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晓晓眼眶都被逼出了泪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怎么那么呛?”
    郑嘉和他妻子看到,觉得整个场景好笑得不行。贤惠的妻子忙递过来纸,带着笑意:“因为不该这么喝。会喝的人都不会这么猛灌。要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来。”
    傅元宝接过纸,很无奈给桑晓晓擦眼泪。
    而就和他所料,桑晓晓不喝酒就已经很会闹事,喝了酒只会更加嚣张。她缓过来一些后,整个人便处于一种意识极为清醒,但又微醉的状态。
    她很理智知道自己没有喝醉,又确切能感受到一股困意,以及至今为止没能下头的暖意。恍若有一个火炉在自己身体里不断烘烤着。
    桑晓晓扯过纸,按压了眼角:“带回去,要慢慢喝,练酒量。”
    她知道傅元宝肯定又会阻碍自己,所以瞪视傅元宝:“你是不是不想写情书了?不想写我们就退婚。我就要喝酒。”
    她警告傅元宝:“你别惹我。我现在不高兴,哄不好的那种。”
    傅元宝是该无语,该生气,该觉得这现场万分荒诞。
    但桑晓晓的话就是很好笑。
    配上嗓音更好笑。
    傅元宝只能带着那种复杂的好笑情绪,对着郑嘉一家子解释了声:“她性子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小孩子脾气。”
    第79章 【1+2】稀奇,有趣,……
    小孩子脾气的桑晓晓没了傅元宝强制约束,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她没喝,被傅元宝夹了两道菜。
    她不挑食,终于对傅元宝稍有了点满意, 慢吞吞吃起菜来。
    喝了酒的人会像踩在云端,轻飘飘一踏能上天。酒味道对桑晓晓来说很糟糕, 可这胸口暖意和后续的困顿轻飘又让她有一点喜欢。
    因为这一点点喜欢, 她趁着傅元宝没注意,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等傅元宝注意到桑晓晓试图倒第三杯, 才发现小姑娘的酒意自上了脸就没下去过。
    脸红扑扑的,眼眸如同两泉眼,湿漉漉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那个轻微亢奋的劲头能证明小姑娘完全没哭的意思。
    不仅不想哭,还想造反。
    傅元宝又给桑晓晓夹了两口菜。他起身轻声让服务员拿了个一样的杯子, 装了点白开水,很是顺手替换掉了桑晓晓的酒杯。
    桑晓晓自觉很清醒, 看到换酒杯很敏锐警惕:“你干嘛?”
    傅元宝说谎不脸红:“给你换一种没什么味道但后劲很大的酒。你慢点喝。”
    桑晓晓将信将疑,拿起来喝了口。确实没什么味道。后劲现在也察觉不了。
    已经在酒后彻底把智商降低掉三岁的桑晓晓竟是信了傅元宝这个解释, 嘟囔着:“我就喝喝看, 确实比刚才的酒味道好喝点。”
    对白开水口感喜爱度大于白酒的桑晓晓这么点评着。
    是个人这会儿都能看出桑晓晓属于喝多了。
    小年轻的情感互动看得结婚多年的郑嘉很是想笑。他也没放纵大笑,只是佩服朝着傅元宝竖大拇指。这种姑娘他是驾驭不了,怕,真的怕被烦死。
    傅元宝对此也不过是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晚上回房间, 桑晓晓和傅元宝睡两个屋。小姑娘出远门自己住总是不太安全。外头人员混杂,最好都是结对出行。首都郑嘉把两人的房间安排在正对面,还和宾馆的人叮嘱了好几遍, 生怕宾馆怠慢,一个没注意让外人到酒店乱塞广告的小卡片。
    傅元宝知道桑晓晓喝多了点,担心她洗漱过程中睡过去, 愣是在桑晓晓屋里等桑晓晓洗完睡下了才准备离开。
    桑晓晓换好单薄睡衣钻进被窝里,脸没有喝酒的时候那么红,呈现出粉扑扑的模样。她已经很困了却没有直接睡过去,盯着傅元宝苦大仇深看着。
    傅元宝替人掖好被子,问桑晓晓:“怎么了?”
    桑晓晓听着傅元宝的问话,从被子里伸出手:“你过来。”
    不醉酒的桑晓晓说话都足够娇气,醉酒后的桑晓晓说话更是如此。她的发音简直就不是用嗓子来发音的,气是从腹部发出,再通过鼻子哼唧来表达的那样。
    像是小动物。
    傅元宝不由凑过去,欠身低头:“怎么了?”
