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儿跑进屋中,伸手搀扶着邓绥,哭道:“小姐,你休要听那娘娘之言。皇上在长秋寺中,定会无事的。”
    邓绥惨然一笑,道:“若是邓氏之人,因我一人被加上祸乱之罪,我有何颜面去面对邓氏列祖列宗?”
    林秋儿道:“若是小姐出了差池,不但救不了皇上,也救不了邓府啊。小姐必须好好活着,要不然邓府便真的完了。”
    邓绥吃力地站起身子,抬手擦了擦眼泪,无奈地道:“若是老天无眼,我便以死谢天下。只望能护得我邓氏一脉,不至于因为我,在娘娘手中让邓氏亡根。”
    紧紧地咬着牙齿,朝着屋中走去。
    时至深夜,椒淑殿中四壁的莲灯依然未灭。
    阴孝和的双目中,布满了血丝。
    娟儿急急地走了进来,朝着阴孝和跪地,道:“娘娘,奴婢打听到了,都统领好像被关在长秋寺密室之中。”
    阴孝和目光一黯,仰头发出一声轻叹,道:“娟儿,眼下事态严重,恐怕日后这椒淑殿中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道:“你起来说话罢。”
    娟儿轻轻地站起身子,上前两步,扭头看了看何绫儿,朝着门外努了努嘴。
    何绫儿连忙朝着门外走去,将门口的宫女唤了出去,关上房门。
    阴孝和伸手端过茶杯,喝了一口水,黯然道:“娟儿,还有何消息么?”
    娟儿咬着嘴唇,沉思道:“娘娘,那都统领亲口承认暗杀禄公公之人,是他所指使的。”
    阴孝和猛然一惊,急道:“那都统领身为本宫亲手提拔之人,若是日后皇上追究,恐怕本宫也难逃罪责了。”咬着牙齿,想了想,低声道:“娟儿,那邓绥相信你么?”
    娟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从奴婢到邵阳殿中开始,邓美人便从未相信过奴婢。日前奴婢行那杖责,恐怕更加让邓美人怀恨在心了。现在虽然奴婢前往邵阳殿中时,邓美人和秋儿姐都不曾怪罪,可是奴婢知道她们是忌讳娘娘之威。”
    阴孝和道:“眼下,若是都统领自己承当罪责,也便罢了。本宫便是担心,若是都统领受不了那长秋寺逼供之刑,若是屈打成招,将本宫推了出去,皇上不明就里,我阴氏必然遭殃啊。”
    脸上带着无比的焦急,站起身子。
    娟儿想了想,低声道:“娘娘,那禄公公失足落水之事,长秋寺已经查明是意外。若是那都统领胆敢污蔑娘娘,不如娘娘便一口咬定,是都统领所为,便是他想暗中谋害皇上。”
    阴孝和冷冷地看着娟儿,忽地发出一声轻笑,摇头道:“你可知道,都统领为本宫一手提拔。虽然他是心存私念,可若是真正追究起来,本宫势必会受之连累。”
    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涩声道:“禄公公失足落水,未曾想到会连累皇上,就连本宫都跟着受累。若非都统领脾气火爆,恐怕也不至于会落到如此地步。”
    双目中带着无尽的凄凉,仰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日后,纵是皇上恢复了,恐怕本宫也不会好过。”
    娟儿目光一动,低声道:“娘娘,那都统领居心叵测,定是会连累娘娘的。”轻轻地凑到阴孝和的耳边,道:“娘娘恐怕还不知道,那都统领为了自保,污蔑娘娘呢。”
    “啊?”阴孝和脸色一变,颤声道:“他,他竟敢污蔑本宫?”
    紧紧地咬着牙齿,厉声道:“都统领啊,本宫算是瞎了眼了。竟然多次与皇上提议提拔于你,在这要紧关头,竟敢污蔑本宫。”双目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气,沉声道:“他,他如何污蔑本宫的?”
    娟儿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放到阴孝和的面前,道:“娘娘,可曾认识这此物?”
    阴孝和疑惑地伸手取过手绢,吃惊地道:“这手绢何来?”
