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上心中有些个害怕了,他赶忙站了起来,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无需窦延亭回答,皇上心中已有了打算。他寻思着,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如眼下令窦延亭去点了兵马,他们连夜离开三游城去,也修整了几日,该是回都城的时候了。万事还是回到了都城才安妥一些!
    朕命你
    皇上话语才到这里,就听到哐当一声巨响。
    有人大力推开殿门,态度嚣张的闯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赵梁王!这般晚了,你来朕这里做甚么?皇上定眼一看,心中哆嗦起来,这来人可不就是赵梁王无疑?
    不只赵梁王一人,他身后带着一众士兵,少说亦有三十来人,鱼贯而入,瞬间将大殿包围起来。
    赵梁王笑的爽朗,道:半夜惊扰陛下,实在是孤的不该,陛下可万勿见怪啊。
    他说的一点子诚意也无有,在皇上面前态度不可一世,简直狂妄傲慢至极,皇上一见他这模样,心底才十足信了窦延亭的话。
    赵梁王笑着打量他们,说:好啊好啊,孤终于等到了。窦将军!你可让孤好等啊,孤这几日派了不少人去找你,生怕你不露面,没成想你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来人!
    赵梁王大手一挥,道:去,把陵川王,还有什么冯夫人,和太子殿下,全都一并子请上来。
    是!大王!士兵领命,立刻退出大殿。
    皇上惊惧交加,道:赵梁王!你好大的胆子!你到底要做什么!朕可是皇上!你小小一个赵梁之王,你以为这么点子人,便可以将朕拿住?!你也着实太过痴心妄想了罢!你若是敢杀了朕,取而代之,旁的王侯定然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你恐怕就要得不偿失!
    陛下说的对!陛下说的好啊!
    赵梁王形容并不高大,也不比皇上年轻,看起来便像个精明的老头子,胜在身子骨硬朗,野心亦是不小。
    他喋喋而笑,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并不将皇上的震怒放在眼中,那语气之间反而掺杂着三四分的嘲讽在内。
    赵梁王抚掌说道:皇上提醒的正是。但是皇上莫要误会了孤的意思!孤并非要造反!相反的,孤这是在平乱啊!
    什么平乱?皇上呵斥道: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敢犯上作乱!
    赵梁王道:来人,将东西给皇上呈上。
    有侍卫恭敬的递了一把大刀过来,赵梁王呼的一声,将大刀舞起。别看他干瘦矮小,但年轻时亦是在沙场上征战过的,武艺的确不差。
    皇上吓得后退了一步,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还以为赵梁王这是要一刀砍了自己的脑袋瓜子。
    窦将军!护驾护驾!
    皇上惊恐的大喊着。
    窦延亭抽出腰间佩剑,呵斥道:大胆!
    赵梁王呵呵而笑,说:误会了误会了,孤只是想叫皇上瞧一瞧这大刀。皇上请看,这乃是日前山匪所用武器,陛下可看清楚了?这刀上是刻有统一的纹饰!
    皇上定眼一瞧,果然隐约瞧见什么纹饰,但他此时此刻躲在窦延亭身后,根本不敢上前,哪里能看的清楚。
    就听赵梁王笃定的说道:其实那群土匪,乃是假的!他们皆是陵川王荆博文麾下死士!这些武器便是最好的佐证,武器上面都刻有陵川王独有的标志!
    什么?!皇上乍一听都懵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横插而入,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赵梁老儿,我呸!随随便便找个什么破武器便诬赖于你爷爷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随即有人踏踏踏快步而入,可不正是陵川王荆博文。也着实是不禁念叨,说着他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同来的不只是荆博文一人,还有谋主孟云深。
    他们两人先行进入大殿,随即后面人数更多。冯夫人一脸迷茫的走了进来,她全不知这深夜皇上召见,到底是为了何事。不过冯夫人定眼一瞧,突然见到自己大哥窦延亭在场,当下大喜过望。
    冯夫人快步跑了进来,道:大哥!大哥你来了!皇上叫人寻了你好几日了!可算是把你找回来了。大大哥,你这是做些什么?
