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他耳边说话,嗓音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纪亭衍浑身僵住,骆窈又道:“这回是我忘了,不生气,嗯?”
    “没生气。”男人音调都似绷着,面色不改,冷清得像是雪花酪里的冰,耳尖却诚实地渐渐烧红。
    “那这是什么?”骆窈用手指按住他的嘴角往下拉,“要不我给你写个保证书?”
    哪有人写这种保证书的。纪亭衍失笑,却道:“行,现在写。”
    骆窈没想到他还真答应了,眼睛睁大,末了起身道:“好,现在就写。”
    纪亭衍拉开抽屉,撕了一张信纸,骆窈瞥见里头的一叠信封,问:“纪桦给你写了这么多信啊?”
    “嗯。”他旋开钢笔盖,还贴心地帮忙写好题头,骆窈的视线却专注于他的手。
    握笔姿势标准,笔锋用力时指甲微微发白,手背青筋时隐时现。
    好看的手写出来的字都是好看的。
    骆窈心念一动,没有接过笔,而是直接握住他的手,像教小朋友写字似的一笔一画。
    纪亭衍心明,任由她握着。
    “本人保证,即日起,控制一切生冷食品,包括且不限于雪花酪,冰棍等零食,若有违反……”
    写到一半,她抬头:“若有违反怎么办?”
    纪亭衍似笑非笑:“你说呢?”
    骆窈抿唇,继续写:“若有违反,一周不准和纪亭衍同志联系或见面。”
    看得纪亭衍又好气又好笑:“这是惩罚吗?”
    “不是吗?”骆窈煞有其事道,“很难欸,我一天见不到纪亭衍同志就头晕眼花、心慌心悸、四肢无力……”
    合着还是在说好听话,纪亭衍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脸,红艳艳的嘴唇顿时嘟起来。
    “惩罚不带连坐的。”不见面?难道单单只是罚她?
    骆窈眼里有笑,却很郑重地说:“这是我能想到最重的惩罚了!”
    她故意的神色太过明显,纪亭衍默默咬牙:“写。”
    闻言,骆窈挑眉,一字不落地写完,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标注时间。
    “有印泥吗?”
    “没有。”
    骆窈仰着头,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笑。
    现在倒不是闷着生气了,是赌气,透着一点可爱。
    她眨眨眼:“那我怎么盖章啊?”
    纪亭衍不语。
    “这样吧……”说着,骆窈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人带下来,吻住他的唇,一触即分,“盖好了。”
    纪亭衍的喉结不自觉滚了滚,眸底神色难辨:“盖章是为了留证,这样……算不得数。”
    骆窈摩挲着他颈后的皮肤,曲解他的意思:“那应该是我盖得太浅了,这回用力一点儿。”
    她没有太费力,因为男人也顺势吻了下来。
    如果把亲吻当作一场教学,那么纪亭衍早就可以出师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骆窈这个前浪甘拜下风,不一会儿身子就变得酥软,保持回身的姿势有些费劲。
    纪亭衍单手托起她到桌子上,骆窈向后倒,他立刻搂住往回带,两人因此贴得更紧。
    彼此的呼吸声变重变沉,骆窈撩起眼皮,看见了男人动情的模样,白色最易染,他的肤色根本掩盖不住红晕,这下不用热水,简直无一处不烫。
    骆窈心里存了坏,趁着间隙紧闭齿关,纪亭衍睁眼看她,黑沉沉的眸子会说话,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唇瓣,然后是鼻子、眼睛、额头,又一路往下,吮住下唇缠绵地碾,字句都暧昧不清。
    “窈窈……”
    骆窈竟然听出急切和恳求,牙齿一松,他立刻闯了进来,唇舌重新交缠,灵魂深处似乎都发出一声喟叹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骆窈的头发都乱了,纪亭衍的领口被解开,两人的嘴唇呈现一样的红,一样的肿,仿佛再继续下去就能滴出血来。
    骆窈的声音不稳,却听得人耳朵发痒:“这回算数么?”
    纪亭衍此刻却如绷紧的弦,突然又被她轻轻拨了拨,忍不住打了个颤:“我……去煮红糖水。”
    正常男女,情到浓时,骆窈的腿在他身体两侧,两人抱得如此紧,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变化。
    当下看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骆窈撑着桌面,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忍得可真不容易。
    ……
    这副双眸含春的模样自然是不能马上回家的,骆窈在桌上晃着腿,余光落到抽屉里那叠信上,好奇地拿了一封出来。
    要说纪桦这人也挺有意思,嘴上说话厉害,背井离乡居然最惦记的还是他哥?
