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轩只是听人家议论讲过关于魏华音和嫁白玉染的事儿,具体的却是不清楚,听李红莲说是她家的,只疑惑魏华音和白玉染分了家,盖了大院的,这却是不像。而且这个大姐也不像传言的魏音姑啊?
    石头在外面玩,听着这话,连忙过来告诉他们,“二郎叔家在村头呢!村头的大院!”
    他如今魏华音闲暇依旧过去识字开蒙,以为张景轩和刘奕是亲戚,拿的有礼,要被李红莲劫走,立马就要给他们带路。
    李红莲也是想着得好处,也想得个好名誉,想听白玉染的消息,看小石头直接截断她的话,神色有些不好,笑着跟张景轩刘奕解释,“这是我们白家老院,爷爷奶奶,公公婆婆都住在这边!”
    “二郎叔和二婶婶都在那边呢!”小石头指着村头。
    张景轩和刘奕本就是做个好事把白三郎送回来,然后拜访结交一下白玉染,听了小石头说的,朝李红莲拱了拱手,“多谢大姐了!我们就先过去了!”
    又朝白三郎和丁氏拱了拱手。
    小石头给两人带路。
    李红莲又气又急又激动,赶忙转身回去给正熬糖稀的白方氏和李氏报信儿。
    丁氏鄙夷的看着她,脸色阴了又阴。
    “娘!是我没用,让娘失望了!”白三郎哑着嗓子道。
    丁氏心疼的扶着他,赶紧扶他进屋回家。
    站在厢房门口没敢路面的白玉梨也听到了,心里恨的攥着拳头,咬着牙,两眼阴毒狰狞。
    白三郎看她一眼,低下了头。
    这家里气氛低压,狰狞。
    老院这边乐开了花,要不是白方氏顾忌手里的活计,李氏都跑出去了。
    “慌个啥!既然说二郎中了,那就是真的!又跑不了!赶紧把这锅糖稀炒好,拉了糖葱,也正好拿过去招待!”白方氏高兴道。
    李红莲想立马就去看看,“我先去瞧瞧!”
    一激动,还没有走大门,肚子一阵阵疼痛,作了。
    羊水直接破了,李红莲顿时吓住,“婆婆!奶奶!婆婆!我我要生了!”
    白方氏和李氏一惊,赶忙出来,一看她羊水都破了,也顾不上炒糖,赶紧把她搀扶回屋。
    “先别躺!我去铺灰!”白方氏喊了一声,让她撑会。
    庄户人家生产,也没有太讲究的,专门的产房,棉花珍贵,杨棉柳絮都难收集,所以褥子是不舍得祸败的。谁家媳妇儿要生产了,会提前准备草木灰,缝一个草木灰褥子,还能吸水,用过扔了也不心疼。
    李氏连忙换好草木灰褥子,扶着李红莲躺上去。
    一个去烧热水,白方氏扬声叫隔壁的丁氏,“老二媳妇儿!红莲要生了,你过来帮忙!”
    丁氏正愤恨难受,哪有心思去帮她们的忙。
    白方氏去请了卫氏来,她不仅接生厉害,还会医术,村里都找她接生放心。
    丁氏姗姗来迟。
    “咋回事儿你?”白方氏皱着眉不虞的看着她。
    丁氏红着眼,“三郎落榜了”
    白方氏愣了下,“三郎不是学问好,咋会落榜了?”
    丁氏哭着进了厨屋去烧热水。
    白方氏拧着眉毛好一会,也顾不上,带着卫氏进去去看李红莲。
    另一边,大院来了张景轩和刘奕,不仅见了白玉染,也如愿见到了传奇故事里的主角儿魏音姑。
    刘奕盯着魏华音,看直了。
    因为忙着花圃的事儿,魏华音紧身利落的衣裙,略带松散的丸子头,一支木镶玉步摇,额头薄汗,几缕头汗湿,肤若凝脂雪玉,皙白娇嫩的脸上热的微红,艷若桃李,精致的五官,娇美绝色。
    最是那一双清眸,清澈琉璃般,纯真无害。微微浅笑,夭桃秾李,惊鸿蹁跹,迷人心魄!
