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晓晓和大家继续说:“三个月后,我不一定会让所有人留下。留下的一个月三十,和我们的老编辑一样。没留下的有缘再说。我知道各位基本都是我前辈,但……”
    她停顿了一下:“但这里,是我的主场。”
    “往后我会找人制定合同,写清楚大家每个月的钱,会得到哪些福利待遇。”桑晓晓写小说的风趣在这种发言中也隐隐体现出来,“我们这里叫先上车后补票。嗯,一个在审稿的编辑部,杂志名还没起,已经要看稿子了。”
    小姑娘娇气叹了口气:“真烦人。要知道办杂志事情有那么多,我肯定不干。”
    大家集体哄笑。
    桑晓晓听到大家笑,冷哼一声:“笑什么笑,审你们的稿子去。我先起名字!”
    大屋子里大家都笑嘻嘻开始忙碌,桑晓晓坐到自己办公位上琢磨起杂志名。她自己的《夏商》肯定要登上去,再加上很多言情小说,最终肯定是以年轻一代的女性受众为主。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名字,但一个个被她毙掉,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正式敲定。
    《少年少女》这种太局限,好像年龄涨了的人就不能看了一样。现在人不像几十年后,动不动来一句致死是少年少女。杂志买了不能让人羞于去看。
    加上“爱”的杂志名会显得相当庸俗。虽说杂志主要是讲爱情,但大家不能把爱拿到明面上来说。“我爱你”三个字远不如“今晚月色很美”。
    《情感天地》这种更是土到爆炸,让她自己脑子里刚闪现出念头就想要掐死想出这个念头的自己。
    《罗曼史》这种洋气很多,但她觉得杂志名最好还是不要选用翻译来的名字。中文博大精深,肯定有合适妥当的杂志名在等着她。
    杂志名又要凸显出个性。要展现她这本杂志的与众不同。
    桑晓晓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更好的名字来。她刚才开会时有多志气高昂,有多精神气十足,现在小脸垮得就有多厉害。
    怎么现在起个杂志名都这么复杂?
    桑晓晓这暂居的地方还没买得起电话机。没有电话机当然没法联系人。困在自己思绪里的桑晓晓趴到桌上,下巴撑在纸上,皱着眉头。
    烦人,难道要等正式发售,她才能想出名字吗?
    第99章 【1+2】《妙花》杂志……
    因为看过的杂志太多, 桑晓晓脑子里关于杂志名有些难以跳脱出后来几十年的杂志名称。如今市面上的杂志多是两到四个字,也不会选用更多。
    说是要选用言情,但桑晓晓其实也希望能够收到更多优秀的稿子, 能跳脱出爱情去看更宽广的世界。以爱情这最小的切入点,展现更大的舞台。
    妙笔生花, 生花妙笔……生花妙语。
    生花, 双生花,并蒂莲……
    文学便是这样, 喜欢用东西来表达爱情。像比翼鸟、双飞燕、并蒂莲。
    桑晓晓又写下了妙花两个字。妙字不管是在佛学上还是在普通文□□用上,都用处很多。佛讲究悟,那种顿悟妙不可言,于是很多东西一旦非常妙不可言, 就会加上这么一个“妙”字。佛教也喜欢用花,却又比较少用到妙花这种说法。对于他们来说, 花属于“因果”里的“因”,“因”很难妙起来。
    她这种“妙花”的用法会让很多人看不入眼。造词不是这么造的, 像是生搬硬造, 非要凑一个别人没怎么听说过的凑一起。
    然而人走多了道就成了路,说多了的字就成了词,辞海也会一代代加入新词汇,到了多年之后还有各种网络词汇, 也会从大众走入词典。
    桑晓晓干脆就在妙花上面划拉了两下,并且打算选用并蒂莲当做标志。他们这份刊物现在想要以月刊为目标,以后打算以月双刊为目标, 悲喜剧共存的情况下,本就代表了“并蒂莲”。爱情又也能用“并蒂莲”指代。总体而言,寓意十足。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只希望文字纯粹,情感纯粹。
    桑晓晓抬起头和大家说了声:“我们杂志就叫《妙花》,妙笔生花,每一篇文章不要因为写爱情了就走向庸俗。要有价值,要能够看第二遍,第三遍。”
    有一个人举起手,犹豫问了声:“我这里有篇文章,是现实主义雷雨风格的。这种好像不够唯美?不够爱情吧?”