    窦延亭手中持着长剑,剑光反射着微弱的烛光与月光,看起来森然无比。
    冯夫人欢喜之后,便觉得事情恐怕不妙,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最后进来的还有太子荆白玉,他被几名侍卫簇拥着,走进来也不言语,直接躲进角落,仿佛很是害怕的模样。
    窦延亭顾不得回答冯夫人的问话,目光在那太子荆白玉身上转了一圈,止不住眯了眯眼睛。
    如今小太子荆白玉正与厉长生在一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眼前这太子殿下乃是个假的,模样长得的确有七八分的相似,尤其他一直垂着头,似乎不怎么希望旁人注意到他,便更是无法瞧得真切。
    这假太子乃是赵梁王找回来的,寻了个貌有相似的小孩顶替。假太子一回来,便声称自己染了风寒,闭门不出。伏侍的寺人宫女,又都是王宫之中,赵梁王所指派,全不可能有人发现太子殿下乃是假冒。
    而再说皇上,他虽是小太子荆白玉的亲生父亲,但平日里见荆白玉的时间次数并不多,远不如贴身伺候荆白玉的宫人亲近。
    皇上才受了大难,心中正是忐忑,听说荆白玉病了不愿见人,只是觉着荆白玉亦是受了刺激,所以心中害怕,并无多想什么。
    那面赵梁王为了不打草惊蛇,选择先安抚着皇上,等到将所有人全部抓住,再一网打尽,所以起初只是好吃好喝的供奉着皇上,寻了不少美女伏侍,好叫皇上乐不思蜀,无有察觉什么端倪。
    这么一来,皇上果真无有发现小太子荆白玉乃是假冒,到现在还被蒙在鼓中。
    来的正好!
    赵梁王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道:人都到齐了,着实太好了。大家看看,这陵川王荆博文便是叛变造反之人,孤已然拿到了证据。所以说啊,陛下,想要造反的并不是孤,而是荆博文!相反的,孤可是帮助皇上清清除反贼的大功臣!至于至于荆博文叛变之时,皇上您会不会被刺身亡,这可便不好说了。
    赵梁王阴测测一说,皇上止不住的浑身打寒颤,他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紧张,赵梁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找好了借口想要除掉自己。
    如今殿内殿外都是赵梁王的人,而皇上的人则是
    寥寥无几。
    你这老头子,忒也猖狂自大!
    荆博文被他气笑了,说:你以为陛下会相信你的鬼话?依我看来,这些个事情,恐怕都是你搞出来的!你竟用心如此歹毒!
    大王,莫要冲动
    谋主孟云深拉住荆博文的手腕,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他们深夜被皇上突然传召而至,本是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匆匆赶来,并无太多准备。如今倒的确是发生了大事,却不是因着皇上,而是因着赵梁王。
    赵梁王想用荆博文做替死鬼,可是做足了准备的,一时冲动根本不占上风。
    博文!博文!皇上立刻说道:你是朕的亲弟弟,朕当然相信你!快,博文,你将这反贼叛党给朕杀了!对对,窦将军乃是天下第一的战神,速速将这判罪给朕拿下!
    窦延亭的确厉害,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但如今窦延亭受伤颇重不说,这大殿之内的士兵就不只十人,更别说大殿之外的。
    莫要轻举妄动。赵梁王根本不害怕,道:窦将军再厉害又能如何?你们已然被瓮中捉鳖,现在便是孤说了算数。
    皇上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抓着根救命稻草便死死不肯松手罢了。
    今日的皇上比哪一日都要慌乱的很,他眼见恐吓赵梁王无有效果,只好改了怀柔政策,道:赵梁王啊,你可要想清楚了,莫要为他人做了嫁衣啊!就算朕死了,你这小地方能有多少兵马,还不是给了旁的人一个机会,叫他们称心如意了去!你你想好了啊,你今儿个若是能回头是岸及时收手,朕便便既往不咎!既往不咎!
    这赵梁王露出一脸苦思冥想左右为难的模样,随即哈哈一笑,道:这就不劳陛下操心了。若是陛下不幸被反贼荆博文杀死,那么孤自会拥立太子登基继承大统!
    太子?皇上狐疑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假太子,道:你莫是想用朕的儿子做傀儡?朕的儿子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是不会屈服与你的!
    是吗?赵梁王当下一转身,满脸和蔼的对假太子招了招手,道:来,太子殿下,到孤的身边来。
    那假太子垂着头,听到赵梁王的话,便乖乖走了过去,一丝犹豫也无有。
    赵梁王很是慈爱的牵着那假太子的手,说:皇上啊,看来你是多虑了,你瞧太子殿下与孤甚是亲近呢!
    这不可能!皇上震惊的差点跌倒在地。
    窦延亭赶忙扶住皇上,道:陛下,那太子殿下是假的。
    假的?皇上定眼仔细一瞧,果真心里咯噔一声,说:是假的!假的!他不是朕的玉儿!
    这话将赵梁王又给逗笑了去,道:皇上如今才发现太子殿下乃是假的,会不会太晚了些?