    刘奕也家有薄产,随身有小厮伺候,也是见过大家小姐花容月貌,却没见过这般娇美艶色,惊艳动人。
    张景轩看白玉染目光含爽,轻轻捅了下刘奕,轻咳出声。
    刘奕回神,看白玉染面色不善,忙羞愧上头,歉意的拱了拱手,“闻名不如见面,白兄夫妻二人果然神仙之姿,天仙绝配!刘某一时惊呆,还望见谅!”
    魏华音看着两人点点头,吩咐祝妈妈去泡茶,上茶点。
    祝妈妈应声去了厨房。
    这没有她的事儿,魏华音让白玉染接待,她继续去忙她的。
    “两位请进!”白玉染伸手请两人进去。
    张景轩笑着应声,和刘奕随他进去。
    刘奕打量着院内屋内,清雅舒适,简直意趣盎然,可见这夫妻心境不低。
    三人在屋里坐下,都是榜上有名之人,互相道贺,说话。
    白玉染不介意结交张景轩,至少不是内里藏奸的,还能当用的人,但旁边这个刘奕,色魔!
    刘奕也知道自己刚才看魏华音看待了,实在失礼了,看白玉染似有若无敌意的目光,幽幽寒箭一样,那个弦儿就绷起来了。
    祝妈妈上了新茶和点心。
    茶叶是魏多银和魏小贵他们在高山上采的野茶,魏华音炒的,不如人家名茶讲究,口感也不太细腻。
    但却是家里的珍品。白玉染都是自己喝的,看她泡了魏华音炒的新茶,幽幽瞥她一眼。
    祝妈妈恍然明白过来,忙低下头退下去。
    说了半天话,一杯茶早已经喝完,白玉染却不许续茶。
    张景轩看他也不想缺钱的样子,也不像不通礼数,抠门小气的人,却不续茶,想着是不熟,下了逐客令,又因刚才刘奕失礼,心里对他们不善,“那个,白兄!不知你往后可有去哪求学的打算?我们准备去岳麓书院应试,白兄可愿同往?”
    “不愿意!”白玉染拒绝,他又不需要到处拉关系,储备势力,又不需要苦读熬功名,十年之内考题考官他都知晓,干啥还去头悬梁锥刺股!?把音宝儿一个人抛在家里,肯定会有人觊觎她,勾引她!
    刘奕觉的这白玉染真不好相处,不过也估摸着是他的原因,“那白兄以后打算在哪攻读?”
    “家里蹲。”白玉染瞥他。
    刘奕想了会才明白他说的家里蹲啥意思,不禁笑起来。
    淡淡的尴尬在三人之间流动。
    这时候外面报喜的衙差过来了。
    由村人领着来大院这边。
    魏华音也放下手里的活计,洗了手洗了脸出来,让祝妈妈奉茶,打赏赏钱。
    两个衙差拿了赏钱,一摸一人两个八分银锞子,自是欢喜,又看白玉染俊俏漂亮,大院也像模像样,仿佛一个世家公子,而且他学问好,名次高,又是廪生,以后自然在衙门行走,再往上考,前途无量,说了不少好话。
    送走了报喜的衙差,村里的人一窝蜂的过来道贺,说着讨好讨喜的话。
    钟婶端着瓜子糖果让了一圈。
    魏华音喊了钟叔,“你去老院说一声,告诉老爷太太和老太太老太爷喜讯!家里有客,我们等回头再过去!”
    “是!少奶奶!”钟叔应声,到老院去报喜。
    张景轩也疑惑,“我们刚才从你家老院那边过来,她们应该都得知消息了!”
    很快钟叔回来,“大奶奶要生了,都在老院那边忙着。说是等老爷和老太爷回来商量庆贺庆贺!”
    “哎呦!老白家双喜临门啊!”村人都羡慕起这白大郎和李红莲的孩子会挑日子。可真是双喜临门!
    张景轩和刘奕一听也不多留了,“我们就此先告辞!要去岳麓书院应试,还得一段时间,改日再来寻白兄论学!”
