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急道:“贵人为何如此多想,有郑统领在,纵是皇上也要让着贵人几分。贵人在宫中素来与人无争,日后也便休要与他人来往,奴婢随贵人安然度日便好了。”
    郑长郡慢慢地站起身子,摇头道:“恐怕,邓绥也不会让本宫安心度日罢。”
    “邓美人有那么大能耐么?”
    娟儿搀着郑长郡,走出浴桶,朝着屏风走去。
    “恐怕,比本宫想的还要厉害。”郑长郡呵呵地笑着,凑到娟儿的耳边,道:“先前本宫还不怕她,可是今日本宫才知道。迟早,要被邓绥踩在脚下的。”
    娟儿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道:“郑统领,也压不了她么?”
    “哥哥今日过来,便是让本宫休要与她争斗。就连皇上都说了,若是再与邓绥斗气,便将本宫送出皇宫。”
    娟儿身子猛然一抖,手中的棉绢掉到地上。
    慌忙地捡起棉绢,颤声道:“贵人说的,可是真的?”
    娟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暗沉,急道:“那,那郑统领不能与皇上说情么?”
    郑长郡穿上睡袍,发出一声冷笑,道:“皇上此时,都听邓绥之言。不要说我哥哥,就是让皇上下旨赦了娘娘的皇后之位,恐怕皇上也会照做。”
    扭头看着娟儿面带惊恐,似乎受了惊吓一般,目光呆滞,郑长郡微微一笑,拍了拍娟儿的肩膀,柔声道:“放心罢,眼下还未到绝境之地。这些,都是本宫猜想而已。”
    说着,赤脚朝着寝房走去。
    娟儿定定地看着郑长郡走进房中,半晌才反过神来,咬着嘴唇,朝着郑长郡跑去。
    将郑长郡扶上床躺下,娟儿垂首立在床前,轻声道:“贵人,若是不困,奴婢陪贵人说说话罢。”
    郑长郡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说若是我哥哥能硬气一些,那邓骘本就在我哥哥座下任职。她邓绥还敢如此嚣张么?”
    娟儿咬着嘴唇,低头想了想,道:“郑统领随皇上多年,皇上能正统朝纲,也是郑氏之功。无论那邓美人有多受宠,可是道理终究还是要讲的。”轻轻地俯下身子,低声道:“若是郑统领能至邵阳殿中,与美人打声招呼,纵是不能让她害怕,也定能给她一个下马威。”
    郑长郡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双目中带着几分兴奋,点头道:“对呀,郑麟能前来我凤凰殿中质问我,为何不能前往邓绥之处缓和一下关系。”
    紧紧地咬着嘴唇,笑道:“明日一早,本宫便让寿安过去长秋寺中。”低头想了想,道:“不过,也不用我哥哥过去,长秋寺中任何人过去都可以。若是让我哥哥过去,邓绥狗急跳墙,岂不是让我哥哥受皇上责罚?”
    娟儿点了点头,道:“贵人说的极是,只要长秋寺有人过去。以礼相见的话,定能让邓绥心存忌讳。至少,日后也不会明里与贵人敌对。”
    郑长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笑道:“如此甚好,本宫心情一好,便也感觉困了。你出去休息罢,近日本宫睡眠甚好,你也休要操心。可至厢房中休息。”
    娟儿点了点头,道:“贵人放心,奴婢在外。若是贵人睡不着,便招呼奴婢一声。”
    郑长郡微微一笑,在床上躺下,轻轻地挥了挥手。
    娟儿小心翼翼地灭了壁灯。脸上带着几分失落,轻轻地走出寝房,关上房门。
    木然地走到藤椅上坐下,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魔幻。
    就连身后有长秋寺撑腰的郑长郡,在邓绥的面前,都变得如此的不堪一击么?
