见来,”黄厂长黑着脸摆摆手,叫几个人出去。
    一从厂办出来,苗长有掏出根烟狠狠抽了几口,“主任,可能我说这话现在不太合适,但这是我的心里话,搁心里很久了,”他顿了顿,痛惜的看着朱相庆,“朱相庆同志比我读书多,有想法,我这大老粗有些跟不上趟儿,所以以后我跟他就解除师徒关系了,当然,这次出这样的事,跟我以前没有带好他有很大的责任,我会在车间会上做检查,也接受组织上的处分。”
    说完直接骑上车走了!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老苗是多好的人?当初就是觉得你有文化有知识,又是从部队回来的,才叫他给你当师傅的,”车间主任嗐了一声,苗长有可以说不当朱相庆的师傅了,他不能把朱相庆给开除出车间啊,“走吧,咱先去派出所,听听人家公安咋说!?”
    朱大妮儿自问聪明,但也斗不过审问经验丰富的公安,昨天已经把前因后果,跟派出所的人讲清楚了,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为了没有孩子的弟弟,忍痛把头生儿子送过去,儿子也出息,当兵回来进了机械厂,却碰到个狼心狗肺的坏女人,骗了她的儿子,还坑了她儿子一大注财,她这次过去,儿媳妇她们不要了,但钱得还回来!
    至于多少钱,朱大妮儿也说的挺清楚,最少得有三十块(朱相庆跟她说的卫雪玢的私房),还有衣裳铺盖,可再一问,好吧,这些都是人家卫雪玢当初的嫁妆。
    这样的证词在派出所都快成笑话了,等朱相庆过来接受调查的时候,被公安直接问了个面红耳赤,只能咬着牙死不吭声,最后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跟卫雪玢离婚的原因是因为他身体有毛病,而且卫雪玢也不愿意认他在南固的父母,至于经济纠纷,一分钱也没有,卫雪玢拉走的全部都是人家当初带来的嫁妆。
    “你这个同志啊,封建思想太严重了,”王所长真是啼笑皆非,除了华镇,其实今天还有人跟他打招呼,叫好好给朱相庆一家子提提神。
    虽然得了两方的嘱托,但王所长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则的人,特意派了公安去朱相庆的工作单位调查了一下,又去了一趟卫雪玢原先工作的供销社,现在调查清楚了,都不用别人再给他打招呼,他都想好好给这个朱相庆上上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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