    “慢走,不远送!”白玉染拱手送两人出门。
    村里的人又围上来说好话,恭维白玉染读书厉害,自己念书都能考中功名。
    她们都知道魏华音要开染坊的事儿,虽然没有动静,不过现在知道是在等白玉染高中。有他的功名在,再开染坊也会容易得多!那要是跟着干个活儿,可就能赚到钱了!
    这边说了半天,魏华音喊了祝妈妈和钟婶,“老院那边的米团子和葱糖估摸着还没做完,这会也没空了,你们跟我过去帮会吧!”
    白玉染也和她一块,“跟奶奶也报个喜去!”
    “好!”魏华音应声,让村人都散了,小夫妻带着人来老院。
    老院这边正传来李红莲杀猪一样的叫喊声,听到白方氏跟魏华音和白玉染说话,叫的更凄惨,还婉转,“啊啊嗯啊疼啊我不生了!啊嗯啊”
    白方氏高兴,但也顾忌着二房的体面和心里,毕竟白三郎也是亲孙子,念了那么多年书,结果没考中,也是运气不好了。
    魏华音又让祝妈妈和钟婶来帮忙做糖葱,觉的她懂事儿,“屋里也不干净,就别进去了!”
    “我们还去魏家沟报喜呢!”白玉染说道。
    白方氏想到了魏礼,不知道他考进士考中了没有,要是中了,音姑那个后娘可就嘚瑟了,“行!你们去吧!那炸米花和糖葱你们拿着些过去!中了秀才也别太嘚瑟了,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三郎那边还没有中。
    白玉染应声,拿了米团子和糖葱,带着魏华音就走了。
    卫氏就眼看着李红莲叫,似笑非笑,淡抿着嘴,“有劲儿留着点,用到正个上吧!你这还早呢!别等后面没劲儿了,一大一小两条命呢!”
    李红莲察觉她察觉出啥了,顿时脸色有些红难看,留了劲儿,不阵痛的时候,就不喊了。不过心里却也难受不舒服起来,白玉染高中了,如今成了秀才相公,可他的秀才娘子,却是魏音姑那个狐媚子!
    村里人已经对魏华音改了口,“秀才娘子!新秀才!这是干啥去啊?”
    “给奶奶报喜!”魏华音笑着回她句。
    樊氏也忙着把旁边的地种上,她反正也闲着,那地空着,种着绿肥养了一年,也能拾掇拾掇种点吃的。
    看俩人过来,笑着停下锄头,“先回家!我拿了铁锹就来!”
    白玉染已经说起来,“奶奶!我考中秀才了!榜上第二名,还是廪生!”
    “呀!真的中了!?”樊氏欢喜的赶紧过来。
    “报喜的衙差刚走!”白玉染应声,“以后音宝儿就是秀才娘子了!”一副他终于给娘子争光挣脸面的样子。
    “好好好!”樊氏连声说好,欢喜的不行,赶紧让回家。
    有人村口路过,樊氏看是认识的,跟人喊了声,笑着道,“玉染考中秀才了!榜上第二名呐!”
    都是认识,平常一块说话的,一听这好消息,就过来说话,“这可真是好事了!音姑就是秀才娘子了!好福气啊!”
    这一说,好些人知道了,纷纷赶过来。
    白玉染和魏华音在东小院又被魏家沟的人围着说了半天话。
    不过这回白玉染倒是一点不急,还要在这边吃饭,“大嫂子作了,音宝儿把家里下人借过去做糖葱去了,我们俩就在这边吃饭了!”
    樊氏只有高兴的,连声应好,让她们先说话,她去小杂货铺那看有没有肉和鱼。
    翠姑听到消息,高兴的嗷嗷叫,一口气跑过来,一边跑,在村里见了人就喊,“白二郎高中秀才了!音姑是秀才娘子了!”
    很快魏家沟大半的人就都知道了。
    魏嫂子和魏铁根,魏小贵家都也都过来。
    听李红莲在家生孩子了,生得慢得两三天,她们今儿个在这边吃饭,很快就拿着菜,拿着肉和腊鸡腊鱼过来了。
    张氏简直要酸死了,“这玉染才念多少书啊,竟然都考中秀才了!”
