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沂走进来,月楹下意识一个扑身将东西挡住,看见是他松了口气。
    “您走路怎么没声音?”
    萧沂今日一身月白骑装,腰间一根黑腰带勾勒出他的良好身形,宽肩窄腰。
    月楹忽想起这衣衫下的好身材来,舔了舔唇。
    萧沂淡笑,“心虚什么?准备下毒害我?”
    “您别开玩笑了,下毒害您,我哪有那个胆啊。”月楹随口奉承,却也是真话。即使面前这人碰了她一回瓷,让她负债累累,她也不敢在他面前耍手段。
    萧沂靠近她,“真没想过给我下毒?”这丫头那次可是气得不轻。
    月楹眨了眨大眼睛,“您要听实话吗?”
    “说。”
    “想过的,不过不是毒药,而是泻药。”
    萧沂无奈笑起来,“想给我下药的很多,敢在我面前承认的你还是第一个。”
    “这有什么,您知道奴婢不会的。”她只想离开王府,若真对萧沂做了什么,怕是永无宁日。
    她很坦然,也正是这份坦然,让萧沂觉得有些抓不住她。
    萧沂怔了怔,嘱咐道,“这里不比王府,记着别乱走,免得又迷了路。”
    “是。”月楹对自己的路痴属性十分有数,她也没打算出去。乌木尔交代的是北疆人会在木兰围场设伏。
    来参加围猎的都是王公大臣,据乌木尔所言这里有他们的内应。谁都有可能,谁都看起来不像。
    夜晚,主帐内皇帝坐在太师椅里,明日就会有人动手,本该养足精神,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大太监万嘉听见动静,“陛下,可要找人侍寝?”
    皇帝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紧皱着眉,“不必。”
    万嘉退了几步,又听皇帝道,“召明婕妤过来。”
    万嘉浅笑,“喏。”
    皇帝摁了摁眉心,还不等明婕妤过来,只觉头疼得越来越厉害,就像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脑子。
    “传太医,传太医!”皇帝语气隐隐带了些怒意。
    万嘉诚惶诚恐,忙去宣太医前来。他行色匆匆差点撞上了门口的萧沂。
    “万公公何事匆忙?”
    万嘉留下一句,“陛下头风又犯了!”
    皇帝的风疾是老毛病了,太医院太医轮番上阵也没有办法根治,不发作还好,一发作皇帝便极其易怒。
    这病来源于数年前的一场大战,皇帝撞到了头,战场简陋,没有及时医治,以至于落下了病根。
    萧沂不让皇帝犯险也是因为这病,若是全盛时期的皇帝,多少北疆人不足为惧。
    萧沂步入主帐,皇帝闭着眼睛,身子紧绷,似在承受着着极大痛苦。
    皇帝抓起一个瓷制笔筒就往地下掷去,“太医呢!”
    “太医稍后就来,还请陛下稍待。”萧沂缓缓靠近。
    听见他的声音,皇帝眼神清明了一瞬,“是不言啊。赐座。”
    萧沂走到一旁,等着太医的到来,不一会儿,没等来太医,明婕妤却是先到了 。
    “陛下——”明婕妤是皇帝新纳的美人,姿容甚美身段窈窕,尤其是又一副出谷黄莺般的嗓子,唱起小曲来,婉转多情。
    皇帝见她到来,明显露出喜色,“爱妃过来。”
    明婕妤娇娇柔柔地走过去,皇帝一把掐住她的细腰,她歪倒在皇帝怀里,羞赧道,“陛下,还有人呢~”
    萧沂很自觉别过头不看。
    皇帝深吸了一口明婕妤身上的香气,眼神渐渐清明,“你还怕被人看?”
    明婕妤娇羞地捶了一下皇帝的胸口,“臣妾只想个陛下一个人看。”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下腹一阵火热,若非还有要事,真就想当场办了这小妖精。
    “刘太医到!”刘太医背着药箱姗姗来迟,窥见上方情形,低着头跪在地下。
    刘太医拿出一瓶药,“这是太医院新研制的治疗陛下风疾的药。”
    皇帝不悦地往下扫一眼,“这么多年,朕这点小毛病就是治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刘太医告罪道,“陛下恕罪,是微臣们无能!”
