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转暖,魏华音看时节,看了买的地,带着钟叔,请了人准备育棉花苗。
    买的地在两处,离得不远,之前也是有人佃着种的,不少都会种棉花,侍弄的不精。
    魏华音观望了一年,他们种棉花要么直接种上去,就算育苗,也是直接埋在土里浇上水,等长起来移栽。
    她的记忆里,棉花育苗用塑料纸张小软盆装上土,在小软盆里育种,长起来,直接脱了软盆,就移栽上,很是方便。
    但她三千七百两银子,转眼花了两千六百两,能省还是省着来。
    让村人打了池子,和好泥,沉淀凝固后,画上方格子,在每个方格子按上棉籽,再封土。
    棉花虽然入关不久,但之前祖辈种棉花都没有她这样的,都说不行,看她娇滴滴一个小女儿,不懂瞎捣鼓。还特意来教她,“东家!这棉花是个珍贵物件儿,不好种,你这投这么多本钱,要是种坏了,可是一大笔损失啊!这个天也有倒春寒的时候,冻坏了也是一个大损失!”
    “你们听命就是。”魏华音没有跟人解释自己做法的习惯,她做科研都是直接拿出研究结果,别人自然知道了。至于研究过程,没人敢多干涉。
    看她小脸沉着,清眸微寒,仿佛逆我者亡的架势,他们只是受雇干活儿的,好心的提醒她,不听也没有办法,摇着头,不再多说,按她吩咐的干。
    白玉染知道她要种棉花,提前育苗,要比别人都早,所以院试出来,披星戴月往家赶。
    白三郎还要留下,想等第一手的消息。
    白老大却不好等他了,从县城,到府城,他也在贡院外面这么多天了。他等结果出来,还得好几天,他是得回家干活儿了!摊子上就一个老头子,顾不过来。
    但白玉染那么急,天黑了还赶路,白老大忍不住劝阻,“晚上赶路不安全,早到家晚到家一天,也没妨碍的!”
    “华音正在育棉花苗,两百来亩地的大田,又不在杨柳镇,我不放心她一个人!”白玉染道。
    白老大一听,也不放心了,左右他也不怕夜路,就是防着不安全。
    爷俩连夜赶到家。
    李氏和白方氏一看,赶忙做饭烧热水。
    白玉染招呼了一声,“我先回去了!身上一层灰!”
    “吃了饭再走吧!音姑没在家,说是下地去了!”李氏喊他。
    “家里有吃的!”白玉染回了一句,人已经走远了。
    到家敲开门,家里只有小斑马一个。祝妈妈,钟叔钟婶都跟魏华音出门下地了。
    “少奶奶什么时辰出门的?”白玉染看了下厨屋里吃食,还有些她们早饭的花卷和蒸饺,窝窝头,拿了热在锅上。
    “天刚亮就吃了饭走了。”小斑马赶忙把热水去烧上。
    花卷窝窝热好,又打了个豆腐羹,白玉染吃了饭。洗去一身灰垢和疲乏,换了衣裳。
    叫小斑马把他吩咐的菜啥准备好,骑了马直奔大田。
    远远就见一群人正忙活的热闹。
    白玉染勒住马缰,一眼就看到人群里小人儿。她新改的紧身衣裳利落灵巧,正拿着瓢,弯腰按棉籽。
    没有注意到他来。
    倒是有人听到马蹄声,看到他,见他俊俏漂亮,翩翩如玉的公子,纷纷瞩目。
    “好俊俏的公子!”
    “往咱们这边来的啊!找谁呢?”
    “是不是找这个女东家?”
    看看魏华音,已经娇美绝色让人自惭形秽,要是再有个这么俊俏漂亮的夫婿,太叫人嫉妒眼红了呀!
    “少奶奶!是公子回来了!”祝妈妈笑着道。
    魏华音听到,扭头。看他没有一身邋遢,但头还没完全干,随意用簪子绾了一点都披着,笑看着她,从田埂上走过来。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白玉染扫了一圈,看她都已经忙的差不多了,撩起衣摆掖进束腰带里,过来,“给我来!你站边儿上!”上来接了她手里的瓢。
    魏华音看了下他很是那个劲儿,“你不昨儿个才考完,这就回来了,睡觉了吗?”