    毕竟纪科长说自己就接到过一两次小儿子打来的电话,平时了解情况都是直接问他的老战友,而郑敏前不久改嫁了,听说婆婆管得厉害,不让她和这头的人联系,家里天天都是鸡飞狗跳。
    这么一比,写给纪亭衍的信算是很频繁了,几乎一月一封,从大西北过来得花费十天半个月,有时寄到家属院,有时寄到春新路,生怕收不到似的,不知道纪亭衍有没有回过。
    字可真难看,骆窈腹诽,抬眼便见男人端着碗走了进来。
    “趁热喝。”红糖水放在外头晾了一会儿,这时候温度正好入口,骆窈摇摇手里的信封,“我就拿出来看看,没打开。”
    纪亭衍眼神微动,随即浅笑道:“没事儿,你想看就看。”
    “这字儿我瞧着费眼,他都和你说什么啊?”
    “就是军营里的生活。”
    “哦。”骆窈本就没兴趣看,随口道,“我还以为他会让你劝纪伯伯把他领回来呢。”
    “这倒是没少说。”
    骆窈端起碗喝糖水,纪亭衍顺手接过信封放回抽屉里,目光一扫忽然顿住,抬手捻起她腿边的衣料。
    骆窈低头看。
    糟糕,被钢笔墨水染上了。
    她愤愤盯着男人:“都怪你!”
    纪亭衍不反驳:“换下来我帮你洗干净。”
    “现在?”骆窈兴味地问。
    男人呛了一下:“……你回家以后。”
    “那要是洗不掉怎么办?”
    “我买一件新的。”
    “真的?”
    纪亭衍拿起被她坐了一角的保证书,笑道:“需要我也写一份儿吗?”
    骆窈舔了舔唇上残留的糖水,冲他嫣然一笑:“我比较通情达理,口头就行,但是得盖个章。”
    “喏,印泥都准备好了,红糖色的。”
    第65章 你上天都可以
    此等天气来例假简直就是遭罪, 骆窈却不敢再贪凉,连喝水都耐心地兑好温度,骆淑慧知道后欣慰地道:“就得让阿衍来治治你, 成天和你说话都不听!”
    骆窈反驳:“我自己要是不肯服软, 谁说都不好使。”
    “还得意上了不成?”骆淑慧点点她的额头, “我们不都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末了,她笑叹道:“你啊……也就是阿衍这么好脾气, 才惯得你。”
    桌上放着纪亭衍亲手煮的银耳莲子红枣汤, 琥珀色的汤汁煮出了银耳的胶质,放温了以后甜味清淡, 润嗓去燥, 很适合这时候喝。
    纪亭衍的厨艺水平骆窈再清楚不过,和当初在春新路相比,算得上突飞猛进。这会儿也没有菜谱,他闲时会跟骆淑慧学一两道,多数时候自己琢磨。
    火候靠计时,调味数克重,起锅前准备就绪的台面跟实验现场似的,直到养成了手感和经验才变得游刃有余。
    他学菜这一动作无疑大大取悦了骆淑慧, 如果是薛宏明, 她可能会把人从厨房赶出去, 但纪亭衍对女儿好,她乐见其成。
    “好么?”骆窈故意唱反调, “您是没见到他凶我的时候。”
    “得了便宜还卖乖!”骆淑慧没好气地拍她,“哪回不是你欺负他?”
    骆窈一想,笑了,倒也没说错。
    中秋前陆长征的父母要到薛家来拜访, 引得骆淑慧时不时问她:“你和阿衍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骆窈有意打岔:“您和爸上周去哪儿玩儿了?”
    骆淑慧面色一红:“窈窈!”
    “妈。”骆窈拍拍她的手,“我心里有数,您就甭操心了啊。”
    她要再问,骆窈就以工作推脱。
    ……
    科学频道招进来两个新同事,一男一女,都是履历漂亮的高材生,其中一位刚刚研究生毕业,年龄比骆窈还大。
    其实新人入电台,并没有明文规定要让老员工带,有些同事刚进来的时候犹如无头苍蝇,都是自己主动找工作,学东西。
    但他们频道人少,让新人快速上手,就意味着减轻自己的工作压力,往上几代都是手把手地教,只不过到了梁博新这儿就开始变得随意了。
    男生叫马思,中大研究生,一开始工作态度虚心又积极,骆窈让他给三个选题,他就给十个。直到他知道骆窈才刚毕业没多久,态度就变了。
    这天梁博新和乔芳没在,骆窈录完音回到办公室,马思立刻走过来问:“为什么否了我的选题?”
    骆窈瞥他一眼,淡淡道:“昨天给你的资料看了吗?”
    马思不答,双手撑在桌子上:“如果是我的选题介绍写得太过学术和专业,您没看懂,我可以用更浅显的语言翻译一遍。”
    骆窈耐着性子:“我问你资料看了吗?”
    从她的角度看,马思昂头斜眼,鼻孔格外大:“我知道您入职早,是前辈,可我好歹比您多读几年书,懂的东西不多,但也绝对不比您少。”
    闻言,涂涵珺忍不住说:“你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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