    “学堂几年,家中几年!学问勉强,运气好!”白玉染挑眉。
    张氏呵呵呵笑,“那倒是运气真的好!你们这日子可真是过起来了!不知道染坊啥时候开?”
    “过些时候!现在不提!”白玉染声音有些沉。
    张氏也看出他这是不喜,嘴上笑呵呵不提,心里却愤恼不以为意,认为他中了秀才就摆起架势来了。
    而她们在这边吃饭,也是为了显摆,为了让二房柳氏她们难堪。
    白玉染更愿意自己带着魏华音自己在家里做点吃的,在这边吃饭,也是樊氏就一个人,也为音宝儿拉些关系人脉。魏礼回来,柳氏和魏柔娘她们肯定有行动,定会拿音宝儿开刀。
    所以坐在东小院跟村人们喝茶说话,一大兜的米团子和糖葱分分光。
    魏嫂子问,“这么好的喜事,你们可要庆贺庆贺?”
    魏华音张嘴,一句不庆贺还没有说出来。
    白玉染已经快了一步,“庆贺!这两天准备一下,后天咱们自家人坐在一块吃个饭!”
    魏华音瞪着两眼大眼眨着眼看着他。
    白玉染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大房生了孩子,咱们要不赶紧庆贺,她们肯定说到一块,把咱好儿给占了!”
    魏华音想到李红莲,绝对做得出来,“不铺张。”
    “听你的!”白玉染笑着应。
    魏嫂子她们听他要办庆贺,都笑着说起让魏三多和魏小福他们沾福气,“几个小子跟着音姑开蒙,说是玉染也教过他们,今年送去学堂里,夫子也都说他们觉悟高呢!”
    立马有人也说,要她们孩子也跟着沾沾福气不可。
    说了半天话,天色也不早了。
    樊氏张罗做饭。
    张氏一看,也殷切的帮忙,表现的倒是很热情。
    魏华音帮着忙,做了一桌子的菜,摆在木棚大桌上,几家人都围坐在这边,魏铁根还拿了一坛酒开封,挨个给白玉染倒酒,敬酒。
    就连魏华音都被灌了几杯。
    这边欢声笑语,热闹一堂。
    柳家二房却关着门,一片安静,她们也都在等着魏礼的消息。至于魏华音和白玉染?先让她们嘚瑟几天!
    白玉染嘚瑟了一天,晚饭后,拉着魏华音回去,却刚出了门,就一把把她抱起来。
    “啊!快放我下来!”魏华音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喜欢用抱小孩子的姿势抱她,她就算个头不高,被那么抱着也觉的很大只。
    “我抱你!乖乖音宝儿!我们家小宝儿!”白玉染很是高兴,酒没喝多,也没醉,在她跟前却想借酒劲儿闹人。
    一里多的路,跟他说了没有用,好在是晚上,魏华音也放弃了,被他抱回家。
    钟婶和祝妈妈已经回来,烧好了热水。
    让她们都退下,白玉染又抱起魏华音进了浴池。
    魏华音就知道,和他一块进浴池,准没好事儿,到了浴池他就疯,整个人饿狼一样,兽性大。
    等白玉染再抱她回屋,已经昏了过去。
    次一天,魏华音深睡不醒。
    白玉染抱着她也赖床。
    祝妈妈会做人,天亮起来,已经到老院走了一趟,看李红莲生了没。
    折腾了半天,又折腾一夜,李红莲已经快要力竭了,终于在天亮时生下了一个女婴。
    一听是闺女,李红莲脸色一沉,心里顿时不高兴了。她在娘家就找人看过肚子,说会生小子!她还想着必须生下老白家的长孙,稳固住她的地位!不然以后家里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现在生下个丫头片子,魏音姑那个狐媚子又成了秀才娘子,本来就因为陪嫁多会赚钱,公公婆婆,连两个老不死也偏心她们。她要是再生了长孙,更得踩的她没地儿了!
    “孩子不大好”卫氏抱着婴儿道。
    李红莲一听,翻眼一翻,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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