    白玉染眸光深深看着她,闪着暗火,幽怨道,“睡不着!”
    魏华音被他带着灼火的眼神看的心里忍不住砰砰跳,耳朵也热起来,瞪了瞪他,“熬了那么多天,还不睡觉,还熬得住!?”
    “快熬不住了”白玉染幽幽笑凝着她。
    “你回家睡觉去!”魏华音不理他,去抢他的瓢。
    白玉染轻笑出声,“种完回去。”
    魏华音忙活了几天,也差不多了,没剩下多少了,自己抓了一大把棉籽,给他让出个地方,继续在旁边干。
    看着两人说话互动,真的小夫妻,忍不住艳羡。
    还有人小声议论,“看这东家,真的男的俊,女的美!这两片地两百多亩,非要都种棉花,还非得弄这个,估计要赔不少!”没敢直接说中看不中用。
    “估摸着家里有钱,出来瞎捣鼓的!就是可惜了这些棉籽,可惜这些地!”
    白玉染满目宠溺,一副就是有钱给娘子瞎捣鼓的架势。
    魏华音是幼时见过,土法子就这样。直接播种的棉花,都用塑料地膜,这也没有塑料地膜,只能搭棚子。
    棉花育上苗,就寻摸果树,准备把山头上全种山橙子和柑子,种个几年,再培育筛选优良品种。
    誓要把白玉染卖的钱全部造光光为止!
    忙到下晌过,总算是把所有棉籽都按上了,魏华音指挥着众人把今儿个育的苗也都搭起棚子,吩咐了长工看护着。
    转过身看着白玉染整个人都要等不及了,“再等一会,还有些菜没有拾掇好!”
    “交给钟叔她们收拾!”白玉染拉着她,直接把她送上马背。
    魏华音惊呼一声,他已经跟着跨上马背。
    钟叔和钟婶,祝妈妈都应了声,公子骑马带少奶奶回去,她们还有骡车在后面。
    魏华音还是他前头买了马回来,被他带着骑了一会,见路人瞧她,又给她塞马车里了。
    这会他策马狂奔,两臂有力的圈着她,头顶的呼吸已经略带深重,显出他的迫不及待。魏华音脑子晕乎乎。
    白玉染一言不,几十里路转眼赶到,把马往马厩一扔,拴也不拴。
    “回头它乱跑!”魏华音说话已经也小了,过去拉了缰绳要拴。
    白玉染急切的夺过来,三下两下拴住。转身猛地抱住她,微微喘息,“音宝儿!我快忍不住了!”
    说着话,低头噙住她的唇,长舌疯狂的侵入,席卷着她的小舌,吻的深切凶猛。
    魏华音被他感染的全身忍不住轻颤了颤,却又忍不住退缩。之前他闹的最凶,也是过年那时候,让他折腾了两次,她睡到快下晌。
    而这次,几近半个月,看他这个凶猛的架势,光是这亲吻她都有些受不住。可以想见让他要起来,她今儿个还有没有命在!
    “白玉染白玉染别”
    听着她甜糯娇软的声音,白玉染脑中轰的一下,自制已经荡然无存,疯狂的吻着她,又紧紧攥着她的腰,让她贴在他身上。
    魏华音被他这激吻,全身绵软,所有力气都随着他凶猛的亲吻抽离。
    白玉染连回房都等不及,伸手就扯她的衣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不!”魏华音紧紧扣着他的手。
    小斑马也听到马鸣声,忙过来。
    白玉染听脚步声,一把抱起魏华音,直奔卧房。
    小斑马过来,只看到个两人的背影,但见魏华音是被他面对抱着的,就守到大门口这边练自己的字。
    祝妈妈和钟叔钟婶踩着夜幕落下之前回到家,小斑马已经准备好了菜,洗了干净,下锅就能做。
    但看家里都没有撑灯,一问,“公子少奶奶呢?”