    你你这卑鄙小人!皇上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赵梁王道:皇上您去了之后,太子殿下便会继位大统,到时候孤便是摄政王。等再过段时间,朝廷内外安稳了,孤再请新皇退位,禅让于孤,这岂非皆大欢喜!
    众人听着都是心中一凛,只觉毛骨悚然。
    荆博文气得牙根痒痒,低声对旁边的孟云深道:这赵梁老儿如何弄来一个小娃娃,长得倒是与太子殿下颇为相似。
    恐怕孟云深道:赵梁王想要谋逆已久。
    这不对啊。荆博文不解的道:赵梁王如何知道皇上行程的?计划的如此周祥。
    孟云深道:刨根问底不是时候,眼下如何脱险才是至关重要。
    要如何脱险才可?荆博文问。
    赵梁王占足了优势,十足狂妄模样。他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接下来便是该送各位上路。
    赵梁王转头去问身边的侍卫,道:人可都叫来了?
    侍卫抱拳回禀道:大王,还少两个人。乃是太子身边的詹事陆轻舟,还有中常侍厉长生。
    哦?赵梁王冷笑一声,说:不打紧,一个詹事一个寺人,能翻出什么天去。你命人再去寻找,寻到了人便立刻杀了不留活口!
    不要啊!不要!
    侍卫还未领命,那面突然有人尖声喊起了不要。
    就瞧有人从外面急匆匆跑入,一把抓住了赵梁王的袍子,道:你说过不会伤害陆郎的!你答应过的!我帮了你那般多,你不可食言!
    是个女子,穿着精美华丽的衣裙,模样十足动人,瞧着亦是眼熟的很。
    在场众人见到那女子,都是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冯夫人第一个止不住的大喊一声,道:邹美人!怎么是你?!
    那突然冲杀而入的,可不就是邹美人。
    怎么是你?皇上也震惊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在皇宫之中才对。
    邹美人并不在皇上秋猎的队伍之中,这次秋猎只带了冯夫人与詹夫人两位妃子,邹美人平日里不甚受宠,这等好事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的。
    只不过这次秋猎的猎场,正好路经邹家,邹家又是当地的名门大户,山庄条件颇为不错,皇上便在邹家少做休息,将邹家当做落脚行宫罢了。
    皇上眼看着邹美人出现,那是十足惊讶。
    赵梁王却无有半丝可惊的,不耐烦的伸手一挥,将邹美人直接推倒在地。
    邹美人不会功夫,哎呀一声,狠狠摔在地上,顿时便眼泪汪汪了起来,道:赵梁王!你竟说话不算数!为何要害我陆郎的性命!早知道你是这等卑鄙小人,我也不会帮你!
    赵梁王冷笑一声,说:那陆轻舟乃是太子的人,留着岂不养虎为患?我日前不过骗骗你罢了,你竟当了真?瞧瞧你这样子,皇上的妃子不做,满心皆想着一个小小的詹事,着实可笑!之前你的确帮了大忙,不过眼下也没什么用处了。
    这邹美人荆博文已然看傻了眼,一时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她?谋主孟云深亦是惊讶不已,但想想又觉得恍然大悟。
    邹美人原本就不钟情于皇上,进了宫反而亦是想念陆轻舟那情哥哥。邹美人一心想要嫁给陆轻舟,但眼下却只能老死宫中,她心中自然是不愿意的。
    这一次皇上落脚邹家,倒是恰巧给了邹美人一个机会。
    赵梁王早有谋反之心,听说皇上秋猎之事后,便立刻悄悄联系了邹美人,希望邹美人能与他联手。
    赵梁王答应邹美人,若是皇上真的死了,便叫新皇放她出宫,更有甚者,可以让新皇成全邹美人与陆轻舟两人,给他们指婚。
    邹美人听了心动不已,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好。
    赵梁王早有打算,让邹美人安排打点一番,将赵梁王的人马安插进邹家山庄,好用以监视皇上的一举一动。将皇上身边布防人手都摸得一清二楚。
    归途之上,皇上突然想要改变行程抄近路,亦是赵梁王的功劳。
    赵梁王叫邹美人提前收买了皇上身边寺人,让寺人到皇上面前去出主意,就说走了近路可早些回京,何乐而不为?
    皇上果然觉得不错,当下便要抄近路回京。
    假土匪已然提前准备妥当,还正赶上老天爷帮忙,当日里下起了大雨来,大部队提前安营扎寨。
    之后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亲生经历过,简直噩梦一般。
    邹美人趴在地上大哭不止,道:你为什么这样?我就只这么一个要求,我可是帮了你的啊!我只求你放过陆郎罢,让我和他一起离开这儿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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