    桑晓晓一爪子糊在傅元宝脑袋上,使劲揉搓弄乱了傅元宝的头发。傅元宝为了出差又抹了摩丝。不过他这回没有全部往后梳,而是只抹了些定型。
    “硬邦邦的。”桑晓晓很不满意这个质感,收回手,整个人重新钻回到被子里。她会被傅元宝揉乱头发,还是第一次报复回来。
    报复成功的桑晓晓高兴得又想晃悠小脚,只可惜人缩在被子里,怎么都没法随意晃悠。桑晓晓赦免天下一般赦免傅元宝:“你走吧。”
    她吩咐着:“明天早上你要起的比我早,准备好早饭。我要吃羊肉泡馍。”
    南方没这个。首都有。听说大早上暖呼呼一碗下去,人快乐能上天。
    傅元宝知道桑晓晓爱吃,答应下来。他重新帮桑晓晓掖好被子,确认小家伙真的闭上了眼睛,这才起身向后顺着自己的头发。本来固定好的头发被揉乱,现在全往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无声笑了一下,从房间里彻底离开。
    桑晓晓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来首都的人都会想要早起去看升旗。她到达的第一天却因为前一天饮酒的缘故难受得要命,皱起眉头将整个人更夸张缩进被子里。
    她的生物钟让她习惯了到点醒来。以前作息正常饮食正常,除非生病否则很少有这么难受的时候。现在的她就感觉自己脑袋被人敲了一闷棍。
    昨天飘忽有多快乐,今天的不适感就有多强烈。
    记忆没有片刻的缺失,让她很清楚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把水当酒的弱智,恐怕全天下就她一个了。桑晓晓在被窝里骂咧咧:“这辈子就不该碰酒。”
    喝酒害人。
    好在她的骂咧咧没人看到,不然像傅元宝恶劣的性子,肯定当场笑出来,还是越想越好笑。
    当门外响起敲门声,桑晓晓垮着小脸从被窝里钻出来,去门口开门。
    傅元宝顿在门口:“你先洗漱。宾馆的早点已经做好了。”桑晓晓衣服凌乱,半个肩膀露在衣领外,头发比他昨晚还乱,非常像鸟巢。
    桑晓晓点了头,转身去洗漱。
    宾馆的早点一般没有羊肉泡馍。这种地方美食需要去专门让厨师做。桑晓晓要吃,傅元宝就劳烦厨师去做。好在宾馆厨师确实能做,也省得他再想办法叫人出门去买一份回来。
    羊肉泡馍是把干巴巴的泡馍掰碎了丢进羊肉汤里。汤味道鲜美,里面更是有肉有主食。这种更适合冬天吃的美食在大夏天照样能引得别的住客频频侧目。
    吃完早饭,昨天约好出门的郑嘉已经坐在宾馆大堂的椅子上等他们两个。见两人出来,乐呵和两人招呼:“走,去文学艺术编辑部。”
    文学艺术编辑部位置非常优越。
    此刻正是工作日,编辑部的现任主编曹主编正给老主编汪老倒茶。汪老年纪很大。当年文学艺术可以说是在他手上发扬光大,一直走到今天这地步。
    整个编辑部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是汪老的崇敬者。汪老过去并没有一帆风顺,他经历过的困难是很多人一辈子都碰不上的。最痛苦的时候,距离寻死就一念之差。
    也好在汪老有个好朋友。他好朋友是个聪明人,当年文笔极好,年纪轻轻就靠着一手字和人谈笑风声,最后和上头互换了一张字帖。
    也就是那张字帖帮助了他,也帮助了汪老度过难关,最终扛了下来。汪老作为文学艺术的核心支柱,再走出困境后带着一帮人,将杂志三年内达到了年收入百万的级别。
    在这种风头下,他又惊人将主编位置让给了现在的曹主编。
    工作给了别人,汪老当然空下来。平时有事没事遛鸟下棋或者去看看孙子孙女。再多一个喜好就是来编辑部看看小辈们工作。
    他也不指导,就那儿翻看别人的投稿。有的投稿有趣,曹主编没让上杂志。他就亲自写个回信,对对方表示一下肯定。
    写文学的人可不能因为没刊登上杂志,而就此放弃啊。
    以至于很多来投稿的作家,常常不知道是被刊登上好,还是不被刊登上更好。要知道汪老的赞许也是很值得珍藏的。
    曹主编每回问汪老要把文章在后续继续刊登上么?汪老就摇头:“差了口气。你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
    也就是有这么两任主编在,编辑部的人工资福利待遇都好,所以日常工作气氛是极好。大家伙下了班都常常结伴出去喝酒吃饭。
    三木的文章刊登这个事,当时编辑部里全票通过。