    另一个文学社的骨干当场笑出声:“这我们学校的文章?我还以为隔壁学校混过来了。”
    一群人哄笑。雷雨是真的火,到现在还有很多人热衷于演这部话剧。作品创作的时候,现在年轻一代没出生,没经历过那段混乱且饱受压迫的岁月,没上过战场。当时的文学和现在也大不一样。对很多事情批判内涵深刻。
    经典的东西总归有它经典的理由。
    桑晓晓沉默了一下。当然撇开创作背景,这种所谓的现实主义已经走上了狗血极端,八个人能上演两代人的血脉情感混乱,放到几十年后肯定不允许写,属于□□。着实悲剧,写得好也不是不可以。趁着现在能写当然要拥抱市场。
    她表示:“我们要悲剧的。但尺度把控一下。”
    尺度她不确定怎么把控,但星海这不就给了个编辑。于是大汉的工作量又一次增加。大家伙不确定的都来问他,搞得他受宠若惊。
    大汉姓牛,叫牛罗春。牛编辑看着光头彪悍的模样,实际光头是因为年纪上去秃了头,干脆剃光了。碰上人还能吓唬吓唬别人。
    当年,也就这个模样,周围基本上负责处理事的地方人员都眼熟他。看着不像好人,实际上是做正经工作的,不至于抓走去问话。
    牛编辑嘴上说话有时候凶得很,手拍上桌子能唬得人一愣一愣。实际上骨子里挺虚,别人拿文章来问他,他说着说着,就容易变成请教对方:“你看这个文章,是不是还挺好的?我,我这人就很局限。”
    论学识,在场的学生学历每一个都比他高。论挑选文章的眼光,在场的学生们也是最贴近大众年轻人的。唯一差的不过是编辑经验而已。
    牛编辑是来传授编辑经验的,也不太能选文章。实在是大家伙给出来的文章,质量比星海收到的稿子好太多。
    最后桑晓晓定稿文章的时候,发现自己要阅读的文章多到令人发指。大家听说是要出杂志,简直是把压箱底的稿都拿出来了。
    她只能办公的时候看,上学放学看,课间也看。不停审稿,抽空写两页稿。到她自己规定的日子到时,总算成功把稿件缩小到正式排版稿件的二分之一。
    新一周的会议,她就把稿件堆成两堆。左边是浪漫喜剧,右边是惨烈悲剧。其余全部打包保存,回头由审稿人员写出拒稿理由。
    也就现在还能写拒稿理由。到真正稿件多的时候,编辑们根本忙不过来。
    桑晓晓考虑到这种细节问题,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法:“以后审稿把拒绝的理由设定成几个模板。一种是对写得实在糟糕的拒绝理由,一种是对风格不符的拒绝理由,诸如此类,自己想几个。分类好后统一回。等稿件过多的时候,征稿会写上三个月无消息代表不采用。”
    众人纷纷赞同这种方式,确实能大幅度减少工作量。
    别看投稿的学历都挺高,实际上有的人写小说文笔如同初中生,实在文笔生涩。看两行就知道不行,还得让人强忍看下去剧情如何。真为难人。
    桑晓晓解决完这个问题,又提出了新的任务:“这里的稿子,我全部都用铅笔写上了编号,遮掉了写稿人信息。每个人看完后每一叠投票选出一半的文章。投票不记名,看完后上来画正字。”
    她拍了拍让经济学同学买的黑板。黑板不是贴在墙上,而是推拉的那种,投票也不是面朝大家投,而是背对着大家。
    为了防止中途有人改别人的答案,桑晓晓说了声:“每个人记住自己投的是哪几篇文章。我到截止日,会让大家闭眼举手确保所有投票数据正确。我说投1号的举手,你们举手我确定人数。如果对不上,当场重投。”
    这种盲选又民主的投票方式很有用,众人纷纷答应。
    桑晓晓的观点很清楚。如果说他们这群人都不乐意看的文章,放出去肯定乐意看的人不多。要是他们这群人都乐意看,放出去总归会有一批人喜欢。
    于是很快,大家变得和桑晓晓一样,上下课都不停看稿。这个稿子看完和另外的人交换,并专门用本子写下来几号稿是什么故事,优缺点如何。
    背对众人的黑板上正字逐渐增多,到桑晓晓要求的截止日,所有人都完成了自己的基本工作。
    桑晓晓当天:“天黑请闭眼,选1号稿子的请举手。好的,1号稿数据核对正确。大家可以放下手了。现在选2号稿子的请举手。好的,2号稿数据核对正确。”
    《妙花》第一期所有文章,就此敲定。该算稿费的算稿费,该校对的负责校对,该联系作者的联系作者,该排版的负责排版。
    他们编辑部本次征稿有一个大好处,就是作者好找,绕来绕去全是学校或者周边学校听闻这事投过来的学生。都不用邮寄去找人,当场冲去学校宿舍就成。
    找作者速度快,最终成品速度也快。转眼排版大致就确定好。连目录如何都已经有了稿。桑晓晓在提好要求后,专门去工厂找工厂老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在整个编辑部还没有清楚会出怎么样书的这一会儿,她连样刊都拿到手了。
    书封面的“妙花”和内页所有的大字包括“序言”、“目录”全是桑晓晓亲笔写的。她字大气,写出来的毛笔字都能拿出去卖钱。
    而封面和内部的插图让人意想不到,全靠牛编辑操刀。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牛编辑看着凶狠,一手国画水墨功夫是相当强悍。
    第一期,他就非常有意境按照桑晓晓的思路画了并蒂莲,在内页画上了各种抽象的男男女女,容貌不细致,光一个轮廓,可就是格外有意境。
    桑晓晓对封面的设计更有意思。
    现在市面上的杂志,因为照片的逐渐发展,基本上全花里胡哨的用拍出来的照片当封面,再不然就和小人书一样,封面上是小人书风格的绘画。
    桑晓晓就用几何图案做纯排,整个封面的画只有并蒂莲,其余全是字和拼音。
    大字是“妙花”,中字是票数最高的六篇文章一句话简介,小字是妙花的拼音,以及负责的妙花编辑部。封面比牛皮纸更淡一些,像是裱画的卷轴。黑色的几何框架加上更浅淡的方框加重“妙花”二字,让整个杂志格调一下子上来。
    优雅,高级。
    内页的高级度,高级在正面第一页加了一张硫酸纸。高中老师出卷子打印来不及,就喜欢用这种有透明度的纸来处理。反面第一页,用了一张黑纸。而除了硫酸纸和黑纸之外,其余的纸张不是用一般打印纸,而是选用了道林纸。
    道林纸价格不菲,所以整本书的成本费用相当高。但又因为完全没用彩色印刷,成本上确实又被掐了那么一点点。
    这本书在成本上相当奢靡。哦不,应当说是杂志在成本上相当奢靡。当桑晓晓将杂志拿到大家面前后,所有人拿到手摸过去都是一阵惊叹。
    在场编辑人手一本,看着杂志简直感动:“天呐,摸上去简直像是要放在书架上好好珍藏的。这样的书买来哪里舍得互相借来看。”
    “我的天,这纸也太好了。是进口的么?”
