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色,颤声道:“适才我还与寿安说的,若是郑贵人一直沉默下去,恐怕真要着了邓美人的道了。照娟儿姐如此之说,长秋寺一出面,那邓绥定也不敢再如此猖狂了罢。”
    娟儿站起来,轻笑道:“贵人此时也心情甚好,故而早早睡了。贵人还交代于我,休要守夜,安心休息。只等明日一早,长秋寺自会安排人过去的。”
    说着,凑到寿安面前,低声道:“明日一早,贵人定会让你到长秋寺中,寻人前往邵阳殿给美人赔罪。”
    寿安吃惊地道:“今日那郑统领之样,如此盛气之下,明日若是我再过去,岂不是找死啊。”
    娟儿沉声道:“近日郑统领忙朝事,断然不会在长秋寺中。贵人让你过去,你便寻长秋中副将之身前往。也并非是真的给邓美人赔罪,只是走个过场,让邓美人知道,郑贵人身后,是长秋寺,是辅佐皇上正统朝纲的长秋寺。”
    寿安愕然地看了看娟儿,又看了看夜临,急道:“临儿,你怎么看?”
    夜临眉头紧皱,沉思道:“贵人如此,也是逼不得已。若是长秋寺不出面,恐怕那邓美人会更加的无法无天。如此也好,只要长秋寺有过人过去,打个招呼,也好让邓美人能收敛一下,于贵人来说也是好的。”
    娟儿冷冷一笑,脸上带着无比的轻蔑,沉声道:“就连娘娘,进宫三年之多,贵为皇后之身都不曾敢惹贵人。这邓绥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还真以为仗着皇上钟喜,便能一手遮天么?”
    夜临无奈地苦笑着道:“凡事不要想得太好,今日见郑大人前来,似乎也是在替邓美人说话呢。”
    娟儿瘪嘴道:“郑大人位高权重,自是姿态甚高。难道,要郑统领跑到邵阳殿中,拔剑架着邓美人脖子,才算么?”
    冷冷地看着夜临,道:“这便是身份尊贵之人处世之道,凡事先找自身原因。故而郑统领才会过来质问贵人。你还真以为那郑统领是在帮邓美人说话呢?”
    夜临吐了吐舌头,羞涩地一笑,道:“奴婢从进宫之后,便一直随身郑贵人。从未与外人接触过来,日后还得娟儿姐多多教导才是。”
    娟儿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道:“眼下,贵人已经入睡。我等也休要值守。也便早早休息罢。”
    夜临想了想,道:“不如你们先睡,这后宫之殿,素来得有人值守。眼下贵人已经连番受了委屈,恐也睡不好。那屋中莲灯,也得多多注意才是。”
    说着,站起身子,朝着外面走去,道:“你们先睡罢,我在屋中候着。只等明日一早,娟儿姐过来之后,我再休息罢。”
    说着,也不等娟儿和寿安说话,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娟儿轻蔑地一笑,朝着寿安道:“既是如此,你明天一早还有事,也便休息罢。”
    寿安点了点头,道:“说来也是,若是贵人有事,夜临自会招呼。”
    说着,抱着棉袄,朝着后屋走去。
    娟儿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轻笑,走到卧榻边上,拉过薄袄盖在身上。
    清晨之时,福安将早膳取出,放到桌子上。
    邓绥的脸上,依然带着几分倦色。
    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坐到桌边。
    刚刚伸手取过筷子,便见宫女梨花急急地走了过来,轻声道:“美人,长秋寺中董大人求见。”
    “董大人?”邓绥放下手中的筷子,疑惑地道:“是何人?”
    梨花丫头道:“奴婢不知,那董大人只说是长秋寺过来,寻美人有事。”
    邓绥眉头一皱,道:“清早之时,便过来拜访,莫非是有急事。”
    想了想,挥手道:“传他进来罢。”
    林秋儿上前,道:“小姐,来人恐不便进殿接见,不如奴婢引到厢房之中罢。”
    邓绥摇了摇头,道:“无妨,那长秋寺中,皆为朝中要臣之身。你以为人人如同我哥哥那般,身为禁卫处小侍郎之身,连入殿之资都没有么?”