    那手绢为精绸所制,手绢中间有金线刺绣的润云腾凤图。
    娟儿平静地看着阴孝和,道:“长秋寺中。”
    阴孝和抓着手绢的手,发出阵阵颤抖,双目中带着无比的慌乱,摇头道:“这,这断然不可能。”紧张地看着娟儿,道:“这手绢为本宫之物,为何会在那长秋寺中。”
    娟儿正色道:“此物,是禄公公落水时,藏在袖中的。长秋寺中查验之时,从禄公公身上搜出。”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嘴唇,道:“娘娘还不知道,在长秋寺中,都统领看到此手绢,便将娘娘推了出去。”
    阴孝和慢慢地坐到藤椅上,苍白的脸上带着绝望之色,道:“这都统领,果然不是东西。”心中一急,伸手抓着娟儿的手,道:“他,他还说了什么?”
    娟儿低声道:“他说是受了娘娘之命,将禄公公推下深湖的。”唇边扬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摇头道:“都统领这番话,休要说长秋寺中人不相信,纵是奴婢,也断然不会相信的。娘娘身为母仪天下之身,若是要禄公公的命,何需如此周折,下令便可取得禄公公首级了。”
    阴孝和双手紧急地握着茶杯,恨恨地道:“未曾想到,那都统领竟然如此歹毒。眼下,也不知皇上情况如何,等皇上身体恢复之后,本宫定让皇上查个水落石出,诛他九族。”
    娟儿点了点头,道:“所以,奴婢才会顺手将手绢带回。以免日后对娘娘不利,若是皇上追究起来,娘娘也解释不清楚。”伸手指了指手绢,道:“娘娘,将手绢放好,若是落到心怀不轨之人手中,嫁祸给娘娘,可就颇费周折了。”
    阴孝和将手绢藏入袖中,忽地想到娟儿的话,那手绢是禄公公身上搜出来的。连忙站起身子,走到铜炉边上,将手绢投入炉中,沉声道:“本宫自从进宫开始,便深得禄公公照顾。听到禄公公落水,本宫也甚是难过。宫中任何人都有可能害禄公公,本宫有何理由陷害禄公公呢?”
    看着面色平静的娟儿,道:“娟儿,眼下本宫为了邓绥的安全,派人守在邵阳殿中。近日你恐要多多受累,平日之下,多往长秋寺中走动一下。一定要密切注意皇上的身体情况。”
    想了想,依然有些不放心,低声道:“还有,给本宫查一下都统领关在长秋寺中何处,若是他受人指使,陷害本宫的话。那污蔑之词被长秋寺收录,日后皇上出了差池,恐怕宫中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罪。”
    娟儿点了点头,道:“娘娘放心,眼下姚大人对奴婢极其信任。奴婢只要说是邵阳殿中人,故而谢大人都会给奴婢些面子。”
    看着阴孝和焦急的面色,娟儿安慰道:“娘娘,放心罢。就凭借都统领一面之词,定是威胁不到娘娘的。若是他日皇上恢复身子,凭皇上开明之性,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娘娘一个公道的。”
    阴孝和的双手发出一阵颤抖,惊恐地看着娟儿,道:“你说,那长秋寺中,真的寻到偏方之法了么,真的能救皇上么?”
    娟儿眉头轻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娘娘,奴婢也不是外人。娘娘能不能跟奴婢说句实话,那禄公公真的是都统领推落湖中的么?”
    阴孝和目光一冷,唇边扬起一抹冷笑,摇头道:“当日,本宫是叫他送禄公公回去的。只是未曾想到,那禄公公竟会落水。”
    娟儿双目圆瞪,颤声道:“如此说来,禄公公前一晚上,便是到过椒淑殿中了?”
    阴孝和猛然醒悟过来,吃惊地看着娟儿,眉头紧皱苦笑着道:“当日本宫拜佛之时,说了几句于邓绥不祥之言,被禄公公听到了。本宫担心禄公公回去之后,便会与皇上说起,定会惹得皇上对本宫心存偏见。便让都统领送禄公公回去,顺便开导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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