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子说:“怪事儿啦,咱自家偶尔也能煮一顿面条,但你说咋就和面馆的不一样呢。可能咱心里有鬼,就觉得花钱的不一样。”
    太累了,左撇子都好久不腿疼,这两日他跑的太多又腿疼上,是在莽子形容那面条有多好吃的声音中入睡的。
    可以说,第一天“旗开得胜”,挣了钱,又超额完成初定的任务,却不想才睡一宿觉的功夫,白玉兰找来了。
    左撇子才醒来,就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罗婆子在镇上治不了啦,就一直这么昏着,没怎么醒。
    说脑子里有血,眼睛也充血,人家镇上的郎中说治不了啦,让抬县里接着治,上一些更好的药。
    左撇子将算卦的钱还有卖皮子的钱,一下子掏空,全给了白玉兰:“多少钱都治,一定要治好咱亲家母。”
    而这天,给咱跟踪小组的人全都气坏了。
    那些贼人聚首,跑到一个叫同泉浴的地方,淫秽之态必显。
    男男女女都在一个澡池子里面相互搓洗,池子上还有歌姬唱曲,酒坛子一坛又一坛的朝里面搬。
    他们开始用偷来的银钱大肆庆祝,还分赃。
    跟踪小组的人,却连个咸菜条都没有,才一人分得俩馒头干噎,瞪眼望着里面喧闹。
    而县里医馆这面,小麦更是扑在罗婆子身上哭道:“婆母,你一定要挺住,我求求你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有那么一阵,罗婆子都上参片吊命了。
    这一宿,那面害左家的人在狂欢,左家人却在掉泪。
    直到郎中宣布,罗婆子稳定了,小麦这才敢离开。
    她这么多天不敢离开,日夜不睡,就是怕罗婆子挺不过去。什么都亲手来。
    眼下,她瞄一眼婆母吃的那很贵的人参,留了一张字条给医馆小二哥,让交给出去买早饭的白玉兰。
    字条最后一句话是:“没事儿,啊?”
    娘说是梁主簿找人干的。
    给她等着!
    小麦拿着刀,一个姑娘还怕路上遇到流氓,倒是不怕,就是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给脸上抹了污泥,走向了大山。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失败是成功之母
    白玉兰万万也没想到,她就出门买点小米的功夫,那大夫说可以喂罗母点儿小米粥了,喂流食,她闺女就走啦。
    都快要气死她了。
    字条要交到别人手中,她还不怎么认字,需要那抓药的小童给念。
    小麦大概是想到这一点,那字条等于一句有用的话都没留。比如去哪,具体去哪座山,到底是要招什么野兽捆了卖,她知道了,是不是还能让左撇子带人追上去。
    现在啥啥不知晓,县城各出口一路下去都有山,回家那条路有山,去府城方向有青城山,她想找人都没处找。
    白玉兰瞪着字条上的“没事儿”,心想:怎么可能会没事儿。
    青城山上才下来那么多头野猪,死了十七人,县城里的老百姓要传疯了,人人自危。
    十七名汉子能被野猪撕吧成那样,就差嚼吧嚼吧吃骨头渣子,她闺女一个不足十六岁的丫头,却胆大,说走就走,都不带跟亲娘商量一声的。
    小麦此时要是在白玉兰面前,白玉兰绝对会啥也不说,先甩上一巴掌。
    惯得啊,都是孩子她爹给惯的,让这几个闺女通通都是,有一个算一个,以为成家就能自个暗下拿主意了。
    不用问,小麦指定是跑哪里“招猫猎猪”去了。
    白玉兰是做娘的人。
    即便有人现在很肯定地告诉她,你闺女那是有大天机、大本事的人,她都不会放心。
    更不用提,小麦之前一直属于在村里招猫逗狗,全是小家禽的小打小闹。
    白玉兰认为:就算她这种没有“天机”的人,被村里家禽攻击,也不是完全不能对付。
    还有猎野猪那次,她家小麦是表现的很厉害。
    可别忘了,当时左撇子和仨女婿都在场,真有点儿什么意外,也能互相有照应。
    而眼下的情况,很明显闺女不可能是回村招猫逗狗,这指定是为挣钱上了大山。
    山上那些猎物的攻击力,哪是村里那些家禽能比的?闺女还一人就走,身边连个照应搭把手的都没有。让她怎么放下这颗心。
    “哎呦我的天,真是要急死我了。”
    就在这时,罗母闭着眼睛噗一声,下面拉尿了。
    可见,罗母开始慢慢恢复知觉。
    而罗母的病情,事实上,也并没有像镇上包括县里郎中说的那么邪乎。
    她醒过。
    是那种能听到有人在耳边叫她,但由于失血过多,睁不开眼睛迷糊的状态。
    罗婆子第一次醒,是从村里被送到镇上的时候。
    她听到小麦的声音,还有好些男人的声音,一起对镇上郎中解释说:“快给看看,家里进贼了,被人一棒子给打成这样。”
    进贼啦?