    小斑马抿着小嘴红脸道,“公子抱着少奶奶回屋了。”
    三人脸上一热,笑着匆匆弄了点吃食,把浴池那边热水烧上,就赶紧退了。
    魏华音明明听到外面的动静,却完全逃脱不开。
    夜色静谧,月光如水。
    正堂卧房里,热度不断升高。
    罗纱帐,突然一只细白的小手伸出来,下一瞬便被一只强硬的大手捉住拉回。
    次一天,整个大院静悄悄的。
    到傍晚时,白玉染餍足慵懒的起床,到厨屋看了下,把炖的补汤热好,连吃食直接拿进屋里。
    连着两天,不理外事。
    魏华音觉的她快要活不了了。抓着他的衣襟,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看的白玉染又是心疼,又邪火膨胀,不过终究吃过一顿饱的,正是餍足,大度的放过了她。
    两天里,不是昏迷睡着,就是时时被他折腾,再次重见天日,魏华音有些怕光的两眼黑。
    白玉染拉着她在院子里晒院子,给她洗头按头。
    李氏和白方氏那边还惦记着科考的情况。
    白老大只听白玉染随意的说不太好,家里又育苗种棉花,白承祖不让多问。
    都过两头了,李氏实在忍不住,借着送菜过来。
    魏华音躺在竹床上,绿荫下睡着。
    白玉染让她小声,引了她到侧院花圃这边说话,“娘想问科考的情况吧?我没报希望,所以考完就跑回来了!”
    虽然也觉的他没有太用功念书,希望应该不是很大。但毕竟自己儿子,李氏心里期盼着他能高中,光耀门楣。听这话,顿时有些失落,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儿!你今年好好念一年,明年再考!”
    “考不中再考,还多的是机会!”白玉染蹙着眉点头。
    李氏心里微叹一声,“让音姑也别太难受了,毕竟你只在学堂里念了几年,不比他们念了十多年的!还有好些考不中的呢!”
    “音宝儿没事儿!她一心忙着种那两百亩的棉花呢!倒是累坏了!”白玉染一脸正经,带着心疼。
    李氏问地拾掇的咋样了,“你们没有种过,头一年先少种点!有啥不清楚的,问你爹,问你爷爷!他们都是庄稼把式!”
    “育苗已经全部育上了,有老把式的长工在那照看着。不用担心!”白玉染回道。
    李氏却是高兴这个事儿,二百多亩地,可不是谁家都有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至于高中的事儿,还是盼望一下三郎吧!他念书好!中了也是白家的门楣光耀了!
    白三郎也咬牙盼望着,他能中!而白二郎?只配落榜!
    周围虽然知道白玉染也去赶考了,不过对他的希望都不大,说的也是陪跑,下场熟悉一下,试试水。毕竟自己在家念书,和在学堂里念书可是不一样的!
    倒是顾夫子和叶夫子对白玉染抱着很大的期望。
    白玉染都不多管,拉着魏华音忙活起花圃的事儿,今年要把花圃慢慢种起来。
    能育苗的育苗,能插扦的插扦,直接种的直接栽种。
    放榜的日子很快到了,白三郎憋着一口气,早早的就等在贡院外,见到衙差来贴榜,箭步冲上去,和众人挤着往榜前去看。
    打头的前三名,赫然写着白玉染的名字。
    他两眼猛缩,不敢置信的挤上前去,伸手又擦又抹,可那三个字丝毫未变,还是白玉染。
    众人看他这异常的表现,以为他就是白玉染,高中了,还是前三,年纪轻轻就是廪生,前途不可限量,纷纷恭贺,“年轻人真是好本事啊!”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恭喜恭喜!贺喜贺喜啊!”
    白三郎却脸色青紫,看着前面的几排,都没有他的名字,僵着脸,两眼死死盯着榜单搜寻。
    可是从前面找到后面,没有他!
    他不相信,他都没有中,白二郎却高中了!还中了前三!