    汪老后来看了好几遍文章,直说后生可畏。他因为开介绍信的缘故,知道三木今天会过来,特意一大早赶来。
    曹主编顺手就给他倒了水。
    汪老拿着三木的书:“年轻人想法就不一样。我要是写这种小说,满脑子都是悲情结局。你看她写出来就没悲情感。你会觉得这有点意难平,可又觉得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很浪漫,充满了希望。这是一种年轻人的朝气。”
    老人家说话语速慢,评价人的腔调和傅元宝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慢条斯理,有着一种让人能听得进去的文雅。
    这种夸赞对于汪老来说是日常。他喜欢别人夸自己,推己及人就喜欢夸别人。夸奖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通过夸奖,人们能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缺少夸奖的人,会容易因为一时的成就和在当时所有人的突如其来的夸奖中迷失自我。而常年在夸奖中成长的人,更自信,也更容易理智去看待这些夸奖。
    他点评完,对桑晓晓是充满兴趣。一听到门口有动静,忙耐不住站起身来朝外张望。
    桑晓晓是到了文学艺术编辑部,才知道阳城去过的几个编辑部是多么小打小闹。文学艺术的编辑部光办公室就分了好几个,有专门选稿的,有专门做后勤的,还有文秘办公室。
    主编的办公室距离文秘办公室以及最大的一个编辑室很近,桑晓晓一路问过来,终于成功到达目的地。人还没敲门,就见门口走出来一个老大爷。
    说老大爷是真的像首都公园里遛弯的老大爷。上身穿了件白衬衫,下身配套的竟然是宽松的棕色裤衩子。要是配一把蒲扇,直接能上公园。
    这老大爷一开口,味道在桑晓晓耳里就是地道的京普:“三木?”
    就这么说两个字,后面都有点儿化音。桑晓晓也是佩服这位。
    她不熟悉编辑部的人,被带着也带上了点首都味,问了一声:“您是?”
    “我姓汪。”老大爷向桑晓晓介绍,“也动笔杆子。”
    门内传来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汪老您可别这么谦虚。汪老可永远是我的主编。”这人跟着走出来,很是客气和桑晓晓招呼,“我姓曹。是文学艺术现在的主编。”
    他的年纪比桑爸桑妈都大一点,看上去相当规矩。从头发到衣服再到胸口别着的钢笔,总之给人感觉下一秒就能去开会。
    他们对桑晓晓客客气气,半点没把桑晓晓当年轻小辈对待。桑晓晓自然对他们也客气:“桑晓晓。三木。”
    傅元宝跟在边上也简单介绍了自己:“傅修源,陪她来的。”
    傅修源的名字这半年来还没彻底扭转大众对于傅元宝的记忆。汪老不一样。汪老是个敏锐的人,也关注各种消息。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傅修源是谁,恍然和傅元宝握手:“久仰久仰。”
    傅元宝不认识汪老,跟着:“客气客气,我才久仰。”
    这种客套在桑晓晓进门坐下后,飞快结束。如果此刻是任何一个成熟的大人前来,那么这位成熟的大人一定会和前后两位主编尊敬聊着文学,畅想着理想和未来。
    桑晓晓不一样。
    她进门后先看到了主编室挂在墙面上的四个大字“海纳百川”。再看到了主编室会客专用的桌边上有个小柜,下层里面摆满了各种喝的,上层里摆满了各种吃的。
    玻璃瓶一瓶瓶放着,有汽水还有奶。吃食里糖果更多,其中更有阳城也很畅销的大白兔奶糖。唯一画风不符合这一块区域,但符合主编的只有和吃得混在一起的一罐茶叶。
    桑晓晓看着这些下意识说了一句:“你们当主编好舒服。”
    两个主编不由全笑出了声:“没有没有。”
    而桑晓晓下一句是:“我也想体验一下。”
    她因为傅元宝教过的原因,在后头补了一声询问:“可以吗?”
    小姑娘用期待的眼神转向两主编。她用实际的表情告诉两人,她体验主编的唯一目的,不是想体验这个工作的日常,纯粹是想坐在办公室里吃吃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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