    娟儿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喝下。
    轻轻地走到寝房门口,侧耳听了听屋中的动静。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外走去。
    也许,郑长郡此时已经入睡。纵是平日值守,在这秋寒之季,也是在厢房之中。
    那厢房与寝宫相连,夜晚平静之时,只要寝宫中出声,那厢房之中必有耳闻。故而正常之下,值守之人便在厢房之中静候。
    娟儿出了殿中,轻轻地关上房门。
    厢房之中,夜临和寿安也未曾休息。
    两人面色沉重,坐在方桌边,一言不发。
    夜临见娟儿进来,轻声道:“娟儿姐,贵人可曾睡下了?”
    娟儿点了点头,道:“贵人似乎心情不错,已经睡下了。”
    走到凳子上坐下,朝着寿安低声道:“我去邵阳殿之后,那郑统领前来,发生何事了?我回来之时,见郑统领负气而走,可是与贵人发生争吵。”
    寿安轻声道:“贵人差我去御膳房中取夜宵,发生何事,我也不知道。”
    夜临轻叹一声,苦笑道:“那正统恐是听了宫中传闻,说是贵人与邓美人发生了冲突。故而过来问问。”
    娟儿一听,急道:“郑统领素来对贵人言听计从,日前过来皆是给贵人带来礼物。今日过来,可曾带了?”
    夜临苦笑着道:“休说礼物了,进门便是一顿骂。说是明知邓美人深得皇上宠溺,偏偏贵人还要往刀口上撞。”说着凑到娟儿的耳边,道:“皇上不让贵人参加赏月之宴,郑统领着实生气了。”
    娟儿吃惊地看着夜临,道:“前几年贵人便不喜参加那热闹之宴,以往都是逼不得已前去,献曲之后,中途便走了。今年既是皇上不让参与,贵人正好落得清静,郑统领如何会责怪贵人?”
    夜临冷冷一笑,道:“不想参与,和那不能参与,能一样么?”紧紧地咬着牙齿,道:“那邓美人也是,只不是是贵人想亲近皇上而已。难道,身为贵人之身,亲近皇上也有错么?她倒好,不但吃了贵人的醋,还不让贵人参加那赏月之宴。你想想,郑大人乃长秋寺之首,自己亲妹妹都被皇上拒绝出席,他心情能好么?”
    娟儿眉头一皱,沉声道:“那邓美人欺人太甚,表面倒是善良忠厚,今晚我过去之后,还赐坐上茶,未曾想到,背地里竟如此狠毒。”
    看着夜临面色沉重,娟儿微微一笑,低声道:“你们都休要难过,只等明日一早,长秋寺派人过去邵阳殿中见过邓美人之后,恐怕便不会如此了。”
    夜临疑惑地看着娟儿,道:“郑统领都将贵人骂了一顿,负气而走。难道,还会替贵人说话么?”
    “你们都太小看长秋寺。”娟儿冷冷一笑,道:“就连娘娘,进宫三年之多,都不敢与郑贵人发生冲突。你们还真的以为,那长秋寺是好惹的么?”
    说着,朝着夜临招了招手。
    寿安和夜临凑到娟儿的面前,道:“难道,郑统领真会替贵人出头。”
    娟儿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点头道:“适才,贵人与我说了,明日便让长秋寺派人前往邵阳殿中给邓绥赔不是。”
    夜临吃惊地道:“给邓绥赔不是?又不是贵人的错,全都是那邓美人仗着皇上钟喜,欺负人。为何要让长秋寺的人去赔不是?”
    娟娥的脸上,带着轻蔑的冷笑,道:“你果然太天真了,明日让长秋寺的人过去,明里是给邓绥赔不是。便是告诉邓绥,郑贵人可不是普通贵身,由得她踩踏。若是惹了长秋寺,不要说她是美人之身,纵是贵人之位,恐怕也无济于事。”
    脸上带着得意的轻笑,道:“否则,娘娘为何从未与郑贵人有过冲突,还不是因为贵人身后有长秋寺么?”
    夜临目光一亮,道:“这么说,只要长秋寺出面,那邓绥日后也不敢仗着皇上之面,欺负贵人了么?”
    娟儿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若是她再敢欺负贵人,郑统领能将窦太后从龙位之上拉下来,更何况邓绥区区美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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