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被抓回院子里关着,二爷一步都不让她离开,就是铁了心要囚禁她,将掌控权牢牢握在手里。
    他这样占有欲、掌控欲极强的人,手段这样厉害,她哪里敌的过。
    方才他不过几句话,便轻易扭转了她的情绪。
    她就仿佛那只被他豢养在精致牢笼里的雀,偶尔得到他一点甜头,被他的喜怒哀乐影响,便被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
    可她忘了,回祝府之后,连哥哥一面都还没有见到,还不知道哥哥现在是否安全,可她方才居然毫无顾忌地和二爷说这样的玩笑话……
    想到这里,柔兰秀气的眉紧紧蹙起,贝齿将唇瓣咬的泛白。
    抱着自己的男人已经停下脚步,鼻尖嗅到屋内燃着的熏香,柔兰知道是回到屋子了。
    “既然到了,二爷放柔兰下来吧。”
    她声音很轻,低着眸开口。
    祝辞唇边的笑意淡去,眯眸看着她。
    “怎么了?”
    不过才这么些时间,小姑娘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方才还不是羞怯得紧?
    “方才、方才是我逾矩了,”她磕绊说着,眉头紧蹙,竟开始挣扎起来,像是要从他怀里下去,“已经到了,二爷放我下来吧。”
    感觉到她的挣扎,祝辞神色更沉。
    “念念。”他低声叫了她的名字,声音里隐带警告。
    这嗓音沉而带冷,轻而易举地勾起了昨日夜里令人畏惧的记忆,柔兰推拒着他,此刻的挣扎幅度变得大,像是害怕地要从他身边跑开。
    祝辞就站在床榻旁边。
    一步之处就是悬挂着穗子的拔步床,上面铺着蚕丝做成的被褥,被熏香熏得柔软又舒适。
    他本想抱她回来,在这屋子里,像最开始那般温存相处。
    可为何才不过片刻,便又成了这样?
    怀里的人还在挣扎,极软的身体近在咫尺,每一次接触都能勾起他心中深压的,那些不可言说的,疯狂的念头。
    “念念,你确定么?”
    他暗了眼神,哑声问。
    柔兰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便被他一把扔下,跌进床帐里。
    随即他重重覆了下去,箍着她的腰,在混乱扬起的被褥中准确地寻到了那抹桃花胎记。
    冰凉柔软的唇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柔兰便无法抑制地轻颤了下。
    那温度分明冰凉,却又矛盾的炽热。灼烫得她想要逃离。
    这一次和之前浮于表面的吻不同,她脖颈一痛,吃痛地蹙眉,随即便是惊慌与不可置信。
    二爷居然咬她!
    柔兰用尽力气想要推开身上压着的沉重,害怕地眼眶都要红了,声音小小哽咽着,“二爷!”
    可她的哀求并没有引起男人的同情。
    两只手被反剪到头顶,他只用一只手便将她两只手腕牢牢锢住,令她再动弹不得。
    祝辞于馨香埋首中抬起头,略掀起眼皮看向她。
    此刻他的眼尾似染上了水一般的红,眼眸似墨般极黑,深不见底。
    这让他看起来较平日的温雅随和大相径庭,眼底浮现的皆是她看不懂的浓烈情绪,即便一句话不说,便足以让人心颤。
    此时她动都动不了。
    柔兰终于怕了。
    她脑中混乱一片,泪珠子滚出来,慌乱中什么都说不出,只摇着头。
    祝辞复又低下头,靠近了她一些,哑声道:“念念。”
    “会喜欢的。”
    第53章 摔他身上了。
    窗外夜色漆黑, 星子高悬,庭院里似乎很安静,可柔兰却似乎听见极远的地方有人在说话。
    祝府偌大, 在永州这样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方, 祝家的占地范围依旧无出其右。
    其他院落隔得远, 可她还是听到了模糊的开门声, 那应该是丫鬟夜里端着茶点回来,推开了吱呀作响的院门。
    接着便是扫帚划过地面的簌簌声,是小厮在清扫。
    更远一些, 还有角落里偷闲的丫鬟小厮压低了声音在说悄悄话。
    那些喧嚣的声音隐约钻入耳中, 在漆黑安静的屋里,她也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身体冰凉的触觉剥夺了她所有注意力。
    许是因为已是十一月中旬, 夜里降温寒冷, 因此, 若没有被褥盖身, 便会觉得凉气浸入身体。
    她微弱又无助地颤抖着,背后是用蚕丝制作而成,由永州绣工最好的绣女缝上祥云荷花图的被褥, 象征着和美融洽。
    分明被这样柔软的被褥包围着,本应该觉得温暖舒适, 她还是觉得皮肤上被刺激得起了鸡皮疙瘩, 战栗的感觉从每一次脉搏跳动中传出,让她想从这样的氛围中逃离。