    可是连着找了三遍,没有找到他自己的名字。
    众人互相倒吸的,有落榜失意互道鼓励的。
    府试时,有认识白玉染的,看到他的名字,就说起来,“这白兄果然好文采,不仅好文采,更是一副好相貌!只可惜他考完就急着回家了!”
    “哎!景轩!是你们一个地儿的老乡啊!名次还这么靠前!哪天可得找机会认识认识!”
    一身青衫的张景轩,笑了笑,“传奇人物,值得结交!”
    “传奇人物?什么传奇,快说来听听!”刘奕几个好友拉着他就问。
    “走走走!景轩和刘奕高中,咱们高兴,去喝一杯!边喝边讲!”
    张景轩看了眼仿佛魔怔了的白三郎一眼,他和白玉染同门兄弟,结果白玉染高中,他却落榜,只怕难以接受。
    不待他说话,刘奕几个已经拉着他走了。
    白三郎胸腔一阵闷痛,让他喘不上气。当初信誓旦旦,白二郎绝对比不过他!人前对峙比试,即便输了,他也想法不改。
    可如今那榜单上白玉染三个字,明晃晃的打在脸上,虽然没有之前比试的时候响亮,却无比的疼痛。
    而他,不仅和亲妹妹一块被毁,一生翻不出这个暗障,现在连功名也没有考中!反倒是他榜上有名,还名列前茅!
    终于忍不住,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
    众人一看他吐血了,都吓了一跳,不过却也能理解他,每一届科考都有满怀希望下场,却落榜失意,中了癫狂大笑,没中嚎啕大哭。不过没有他这么大的反应,竟然气到吐血。
    看他还年轻,不到弱冠,便好心劝他想开心,“看你这么年轻,明年卷土重来就是了!”
    “是啊!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被这点挫折打倒了!”
    白三郎知道他在榜前吐血,又丢尽颜面,更加忍受不住,差点昏过去。两个好心的人把他送去医馆,他没同意。自己强撑着回了客栈,失意,绝望,愤恨,不甘几经交叉,又吐了血,怒急攻心,直接病倒了。
    客栈小二现,吓了一跳,要撵他出去。
    还是张景轩和刘奕同住一处客栈,然后给请了大夫,让小二煎了药给他灌下去,又把他带回云安县,送到村里。
    丁氏看着儿子狼狈,病态,凄惨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三三郎!?你这是咋了??”
    白三郎刚刚站稳,嘴唇有些白干裂,“娘!对不起!我落榜了!”
    丁氏脑子嗡的一声,登时恨怒的咬牙,“都是贱人害的!!”
    张景轩和刘奕对视一眼,有些尴尬。
    白三郎苦笑,“是我自己才疏学浅,怨不得别人!”冲她摇摇头。
    丁氏也注意还有别人在,强压下心里的恨怒,扯着嘴角,“多谢你们送我家三郎回来了!快进家来坐坐吧!”
    “不了,婶子!我们还有事儿!”张景轩有礼的婉拒。
    刘奕却问她,“那个婶子!白玉染家在哪?”
    丁氏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白二郎他考中了?”
    张景轩看着她的神态有些不好说,看白玉文的样子,不光是自己落榜受不了,只怕更大的原因是自学的堂哥高中,还名列前茅,打击太过。
    刘奕轻咳一声,“白玉染高中了,那个报喜的消息只怕也该送来了!你们一门头一年下场就中了一个,家学不错啊!”
    丁氏脸色一阵白一阵黑。
    倒是墙里面正上茅房的李红莲听见了外面说话的声音,急急忙忙提好裤子出来,“你们说的是,二郎高中了?白玉染!他高中了?”
    看她那么欣喜,刘奕以为她便是那传奇故事里的女主角魏音姑,只是她这大着肚子,相貌也并没有说的那般姿容绝色,疑惑的看向张景轩。
    张景轩拱了下手,“大姐!这里是白玉染家吗?”
    “对对对!我们是大房!二郎是我们家的!”李红莲忙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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