    罗婆子混浆浆的脑袋,才反应过来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啥事儿。
    她动了动嘴唇,心里一急就晕了过去。
    然后第二次醒,罗婆子是被小麦气过去的。
    罗婆子难得醒一次,听见小麦边哭边说的是:
    “婆母,说心里话,我现在都不知道该盼你醒还是不醒了。
    我听帮忙跑腿的村里人说,好像是我娘家惹的大祸,才牵扯上咱家和我大姐夫家。
    我不在家,虽不知晓大伙为啥要那么说,但我确定您要是醒了,听说是我娘家惹的祸,您一定会把我吃了的。
    呜呜,你吃我不要紧。
    我怕……
    我只要一想到您醒了,会嚷嚷要我爹娘给你个说法,会扯我娘衣领子不依不饶,我就打怵。
    我爹娘已经够上火的,我家都乱套了,您要是再那样,我爹娘很容易倒下的。
    所以我都不知道您这样躺着不醒是好还是不好了。”
    罗婆子当时心想:你听听,这儿媳妇还能要了嘛,居然盼着婆婆最好别醒来。
    一口气没喘匀,罗婆子再次睁眼失败。
    而小麦紧接着说的是:
    “可我心里即使再乱糟糟的,很害怕你,还是希望您能快点儿醒来。
    您不知道,您躺在板车上出现在村口那一幕,一头一脸的血,我当时真希望,您还能像以前一样跳起来骂人,我真怕您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骂人了……”
    彻底闭嘴了,给盖白单,躺板板,扛灵幡。
    比起婆婆就那么没了,醒来会发生的那些乱糟糟或许不算啥。
    小麦后面说的一堆热乎话,罗婆子也没听着啊。
    当第三次罗婆子试图睁眼,小麦又在对罗婆子汇报,念叨着说:“婆母,我爹他们去家里看过了,确定了,你那一坛子银钱全被偷没了。”
    罗母:“……”
    这回严重了,她在心里嗷呜一声直接抽了过去。
    就是因为她那一抽搐,郎中才摸脉说,太过紊乱,不好,快,转移到县里,送去更大的地方。再不行就着手准备后事吧。
    眼下,罗婆子正试图第四次清醒。
    她听见了,由于她拉尿,外面摸脉看病抓药的人,嫌弃味儿大,让将门帘子放下,门也关严,说话特别难听。
    她听到小麦的娘,一边关门,一边紧着对外面的人赔礼道歉。
    关紧门后,更是能感觉得到是小麦的娘亲自在帮她换褥子、脱裤子。
    只是,褥子换着换着,小麦的娘哭了起来。
    罗婆子心急,就在她手一动时,听到小麦的娘哭道:
    “亲家母,你往这里一躺是享福了,留我们这些睁眼的在遭罪。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得罪这县里的大官,俺家现在全乱套了。
    三家、连我大女婿家,都被偷的鸡毛不剩不说,还顾不上家里乱糟糟,要一次次派人去府城,要护你儿子别出岔头进考场。回头再给他护回家里。
    你又躺在这里,花钱如流水。
    我家小麦她……就怨我啊。”
    白玉兰真是要崩溃了,她此时都快要埋怨死自己,这份心急又不知该和谁讲,就和这躺下的人说吧。
    “要不是我和小麦直念叨,派人去府城,是欠银钱去的,得给人带路费一路吃用吧。
    还要查是谁干的这事儿,家住哪里。
    别看干这事没花钱,还带着货卖了钱,可亲家母你这从镇上折腾到县里,昨儿后半夜喝的全是好药,今早又将那卖货银钱全拿了来。
    你算算,这就等同于从村里带出的皮子和鸡蛋鸭蛋全是赊账,合着连本钱都要搭在你药汤子里,又欠了钱。
    再算上,你本来被拉到镇上,带走的五十两就是全欠的饥荒,咱三家被偷溜光,将来拿啥给啊?
    我念叨的,给我老闺女念叨跑了啦。
    呜呜,俺孩子指定是心事重,壮胆上山去想招啦。
    俺老闺女以前在娘家连鸡都用不着她杀,她一人上山,去猎野猪……”白玉兰能想到的,就是猎野猪。
    而后面的话,罗母再没听到。
    原来是她家稀饭儿得罪了大官,才有的这些祸事儿?不仅仅被偷钱,还有可能报复她儿子?
    罗母嘎的一下,又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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