    “行了,这话朕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啦!再想不出办法,朕砍了你们!”皇帝不耐烦道。
    明婕妤轻抚着皇帝胸口,“陛下消消气,太医们都是尽心尽力的。”
    皇帝捉住她的手,温和一笑,“爱妃仁善,朕便再给他们机会。”
    刘太医道,“谢陛下。”言罢走到了皇帝边上,来都来了,总得把个脉在走。
    皇帝也很配合,毕竟事关他的病,刘太医一搭脉,“陛下身子康健,龙精虎猛。”
    但就是这才奇怪,往日陛下发病,脉象总会有些混乱,今日却……
    刘太医并未将顾虑说出口,皇帝的性子是不会想听这些的。
    “微臣告退。”刘太医推到帐外,却并未离开。
    皇帝搂着明婕妤,轻哄着她,“你先去后头等着,朕稍后便来。”
    明婕妤不情不愿起来,往屏风后走,还不忘对皇帝暗送秋波,“臣妾等着您。”
    直至她完全进到内室,确定听不见他们谈话后,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都准备好了吗?”
    “是,但内应还未寻到。”
    皇帝沉声道,“不急,明日,他们就会无所遁形!”
    萧沂又问,“这次的事情,不告知众位皇子?”
    皇帝笑道,“他们若连这点场面都撑不住,也不配当朕的儿子。”
    萧沂不再多嘴,简单说了下部署,具体的前几日都已经商议过,今天来不过是打个补丁。
    皇帝明显心不在焉,萧沂识相地没待多久。
    萧沂掀帘出来,已是月上中天,月影沉沉。
    “世子留步!”
    萧沂止步回头,“刘太医,有事?”
    刘太医赔着笑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请世子帮忙。”刘太医搓了搓手,斟酌着怎么开口。
    萧沂抢先道,“与月楹有关?”刘太医与他素来无牵扯,唯一说得上交集的,也就是月楹了。
    刘太医捋了把胡子,叹道,“确是因为岳姑娘,您方才也看见了,陛下这病越发严重,再想不出法子来,老夫的脑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搬家了。”
    萧沂语调上扬,“我可以带您过去,但帮不帮我可做不了主,您得亲自问她。”
    “这是自然。”刘太医瞟了眼萧沂,心头却升起一股异样,萧沂这语气,不像在说一个丫鬟,哪有主子做不了下人的主的。
    但他也没多想,皇帝的病才是头等大事,他也不确定萧沂有没有带月楹出来,只是来碰碰运气。
    月楹在整理萧沂的帐子,往年萧沂不带人来时,都是宫里打发人过来一并收拾,今年有了月楹,一股脑将事情全让她做。
    萧沂的衣食起居都要事无巨细,比在王府的时候规矩都要都,月楹都有些后悔跟着出来了,本以为出来是散心,不想却是来受苦的。
    幸好在王府的大半年也不是白待的,在明露的耳濡目染下,她办起事情来还是井井有条。
    换来的结果就是摊在床上不想起来,月楹倚在榻边脑袋一点一点的,萧沂还没回来,也不敢真睡着了。
    萧沂甫一进门,灌进来一阵凉风,月楹迷瞪地睁开眼,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回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使劲睁开,黑葡萄似的大眼带着一丝水意。
    萧沂微怔,随即道,“刘太医寻你有事。”
    “刘太医?”
    刘太医赶忙从后面走过来,“有事想请岳姑娘帮忙。”
    “让我去治病?”
    刘太医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刘太医治的病人定然都是达官显贵,他又与萧沂一同回来,而方才萧沂是去见皇帝的。
    “这病人不会是陛下吧?”
    “岳姑娘猜得真准!”
    月楹:……皇帝她可不敢治。治得好治不好都可能会得罪一堆人,况且连刘太医都棘手的毛病,她并无十分把握。
    平心而论,刘太医的医术其实是强于她的,之前那次不过术业有专攻,治疗某些病,还是刘太医更拿手。
    不过刘太医都开了这个口,她也不好回绝。
    “您说说看。”
    刘太医准备充足,将皇帝历年来的脉案都给她看了。月楹捧着脉案苦思,皇帝这病已经五年有余。
    从脉案来看,皇帝的头疼前两年都控制的很好,用药的次数也在减少,反而近两年,用药越来越频繁,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刘太医,陛下的病是一直都由您治吗?”
    刘太医摇头,“前两年是前太医令一直在照看,后来他告老还乡,便由老夫顶上。”
    月楹拧眉,“您不觉得这脉案有些奇怪吗?”
    “怎么说?”
    月楹指了处地方,“风疾一般氛围风阳上扰,瘀阻脑络,肝肾阳虚,肝郁气滞四型,皇帝因伤致病,应当是瘀阻脑络,脉弦涩,而这里的记载却是脉弦浮,这是肝肾阳虚的脉象,但开药却又是按着除瘀来的。”
    皇帝病了这么多年,病情时有变化,记录的医案最多也就看看前两个月的做对比,不会去细看五年前的。
    月楹指出的这一处,已经是皇帝得病一年后了,也就是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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