    黑暗中她听不到祝辞的声音, 他始终没说话, 也没有离开。
    “二爷……”
    小姑娘的手紧紧攥着被褥,声音因为害怕而哽咽着。
    她睁着眼睛,因为环境漆黑一片, 因此瞳仁里映不出任何光线,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心里好像有一根死守的防线,却崩离了。
    羞耻让她她恨不得立刻从这里消失。
    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下来,是被刺激的。
    “没事。”祝辞于黑暗中淡道。
    像是安抚她。
    他的嗓音始终平静,一如平日温雅低沉,好听,只是隐约带着些哑。
    夜里黑暗,寻常到了时辰,祝府晚间时都会在院子里点灯照明,防止夜里有人看不清路,此时,时辰差不多了,庭院外的灯罩里点起了烛火,暖黄的光线透过窗纸照进来,洒在漆木的地上。
    即便屋中没有点烛,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庭院里的光线已经足够略略照亮屋内。
    柔兰眼泪直落,哭得一塌糊涂,只是没出声,都被她咬着唇压在喉咙里。
    不知过了多久,祝辞抬起头。
    他眼底神色极深,视线下落,微微离得远了些,垂眼看着蜷缩在被褥里的小姑娘。
    男人身段颀长如竹,挺拔高隽,墨竹衣袍依旧如方才整洁,自然垂落脚边,除却衣袍上现出些折痕,其余看不出什么差别。
    他低声道,嗓音里含着淡薄的笑,似叹息似深意重重。
    哑声道:“不欺负念念了。我先下离得远一些,好受些了吗?”
    这句话初听时,好似关怀备至,可柔兰听得明明白白,这简直是二爷故意说出来,在她快控制不住的神智上碾磨。
    什么叫不欺负她了?
    这话说出来当真是装好人。
    柔兰哽咽着,脑袋转向一旁,水光氤氲的杏眼看着旁边的床架,丝毫不想搭理他,一句话都不说。她咬着唇,还在掉眼泪,眼尾红红的,看着好是可怜的模样。
    察觉身前的人离开来,立即拉起被褥,把自己牢牢裹了起来。
    祝辞微扬了眉,见她这副不说话的模样,似是了然。
    他转身走去旁边,去拿干净的白布净手,边走边道:“念念不满意吗?或是还想……”
    “没有!”柔兰立即道。
    她抱着被褥坐起来,一直往后退到角落里,一双明澈的眼无助地看着他,秀气的眉头蹙着,生怕自己一个说错了便又遭殃。
    也是这一睁眼,此时,她才看清了二爷此刻侧对着她,站在窗边的模样。
    他自是极稳妥的,即便经过方才的动静,站起身时依旧是那样矜贵疏阔的贵公子模样,只除了衣裳上的褶皱,其他和之前毫无分别。
    因为要去擦手,他便走到放置铜盆的红木架子边,随手拣了条干净的布巾。
    红木架子离窗户近,那庭院里点烛火的光线透过窗纸照进来,将他颀长身形勾勒出来,像极俊的画中郎君。
    屋内静谧无声,祝辞没有说话,只垂着眼皮,安静地用白布将手擦干净。
    于是柔兰的注意力便不由自主地,带着害怕地落在那只手上。
    那只手确实好看,骨节分明,白皙干燥,五指极修长,宛如能工巧匠精雕细琢出来的工艺品似的。动作随意,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
    可她现在到底是怕了这手了。
    然而不仅仅是手上,因男人侧对着她站着,柔兰这个方向只能看见他半边侧影。
    他垂着眼,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淡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那唇上还有未曾舔舐去的水泽。
    方才的记忆轰然涌起,她紧绷着身体,心中不适时宜地想起一句话——
    就好似……好似看见原本矜贵的,独坐高台不染尘埃的人,被染脏了。
    二爷这样的人,衣冠履带素来皆是有条不紊,怎么能、怎么能……
    祝辞擦净了手,将布巾搭回红木架子上,转身走回来。
    只是他才走一步,便见拔步床里的身影又立即往后缩了缩,只余一双眼睛含着眼泪看着他,像是怕极了,眼中全是警惕。
    “还不舒服吗?”祝辞询问,若有所思,“可我记得,方才念念的模样可是……”
    “二爷!”
    柔兰耳尖烧得厉害,瞪着他,眼里残存的泪光还蓄着。
    “好,不说了,那现在呢?”祝辞注视着她,轻笑一声,“可还有哪里不适?”
    “没有了,当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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