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石头,你家几个儿子要是帮我家运来,就这东西两院这么近多好运,我家还买你家秸秆。
    买它干啥呀?你咋总问车轱辘话,喂猪喂骡子嘛。”
    总之,不借石头,就全都不买。
    借石头,明年还,然后还买李家那些“破烂儿”。
    破烂儿能喂猪,你要让我家先盖猪圈儿。
    那阵儿,秀花和李婆子谈好后,还说:“我怎么没去东院儿老吴家?这不就是看你面子?你信不信就她家庄稼淹那个样,我要是说收她家糟粕粮食,她能激动的抱住我哭。”
    李婆子立马怕这事儿黄了,毕竟喂猪能舍得买多少?担心秀花真去吴家就不会回收她家的了,赶紧道:
    “哎呦,我现在就能抱你哭,你去她家干啥。这么的,不是要盖猪圈吗?反正好孬秋收也完事儿了,回头真盖那日,我让我几个儿子不仅给你老送去,还帮你家盖,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李婆子送走秀花时,就感觉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此时左撇子听完,憋了好一会儿,憋出句:“岳母,那盖哪啊?”
    “盖后园子里,冬天又不能种菜了,你空那么大地方白瞎了。”
    “可是,岳母,到明年开春咱家总要种菜吧,盖园子里,离窗户近,那味儿太大。”
    秀花理所当然道:“明年不是开化就要盖新房?猪要是被小麦养的的好,明年你这正屋我都给你变成猪圈儿。”
    “又抓猪羔子,又要为制酒收粮,各种花用,明年开化至多给满山他们先盖间新房,哪里有闲钱再盖。”
    “你怎问车轱辘话,卖了十四头猪不就有银钱盖啦?”
    左撇子和当初卖石头的李婆子一样,就感觉哪不对,又说不过。
    “岳母,这里是祖宅。”
    “知道了,祖宅很重要,到时候我们都搬到新房住,你正好在住宅看猪,煮猪食方便。”
    左撇子也败下阵。
    还有哪个要问话?秀花用询问的眼神问大家。
    罗峻熙咽了咽吐沫,打算迎难而上:“外婆,怎么是小麦养猪。”
    他早就想问了,刚大姐夫说,让小麦养鸡养鸭,没多一会儿,又变成外婆让他媳妇养猪。
    秀花这回态度好了,不是见人下菜碟,而是冲罗峻熙心疼媳妇怕脏怕累能问出这话,她就心里满意。
    “小孙女婿啊。”
    “是,外婆,您说。”
    “你也知晓你媳妇有啥本事,包括以后还会养鸡鸭,都要她出面。她要听听猪是咋想的,想吃啥,渴不渴,主要是会不会闹病。所以你放心,小麦不会太累,她娘和她爹才是主要养猪的。她至多帮着喂喂猪食,她喂的,猪不敢闹事儿。”
    左撇子和白玉兰:“……”
    秀花继续望着大家道:
    “既然话说到这了,一家人也要算清帐,咱家才开头,我的意思是这第一年甭管干啥,抱成团儿平分银钱,别想着谁多谁少了。比方说,六子和二柱子给咱家干活,从挣的银钱里给他们,剩下的,你们爹娘算一份,跟着你们一起平分。那就是四份。”
    大家都要抢话说不要。
    秀花摆摆手:
    “听我说完。
    没那个道理不分钱,一年到头盼啥呢。
    这和之前猎野猪的银钱也不一样。猎野猪的钱放你们爹手里,那是没办法,咱家家底太空,要买地盖房,你们也知道这事。
    要放一起攒徭役银钱。
    这回收粮制酒,还要花钱,那百八十两就不分了。
    但真养起猪和制酒,却是要分的。
    而今年小稻和小豆呢,肚里都揣娃,就跟我制酒,只能干前期和最后的细致活,累的还是干不了。估么你们谁在谁要伸手。
    关于这酒,你们刚才也听见了,没有满山的水,咱家酒就不成,小豆该拿一份。
    没有你们大姐夫,你们也卖不出去好价信不信?往后外面要靠你大姐夫跑,他比制酒还重要。
    至于我小外孙女这里就更好说了,稀饭儿要念书,虽说烀猪食什么的有你们爹娘帮把手,但是猪能不能养好,包括咱家以后带毛的要全指望小麦。所以,各家都有各家的拿手本领,平分。”
    朱兴德忽然道:“那也不是四份。五份,外婆,您要有一份,要不我这份银钱就不拿。还像之前放爹那里。”
    罗峻熙和小麦急忙跟着附和:“是的,外婆,大姐夫说的对。”
    满山还醉着呢,小豆代表:“外婆,我这几日一直和您学,也没学会。没有您,哪有酒,您必须收一份。”
    秀花想了想,“那太好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说着话看向白玉兰。
    白玉兰半张嘴看她老娘,不可置信。
    孩子们非要给你老银钱,你老还有要求。
    这一看就是奔她来的:“那行,您说吧。”
    “我挣的那份银钱,给咱家贴补吃用,想吃啥做啥,你不能管。”
    给白玉兰气的,她在亲娘的眼里就那么不孝?
