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感觉周围的水更冷了。
    但她肯定是不会和妖主住一块儿的,妖主已经变成这个鬼样子,身上不定多少麻烦,她现在不想掺和。
    “您看我这么多年都很老实,更何况在您眼皮底下,我回去住,保证随叫随到。”
    林然偏过头看他,嘴唇无意碰过他尖白的下巴,她愣了一下,顿时心虚,怕他一巴掌拍死她,脖子往后伸了伸,强作若无其事说:“还是那句话,您有需要就叫我,至于其他的任何秘密。我嘴巴严得很。”
    妖主盯着她,林然有充分理由怀疑他在估量到底是不是一了百了恁死她,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拒绝,她脸上大写的不知死活。他得烦死她了。
    好半响,林然感觉自己被狐尾推开。
    这都忍了,果然她的血对他还是很重要,啧,看来他的情况真的不咋地。
    当然再不咋地也是妖域乃至九州的最大的boss之一,林然不想和他对着干,她一点没有再挑衅的意思,乖乖轻声爬出池子,想用灵气把衣服烘干,但这池水不知是什么做的,灵气竟然不起作用。
    但她也不能这么湿哒哒的出去,连小衣带子都透出来了,林然左右看了看,屏风挂着一件新黑袍,肯定是妖主的这她不敢动,但旁边有一张大床,还是一张那种中世纪的大宫廷床,上面满满铺着柔软的羽绒枕头丝绒绸缎,那种奢靡堕落男女关系混乱的画风一下子就起来了。
    林然心想行啊,妖主陛下您都一把骨头架子了,还玩得这么开,老当益壮啊。
    她走过去,把里层的一张床单抽出来团吧团吧披在身上,和妖主打招呼:“陛下我走了。”
    妖主根本不搭理她。
    林然一摇一晃地走出门,看似虚弱无力,实则神清气爽。
    虽然流了好多血,但是她修为噌噌长啊。
    自从她离开金都,她的修为越升越慢越升越慢,一直被刻意压制,但现在有了妖主的反哺,林然终于有信心尽快突破金丹后期,那样再去幽冥就多了几分把握。
    不愧是顶级的小黄…顶级的双修功法,这玩意儿确实是大外挂。
    林然推开门,就看见那个圆润的胖小弟,对他点点头,转身就走。
    喜弥勒在门外探头探脑等着,一直没听见什么动静,此时见林然裹着床单脚步虚浮地走出来,眼睛还水亮亮的,一副被雨露阳光滋润过的模样。
    喜弥勒大喜啊,这是成事了!看来他精心准备的床铺陛下是满意啊!
    喜弥勒心里酸溜溜,西娘皮,怎就叫这小丫头得了陛下青眼,这连床都爬上了,以后不仅不能得罪,反而还得好好捧着,否则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给陛下吹枕头风给他小鞋穿。
    喜弥勒心里骂骂咧咧,腆着笑脸过去:“林姑…”
    林然立刻说“我走了和你们陛下说好了以后叫我给我传讯就行,你有问题直接进去问他。”噼里啪啦说完不等喜弥勒反应,快步就走了。
    喜弥勒愣了愣,一眨眼林然已经没影了。
    既然陛下说让走,那他就没法拦了。
    喜弥勒在走廊转了转,心里拿不定主意,轻手轻脚走回林然出来的房门旁,小心翼翼往里探了探脖子,就看见他家陛下阖眼坐在池子里,还披着袍子,露出来的侧脸瘦削冷漠,惨白的皮肤,只隐约有一点的血色,
    喜弥勒想到刚才活蹦乱跳的林然,一时都闹不好到底是谁采补谁。
    喜弥勒心中打鼓,怯怯说:“陛下,那林姑…”
    “滚。”
    “是是!”
    喜弥勒一把把门关上,抹一把头上的冷汗,勃然大怒:好你个奸诈人族小娘皮,怪不得走那么快——这他娘的是没把我们陛下伺候好,撒丫子就跑啊!
    ……
    见妖主也是好说,说开了,妖主也就不会死盯着她不放,林然颈后的妖纹终于不疼了。
    妖主没再找过她,林然放下心来,才终于恢复自己的日常,每天照抄修炼,偶尔出来打打牙祭,和小伙伴们聊聊天打打牌。
    他们虽然是在凡人界半路相识的,但是大家脾性相合,都很投机,这许多年下来交情很好,所以才可以结伴来这北冥海去探幽冥,寻个机缘。
    这天林然收到陆知州消息,说叫她出来看热闹,顺便散散心。
    林然不是爱看热闹的人,主要是想散散心,所以她立刻结束闭关,兜上昨天剩下的一篮水果颠颠就往外跑。
    她在甲板找到陆知州,甲板上围了很多人,乌泱泱的人头中,陆知州正倚着栏杆和几个女修士说话,没错,几个女修士,笑得风流倜傥,是最货真价实的风流世家子的模样。
    林然见过许多人,不乏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像当年燕州的云长清、现在的裴周是一种风格,陆知州又是另一种风格。
    林然有点犹豫要不要走过去,当电灯泡可不好,陆知州先一眼看见她,对她招招手,林然就走过去,等走到栏杆边,那几个女修已经走了。
    林然:“…”
    林然点评:“你这个时间管理真不错。”
    陆知州:“你还想不想看热闹?”