    “选纸那天我去了。进口的。胶版纸单面的,桑主编看不上。价差了不是一点。不过我问了,产量大的话,可以便宜一些。而且大家基本都不用这个纸,所以量也不用抢。”
    “我真的好喜欢这个感觉!摸起来太舒服了,光溜溜的。”
    一群文艺青年,在光溜溜之后,语言都逐渐露骨起来。一个个看着人模人样,看杂志的眼神仿佛已经在看没穿衣服的美人。
    做成书也是要校对的,不然桑晓晓也不会给他们人手一本。
    桑晓晓冷酷无情,用娇气嗓音拍桌:“在场校对。谁错误发现得少,下个月打扫卫生就他负责。谁今天没到?他负责整合你们所有人找出的错误。”
    在场一群人立马扭头细究起文章来,眼睛都要埋进书里,恨不得挖出八百个错别字。
    桑晓晓一通命令下达完毕,成功以最快的速度将实体初稿校对完,并拿着这一份校对完的稿,前往了曹主编的办公室。
    《文学艺术》前主编汪老主编又在曹主编这边串门,知道桑晓晓也来了,乐呵得不行,拿过桑晓晓的杂志初刊,光看个封面就是赞不绝口。
    首先是封面排版。
    “看着就有国画的风格。这个留白留得好啊,这个一行行的内容介绍也好。不像现在很多杂志,不管有没有相关,封面一定要是漂亮的姑娘。”汪老直摇头,“做的是电影之类还好,连其余的也都走照片一流。全然没了固有的艺术感。”
    《文学艺术》就不是这样。文学艺术的封面没有照片,直接一个文名加上简单几笔勾勒,每一期换个颜色就当改了封面。简单粗暴。
    曹主编笑起来:“大家喜欢那样的。说不定往后我们也要改版,总得吸引年轻新一代买起书来。”
    汪老拿着书给他晃着:“这不就挺好的?看着多舒服。”
    翻开里面,那没有一个字的两张纸显得更有意思。杂志里选用的故事也很有意思。前面透明白纸后头的文章就是畅快为主,有爱情有亲情有友情有事业,当然主要还是爱情和事业居多。
    后面则是什么虐文都有,完全彰显了人性之复杂。在这种复杂的人性下,各种悲欢离合都有。职业的多样性也诞生出来。
    从艺术角度来看,汪老觉得悲剧那些故事,艺术性都比前面强,但从有趣来说,前面的文章都比后面的甜腻有趣。
    这杂志看到半路还得翻着来看。印刷起来多一道工程。
    汪老没有看完所有的文章,合上杂志的时候,心有不舍:“怎么会文章就这些呢?一看就要看完了啊。下一回可是要等一个月了吧?”
    桑晓晓想着要再次进入繁忙循环,深深吐气:“我本来还想出月双刊。现在发现工作量实在大。我真的忙不过来。要是期末,大家伙都要考试,恐怕得停刊。”
    汪老一听,怔了一下后哈哈大笑:“我都忘了,你们都还是学生。这一考试起来,确实得停刊。你们杂志也算是稀奇了。跟着有寒暑假。”
    桑晓晓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很多事都是她在操持,以后月月这样,她岂不是都没空去干别的事?
    她琢磨起来:“不行,我得想办法让大家支棱起来,等文学社这批人毕业,看能有几个留下的。每年再问学校要些实习生来打下手。”
    争取让可以分摊下去的事情都分摊下去。再之后要是能有合适的副主编。啊!对,星海的王主编,可以哄骗过来。不知道王主编变成副主编乐不乐意。
    大家合作互利互惠,未来才会更好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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