    梨花走出房门,朝着门外道:“大人,美人有请。”
    门外,走进一个乌发白面的少年。
    看样子,那少年不过十七八岁之面。一头乌发竟如谢流枫一般,带着天然的微卷。一张脸竟也是十分俊俏。双目微黑光亮,皮肤柔嫩白皙。
    那少年竟未穿宫服,腰间赫然挂着一柄长剑。
    在这皇宫之中,除却皇帝身边带刀侍卫之外,只有副统领之上的人,才能入宫身带佩剑。这人如此年轻,竟能随身携剑,足见身份定非普通之身。
    少年走到邓绥的面前,双手抱拳,躬身道:“属下董小鱼,见过美人。”
    邓绥起身,疑惑地看着少年,奇怪地道:“奴婢从未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董小鱼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邓绥身后的林秋儿,笑道:“美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邓绥来人气度不凡,定非泛泛之辈。点了点头,道:“秋儿,给大人上茶之后,便往厢房中去罢。”
    林秋儿痴痴地看着董小鱼,心中一阵奇怪。这般俊俏之人,满身的书生之气,在宫中竟有如此之高的身份么?为何见到美人之身,竟无需下跪,只是抱拳施礼?
    林秋儿听到邓绥之言,连忙朝着董小鱼施礼,道:“奴婢见过大人,大人稍后。”
    说着,拎着裙摆,急急地朝着屋中走去。
    只等林秋儿送上茶水,走出房门之后,董小鱼看着面色疑惑地邓绥,沉声道:“美人,属下乃郑统领座下副将。今日唐突前来,还望美人恕罪。”
    恭敬地伸了伸手,道:“美人不必奇怪,坐下说话罢。”
    邓绥冷冷地看着董小鱼,慢慢地坐到凳子上,沉声道:“董大人前来,有何事?”
    董小鱼转身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脸上带着神秘的轻笑,低声道:“美人,属下受长郡姐姐交代,过来见过美人。”
    邓绥目光一沉,伸手指了指凳子,笑道:“你坐下说话罢。”
    董小鱼将腰间佩剑取下,放到桌子上,恭敬地道:“美人,属下乃是郑统领坐下副将。”压低声音,俯身朝着邓绥道:“属下从小便在郑府长大,与长郡姐姐亲如姐弟。”
    邓绥微微一笑,点头道:“看董大人如此气势,便知在宫中属位高权重之人了。”伸手取过筷子,慢慢地吃着粥点,道:“贵人有何吩咐?”
    董小鱼见邓绥目带警惕,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美人,属下前来,就连郑统领都不得知。昨晚统领前往凤凰殿中,将贵人责备一番,此时正前往郡地调拨去了。”
    邓绥咽下口中食物,微微一笑,道:“董大人的意思是?”
    董小鱼压低声音,道:“长郡姐姐与我交代,让属下过来受美人责骂。也好让美人消消气。”
    “是么?”邓绥冷冷一笑,摇头道:“大人身为副将之身,若是奴婢骂了,会不会被大人以不敬之罪,就地正法了?”
    眉头一扬,双目中带着几分冰冷,道:“贵人眼下如何?”
    董小鱼沉思,道:“若是再拖,恐怕难逃黄太医之眼。所以姐姐有交代,宴会之后,必须出宫。”
    邓绥身子一抖,手中的筷子自手中滑落。
    董小鱼身子一动,闪电一般地窜到邓绥身边。
    那筷子刚要落地,董小鱼右手轻轻一抄,筷子已经在他的手中。
    董小鱼双手托着筷子,恭敬地递给邓绥,低声道:“美人,此时可相信属下了?”
    邓绥愕然地看着董小鱼,适才董小鱼的动作,快如闪电一般。若是想取人性命,恐怕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头便已经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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