    一咬牙道:“不用你给银钱,你啥也不买也可以想吃啥做啥,只要能卖出去酒,行了吧。”
    “那你现在烙韭菜盒子去吧。”
    “啥?!”
    屋里传出笑声。
    ……
    当天晚上。
    明明很累,白玉兰和左撇子仍然睡不着觉,莫名有点儿兴奋。
    他家这回可不是“撞大运”猎野猪了,是要干实业了,搞好了能长长久久干下去的那种。
    想问能行吗?从来没干过这种大事业。
    但是两口子全憋着,不敢问,怕又被秀花骂磨叽。
    白玉兰翻个身:“娘,你睡了吗?”
    “嘎哈。不准让我猜卖酒能卖多少银钱。”
    “……我没想问这个。对了,你鸡蛋是拿啥还的啊?西头卖瓜那个遇到我们了,说你将鸡蛋给过去了。”
    甜水忽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姥姥,我知道。”
    “哎呦,你个小东西也没睡啊,那你快和姥姥说说。”
    “那时还没下雨呐……”
    甜水说的是白玉兰他们都去朱家干活的日子,只她和太姥姥还有二姨在家。
    然后开始声情并茂地学秀花在村头围捕鸡。
    围捕完训鸡。
    诸如:
    你们知道我是谁的外婆吧。
    我也知道你们在家下完蛋了。
    你们再给我下两个蛋。
    甜水拿块抹布和白玉兰边比划边说:“比方说,这块布就是小姨的衣裳,太姥姥就拿着这衣裳在鸡面前这么晃。”
    怎么晃的呢。
    甜水整个小身板抖了起来。
    另外,甜水又跑到小稻怀里笑嘻嘻嘀咕说:“娘,我还喝到羊奶了。”
    今晚,小稻和小豆都在这屋住。就小麦和罗峻熙单独住一屋。
    小稻搂着闺女问:“哪来的?”
    “太姥姥给挤的呀。太姥姥挥了几下衣裳,没想到五太爷爷家的羊站住脚了,然后太姥姥赶紧解下竹筒,一口干掉竹筒里的水,拽住羊就挤奶。太姥姥怕我嫌弃膻,还给我放杏仁煮了呢,是不是二姨?”
    小豆没应声。
    本来这都是小秘密,只是爹娘他们突然回家,忘嘱咐甜水别说了。
    果然,外婆不高兴了。
    秀花在白玉兰没开口前就呵道:“你闭嘴,我那不是偷。”
    白玉兰哭笑不得,背着村里人捡人鸡蛋、挤人家羊奶,那不是偷摸拿人家东西,那还能是涨奶啊?
    白玉兰带着笑意道:“没想到小麦那衣裳也这么邪乎。那没下雨那阵,你们不会是天天出门逼人家鸡下蛋吧。”
    她就纳闷了,她娘得多忙,联络大石头,订猪羔子,在家制酒,包括今日下大雨去花婆子家,也是忙着去买老菊花制酒用。没想到,前些日还要天天出去围堵鸡和羊。
    这回小豆说话了,抢先道:“拢共就两天。攒下的鸡蛋就够还给人家的。再着,小妹在家干活穿的衣裳也像是没味儿了似的,总那么挥,可能是味儿散啦?反正外婆再叫它们就不好使了。”
    左撇子无声地咧嘴笑,合着往后还要多给老闺女做几件衣裳,家里要留几件呢。
    倒空,雨停了,他去山上摇摇。
    ——
    第二日一早。
    一宿过后,大雨转为中雨小雨了。
    别人还在看着外面天儿发愁,左家却已经完全忙碌起来。
    罗峻熙已看了两个时辰书了。
    仓房里,全家齐上阵,白玉兰和左撇子、二柱子打玉米浆,一日下来要剥下来好多玉米粒,这活计极为辛苦。
    小稻和小麦也上了,她们和小豆一起坐在秀花身边跟着学酿酒。
    酿酒需要用到玉米浆、野菊花、麦麸子、老玉米粉以及秀花前几日早就做好的酒糟,直接做发酵这步。
    “看到了吗?这时候添水,添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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