    林然立刻说:“知州你可太棒了,到处都能交到好朋友,我好羡慕你呢。”
    陆知州想把她踹下海去。
    陆知州指着前面:“那边,你看。”
    林然放眼很仔细地看,才看见前方天边的位置有一片阴影,仔细看才发现是好几艘大船聚在一起,有三艘相撞,其中一艘已经折成两半,海水倒灌慢慢淹没着船舱,另外两艘船和其余一完好的船都并过去搭起□□救人。
    海难对于凡人来说很恐怖,但船上的都是修士,而且至少也是筑基修为,照这个海水淹没的速度,多达三艘船在救援,只要不是实在倒霉催被一下卷进海涡陷入深海,基本是没什么危险的,所以大家都在这里看稀奇,时不时还津津点评几句。
    不过船为什么会相撞?
    林然问:“我记得航路都是规定的,海船之间的距离一早算好的,怎么会相撞?”
    陆知州懒懒说:“不知道,咱们离得太远,等发现时它们已经撞上了,不过救援及时,顶多是商会损失条大船…”
    “卧槽!!”
    “那是什么?!”
    “好大一片,是海底下的是海藻群吗?!”
    突然爆发的惊呼尖叫打断陆知州的话,陆知州和林然愣了愣,再次望去,就看见那些大船海面底下不知何时浮起一大片阴影。
    那真是很大一片,光是阴影就覆盖了四条并在一起的海船。
    陆知州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这显然不是海藻群,这么大一片分明是海兽,是一群海兽还是——
    “轰——”
    海面倏然爆出惊涛巨浪,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一头冰山般庞大的巨兽跃空而出,如同鸟翼的翅膀遮蔽半个天幕,一瞬天空都暗了,它张开深海漩涡般的巨嘴,一口吞掉半艘折断的海船。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海鲲,是海鲲!”
    “是深海的至尊妖兽!”
    所有人面色惶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第121章
    “是海鲲!怎么偏偏撞见海鲲?!”
    众人一片哗然。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传说北冥曾是上古凶兽鲲鹏的诞生地,如今的深海妖兽海鲲正是得名于此,海鲲继承了一丝鲲鹏的血脉,是至尊级别的妖兽,累年盘踞于北冥深海沉睡,一旦苏醒就浮出浅海大肆猎杀妖兽为事,是往来海船最恐惧的阴影。
    “快去救人!快往那边开!”
    “开个屁!那是海鲲,一口就吞掉半艘船,那几艘船一个都跑不了,趁着咱们离得远快跑!”
    “对趁着它没注意咱们掉头快跑。”
    “掉头!”
    惊恐慌乱的嘈杂声中,掉头的声音很快占了上风,这当然无可厚非,大家非亲非故谁也没义务救谁,来幽冥求机缘本就是把脑袋栓裤腰带上,遇上海鲲也只能自认倒霉。
    陆知州皱着眉,从怀里取出一副特制的望远镜望去。
    “情况怎么样?”
    裴周疾步走来,陆知州仔细观察后,不客气地说:“不好,这海鲲起码是元婴中期,我们这些人里没一个是对手,闹不好全搭进去。”
    妖兽本就比人族修士强横,如果是元婴初期的妖兽他们这许多人或许还可以搏一搏,但元婴中期,放在九州哪里都是一方巨擎,这样的修士正巧乘坐这几艘海船的概率比明天世界就毁灭大不了多少,陆知州根本不作考虑。
    裴周脸色发沉,如果可以他是想过去救人的,但他也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点点头:“我来时船长已经属意转道,很快就能走。”
    果然他话音未落,船已经迅速调转过方向朝着正相反的海域冲去。
    所有人都聚在船头,紧张望着天边翻涌的海浪,海鲲庞大的身影在海天间如同擎天之柱,无数斑驳的灵光攻击在它身上,却如隔靴搔痒不痛不痒,它自海底跃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滚滚海水伴随着另半艘海船残骸被呼啸着吞入,剩下的几艘海船渺小如小儿手中的玩具,在惊涛海浪间起起伏伏,好似一个浪头过来就要被打碎。
    所有人神色惶惶,升起兔死狐悲之感,裴周紧握住栏杆,不忍地移开眼,陆知州脸色难看,半响低声说:“…我们已经偏了航道,航行的海域都是陌生的,没有经过任何探测清扫,前路很危险——”
    这时,他们突然听见惊呼声,抬眼看去,发现那边情况有了转变。
    杂乱慌张的攻击变得有了条理,一波又一波向海鲲攻去,三艘船数不清的金丹修士甚至元婴修士这么齐心殊死反击还是有效果,海鲲被迫左右游动,本能循着攻击最少的方向游去,悄然被夹击在三船之间,但即使这样它庞大的体表迅速多了零零散散许多伤痕,有的已经深可见骨,鲜血滚滚涌出来染红了海面,海鲲勃然大怒,不顾两边朝着正中那艘海船扑去。
    两侧的海船不退反进,船身周围亮起璀璨的灵光,护船结界倾尽能源扭曲成一张光网,两张光网同时向内夹击,刹那海鲲遍体鳞伤,全身甚至被烫出黑色的焦伤。
    “吼——”
    沉闷狂暴的兽吼咆哮,海鲲赤红了眼睛发疯似的往前冲,掉转身体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侧面的海船吞没。
    所有人瞳孔骤缩。
    恰在这时,一道惊鸿自正中船头爆出,挟着冰冷凛冽的杀意向海鲲劈去。
    那寒光肃杀、冰凛,横空一劈,像是能把整片天空撕裂。
    所有人震惊,林然却恍惚了下,露出些许困惑。
    这势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她曾哪里见过?
    陆知州喃喃:“好冽的剑光。”
    “这不是剑光,这是戟芒。”
    旁边有人倒吸口凉气:“无名戟,这是寒君客。”
    “寒君客。”
    陆知州露出恍然之色:“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林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不妨碍她看见那戟芒的威力有多强。
    冷铁色的长戟破空而出,倒映出的寒光横切过海面,然后,喷溅的鲜血染红半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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